成都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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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周家梅没有捉奸在床,我就有抵赖的余地。
  要命的是这支口红,它正躺在周家梅的掌心里,看起来像一个惊叹号,我的脑袋里
装满了问号:把它栽赃到谁的头上去呢?我绞尽脑汁,首先想到我老妈,不行,她太老
;我又想到了弟弟胡向前的女朋友,更不行,她根本不在成都。
  最后,我想到了王建南。我假装终于回过神来的样子,这时,我没有合拢的嘴像一
个大大的句号,我恍然大悟地说:“哦,这肯定是王建南的他那个老粉子红姐留下来
的。”
  我解释说,今天下午我刚回家,王建南就打来电话,说要借我的房子幽会,你知
道,王建南不是跟别人合租房吗?不太方便,这红姐是“洞洞舞厅”的地下舞女――为
了让这个谎言像是真的,王建南当天晚上就打了一个电话过来,问我们有没有捡到一只
口红。
  第二天下午,王建南带着红姐到了我家,周家梅只允许他一个人进门。
  王建南一味地道歉,说当时很糊涂,本来俩人在客卧里!但后来他和红姐发生了争
吵,原因是王建南要给她钱一笔钱,红姐在舞厅挣钱不多,还都被老公打牌输了,但红
姐坚决不接受王建南的资助,而且一直哭泣。后来她到了卧室里,想借周家梅的梳妆台
补妆,俩人又发生激烈争执,最后不知怎么回事,反正吵来吵去,以致于她最终就把口
红掉在了床上,昨天晚上红姐才终于想起――我知道这都是王建南瞎编的,但他说得十
分动情,任何铁石心肠的人听了都会感动。围绕着这支口红,他和红姐之间的“真情”
把我感动得一塌糊涂。
  最后,周家梅在家里批评了王建南一个晚上。让红姐在外面等得很不耐烦,站得腰
酸背痛。
  她教育王建南,一个男人要有上进心,要洁身自好绝不能同流合污,怎么能到“洞
洞舞厅”那种地方鬼混呢?甚至说要介绍一个正经女孩给他当女朋友。
  那天下午王建南一直点头称是,从来没这么谦虚过。
  第二天,我请红姐和王建南吃了顿火锅以示感激。那天以后,就也没见过那位红姐
了。
  “口红门”事件虽然平息,但负面效应也是明显的。
  从此,周家梅总是固执地认为,连王建南都堕落到去泡“洞洞舞厅”了,至于我,
更不知坏到哪里去了。
  就算我无数次地表忠心、献爱心也无济于事。
  那一年初夏之后,我和周家梅失去了一种相濡以沫的感觉,失去了信任,性生活也
远不如以前频繁,很多时候她像例行公事一样应付。
  在这种情况下,我在外面寻花问柳的事渐渐多了起来。更重要的事,我没有了心理
负担,对周家梅的歉疚之意也越来越淡。
  后来,我们常常分分合合,但每一次分手过不了三天,我就会在她面前低三下四、
口若悬河,她最终只好选择回到我身边。
  但去年夏天,周家梅终于一无反顾地离开我。究竟是什么力量让她突然狠下心来和
我一刀两断,会不会是她找到了新的爱情?
  第四部完
 
第五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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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春三月,成都春光明媚,草长莺飞。鱼吹细浪摇歌扇,燕踏飞花落舞筵,杜甫描
述的成都春色早已远去,到了现在,如果有人问我这两句诗什么意思,我只能对她说,
前一句说的是吃鱼头火锅,后一句说的就是吃燕窝。
  的确,成都很像一个贪图享乐、爱慕虚荣的女人,她只有两副面孔:富有或者贫
穷,其它一切都可以装进这两个萝筐。在这座城市里,享乐也是一种荣耀,爱情也是一
种虚荣。
  所以我觉得,要让周家梅回心转意,我必须发财,必须做出一番自己的事业。
  星期一,我义无反顾地向新跨越公司递交了辞职书,全力以赴地投入到我们新公司
的第一单生意上。
  刘至诚的“波士顿花园”快要开盘了,我们要在广告界立足,这个楼盘的生死存
亡,也就是我们“诚东文化”的生存关键。
  这段时间,我和王建南天天在办公室加班,忙得不可开交,泡粉子的时间也没有
了。
  大慈寺旁边的成都商会大厦911 房里,凌晨也亮着灯。这里就是我们公司临时的草
台班子,我买了一套崭新的老板桌椅,还买了两台二手电脑,刘至诚安排了一个乡下来
的堂妹来打杂。
  林未晏每天往我们公司跑,事必躬亲,完全是一付老板娘的样子。
  这几年,中国很多城市的新楼盘大都是伪欧陆风格的建筑,林未晏要求我们在设
计、文案、策划上一定要体现出最正宗的欧陆风格。经过商议后,“诚东文化传播公
司”除了广告制作和代理媒体广告,还要策划一项高雅艺术活动,并在本地几家媒体进
行炒作。
  策划那一种艺术活动呢?
  最近几年,中国房产界的“艺术热”一直在高涨。搞一次音乐?成都已有好几家房
产公司搞过了,各种各交响音乐会、钢琴演奏会、甚至连美国爵士乐也请来了,正儿八
经在音乐厅演奏,当时我和所有人一起衣冠楚楚大气不敢出一声,忍受了三个多小时。
另外,芭蕾舞《天鹅湖》、《红色娘子军》都演过了。
  剩下的高雅艺术只有诗歌,但诗歌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和“欧陆风”很不容易沾
上边。
  最后还是王建南灵机一动,说搞一次现代雕塑艺术展,一方面让艺术家有一次展示
作品的机会,同时也为新楼盘即将峻工的主题花园选择购买几件优秀作品,到时候还可
以让期房业主们集体投票。
  我认为这主意很妙,刘至诚他们公司也完全采纳,准备拿出30万搞这次活动,条件
是各媒体都要报道。
  那么,周家梅所在的《华西日报》自然也不例外,她作为报社的文化记者,不是跑
影视的狗仔队,艺术活动正好是她的新闻口,她当然会来。王建南说,到时候我作为诚
东文化传播公司的总经理,亲自把红包递给周家梅,里面的票子比别的媒体记者多一
倍――终于可以在周家梅面前风光一回,这一次,我一定要让她为离开我后悔不已,最
后主动来求我重修旧好。
  这就叫艺术的魅力。
  这几天的工作我异常卖力,对售楼书的设计平面草图精益求精,五易其稿之后,终
于弄出了一份封面印金的楼书,内页全用的250 克的亚粉纸,楼书里的所有文字由我和
王建南共同执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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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士顿花园”预售那天正是星期五,《华西日报》、《商务时报》等三家主流媒
体都做了整页彩版广告,左上角的几行细黑体字正是王建南写的封底文案:
  在太阳最先居住的地方在时间向处女的眼睛睁开的地方当风吹得杏花如雪片纷飞你
的梦想将在“波士顿花园”点燃
  这段文字的确很有气势,让我十分佩服。当时王建南就说,这是一个希腊诗人写的
诗,他只在其中改了五个字,就像当年我改他的情诗泡周家梅一样,他只把原诗的地名
改成了“波士顿花园。”
  原来和我一样,也是抄来抄去的。
  售楼书的广告内文也极有煽动性,让很多成功人士普遍觉得,如果不住在波士顿花
园,简直就享受不到高品质的人生,根本算不上成功。
  登报当天,波士顿花园售楼处热线不断,当天就被订了10套豪宅。
  刘至诚对我们的工作相当满意,林未晏很专业地说:“平面设计和文案都很到位,
就是我们追求的最正宗的欧陆风格。”
  刘至诚也很欣赏,尤其觉得“处女的眼睛”这几个字特别传神,他在电话里很有经
验地说:“这处女的眼睛,在关键时候都闭着,现在就要让她们睁开。”
  另外,刘至诚还吩咐,让王建南尽量利用在报社的关系,在商报办“刊后付款”,
他拍胸口说,如果“刊后付款”办下来,“波士顿花园”在平面媒体上的广告投入就重
点选择《商务时报》,两个月之内至少投入8 个整版广告。
  我们知道《商务时报》的折扣低,我们公司已拿到了6 、5 折,如果广告额上了一
定的量,王建南本人还可以在报社提5 个点子,发上一笔小财。
  下班的时候,刘至诚又打来电话,说是为了表示庆祝,这个周末请我和王建南一起
去花水湾洗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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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水湾离成都70公里,是成都人常去的休闲场所:一片灯红酒绿花街柳巷之下,泡
在雾气氤氲的池水中,抬头望青山如黛,雪山似玉,低头则是雪肤冰肌,暗香袭人,女
人的姿色凭空添了三分,男人的欲望无端涨了一寸。
  如果和一个女人初次约会,她愿意和男人一起去花水湾泡温泉,事后多半会成好
事。
  但是带老婆去就很不正常,所以刘至诚肯定会带上林未晏。那么王建南在池水里和
她赤身相见,彼此会不会觉得尴尬?
