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

  哈利和罗思摇摇头都望向荷米恩。

  “我会送你们回格林芬顿。”麦康娜教授沉重地说,“无论怎样,我需要向学生讲话。”

  “所有的学生必须在晚上六点之前回他们的宿舍,六点之后不得离开宿舍。将有一位老师陪你们去上课。没有老师陪伴,不得使用浴室厕所。快迪斯球的训练和比赛延迟进行。取消所有晚间活动。”

  格林芬顿学院的人挤在房间里静静地听着麦康娜教授讲话。她卷起刚才读过的文稿,用有些哽咽的声音说,“勿庸置疑,我从没有象现在悲痛过。如果这几次攻击背后的罪犯抓不出来,这所学校极有可能被关闭。请任何掌握这件事线索的同学勇敢的站出来。”

  她笨拙地钻出了胖大婶肖像小门。格林芬顿人立刻开始说话。

  “一个格林芬顿鬼,已经有两个格林芬顿倒下了。一个罗尼文克劳和一个海夫已夫。”威斯里双胞胎的朋友乔丹扳着手指头说。

  “难道没有老师注意到所有的史林德林都很安全吗?”“难道所有的攻击都来自史林德林还不明显吗?史林德林的继承人,史林德林的怪兽——为什么不把所有的史林德林都给开除?”他咆哮着,不时有人点头,鼓掌表示赞同。

  伯希。威斯里坐在李。乔丹后面的一张椅子上,但是,仅此一次,他似乎并不急于发表他的见解,他看起来苍白而且呆呆的。

  “伯希处于休克状态。”乔治悄悄的告诉哈利:“那个罗尼文克劳女孩——皮妮洛。克立卫伦——她是一个三好徽章获得者,我想,他是认为怪兽不敢攻击一个三好章获得者。

  但是哈利并没有认真听。他似乎不能忘掉那幅画面,荷米恩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好像是雕像一样。如果凶手不能立刻被抓住,他将一生都得和达德里呆在一起。瑞德供出了哈格力,是因为如果学校关闭,他将面临回到马格人孤儿院的命运。现在,哈利完全知道了他当时的感觉。

  “我们该怎么办?”罗恩悄悄地对着哈利的耳朵说。“你认为他们会不会疑心哈格力。”我不信这次是他,但如果上回是他最后放出怪兽,他一定知道如何进入神秘秘室。那将是我们查找真相的第一步。”“但是麦康娜教授说除非上课,我们必须呆在塔里——”

  “我想,”哈利更加平静地说,“是再次使用我爸爸的隐身衣的时候了。”

  哈利只从他父亲处继承来了一件东西:一件长的银色的隐身斗篷。它是能让他们不被任何人发现而溜出学校去见哈格力的唯一的机会。他们像往常一样上床,等到尼维尔,达恩和谢默斯最终停止关于秘室之谜的讨论并睡着后,才起身穿上衣服,并用斗篷遮住他们自己。

  通过黑暗的僻静的城堡走廊并不是一件称得上愉快的事。即使是以前多次在夜里徘徊在城堡里的哈利也从没见过在太阳落山后,它拥挤的样子,老师,三好徽章获得者,幽灵走在通道上。巡视四周,警惕着任何一点不寻常的动静。他们的隐身斗篷并不能让他们不发出声响。有一个特别紧张的时刻,罗恩离正在站岗的史纳皮仅有一码远的地方踩到了钉子。谢天谢他的是,几乎就在罗恩咒骂的时候,史纳皮打了一个喷嚏。直到抵达橡木门前并把它推开时,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晴朗的布满星星的夜晚。他们匆匆朝哈格力的房子的亮着灯的窗户走去,直到到了他的前门,才把斗篷拽了下来。

  他们敲门几秒钟后,哈格力猛的拉开了门。他们俩面对面站着,哈格力拿着弓箭瞄准他们,公猎犬弗兰在他们身后大声吠着。

  “噢。”他放下弓箭,直视他们,“你们俩在这儿干嘛?”

  “那是做什么的?”他们走进屋子时哈利指着弓箭问。

  “没什么……没什么。”哈格力咕哝着,“我以为……没关系……请坐吧……

  人来者茶……”

  他几乎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把水壶里的水洒到了火里,差点扑灭了火,又在他大手的神经质的一颤中捏碎了茶壶。

  “你还好吗,哈格力?”哈利说,“你听说荷米恩的事了吗?”