  我想让王建南去花水湾,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在饱览林未晏的玉
体之后,欲火攻心,无力自拨,最后不得不和我一起下水找小姐。
  以前有好几次王建南总是自命清高,让我很不舒服,这既不利于我们之间的友谊,
同时也不利于将来公司业务的开展。
  我和王建南吃过饭,跟刘至诚打了个招呼,不到9 点钟就到了花水湾。
  刘至诚还没到,说房产公司里还有应酬,我把别墅里唯一一间套房留给他,在电话
里说我们住进了千佛山温泉度假村D4幢。
  我和王建南换上了游泳衣,一边泡着,一边等着那对奸夫淫妇的到来。
  快十点钟了,刘至诚才挽着林未晏走进别墅。
  王建南当初的眼力的确不错,林未晏脱了衣服后,姿色果然诱人:身体凸凹有致,
肌肤娇嫩白皙。
  刘至诚一下水,水池就涨了近一寸,三个男人一起刚泡了几分钟,林未晏就裹着一
件粉红色浴袍出来了,她在水池边脱下浴袍,里面穿着一件大胆暴露的比基尼。
  看着林干晏娇艳的胴体,我已经垂涎欲滴。
  但王建南的神色却让我有点意外,他就像没事一样,完全看不出有一丝醋意的样
子。
  当林未晏款款浸入水池时,他甚至还对刘至诚念了两句诗,来称赞林干晏的出场式
:“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刘至诚你娃艳福不浅!”
  林未晏说:“你们这些骚客又在说骚话了。”
  我问谁写的,写得真他妈色情。
  王建南说的确是骚客写的,是后蜀皇帝写给一个成都粉子的,他说这个粉子的容颜
像花蕊一样美丽娇嫩,所以就叫“花蕊夫人”。
  于是我问王建南:“骚客究竟是啥意思?”
  “骚客就是嫖客!”刘至诚马上说。
  “说得有点道理。”王建南说。
  接着他从历史的角度进一步迎合了刘至诚的论断,他说起了“嫖”的几种境界,诸
如前蜀王的“流水嫖”,宋徽宗的“争风嫖”――最后还排出了中国古代“十大名
嫖”,其中被他排名第一的就是前蜀的王衍。
  “原来是你们姓王的本家,你要好好向他学习!”我对王建南说。
  “你一个人向他学习就够了,还想拉老同学下水。”刘至诚很严肃认真地说。
  三个男人中我当然最坏,我知道刘至诚和王建南一样从不寻花问柳。刘至诚其实也
用不着,正如我有周家梅的时候,我也很不想去,除非是推脱不了的应酬,我才不得不
堕落一下。
  我们谈论这种话题比较伤害林未晏,于是我说:“今天我们三个男人陪林小姐泡温
泉,可以简称‘三陪’”
  林未晏说:“你们这样的货色,如果在‘女士酒廊’坐台,倒贴钱也没人要。”
  刘至诚说看男人不能只看外表,主要是看气质。
  刘至诚在我们三个男人中最有气质,所以林未晏马上接口说:“就是,男人最重要
的还是内在气质,就像我们开发的楼盘,好不好卖主要看它的文化内涵。”
  林未晏的话让刘至诚很高兴,他拍了拍林未晏艳若桃花的小脸,对我们说:“说得
很OK,五一节我准备带她去美国考察一下房地产,把正宗的欧陆风格带到成都房产
界。”
  “还是去欧洲嘛,好不好?”林未晏一边撒娇,一边像美人鱼一样,地把美妙的身
体在温泉里翻转了360 度,白花花的大腿碰到了我的脚趾,然后,她挺着酥胸、半仰在
刘至诚的怀里说:“我好喜欢巴黎啊。”
  我说:“欧洲全是旧房子,还是美国的房子新一些,再说你们去美国正好可以去看
一看沈秋,她不是在费城吗?”
  “沈秋春节就回国了,现在在上海,她在美国嫁了个上海老公。”
  刘至诚说完话,我和他都侧过脸看了王建南一眼,发现他神色有些紧张,却假装若
无其事的样子。
  刘至诚老妈和沈秋的老妈过去是同事,所以对沈秋的情况他比我们清楚。
  林未晏问:“沈秋是谁?”
  我说,是我们另一个高中同学。
 
57
  已到深夜,刘至诚按捺不住心中的欲火,搂着林未晏上楼去了。
  看着林未晏前挺后阿翘的身影在我头顶掠过,我开始蠢蠢欲动,对王建南说:“你
娃说得太对了,刘至诚艳福不浅。”
  “林未晏虽说漂亮,缺了一点优雅。”王建南酸溜溜地说。
  “你娃太挑剔了,可能比不上当年的沈秋,看女人要看她优点,只看缺点哪个婆娘
值得你操?”
  我接着说:“叫领班伙子进来,安排两个妹妹来陪浴,你慢慢挑剔。”
  “你叫吧,我不要。”
  “为了诚东文化公司的成立,我们必须庆祝一下,一起打响新世纪春天的第一
炮。”
  我说完后爬了起来,按了一下服务铃。
  领班小伙子进来后,我对他说:“叫三个小妹进来。”
  “我不要!你一个人慢慢玩,你今天可以学一学诸葛亮,舌战群乳。”
  王建南居然冷嘲热讽。我估计,等小姐们一进后,你王建南就再也不敢假打了,肯
定会和我一样欲火如焚、按捺不住。
  很快,小姐就进来了。
  三个小妹的姿色各有千秋,袅袅婷婷地站在我头顶上方。我冷冷地注视着王建南的
一举一动。
  王建南头也不抬,甚至闭上了眼睛,怡然自得地躺在池水里养神,让三个如花似玉
的小妹妹感觉相当失败。
  交上这种朋友有时候很让人泄气,我的好兴致也一下子丢了一大半,赶紧打发三个
小妹滚蛋了。
  嫖宿的计划落了空,我回到房间很郁闷,不想和王建南开卧谈会,道了晚安各自睡
下。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我开始怀疑,王建南是不是在性方面有不可示人的隐私?