  “噢,我听说了。”哈格力说,他的声音里有细微的不连贯。

  他不时紧张的朝窗外望。他给他们俩每人都倒了一大杯沸水(他忘了加茶包),当他正在往盘子上放一块水果蛋糕时,门上传来了一声响亮的敲门声。

  哈格力扔掉水果蛋糕。哈利和罗恩交换了惊慌的眼神,迅速套上隐身斗篷退至角落。哈格力让他们藏好,抓起他的弓箭,又一次猛的拉开门。

  “晚上好,哈格力。”

  是丹伯多他走进来,看起来极端严肃。他后面紧跟着另一个相貌古怪的人。

  这个陌生人是一个头发篷乱,表情焦虑的低矮有些发福的人,他穿着搭配得非常奇怪的衣服:细条纹的西装,鲜红的领带,黑色斗篷和紫色的尖鞋子,他胳膊下夹着一项淡黄绿色的礼帽。

  “那是爸爸的上司!”罗恩倒抽了一口气。“科恩。里尔斯,魔法委员长。”

  哈利用肘部狠狠地撞了罗恩一下,让他闭嘴。

  哈格力变得脸色苍白起来,汗水涔涔。他跌坐在一把椅子里,目光从丹伯多转向科恩。尔里斯。

  “糟糕的事情,哈格力,”里尔斯用一种急促、清晰而不带感情的声音说道,“太糟糕了,我必须来四次。对非巫师血统的攻击,事情做得太火。委员会必须要采取行动了。”

  “我从没有,”哈格力以哀求的眼神看着丹伯多,“你知道我从没有做过,丹伯多教授,这位……”

  “我希望你明白,里尔斯,我对哈格力完全信任。”丹伯多对里尔斯皱着眉头。

  “艾伯斯,你看。”里尔斯有点不舒服,“哈格力的记录对他不利。委员会必须做点什么——教授的领导者已与我们取得联系。”

  “但是,科恩。尔里斯,我告诉你,把哈格力带走并不会有任何帮助。”丹伯多的蓝眼睛里燃烧着哈利以前从未见过的火焰。

  “以我的看法。”里尔斯烦躁不安的把玩着礼帽。“我的压力很大。我必须做点什么,如果证实不是哈格力,他会被放回来,没什么可说。但是我必须带走他。

  必须。难道履行我的职责——”

  “带走我?”哈格力颤抖了,“带我到哪儿?”

  “仅仅是伸展一下手脚。”里尔斯不去望哈格力的眼睛,“这不是惩罚,哈格力,只是预防,如果我们抓到另外的人,我们会向你道歉并放你出去……”

  “不是阿兹卡班?”哈格力用低沉、嘶哑的声音说。

  另一阵敲门声敲在了里尔斯的回答之前。

  丹伯多去应了门。这回是哈利的肋骨被肘部顶了一下:他发出了喘气声。

  露布斯。马尔夫?!他大步跨进了哈格力的小屋。他把自己包裹在一件黑色的长旅行斗篷里,脸上挂着冰冷而满意的笑容。弗兰开始低吼。

  “已经在这儿了,科恩。尔里斯,”他赞同地说,“很好,很好。”

  “你在这儿干什么?”哈格力愤怒地说。“滚出我的房子。”

  “我亲爱的,请相信我,我根本毫无兴趣待在你的——嗯——你称这为房子吗?”

  露布斯。马尔夫冷笑着环视这间小秘室。“我只是往学校打了电话,然后被告知校长在这儿。”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露布斯。马尔夫?”丹伯多说,他说得很客气,但是那丛火焰仍旧在他蓝眼睛里燃烧。

  “很可怕的事情,丹伯多,”马尔夫先生懒懒地说,他取出一卷长长的羊皮稿。

  “但是领导们认为是让你站到一边去的时候了。”这是停职令——你可以在上面找到全部12个签名。我们觉得你正在失去以前的能力。到现在共有几起攻击事件了?

  今天下午又有两起,不是吗?以这样的速度下去,霍格瓦彻就没非巫师血统的了。

  我们都知道这对这个学校来说是怎样可怕的损失。”“哦,现在,看这儿,露布斯。马尔夫,“科恩。里尔斯看起来有些恐慌,”丹伯多怀疑……不,不是,我们刚才是想……”

  “校长的任命或停职会都是领导者的事情,科恩。里尔斯,”露布斯。马尔夫先生平静地说,“既然丹伯多没能制止这些攻击……”

  “现在,露布斯。马尔夫,如果丹伯多不能制止它们——”科恩。里尔斯说。

  他的上唇开始发歼,“我是说,谁能?”

  “这有待观望。”马尔夫带着恶意的微笑说。“但是既然我们几个都投票赞成……”

  哈格力突然一跃而起,他蓬乱的黑发撞到了天花板。

  “那么在他们同意之前,你又敲诈勒索了多少?”他咆哮着。

  “亲爱的,亲爱的,你知道,你的坏脾气会在这些天里给你带来麻烦,哈格力。”

  马尔夫说,“我建议你不要像刚才那样对阿兹克班的卫兵叫嚷,他们不会喜欢你的。”

  “你不能带走丹伯多!”哈格力嚷着。把公猎犬弗兰都吓得退缩到篮子里低声呜咽。“带走他的话,非巫师血统将没有一丝机会!