  上次我和他在大慈寺,我问他婷婷那件事之后,我就一直在寻思这样的问题。
  我还想起,王建南从来不说他和沈秋之间的事。
  对于王建南的这种状态,我推论出了以下两种原因,得出了两个相反的结论。
  之一:王建南在性方面有比较遗憾的隐衷。之二:王建南在性方面不仅没问题,相
反可能是情圣。
  我是这样理解的,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把性看得无比神圣,好像是他们自己发明的一
样。一看见别人有了性关系、或者自己和某个女人有关系之后,喜欢说出来发发余骚,
和别人分享他们成功的艳遇。前段时间媒体上说,一对武汉夫妇在家里看A 片,群众举
报后被警察在家里抓个正着,这件事警察尽职尽责,其实并没有错,那位举报的邻居即
属于此类。
  还有一类人、也是极少数人完全相反,他们一言不发守口如瓶,从不谈论自己和别
人的性事,装着对这种事漠不关心,被别人说成是性冷淡也在所不惜,他们心安理得,
在一条看不见的战线上默默耕耘、硕果累累。在这条战线上,这一类男人很容易在女人
中找到自己的战友和同盟,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比如道德对女人更苛刻,女人更需要
保卫隐私等等。所以这类人之中,女性的数量其实远远大于男性。于是,他(她)们仅
仅需要一个眼神,或者是神秘的嗅觉,甚至不用说一句话,便一拍即合,他们在一些隐
秘的地方,挥汗如雨,挥精如土,所干的事情百无禁忌、惊世赅俗。让任何淫秽小说作
家和A 片导演都惭愧得想在女人怀里一头撞死。
  王建南是不是这类人呢?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我希望他是,因为正是有了他这样的
男人和女人存在,并默默致身于这项人类最快活的事业,才会让这个世界少了很多旷男
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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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至诚和林未晏当然不是旷男怨女,此时,楼上已传来了林未晏的呻呤声。
  山村夜晚万籁俱寂,林美女的呻吟声在黑夜里此起彼伏、清晰可闻。有时,甚至她
若有若无的娇声浪语我也听得清清楚楚,有时激越高亢,有时婉转缠绵,让人销魂荡
魄,辗转难眠。
  我一向很羡慕刘至诚,现在更是嫉妒不已。王建南常说:其实富贵并不足喜,可喜
的是富而被人羡慕;贫穷也不足以悲苦,可悲的是贫穷而为人所知。
  我现在深有同感,前者的例子就是刘至诚,后者的例子就是王建南。
  我最佩服刘至诚的地方在于,虽然他有钱,但他从不把钱花在女人身上,他可以和
女人一起消费买单、给她们买香水、内裤,感情比较深沉的时候才卖几件时装,但他绝
不给她们买房子、车子之类的不动产。
  “决不能把女人宠坏了”,这是刘至诚的口头禅。
  刚才他说下个月要带林未晏去美国考察房地产,根据他以前的习惯,恐怕只是驴子
前面挂的胡萝卜,永远不可能真正兑现。
  将来有一天,他和林未晏分手之后,当林未晏回首这段感情,她应该不会后悔自己
的付出不值得。
  其实所谓“值得付出的感情”,在这个世界上是否真有?尚值得怀疑。如果有的
话,我还想知道呢?
  生意人都说:生意越大越好做。同样道理,生意做得越大,泡妞越不用花钱。
  像我这样的男人要泡小姑娘当然要花很多钱,一个身家百万的小老板更不难,比王
建南还难。买首饰、买衣服甚至还有可能买房、买车,最后还不一定能搞掂。
  如果有刘至诚这样的身家,那就用不着花钱了。上周我和他一起吃饭时,我对刘至
诚说:“如果我今年发财了,也包个‘二奶’,你把林未晏贡献出来,我们搞一搞‘换
二奶游戏’”
  刘至诚马上反对,他说:“林未晏绝对不愿意换,她爱的不是我的钱,凡是钱能买
来的东西,毕竟是廉价的,就像你我之间的朋友感情。”
  刘至诚的话很有道理,怎么说他也算成都市响当当的成功人士,如果还要用钱去买
感情,恐怕怎么也算不上成功。
  实际情况正是如此,如果林未晏不选择他,排在她后面时刻准备着自荐枕席、宽衣
解带的女人多如牛毛。对林未晏这一类的女人,刘至诚他们圈子的朋友有一整套的战略
战术:对比较开放大胆的女人,他们坚持“三不”政策: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任;
对比较被动的女人,坚持“三个不要”政策:不要脸,不要命,不要乱花钱。另外还有
诸如“八泡九不泡”、“可泡可不泡”等等情场制胜的九阴真经。
  三年前有个搞服装设计的粉子爱上了刘至诚,把刘至诚称为成都市最优秀的“商业
天才”,刘至诚当时在贷款挖温泉,把自己挖得焦头烂额,也把成都周边挖得稀烂,还
是负债累累。女孩为了支持他的事业,把唯一的服装店卖了。甚至千方百计怀上了他的
孩子,并坚持说就算他不离婚,也要做一个单亲妈妈。怀到第6 个月时,刘至诚终于赶
在孩子出生之前,挖出温泉,一夜暴发之后,他很快就泡上了小歌星张欣雨,这个瓜婆
娘才最终绝望,去医院做了引产手术。
  这个战例正是在坚持“三不”政策的基础上,所取得的比较经典的成功案例。
  但在坚持“三个不要”的指导思想下,刘至诚还没有取得令人满意的成绩让我们学
习借鉴。
  刘至诚抛弃欣雨是应该的,毕竟她是个酒吧歌手,对刘至诚的事业没有什么帮助,
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找到了又漂亮又体面的白领丽人林未晏,我作为他的朋友,很为
他感到高兴。
  对刘至诚的情场得意,我以前有一个很大的误解,认为女人喜欢他是因为贪图钱
财。其实我大大的错了,在爱情这个领域,女人远不如男人贪财,甚至相反很多女人敢
为男人牺牲,敢为男人花钱,女人真正需要的绝不是男人的钱财,而是男人的时间。
  从这个角度出发,就可以理解林未晏的选择了,既然“天长地久”只是说说而已,
那么谁的时间更宝贵呢?
  当然不是我的!
  最后,我鼓励王建南在公司好好干,一定要争取早日发财。
  “快睡吧,以后再说。”王建南在床上翻了翻身。
  “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我问王建南。
  “可能有吧。”王建南未置可否,他又说:“可能有钱人****大。”
  “你MB一大把年纪了,还在操愤青!”我说。
  “不是愤青,的确有人考证过,财富是一种催情剂。”王建南说。
 
59
  的确是催情剂。
  ――这别墅的隔音也太差,楼上林未晏的呻呤声越来越大,大得有些不切实际,仔
细一听,林未晏叫床的时候,居然喊的是普通话。
  林未晏呻呤的时候喊的不是母语,让我觉得很是奇怪。
  当然没有贬低普通话的意思,说普通话是一种礼节,是社交手段。但是,在这种特
殊的时候,还要说普通话就让人很让我费解。据我对动物的了解,如果有一条母狗学会
了一门外语,比方说是猫叫,这当然很好,关键时候可以吓吓耗子,如果在发情的时
候,她叫的声音居然还是猫叫春,那它的男朋友、那些公狗们就会觉得莫名其妙。
  我怀疑王建南刚才所谓“财富是催情剂”的说法,不一定有道理。
  爱情需要语言,有时候,性到语言为止。去年夏天,我有过一次相当失败的“一夜
情”,不对,其实应该是“一夜性”。那天我在卡卡都俱乐部喝酒,正好遇上公司甲方
一个行政助理,喝了两瓶红酒后我死皮赖脸地把她从酒吧拉到我车上,最后拉到了我的
床上,进入她身体后,她嘴里不停地喊“COME ON YES COMEON――”,当时我的感觉特
别不爽,她身下干燥如冰、完全性冷,我认为可能是因为当时“一夜情”特别时尚,报
上经常搞这一类的调查,让没有搞过的时尚青年相当自卑,所以她才和我尝试一下。那
次“一夜情”我觉得很没有意思,还不如手淫。
  后来我再没给她打过电话,一周之后,她到我办公室来送材料,当时我正呈压抑
状,隔着办公桌就动手动脚,掀起她的长裙就把底裤脱到了脚腕处,然后把她按在桌子
上,这时她拼命抗拒说不要不要,我伸手往下摸了几把,发现她确实不想要就算了。她
提上裤子说,她非常爱自己的老公,绝对不能乱来,晚上喝高了也许还有感觉,可以和
我搞一搞,清醒的时候她绝对做不到,甚至还说白天对男人的身体很反感之类的话,让
我气不打不处来。
  后来我才知道,她老公在外面一直有情人,闹离婚已经闹了一两年。
  原来如此!从此我再没给她打过电话,今年情人节的时候,她给我发了一个半荤不
素的短信息,但那天我心情特别烦燥,居然忘了回复她。
 
 60
  从花水湾回来后,公司的广告业务进展非常顺利,尤其是我们策划的雕塑艺术展,
让本地同行刮目相看。
  这天中午林未晏打来电话。她说,最近两个星期以来,波士顿花园一期已经预订了
一半。
  真是好消息!看来,这个楼盘差不多成功了。毫无疑问,“诚东文化”的广告创意
和制作水平很快会得到房产界的认可。
  这几天我走路都在偷笑不已,经常趁办公室小妹不在的时候,朗诵唐伯虎的诗歌作
品《莲花落》:如愿以偿成为老总,一切尽在我掌握中;越来越接近周家梅,今天的心
情是大不同啊,大不同。
  是的,这个周末之夜,也就是明天晚上,我会在一个充分占据主场优势的情况下,
见到周家梅。因为,我和王建南策划的“成都波士顿花园现代雕塑艺术展”
  揭幕酒会即将开幕。
  公司给报社、电视台的请柬已经发出去,其中《华西日报》的请柬是创意总监王建
南亲自送的,周家梅得到如此高的礼遇,又在她工作范围之内,她当然不会像前两次我
约她那样,死瞅瞅地说一句:“我们之间还有必要吗?”
  让我屁也放不出一个来。这一次,为慎重起见,王建南送请柬时我特别吩咐,事先
不要让周家梅知道,我胡向东就是本公司老总。
  第二天周末到了,我花了半天时间刻意打扮了一番,一条米黄色的灯芯绒裤子,一
件新买的登喜路牌深蓝色T 恤,这样我的下半身显得像一个艺术家,上半身又像一个成
功人士,就凭这身衣着,凭我这一身色彩的搭配,很有可能就把她周家梅当场丢翻。
  夜暮降临了,波士顿花园的主题花园――“卡耐基广场”上挂满了彩灯,酒会上人
来人往。没想到,刘至诚现在的面子如此之大,成都各界的很多真正名流(主要因为成
都人把著名流氓也简称为“名流”)都跑来了,我在文化界久闻其名的人也来了不少。
  一时间冠盖如云,在刘至诚的引荐下,我和很多“冠盖兄”频频握手,把酒言欢,
很有成功人士的感受,我很希望在这种关键时候正好被周家梅看见,她一定会仰慕得不
行。
  完全在我意料之中,酒会上粉子比“冠盖兄”还要多,这就太好了,可以让周家梅
看一看这些新生代美女,她一定会感觉到压力,一定会万分焦急、强烈意识到当初她离
开我是多么不明智。
  看着这些茁壮成长的新一代少女,我突然觉得,为什么商人、闲人、权贵们都喜爱
艺术,其实并不是附庸风雅,而是喜欢热爱艺术的美女。
  女人为什么都热爱艺术呢,我就不知道原因了。于是我回过头问王建南:“为什么
这么多漂亮婆娘都对艺术很热衷?”
  “我咋知道,你应该问周家梅。”王建南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左前方。
  我随着他目光向左望去,一眼就看见了周家梅!
  一看见周家梅,我如堕冰窟。
  她紧紧地靠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身旁,这个男人频频和周围的人打着招呼,看起来不
是大款也是艺术家。我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很想冲过去把他打翻在地,再踏
上一脚。
  但这个中年男人虎背熊腰,周围的熟人看起来比我还多,我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王建南说,那个大汉就是著名行为艺术家黄羽。我听说过这个人,前年在报上看过
他的报道。我可怕地意识到,这对奸夫淫妇很有可能早就搅到一起了,也许我头上两年
前就戴上了绿帽,就是这个姓黄的人戴上的。
  61  
半年多没见周家梅,我发觉她比少女时代更有风韵。
  过去天天在一起厮守,我反倒没看出来。她今天尤其显得漂亮,彩色的夜灯下,她
上身穿一件桃红色绸缎对襟唐装,下身穿一条黑色长裙,把她衬得雪肤冰肌,风骚迷
人,让在场的很多“著名流氓”看得垂涎欲滴。
  开春以后,中国大凡有点份量的人都爱在正式场合穿唐装。最先带头穿唐装的是个
加拿大伙子,每年春节,他都在电视上逗老百姓开心,但他说的相声一点也不搞笑,倒
是那身衣服着实好笑,让人想起“沐猴而冠”这个成语。
  现在大街上也流行穿唐装,我也有一件,周家梅前年去丽江旅游时给我买的,我穿
起来正像当年沈秋说的那样,很像汉奸或者狗腿子。当时我就觉得,这种衣服很择气质
身材,难怪现在的人都不穿。很多中国人肩不平胸不挺,穿起来效果和我差不多,不像
汉奸就像土匪。西装就不一样,一穿上它就显得气宇轩昂正义凛然,显得特别重合同守
信誉、保证质量实行三包――以至于企业老板都要求员工穿西服,只有周末干坏事的时
候穿便装;也有少数人相反,工作的时候穿休闲装,到周末反而穿西装了,这一类少数
人就是刘至诚他们这样的成功人士,今天晚上,刘总就穿着一身昂贵的华伦天奴牌西
服。
  周家梅身材好、个子高挑,穿上唐装还有点名媛淑女的味道。这婊子红杏出墙了,
还穿得这么淑女,像一个马上要入洞房的新娘,更让我心里一阵冰凉。
  我身上更是一片冰凉,我突然感觉到,今天我穿得太少,四月份就穿起了短袖衫,
白天阳光明媚还无所谓,天一黑下来,室外吹起了凉风,隐隐约约还有纤毫细雨。
  我已经冷得抱住肩膀发抖,正在这个最倒楣的时候,周家梅看见我和王建南了,而
且她正朝我们这边款款走来,还装出一付落落大方的样子,一双大而不当的眼睛虚伪地
看着王建南,完全没把我这个亲夫放在眼里。
  走近的时候,她先和王建南打了招呼,然后假装很自然地侧过脸问:“最近过得怎
么样?”
  我冷得全身发抖,还是鼓起勇气说:“当然,很不错。”
  周家梅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
  我问她:“你呢,最近过得好不好?”
  “你居然也会关心我好不好。”周家梅夸张地说。
  这时,王建南在旁边插嘴问一句:“你红包拿到没有?”
  周家梅说签到的时候小姐已经给她了。王建南马上说:“拿错了,你的那一封是公
司专门准备的,在我们胡总身上。”
  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从裤子里掏出信封,递给她的时候我突然后悔起来,这几天
兴奋过度,竟然没有想到在信封里附上几句情话。
  周家梅接过信封说:“哎哟,都已经‘糊’――总了,真是失敬!”
  说话的时候,她脸上一点“失敬”的意思也看不出来。
 
62
  哪个男人戴上绿帽子会觉得好!
  周家梅这瓜婆娘居然还假惺惺问我过得怎么样。她问这话的时候,那个“奸夫”艺
术家就站在她的后面奸笑不已。
  现在,周家梅似乎忘记了我的存在,她转过身,只对王建南说话。
  “你的那位红姐呢?”她问。
  “好久没有联系了。”王建南说。
  “她是个很不错的女人。”周家梅很有感慨地说。
  王建南沉默了一阵,才说:“我知道。”
  我听得莫然其妙,在我印像中,两个婆娘完全没有正面接触,她凭什么说她不错,
会不会是床上功夫不错,两个婆娘莫非在搞同性恋?