  紧接着的就是大屠杀!”“冷静下来,哈格力,“丹伯多斥责道。他看着露布斯。马尔夫。

  “如果上级想免我的职,我自然会接受的。”

  “但是——”科恩。里尔斯结结巴巴地说。

  “不,”哈格力低吼。

  丹伯多没有把他明亮的蓝眼睛从露市斯。马尔夫的冰冷的灰眼睛上挪开。

  “不过,”丹伯多说得很慢很清晰,以便每一个人都不会漏掉一个字,“你会发现,只有当这里没有人忠诚于我了,我才是真正离开这所学校。你还会发现,在霍格瓦彻,谁要是有需要就能得到帮助。”

  有那么一秒,哈利几乎肯定丹伯多的眼睛朝他们藏身的角落眨了眨。

  “令人崇敬的观点。”马尔夫鞠了个躬,“我们都会怀念你的——嗯——管理事物的高度个人化的方式,丹伯多。我们只希望你的继任者能够想办法防止——啊——‘谋杀’。”

  他大步走向木门,打开它,鞠躬请出丹伯多,科恩。里尔斯胡乱摆弄着礼帽,等着哈格力走到他前面。但是哈格力牢牢站定,深吸一口气,然后认真地说,“如果谁想找到什么材料,他们只需顺着蜘蛛即可。那将把他们带到正确的方向。这就是我要说的。”

  科恩。里尔斯惊奇地瞪着他。

  “好了,我去了。”哈格力穿上他的厚毛头斜纹棉布上衣。但当他将要跟着科恩。尔里斯走出门时他又停住了,然后大声说,“我不在时要有人喂弗兰。”

  门砰的关上了。罗恩拽下隐身斗篷。

  “我们现在陷入麻烦了。”他悲声说:“没有了丹伯多,他们可能一样会在今晚关闭学校,他走后攻击将变为一天一次了。”

  弗兰开始嚎叫,用爪子去抓关闭的门。
 
第十五章 阿拉哥

  夏天正慢慢地爬上城堡周围的土地,天和湖都变为更长春花的蓝色,花儿也在暖房里绽开了洋白菜大小的花朵。但是如果从城堡的窗户看不到哈格力带着紧跟着他的弗兰大步走过,即便是这样的美景也不合哈利的口昧。事实上,这并不比城堡内好,虽然这里的一切都错得离谱。
  哈利和罗恩试过去探望荷米恩,但是现在探访者都被与医院侧楼隔开了。

  “我们不做任何冒险,”波姆弗雷夫人透过医院大门的一条门缝严厉的告诉他们。“不,我很抱歉,凶手回来把所有人都解决掉的可能性很大……”

  丹伯多走了以后,恐惧前所未有地蔓延着,以致于温暖着城堡墙壁的阳光停滞在窗户外面。校园里很难见到一张既不忧虑也不紧张的脸。回荡在走廊里的笑声也是那么尖锐和作做,而且很快就消失掉了。

  哈利经常地对自己重复丹伯多的最后几句话,“只有当这里没有人忠诚于我了,我才算真正离开这所学校……”

  “在霍格瓦彻,谁需要,谁就能得到帮助。”但是这些话有什么用呢?他们究竟应该求助于谁呢,在这样一个每个人都困惑和恐惧的时刻?

  哈格力关于蜘蛛的暗示理解起来简单多了——问题是,留在城堡里可以追踪的,似乎不仅仅是一只蜘蛛。在罗恩的协助下(相当勉强),哈利对所到之处处留意。

  当然,由于他们不能独自在城堡里游逛而必须和其余的格林芬顿集体行动,他们的活动受到了束缚,多数学生似乎都很喜欢被老师带领着从一间教室到另一间教室,但哈利却觉得很不痛快。

  然而,有一个人似乎从这种恐怖和猜疑的气氛中获得了极大的乐趣。杰高。马尔夫趾高气扬地走在学校里,就好像刚刚被指派为首领一样,哈利一直没能明白他在高兴什么。直到丹伯多走了两周后的一节药剂课上,当哈利坐在马尔夫正后方时,无意中听到了马尔夫对着克来伯和乔治吹嘘。

  “我一直认为老爸就是那个除掉丹伯多的人。”他一点都不想放低声音。“我告诉过你,他认为丹伯多是这所学校有始以来最差的校长。或许现在我们会有一个体已的校长了。一个不想秘室之谜关闭的人。麦康娜教授待不了多久,她仅仅是替代……”

  史纳皮飞快地走过哈利身边,对荷米恩空着的座位和大锅不做评论。

  “先生,”马尔夫大声说,“先生,你为什么不申请校长的工作?”