  我思绪完全乱了,绝望之下心如刀绞,脑海里不断浮现黄某人和周家梅造爱的色情
场景。
  再这样想下去,我肯定要当场发疯,很可能按捺不住把周家梅按在地上强暴。
  在这关键时候,旁边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胡老师,你今天好帅啊。”
  我一听顿时恢复了一点点信心。我知道是谁来了,马上转过头看着她说:“小慧
啊,你今天也很漂亮,怎么现在才来。”羞做为我的房客,刘小慧近水楼台,我当然给
了她一张请柬,这样就可以把她顺便发给王建南,就看小慧今天对他有没有感觉。
  我马上介绍说,这位是刘硕士,我房客。这位是我们的创意总监王建南,本次活动
就是他策划的。
  周家梅看着小慧,酸溜溜地说:“原来胡总开始金屋藏娇,进步很大嘛。”
  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这种招数在情场上被称为“借刀杀人”,小慧比她周家梅年
轻,虽说略输姿色,学历更胜一筹。我就是要用小慧这把利刀,杀一杀她周家梅的嚣张
气焰。于是,我脸上堆起温暖的笑容,对小慧说:“等会散场以后,我们一起到白夜酒
吧喝几杯。”
  “恐怕不行,我老板来了。”刘小慧当场给我泼了一道冷水。
  “你老板?”我想莫非是她男朋友。
  “对,他就在那边,我的博士导师。”
  刘小慧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又羞涩又得意,我又嫉妒又悲痛,“小慧学的什么专业。”
王建南在旁边问,他也把注意力从周家梅身上转到了这边。
  周家梅鼻子里说了声“哼”,扭转屁股就走了。我当时情绪低落思维混乱,居然忘
了跟她说一声再见。
  酒会散场了,粉子和名流偿成双成对地飞走了,留下一地鸡毛。只有我和王建南依
然“单飞”,感觉相当失败。刘至诚和林未晏走的时候,他拍着我的肩膀兴奋地说:
“这次艺术活动很好,很成功。”
  我把王建南拉到玉林西街的“白夜酒吧”,要了一打啤酒,我很想大醉一场。
  我知道,周家梅一定就在附近,她一定和那一群艺术家在旁边的小酒馆鬼混。
  玉林西路是成都诗人、画家、艺青、文青最集中的地方。其中“白夜”以诗人、或
者王建南这样的文青为主,“小酒馆”则以画家、滚青居多。
  王建南在这一带混得很熟,他打电话问了“小酒馆”的老板娘唐姐,唐姐说,周家
梅的确在那里喝酒。
  刚才亲眼看见周家梅的新情人,说实话,我觉得他其实并不怎么样。我想等会趁着
酒意一定要冲进小酒吧把这个薄情绝义的臭婆娘拉出来,当场羞辱她一番。
  于是我问王建南:“这黄艺术家的水平怎么样?”
  “听说最近两年比较火,评论界认为很不错。”
  “你自己觉得呢?”
  “我没有发言权。”王建南接着说:“艺术圈现在有一种说法,搞架上绘画的不如
搞装置的,搞装置的不如搞行为的,搞行为的不如搞人体的,搞人体的不如搞尸体的。
那个黄艺术家就是搞尸体的。”
  我对王建南说:“你改天把他‘尸体’找来,让老子看一看。”
  我又想起酒会上我问王建南的话题,突发奇想地说:“艺术和女人一样,都他妈莫
名其妙。”
  王建南认为我说得对,还说这就是女人热衷艺术的原因之一。这时,王建南说他看
见了一个熟人,一个他很尊敬的文化前辈。这人40多岁,看起来却和我们一样大,王建
南和他打过招呼后,他过来坐了一会儿,听我们在说关于艺术和女人的话题,觉得很有
意思,于是王建南趁着酒意和他一起发表了很多谬论,诸如:“唯艺术与女人难为养
也”、“艺术的本质和女人的本质一样,都是叵测”、“艺术和女人一样暧昧”、“女
人之所以热爱艺术,是因为艺术不抛弃女人(王建南补充说谁也不抛弃)――”
  我又补充说:“艺术家可能要抛弃女人。”
  我喝得越来越高,并坚持认为:周家梅热爱艺术并没有错,但爱上艺术家就不一定
对,尤其是抛弃我这样优秀的男青年去爱一个中年艺术家,显然是很大的错误。等会一
定要冲到小酒吧去把这个薄情绝义的臭婆娘拉出来,当场羞辱。
  醉眼朦胧中,王建南提醒我:“不要忘了,当年周家梅还以为你是个诗人。”
  听了这句话我背心一凉。
 
63
  第二天,各大媒体都对昨晚的“波士顿花园现代雕塑艺术展”作了报道,都只是很
小的一块,只有《华西日报》周家梅采写的报道篇幅最大,不知道这瓜婆娘是给王建南
的面子?还是给我的面子?
  这次活动比我们预计的还要成功,星期二《华西日报》房产专刊刊登了董事长刘至
诚的一篇人物访谈。报纸左上角,刘至诚的照片特别气宇轩昂,他对记者大谈成都市的
“新住宅文化”。他说:“居住不仅是一种生活方式,也是文化选择,一幢美丽的建筑
可以提升我们城市的文化内涵,我们公司开发的房产,就是要提升成都人的生活品质,
用美丽的住宅净化我们的灵魂,丰富我们的思想――”
  其实这几句话都是我和王建南在文案里瞎编的,但被他一说出来,显得很是像模像
样。
  刘至诚晚上请客吃饭时,介绍我认识了房产公司的另一位大股东、一家国有公司的
老总,在他的帮助下,“诚东文化”顺利地接到了下一单case. .