  “现在,现在,马尔夫,”虽然抑制不住唇边绽开的一抹微笑,他还是说,“丹伯多教授只是被上级停职。我敢说很快他就会回来与我们在一起的。”

  “嗯,是吧。”马尔夫傻笑着,“我预计老爸会投你一票,先生,如果你想申请这份工作的话。我会告诉爸爸,你是这里最棒的老师的,先生……”

  史纳皮傻笑着扫过地牢,很幸运地没有发现正假装朝锅里呕吐的谢默斯。

  “我非常奇怪此刻具有马格血统的人还没有收起他们的书包。”

  马尔夫继续说。“跟你赌5个帆船币下一个谁死。可惜不是格兰佐——”

  幸运的是,就在这时,铃响了,就在马尔夫说最后几个字时,罗恩从他的凳子上突然跳了起来,在收拾书包和书的一片混乱中,没人注意到他的企图。

  “让我揍他。”罗恩低吼。哈利和达恩拉住他的胳膊,“我不在乎。

  我不用魔杖,我要空手杀死他——”“快点,我得把你们送到草药库。“史纳皮在所有同学的头上方吼着。然后他们排成鳄鱼队形出发,哈利、罗恩和达恩排在最后,罗恩还在试图挣脱哈利和达恩。

  只有让史纳皮看到他们出了城堡,才能放开罗恩。他们越过莱地朝温室走去。

  草药库班上大家的情绪很消沉;他们少了两个人,贾斯丁和荷米思。

  史鲍特教授让他们都去修剪枯无花果树,当哈利爬到一堆肥料上去倒那些有害的枯萎花枝时,他正好跟尔尼打了照面儿,尔尼深吸了一口气,非常正式的说,“我只是想说,哈利,我很抱歉我怀疑你。

  我知道你不会攻击荷米恩,我为我所说的话表示抱歉。我们现在是在同一条船上了,并且合好吧——“他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哈利握了握它。

  尔尼和他的朋友荷南伯来和哈利,罗恩一起修剪同一棵枯无花果树。

  “你认为会是马尔夫吗,哈利?”尔尼问。

  “不,”哈利回答的那样肯定,以至于尔尼和荷南伯呆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哈利看到了什么,就用他剪枝的剪子打在罗恩的手上。

  “哦!你在做……”

  哈利正指着几英寸远的那个地方。几只大蜘蛛正迅速穿过。

  “噢,是啊。”罗恩看起来高兴一点。“但是我们现在不能追踪它们……”

  尔尼和荷南伯好奇地听着。

  哈利注视着蜘蛛跑远。

  “看起来,它们是往森林……”

  罗恩对这一点更不高兴了。

  课程结束时,史鲍特教授送他们去上黑巫术防卫课,哈利和罗恩远远落在其他人后面,这样才可在其他人听力范围外谈话。

  “我们不得不再用隐身斗篷了。”哈利告诉罗恩,我们可以带着弗兰,它以前总和哈格力一起到森林,对我们会有所帮助。”“对。“罗恩说。他正在不安在指间转着他的魔杖。

  “嗯——哪儿——森林里不是据说有人狼吗?”当他们在罗克哈特教室里落坐到他们的位置时,他又加了一句。

  哈利宁愿不回答这个问题,他说,“那儿也有很多好东西,半人半马怪很好,独角兽也是。”

  罗恩以前从未进禁林,哈利只进过一次,但本希望永远不要再进了。

  罗克哈特蹦跳着进了教室,全班同学都盯着他。这儿的其他老师都比平静严肃,但是罗克哈特一点也不缺乐观精神。

  “现在开始吧,”他喊到,朝四周微笑着,“为什么都拉长着脸?”

  人们彼此交换着恼怒的眼神,但没人作声。

  “你们难道没有意识到,”罗克哈特说得很慢,好像他们都有点笨似的,“危险过去了!凶手已被带走了。”

  “谁?”达恩。托马斯大声说。

  “我亲爱的小伙子,魔法部长如果不是百分之百确定哈格力有罪,他就不会带走哈格力的。”罗克哈特用一种好像对人解释一加一等于二的声调说。

  “哦,是的,他会。”罗恩用比达恩大得多的声音说。

  “我认为就哈格力被捕一事我比你知道的会多一点,威斯里先生。”罗克哈特洋洋得意地说。

  罗恩想说他并不这样认为,但当哈利在桌下狠狠的踢了他一脚后,他把话吞回去了。

  “我们不在那儿,记得吗?”哈利低声说。

  但是罗克哈特令人厌恶的热情,他一贯认为哈格力不好的观点,他对整件事结束了的信心,大大惹恼了哈利,甚至使他巴不得把《与尸食鬼漫步同游》砸在他那张愚蠢的脸上。结果他只是草草地写了张条给罗恩,来安慰自己:“今天晚上干吧。”

  罗恩读了条子,吞了一下口水,朝旁边本该坐着荷术恩的空座位看了一眼,这一眼坚定了他的决心。他点了点头。

  格林芬顿的宿舍大厅最近总是人满为患。因为从六点开始。格林芬顿的人就无处可去了。他们总是有充足的谈论话题。结果是不过午夜,宿舍大厅从未空过。

  刚吃过晚饭,哈利就去把隐身斗篷从他的衣箱里拿了出来,然后整晚都坐在上面,等着宿舍大厅空下来。弗来德和乔治挑战哈利和罗恩玩了几局扮史纳皮,金妮则有些消沉的坐在荷米恩常坐的椅子里观战。哈利和罗恩有意地输个不停,希望可以尽快结束游戏,但即使是这样,弗来德,乔治和金妮最终上床睡觉时,也已经过了午夜了。

  哈利和罗恩一听到两个宿舍的关门声,就一把抓起斗篷,遮住他们自己,从胖大婶肖像小洞处爬了出去。

  穿过城堡的行程像以前一样,他们躲开所有的老师,最后,他们到了入场大厅,悄悄移开橡木门的锁,从门缝间闪了出去,尽量不让门发生一点声音,然后踏上了月光照耀的大地。

  “路线,”当他们大步跨过黑色的草地时,罗恩突然地说,“我们或许到了禁林后可能会发现根本无迹可寻,那些蜘蛛可能压根儿不是往那儿走,虽然他们看起来似乎是往那一个大方向走,但是……”

  他的声音突然弱了下来。

  他们到了哈格力的房子,望着黑洞洞的窗户,又沮丧又难过,哈利推开门,弗兰一看到他们就高兴得发狂了。害怕它低沉的叫声吵醒城堡中的每一个人,他们匆忙地从壁炉台上的一个铁罐里拿了些蜂蜜糖喂它吃。它们把它的上下牙都给粘到了一起。

  哈利把隐身斗篷留在了哈格力的桌子上。在黑暗无光的森林里,它派不上用场。

  “来,弗兰,我们出去散步。”哈利说着轻轻拍了拍它的腿,弗兰就跟在他们后面快乐的穿出房子,冲到森林边,朝一棵美国梧桐抬起了脸。

  哈利拿出他的魔杖,念到,“声姆斯!”魔杖尾端出现了一个极小的灯,正好为他们照亮找蜘蛛的通道。

  “好主意。”罗恩说,“我也有光,但是你知道——它很可能会引起爆炸或什么的……”

  哈利拍拍罗恩的肩膀,指向草地。两只孤零零的蜘蛛已匆忙避开魔杖光芒,隐入树影。

  “好吧。”罗恩叹了一口气,似乎准备承受最糟的事,“我准备好了,走吧。”

  就这样,带着围着他们蹦跳不停的弗兰,他们进入了森林。借着哈利的魔杖的暗淡的光,他们紧跟在沿着小径缓缓挪动的蜘蛛后面。

  他们屏声静气地走了大约20分钟,竖着耳朵仔细听着断裂的树枝和窸窸窣窣的树叶声之外的声响。然后树越来越密,头上的星星看不见了,只剩哈利魔杖的微光孤独的亮在黑暗的海洋中,这时,他们看到他们的蜘蛛向导离开了小径。

  哈利停了一下,想要看出蜘蛛要往哪里去,但是在他那一点亮光之外只是漆黑一片。他以前从未进入森林这么深过。他还清晰的记和是上次他来这儿时,哈格力叮嘱过他千万不能离开小径。但是哈格力现在不在这里,大概正坐在阿兹卡班的一间牢房里,而且他还说过要跟着那些蜘蛛。

  有个潮湿的东西碰到了哈利的手,把他吓得往后倒退了一步,踩到了罗恩脚上。

  但是那只是弗兰的鼻子。

  “你认为怎么样?”哈利对罗恩说,他只能勉强辨识出罗恩的眼睛,它们正反射着从他的魔杖发出的光。

  “我们都走这么远了。”罗恩说。

  这样他们就跟着逐渐增多的蜘蛛进入了林子。他们现在不能走得很快了,路上不断有很难在黑暗中看清的树根,根桩之类,哈利都可以感觉到弗兰呼出的热气喷在他的手上,他们不止一次的停下来,哈利蹲下来,用魔杖的亮光寻找蜘蛛。

  走了至少半个小时,他们的长袍被低垂的枝枝和荆棘划得一道一道的,过了一会儿,他们注意到地面似乎开始向下倾斜,尽管树木仍很稠密。

  突然,弗兰发生了一声大而回响不断的叫声,把哈利和罗思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罗恩大声说。他扫视着无边的黑暗,紧紧抓住哈利的胳膊。

  “那边似乎有什么在动。”哈利吸了一口气,“听……听起来似乎是什么庞大的东西。”

  他们听着。他们右边的不远处,那东西正折断很多树枝从要树林中踩出一条小径来。

  “哦,不。”罗恩叫起来,“哦,不,哦不,哦——”

  “闭嘴。”哈利慌乱地说,“它会听到你的声音的。”

  “听到我?”罗恩不自然的高声说,“早就听到了。弗兰!”