  过了几天,我们成功运作了成都市最大的旅游房产项目――青城度假山庄的一次媒
体炒作方案。王建南用报社的关系,和广东一家财经周报协办了《成都高尚居住》特
刊,重点炒作这个项目。
  特刊封面便是青城度假山庄的大幅彩页,封面文案由王建南执笔。他在文案中把高
贵的居住方式,与“灵魂的风度”相提并论,为成都上流人士提供了一个让灵魂置于高
处的生活方式,那就是住在高处,住在高贵的青城山庄。
  同时,文中引用李白在青城山采药学道的诗句:“闭剑琉璃匣,炼丹紫翠房”,这
很容易让男人联想到道家的房中术。另外又给杜甫描写成都春天的名句“晓看红润处,
花重锦官城”,赋予了某种特殊的色情意境,就是我们以前的老板最喜欢当“处长”的
那种意境。
  最后,暧昧的色情意味与准确的广告诉求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写成了一篇智者见
智、淫者见淫的妙文。
  但是,这样的文案让广告界同行很不以为意。我从同行的角度上看,它的确存在一
个非常致命的缺点:就是很容易被读懂。大家都知道,老百姓有文字崇拜的传统,凡是
能够被大多数人读懂的文章,文化水准肯定不高,尤其是报上、楼书上的广告文字,最
近几年的主流风格都接近朦胧诗,比如说,要说明某楼盘很高尚很经典可以流芳百世。
“流芳百世”这几个字就太平常、太通俗了,我以前会这样写:“芳嘉世载、彪册青
书。”
  我自己也搞不懂什么意思,但是显得特有内涵。当然,最好还要有一些字典上也查
不到的生僻字,就显得更有文化了。现在房产商给楼盘取名字也一样,比如上海有一个
楼盘名叫:“优诗美地”,全国一盘棋,成都一家高档楼盘也取名为:风漪浮铜。更上
了一个台阶,我以前老板的“二奶”就死活在那里卖了一套房子。这样做的好处在于,
可以向客户收高价,反正他们也不懂,只是觉得这么难懂的字我们居然也会写,一定费
了不少心血。
  自从我们办了广告公司以后,王建南就再没给报纸写过专栏,他现在知道,写广告
文案远比写文章更实惠。再说他们报社已取消了副刊。
  王建南说以后有了钱再慢慢写。但王建南今天特别着急,一到办公室就告诉我一个
坏消息:他在报社得到通知,由于成都报业市场整顿重组,《商务时报》宣布下个月开
始停刊。
  王建南心急如焚,要我马上和刘至诚联系一下,他说报社正在清理广告欠款,从今
天起再也不办理“刊后付款”广告,对各公司所欠的广告款,报社已经发出了催款通知
单,一个月内不清偿就要发律师函。
  我给刘至诚挂了电话,让他把“波士顿花园”刊后应付的几笔广告款尽快划过来。
  刘至诚说:“当然没问题。”
  “你看明天怎么样,我到你公司跑一趟。”我说。
  “这些小事也跑来跑去,老总,要有老总的样子。”刘至诚批评我,又接着说:
“我告诉你,沈秋前天回成都了!”刘至诚批评说。
  “沈美人回来了,你见到她没有。”我张大了嘴巴。
  “我和她家通了个电话,我明天为她、还有她老公接个风,你可以一起来。”
  刘至诚说。
  我问要不要叫上王建南?他沉默了一阵,然后说这件事应该沈秋做主,鬼才知道沈
美人想不想见他,当年谁是负心人我们又不知道。
  沈美人回来了!放下电话后我莫名兴奋,忍不住大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王建南。
  “叶落归根,倦鸟思归,这有什么好奇怪。”王建南有气无力地说,他可能还沉浸
在报社停刊的悲伤之中,居然不关心沈秋是一个人回来,还是和老公一起回来的。
  第五部完
 
第六部
  64
  沈秋回成都了,近十年没见过当年的梦中情人,我和刘至诚一样热烈期待着见一见
她,我很想知道,她是否和当年一样漂亮。
  第二天傍晚,我准时到达牡丹阁海鲜大酒楼。
  今天的饭局的规格很高,完全是用勾兑腐败官员的豪华程度来为沈秋接风。
  约定的时间已到,我和刘至诚站在大门口,站在他宝马车旁边引颈张望,等待着沈
美人的出现。
  饭局的女主人林未晏没和我们在一起,她呆在包间,我估计她此刻一定在精心化
妆,作为90年代的大学系花,她当然想和80年代的中学校花比一比高下。
  天色渐暗的时候,沈秋和一个中年男人从出租车里钻了出来。
  看上去,沈美人几乎有点让我失望,身材比过去微微丰满一些,脸上化着很淡的
妆,完全看得出来,岁月在她身上和脸上多多少少留下一些痕迹。
  但她气质没变,依然是中学时代那副清秀忧郁的样子,这么多年我们都在改变,仿
佛只有她置身事外。
  寒暄后知道,沈秋的老公姓曾,是一个温和的上海男人,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看起
来不坏,也不算好,像一杯红茶旁边配搭的方糖,给人一种“有他不多、无他不少”的
感觉,仔细一看,这位曾先生长得端正洁白,的确像一块方糖,一块上海方糖。
  一行人走进楼上豪包,林未晏马上站了起来,我眼前顿时一亮:真是大粉子!
  她全身上下都经过了豪华装修,一双时下最流行的尖头皮鞋,像两把利剑指向遥远
的夜空,衣着打扮性感而不失分寸,再加上年轻,今天看起来特别艳丽迷人。
  但有时候,女人与女人必须站在一起,才能比较出谁更美,有时甚至要上了床之
后,才能比较出来谁更有风韵。
  林未晏和沈秋就不必上床见分晓,当然我也做不到。她们握手的时候,男人把她们
俩多看几眼,顿时高下立判,男人的眼睛最终会躲躲闪闪地停留在沈秋脸上。
  林未晏和沈秋的差距,就是大粉子和巨粉的差距,就是美女和佳人的差距,也是暴
发户和贵族的差距,尽管这“贵族”带着一些沦落风尘之后的寂寞。
  沈秋今天的衣着非常随便,一件不知道几百年以前穿过的灰色大衣,一条随意的纯
毛围巾,但这些都掩不住她发自骨子里的风情。
  林未晏也许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的气质已没有刚才那般张扬。是的,一个女人再怎
么进行装修,也不能装修到骨子里去。
  三个老同学自然要寒暄一阵,问问记忆中的人和事。比如某个老师生病去逝了,某
个同学结婚了,某个女同学生了胖娃娃之类。
  沈秋问,我现在有没有女朋友?,我有点惭愧,只好画蛇添足地说:“我和王建南
现在都没有女朋友。”
  沈秋听了这话微微一怔,马上又平息下来,好像在她意料之中。
  然后我又补充说:“我以前的女朋友听说过你,她一直说想见你。”
  “她叫什么名字呢?”
  “周家梅。”
  沈秋说,这名字很美,她说正准备在成都开一家咖啡店,到时可以请周家梅来玩。
  谈这些老话题有些冷落“方糖先生”,他完全插不上嘴,显得很无聊,时不时瞟一
下林未晏。
  于是,我们谈起了当下的话题,一谈这些刘至诚当然话最多,在他的描述下,这几
年成都发展太快了,我们简直跟不上时代的脚步。
  我们说刘总你都跟不上时代的脚板儿,我们哪里追得上。
  沈秋笑了,问我们最近见过王建南没有。
  我这才知道,其实今天完全应该叫王建南一起来。
  沈秋提到王建南以后,刘至诚的滔滔不绝稍停了一下。她说,曾先生在美国已拿到
了MBA ,他们春节就已经回国,打算在国内发展,目前上海有一家外企准备聘用曾先
生,但他们最终选择在上海、还是在成都发展,夫妻俩还有些犹豫。
  林未晏问:“你们在的美国什么地方?”
  “我们在‘废了都废了’,以前是美国的首都,现在是宾州的――”沈秋的老公很
积极地回答说。
  “我知道,听说那城市好发达、好美。”林未晏的台普说得越来越流行。
  “对对,每年的四月,遍地是樱花的花瓣,蛮漂亮,阿秋很舍不得离开。黄昏我们
常在林荫道上散步,蛮有意思――”这位方糖先生的好不容易有了说话的机会,万分踊
跃地和林未晏热烈交流起来。
  “我们什么时候去美国嘛,你不是说好五一――”林未晏摇着刘至诚的肩膀说。
  刘至诚崭钉截铁地打断了她的话,对“方糖先生”说:“不要再犹豫了,成都和上
海都是中国最有希望的城市,要同时发展,两条腿走路。”
  酒席散的时候,我给了沈秋一张名片,告诉她这是我们在刘至诚的关照下,我和王
建南合办的广告公司。
  告别的时候,“方糖先生”温柔地紧搂着沈秋和当年一样秀美的腰肢,和大家一一
握手,脸上的笑容比方糖还甜。
  毫无疑问,这位曾先生看起来是一个比较体面的老公,沈美人找到这样的归宿,应
该还算不错。
 
65
  看着沈秋和她老公远去的背影,我估计,王建南要想横刀夺爱肯定不太现实。
  不过,给那位“方糖先生”戴戴绿帽却未尝不可,眼下正是绿肥红瘦的季节,所谓
人间四月芳菲尽,如果四月份没有找到粉子,这一年都会很困难。
  第二天,我在办公室把昨晚见到沈秋、以及一起吃饭的情况向王建南仔细描述了一
番之后,向他阐述了“绿肥红瘦”的道理。
  我说:“如果这一个月找不到粉子,你可以打一打老情人的主意,给姓曾的戴戴绿
帽。”
  “何必破坏别人家庭。”王建南说。
  “你娃太不自量力了,别人的老公是海龟硕士,你破坏得了?”我说。
  很快要到“五一”大假,最近这两个项目做下来,我和王建南的腰包都鼓了起来。
年少多金爱风流,正是大展雄风的好日子,我必须尽快解决粉子问题。
  于是我说:“这样吧,这几天你搬到我家里住,我们换一换房子,看你能不能把
我”金屋藏娇“的刘小慧勾兑好。”
  王建南起初不太同意,我说:“我的房子总比你的要舒服些吧?”