  他们惊恐地站着等着时,黑暗似乎朝他们的眼球压迫过来,有一种隆隆的声音响起,然后是寂静。

  “你觉得它在干嘛?”哈利问。

  “可能在准备猛扑过来。”罗恩说。

  他们等着,浑身颤抖,一步也不敢挪动。

  “你看它走了吗?”哈利小声说。

  “不知——”

  就在这时,他们的右边突然亮起了道光。在黑暗中它是那么明亮,以至于他们俩不得不用手遮挡眼睛,弗兰发出一声惨叫,试图转身逃跑,却因为被卡在刺丛中而叫得更凶了。

  “哈利!”罗恩叫声来,声音因解脱而颤抖。“哈利,是我们的飞车!”

  “什么?”

  “快过来!”

  哈利跌跌撞撞地跟着罗恩朝亮光跑去,一会儿他们就跑到了一片空地。

  威斯先生的车子是空的,停在一圈浓缩的树中间,上面是屋顶似的稠密的树枝。

  车头灯亮着。罗恩张大嘴朝它走近的同时,它也慢慢移向他,就像一只青绿色的大狗欢迎它的主人似的。

  “它一直都呆在这儿。”罗恩围着小车转来转去,高兴地说,“看看它。森林把它变野了……”

  汽车的双翼粘满泥桨,很明显,它自己游遍了森林,弗兰一点也不喜欢它,他尽量靠近哈利,哈利可以感觉到他在颤抖。哈利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他把魔杖塞回了长袍。

  “我们竟然认为它会攻击我们。”罗恩斜靠在汽车上,轻拍着它,“我很奇怪,它都去了哪儿!”

  哈利眯着眼睛在被照得雪亮的地面上,四处寻找蜘蛛的踪迹,但他们都被车头灯发出的强光吓跑散开了。

  “我们失去了线索。”他说,“来吧,我们去找它们。”

  罗恩既没吱声也没动,他的眼睛直盯着在哈利背后离森林地面大概十英尺高的一点。他的脸由恐惧转为青灰色。

  哈利甚至来不及转身,一声响亮的咋塔声传来,就突然感到一个长长的毛茸茸的东西把他从中间抓住,举离了地面,脸朝下地悬挂着。惊恐挣扎的同时他听到了一声“咋略”声,看到罗恩的双腿也离开了地面,并且听到弗兰呜咽着、哀号着——他也被扣进了漆黑的树林中。倒吊着脑袋,哈利看到抓着他的东西正以六条极长的毛腿向前走。前面两只眼上一对黑亮亮的大钳子紧紧地夹着他,在他背后,他可以听到另一只巨兽,很明显正抓着罗恩。它们正朝森林腹地走去。哈利听到弗兰汪汪地叫着,想挣脱抓他的第三只巨兽。但使哈利想叫也叫不出来,他好像把他的声音留给空地上的汽车了。

  他压根儿不知道他被巨兽夹了多久,他只知道黑暗突然消散,他可以看到原本被层层落叶覆盖的地面现在挤满着蜘蛛。伸长脖子朝旁边一看,他才意识到他们到了一个大山谷的边缘。这个山谷的树都被清空了,在明亮的月光下他看到一个极为恶心的场面。

  蜘蛛。不是那种下面的树叶上一涌而过的小蜘蛛,而是像拉马车的马那么大的蜘蛛,八只眼,八只腿,黑黑的,毛茸茸的,巨大的,夹着哈利的那只爬下陡峭的斜坡,朝山谷正中心的一张湿呼呼的大网走去。

  那黑蜘蛛放开哈利后,他连滚带爬的撞到了地上,罗恩和弗兰也砰的落在他旁边,弗兰不再吼叫,只是无声的退缩了。罗恩看起来和哈利的感觉一模一样。他的嘴发出无声的尖叫。他的眼睛则瞪得大大的。

  哈利突然意识到扔下他的那只蜘蛛正在讲些什么。这很难讲,因为他每说一个词都要钳动一下钳子。

  “阿拉哥!”它叫道,“阿拉哥!”

  从那张湿呼呼的围网中间,一只小象大小的蜘蛛慢慢的出现了。

  黑色的身躯腿上掺杂着灰色,丑陋的钳子状的头上的每一只眼都是白色的——他是瞎的。

  “这是什么?”他迅速的举着他的钳子说。

  “人。”抓哈利的那只说。

  “是哈格力吗?”阿拉哥慢慢靠近。他八双乳白色的眼睛游移不定。

  “陌生人。”抓罗恩的那只蜘蛛说。

  “杀了他们,”阿拉哥烦躁地说,“我在睡觉……”

  “我们是哈格力的朋友。”哈利大叫。他的心似乎离开了胸膛,跳到了嗓子眼。

  山谷周围的蜘蛛钳子响了起来。

  阿拉哥停了一下。

  “哈格力从来没有派人来过我们的山谷,”他缓慢地说。

  “哈格力惹了麻烦。”哈利呼吸急促起来。“这就是我们来的原因。”

  “惹了麻烦?”一只年长的蜘蛛说道。哈利觉得从它钳子嗒嗒的声音中听出了关怀的意味。“但是他为什么派你来?”

  哈利考虑站起来,但还是放弃了这念头。他觉得腿无法支撑他,所以他尽可能冷静地坐在地面上说。

  “他们认为,哈格力在学校对学生设置了一个——什么东西。他们把他送到了阿兹克班。”阿拉哥愤怒地挥了挥钳子,整个山谷都回荡着蜘蛛群的钳子声。

  就像他们在鼓掌喝采,只不过,喝采通常不会让他觉得这么惊恐难受。

  “但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阿拉哥烦躁地说,“很久很久以前,我记得很清楚。那正是他们赶他出校门的原因,他们认为我是那只盘踞在神秘秘室的怪兽,他们以为是哈格力打开了秘室,放了我。”

  “那么你……你不是从秘室出来的?”哈利可以感觉到他头上的冷汗。

  “我!”阿拉哥愤怒地挥舞夹子。“我,不是在城堡出生的,我来自很远的地方,当我还是一个卵时,一个旅行者把我送给了哈格力,哈格力只是一个男孩,但他照料看我,他把我放在城堡的橱柜里,用餐桌上的碎面包喂我。”

  “哈格力是我的好朋友,他是一个好人。当我被发现并被指责杀死了一个女孩儿时,是他保护了我,我从那以后就住在森林里,哈格力仍看望我,他甚至帮我找到了妻子,玛莎,现在你可以看到我的家族如何庞大,这都多亏了哈格力。”

  哈利鼓起他残留的勇气。

  “那么,你——你从未攻击过任何人?”

  “从未。”老蜘蛛嘶哑着声音,“那或许是我的本能,但由于对哈格力的尊敬,我从未伤害过人。那个被杀的女孩的尸体是在浴室发现的,而我除了我长大的柜橱以外,根本就没去过城堡中的其它任何地方,我们喜欢黑暗和安静……”

  “但是那么……你知道谁杀了那个女孩吗?”哈利问。“因为无论它究竟是什么东西,它又回来攻击人们了——”

  他的话被一阵突然爆发的钳子声和许多长腿急愤的挪动的窸窸窣窣声淹没了,大片的黑色在他周围晃动。

  “那个住在城堡的东西。”阿拉哥说,“是一种很古老的动物,我们蜘蛛最害怕的。我还记得很清楚,当我感到它在学校周围活动时,我是怎样恳求哈格力让我走的。”

  “是什么?”哈利急切地问。

  更多大声钳子响和窸窸声传来,蜘蛛群似乎正在靠近。

  “我们不能说起它!”阿拉哥生气地说,“我们不能叫它的名字。

  我甚至都没有告诉过哈格力,虽然,他问过我很多遍了。“哈利不想再谈这个话题,特别是当蜘蛛正在从四面八方逐渐逼近时,阿拉哥似乎说的很累了,他往圆形网中间缓缓靠过去,但是其他蜘蛛正一寸一寸的向哈利和罗恩逼近。

  “那我们要走了。”哈利对阿拉哥绝望地说,他听到身后树叶的沙沙声。

  “走?‘阿拉哥慢慢地说,”我不这样认为……”“但是——但是——”

  “在我的命令下,我的儿女不会伤害哈格力,但是我不阻止他们吃肉,尤其是送到我们嘴边来的,再见了,哈格力的朋友。”

  哈利四顾张望,发现在他上面几英尺远。是一堵结实的蜘蛛墙,他们的钳子咋咋作响,眼睛在丑陋的脸上闪烁不定……

  即使是在他去拿魔杖时,他也知道这不起作用,因为蜘蛛太多了。但是当试着站起来准备战斗到死的时候,伴随着响亮的长鸣,一道亮光穿过山谷。

  威斯里先生的汽车轰隆隆的开下斜坡。它的前灯闪烁着,喇叭响着一路把蜘蛛挤向两边,有些甚至被撞个底朝天,无数条腿不停的在空中晃动。开到哈利和罗恩面前时车停了一下,门打开了。

  “去抱弗兰!”哈利冲进前座喊到,罗恩抓住弗兰的腿扔到车后座,门砰地关上。罗恩没有踩加速器,汽车也不需要,在发动机轰鸣声中他们离开了,又撞到了更多蜘蛛。他们冲上斜坡,冲出山谷,很快穿过森林。汽车沿着一条它显然熟知的小径,灵巧的跃过最宽的沟壑,境蜒前进。树枝不断扫过窗户。

  哈利从侧面看着罗恩,他的嘴还保持刚才无声的尖叫的形状,可是眼珠却开始转动了。

  “你还好吗?”