  在我的利诱之下,王建南只好答应,今晚就搬过来住。
  我坚持这样做其实是为自己考虑。如果这几天我实在泡不上女人,我打算到夜总会
“提提货”另外,以前的老相好也该会一会了,当然不能带到自己家里,只能带到王建
南家去。大家都明白,把风尘女子带回自己家很不明智,不定哪一天,小姐就在警察面
前把你供出来,然后按图索骥把我抓个正着,最可怕的是送进“嫖大”学习改造,“毕
业”以后,这一辈子也别想抬头做人。
  我们这一代人的成长本来就很艰难,25岁之前性压抑,于是成为愤青,向往永恒纯
洁的爱,那时候爱情是阳光,是雨露,是最美妙的情感,让生命的花朵在心中盛放;25
岁之后压抑少了,于是无厘头,无厘头几年人到30,爱情变成了情欲,一旦事业有成便
纵情无度,于是成为流氓,也就被很多人称为“成熟”。
  对我们这代人来说,成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我们生于饥饿年代,小时候肚子
饿,长大了性饥渴,一直以来都是情感饥饿,小时候缺钙,长大了缺爱。所以我们的愤
青时期持续时间相当长,无厘头时间很短。也有例外,比如王建南就如此,30岁了还在
“无厘头”,我估计,如果这几年他不随我们公司一起成长,这辈子肯定要完蛋。上次
我们在“白夜酒吧”,我见过的那位他所谓的诗人,正是那种40多岁的毛头小伙子。
  女人的情况和男人相反,尤其是漂亮女人,30岁之前很成熟,30岁之后反而成为纯
洁的“愤青”,越来越天真无邪,女愤青的主要特点是天天“唠叨”,也有少数女愤青
忙于捉拿老公的奸情。
  当然,信息时代的年轻人比我们幸运,18岁之前是愤青,19岁无厘头,20岁就已经
很现实了。目前还有进一步提前的趋势,以至于现在的畅销书大多是18岁以下的少年作
家写的,最近两年作家年龄还有越来偏小的势头,一个小孩不到6岁就写了一部长篇小
说,在市场上特别畅销。
  不过,我们这一代人也总算成熟了,两年前,每当我开着吉普车、带着周家梅回家
时,街坊邻居都很羡慕地对我妈说:“东东这娃娃终于出息了,媳妇又漂亮又贤惠。”
  这句话的表扬是全方位的,甚至还包含着道德评价,因为成都男人的副驾上很少坐
着老婆,副驾上常常坐着的女人要么是“二奶”,要么是正在勾兑、即将成为“二奶”
的粉子。
  的确,在别人眼里,我那时候正是事业有成,家庭幸福。
 
66
  五一节快到了,这两天我在办公室心不在焉,一心盘算着缠那一个粉子一起过节。
  这时电话响了,我接起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说:“你好,请找胡向东。”
  声音遥远而又熟悉,恍惚之间我以为是周家梅,我问你哪位?
  “我是沈秋。”她说。
  难怪这声音很遥远。沈秋在电话里说,她的咖啡店已经开始装修,想请我吃个饭,
让我们诚东文化传播公司为她出些主意,帮她取一个店名,最后她说:“要是王建南也
有空的话,可以叫上他一起来。”
  婆娘毕竟是婆娘,有话就明说吧,我说:“王建南就旁边。”
  然后把话筒递给对面的王建南说:“沈美人要召见你了。”
  王建南比我更激动,拿着电话就像是捧着圣旨:“嗯,嗯――好,那就定在香积
厨,六点半我们准时到。”
  在王建南的催促下,我们提前10分钟就到了香积厨酒楼。
  快七点了,沈秋还没有出来。
  在我们快要把双眼望穿的时候,沈美人终于姗姗来迟。
  她一走进来就让我大吃一惊,上次在牡丹阁那种豪华的地方,她衣着很随意;今天
在一个普通的酒楼里,她居然盛装出席,当年的美色重现在我们面前,一丝也没有减
少。
  饭桌上,两个人说话都很拘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在场,他们对当年的事只字不
提。
  整个晚上大家的话很少,我估计是我这盏灯泡太亮了。没等菜上完,我刨了几口饭
撒个谎,提前滚蛋了。
  第二天一早,我一到办公室就问王建南:“昨晚是不是给那位方糖先生的戴上绿帽
了?老实交待。”
  “没有,绝对不会!”王建南说。
  我突然奇怪了,过去,我问王建南这方面的事他一向避而不答,但这一次居然回答
得如此爽快。我对他隐私方面的怀疑更深,可能他真的就是性无能。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事业上的成就也无法弥补这致命的创伤。
 
 67
  是的,我和王建南的事业正在蒸蒸日上。
  五一节过完了,对我来说真是一个甜蜜的假期。
  节后,公司已经完全像那么一回事,招聘的职员全部到位,三个客户代表,一个文
秘和一个美术设计,另外,刘至诚还从他的公司里派了一个财务经理,来支持我们的工
作。现在,加上原来的人一共7 人,个个看起来精神抖擞,一副都市白领的气质,只是
公司规模还很小,还没有一个粉子来加盟。
  刘至诚又介绍了一笔很重要的业务,业务员叶小姐去跑了一趟。回来说,这个项目
很大,我必须亲自带队去一趟才行。
  原来是这样的:绵阳正有一个投资5 千多万的大型旅游度假项目已进入装修阶段,
度假村的市场推广方案、VI设计等等是笔很大的单子,已有多家广告公司在洽谈。
  我、王建南、客户代表小叶三人,第二天中午就上了路。
  到了绵阳,在川陕路上往北走一个小时,就到了梓潼文昌庙,度假村就在文昌庙旁
边。
  梓潼文昌庙的香火一年比一年旺盛,这里供奉的是中国传统的禄神张恶子,一个在
人间分管升官的神仙。
  据介绍,目前学术界已有“北有孔子,南有恶子”的说法,按现在的趋势,文昌庙
的香火很快就要超过曲阜孔庙。在这里进一趟庙门就要20元钱。每年春节后域庙会的时
候,整个梓潼以及绵阳周边的宾馆爆满。平常,来自全国各地进香的干部、商人、以及
子女要升学的父母也络绎不绝,所以这里成为了最近两年川北的一个重要投资热点。
  接待我们的是度假村赵总。据他介绍,他们度假村要突出这里的人文品牌,一方面
这里有文昌禄神张恶子,另外,山上还有几千亩的“张飞柏”,可以打一打“三国文
化”牌。
  赵总带我们参观了正在装修的度假村,度假村占地50多亩,除了餐饮住宿,温泉、
夜总会、桑拿、健身、网球等等一应俱全,看来这笔生意值得下大功夫,可以做为“诚
东文化”的样板项目来抓。
  当然,这笔业务的难度不小,成都几家很NB的广告公司已经在和他们接触,看来必
须动用刘至诚所有的社会关系。
  谈完事还不到5 点钟,我本想请赵总一起回绵阳吃顿晚饭,他婉言谢绝了。
  回去的路上,我和王建南初步交换了各自的意见,王建南认为,其实这里可以打一
打“诗人”这张文化牌,因为这里临近诗人故乡,更重要的是,度假村开业之际,正是
1300年诞辰。
  我一听就知道这主意不好,我告诉他:“历史经验告诉我们,诗人这张牌只能用来
泡妞,绝对不能形成商业卖点。”
 
68
  王建南的馊主意被我打击了一下,显得很郁闷,路上一言不发。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进入绵阳市区,我知道,绵阳这地方刘至诚踩得很熟,上层关
系多,这次我和王建南来的目的主要是摸一摸情况,回去向他汇报一下,这么重大的一
单生意,一定要刘至诚亲自提点子、拿主意。
  客户代表小叶文化不高,她问我们,刚才王建南说什么诞辰的死人是哪一个?
  我指着路边的一个酒楼说:“就是这里,我们今天就在这地方吃晚饭。”
  把车开进了太白大酒楼,这座酒楼对我来说,是一个充满甜蜜回忆的地方,也是一
个春色无边的地方,所以我把公司手下带到这里来吃饭。
  坐在二楼包间里,临窗一望,正值夕阳西下,此时,正是寻芳问柳的好时候。
  大凡去过风月场所的男人,为了追求情调不至于牛嚼牡丹,多数都有这样的体会:
找小姐有三个黄金时间段。其一,是春光明媚的午后,此时小姐们刚起床不久,正好梳
妆打扮完毕。试想,艳阳高照之时,女人的玉体在阳光之下横陈,与灯光下或月光下殊
有不同,此时春光尽泄,美色一览无余,男人们正是雄姿英发,自然会产生一种跃马横
刀的豪情;其二便是雨后的黄昏,此时的景致最有诗情画意,可以细细观赏女人娇艳欲
滴的神韵,所谓“梨花一枝春带雨”,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其三当然就是今天这晚霞满
天的时候,晚霞让女人两腮绯红,呈现出少女时代的娇羞状,凭添了几分姿色。
  女人真是奇妙的动物,她们的情绪经常会随着环境、风物、气候而产生细微的变
化,所谓嫖情赌艺。有情调的男人都能体会以上三种时刻的无边风月。
  另外,这三个时间段有一个共同的讲究:就是空腹。因为空腹的时候,正是男人的
体能最旺、精力最充沛的时机。参加足球比赛和奥运会的健儿们都明白其中道理,打破
世界纪录的运动健儿通常都是在这三个时段里,并且一定都是空腹状态。
  其实寻花问柳之时,最忌酒饱饭足。尤其是喝醉了以后,对女人失去了判断力,小
姐们个个看起来貌美如花,母猪也会被当做貂婵。
  当然最重要的好处还在于,在这三个时段里风流的男人,都能在日常生活中成为一
个模范丈夫。你看,这么早就回家陪老婆看电视了,这样的丈夫如今打起灯笼也找不
到。
  我以前的老板正是这样的模范丈夫,这些寻花问柳的经验就来自他的言传身教、以
及我本人的自我总结。
  绵阳是新兴的电子工业城,我以前所在的公司有好几家重要客户在这里,我刚到公
司做副总不久,老板就带我到这里来了。
  我第一次下水玩小姐,正是在太白大酒楼的楼顶上,前年夏天,我和老板和今天一
样中午出发,到绵阳刚好下午3 点,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他说先不忙通知甲方,把我
带到了他的老窝里。他对我说:“工作再忙,也要放它一炮嘛!”
  酒楼的顶层有一家夜总会带桑拿的娱乐中心,白天开业的只有桑拿,当时我想,洗
洗桑拿就行了,这小姐最好就算了,周家梅还在家等着我。
  但一进桑拿中心我就完全把持不住,虽说平时去过风月场所,叫小姐坐过素台,当
然每次都是在晚上。第一次在光天华日之下,看见阳光房里的几十个小姐衣着片缕、或
坐或卧,有的正在展现修长的大腿,有的正在卖弄饱满的乳房,艳阳之下的这番情致,
别有一番撩人的风韵。
  让我比较奇怪的是,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年夏天和周家梅在阳台上“淫亵”
  的情景。
  就在那一天,我平生第一回堕落,堕落得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太白酒楼的川菜很地道,我和王建南喝了两杯之后,欲火猛烈地窜上心头。
  我开始犹豫,是否让王建南帮我打个掩护,避开叶小姐,让我见缝插针溜到顶层去
放他一炮?
  我正要开口,突然手机铃声更猛烈地响了起来。
  操TM王建南,又打断老子的思绪,他接电话的时候表情很不自在。只说了两句话就
挂了手机,然后对我说:“沈秋的电话,她的咖啡店周末开张,请我们到时候一起过
去。”
  我想当年沈秋大概也和顶层那些小姐们一样吧,被男人肆意玩弄着――我不敢细想
下去,想下去就太色情也太凄美了,我现在怎么好意思向王建南开口。
  从绵阳回成都的路上,我一直心痒难耐,对桑拿中心那些千娇百媚的小妹妹们深感
歉意。
 
69
  回成都后,我和刘至诚商量了一下绵阳那单生意的事,他认为,可以请文化历史方
面的专家学者把把脉,看如何把“禄神文化”上升到一个比较高的文化台阶上去。
  我建议说,那就请我房客刘小慧的导师,她已经考上了历史学院的博士,导师是一
个环境历史学方面的学科带头人。
  刘至诚说,他要亲自出面请客吃饭。然后他仔细问了一下公司的经营情况,我说主
要因为上个月添了一台苹果机,现在公司帐上资金只有3 万多。
  我问他《商务时报》那笔广告欠款的事,他说明天就划帐到“诚东文化”,不过他
吩咐说,这笔钱毕竟30几万,要在我们帐上多留几天,不到最后期限不必划到报社去。
  周末,刘至诚作东,在“川东老家”酒楼的豪包宴请刘小慧的博导庞教授吃饭。
  刘至诚基本上也算是文化界人士,和庞教授彼此有所耳闻,加上他房产公司的名
头,所以面子很大。
  教授40出头,笑眯眯的脸上总是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沾沾自喜的神色。我估计他上
厕所的时候这神情也挥之不去。今天的饭局轻松欢快,所以庞教授把几个得意弟子都带
来了,三个人看起来都混得相当不错,其中一位很胖的中年妇女还是市里某局的办公室
主任,弟子中最漂亮的刘小慧当然在坐。
  在度假村的文化定位上,我们很快就达成了共识,据庞教授介绍说,梓潼文昌庙所
供的禄神,就是天上的文曲星,在历史上,这张恶子确有其人,他在中国历史上起过至
关重要的作用,好几位帝王将相都在中原混战逃蜀的路途中梦见了他,之后便东山再起
或者飞黄腾达。
  我们一直认为,度假村的餐饮、桑拿、养生、健身等服务项目的VI设计理念,应该
体现出有利于人们升官发财的文化内涵。
  酒过三巡之后,我以为接下来会聊一些轻松的内容,比如谈些风月、聊些文化方面
的时尚话题之类。毕竟我们和学者们在一起的机会实在难得。
  但我万万没想到,这顿晚餐比平常的商业应酬更无聊,现在的博士和导师远比一般
商人更具有商人派头。那位中年胖妞说,她正准备买一辆家用轿车,于是和“庞老板”
以及另外两个弟子整个晚上都在讨论:究竟是买别克赛欧好?还是卖富康好?抑或大众
波罗更好?
  除了刘小慧没有车(她说明年也准备买了),我已完全清楚每个人轿车的车型、性
能、油耗、排量。只差不知道他们在自己的车上造过几回爱,造爱的体位是那一种了。
  在这些车中,我的“陆迪”档次最低,让我相当自卑,对整个晚上的汽车话题深恶
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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