  罗恩直视前方,无法回答。

  他们从没长大的树上压过去时,弗兰在后座大声叫着,当他们从一棵大橡树上压过时,哈利看到侧镜折断了。经过十来分钟嘈杂、颠簸的行驶后,树变稀了,哈利可以看到一片片天空了。

  汽车突然停住,差点把他们甩到挡风玻璃上,他们已经到了森林边缘。弗兰贴在玻璃上,急着下车。哈利把门一开,它就夹着尾巴穿过森林,直奔哈格力的房子。

  哈利先下来,又过了一会儿,罗恩的四肢似乎恢复了知觉也退了出来,可是仍然梗着脖子,瞪着眼睛。哈利充满感激的拍了拍汽车后,它又开回森林,驶出了视线。

  哈利回到哈格力的秘室取回隐身斗篷,弗兰躲在他篮子里的毛毯下打着哆嗦,他再出来时,看到罗恩倒在南瓜地上,很不舒服的样子。

  “跟着蜘蛛,”罗恩用袖子擦了擦嘴,虚弱地说,“我不会原谅哈格力,我们活下来可是万幸。”

  “他一定认为阿拉哥不会伤害他的朋友。”哈利说。

  “这正是哈格力的问题!”罗恩重重地击着秘室,“他总认为怪兽不像他们被认定的那么坏,看它把他害到了什么地步!阿兹克班的监狱!”他现在还不由自主地发着科,“把我们指引到那儿干嘛?我倒想知道我们究竟发现了什么?”

  “哈格力从未打开神秘秘室。”哈利说着用斗篷遮住罗恩,搀着他让他走起来,“他是无辜的。”

  罗恩重重冷哼了一声。

  很明显,他不认为把阿拉哥在衣橱中孵化喂大是无辜的。

  当城堡隐约在望时,哈利拉了拉斗篷确保他们的脚也被遮住。

  然后推开了吱吱作响的大门。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过进口厅,上了花岗石楼梯。

  屏着呼吸穿过巡查的老师。最后他们安全地回到了格林芬顿的宿舍大厅,炉火已经烧剩灰烬了。他们脱下斗蓬,爬上了旋转楼梯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罗恩没换衣服就瘫上了床。哈利却一点都不觉得困。他坐在床边,回忆着阿拉哥的每一句话。

  在城堡四处活动的怪兽,他觉得听起来就向类似福尔得摩特的怪物——即使那些蜘蛛怪不愿说出它的名字。但是他和罗恩还是无法查出它是什么东西,是如何攻击受害人的。连哈格力也不知道神秘秘室里究竟藏了什么。哈利把双腿搭上床铺,头靠着枕头,看着塔楼外明亮的月亮发呆。他不知道该如何查下去。每次找到的线索都把他们引进了死胡同。瑞德抓错了人。

  史林德林的后代已经逃走了。没人知道这次开启秘室的,究竟是同一个人,或是另有他人:这也让人无从问起。哈利躺下了,依然想着阿拉哥说的话。

  哈利昏昏欲睡。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坐了起来。

  “罗恩,”黑暗中,他低低喊着,“罗恩!”

  罗恩打着呵欠,恼怒地四周张望,这才看见哈利。

  “罗恩——那个死去的女孩,阿拉哥说她是在厕所被发现的。”哈利说着,没去管尼维尔的鼻鼾声,“要是她从未离开过厕所?要是她还在哪里?”

  罗恩擦了擦眼,月光下的他皱着眉……不一会,他开始了头绪。

  “你不认为——是呻吟的麦托勒吧?”
 
第十六章 神秘秘室

  “那段时间我们一起待在厕所里,而她和我们也只隔三个间隔,”
  第二天早餐时罗恩痛苦地说,“我们本来可以问她的,但现在——”

  找蜘蛛已经够难的了,而想要在长时间内不引起老师们的注意的情况下,溜进女厕所,并且还是第一次袭击发生现场隔壁的女厕里去,就更不可能了。

  但上第一节课时,事情有了点变化,这让他们在这几星期里第一次没去想什么“秘室之谜”。课上到十分钟的时候,麦康娜教授跟他们说考试将在七月一日开始,离现在还有一个星期。

  “考试?”谢默斯哀号道。“现在还考什么试?”

  哈利身后响起“砰”的一声,原来尼维尔的魔杖滑到地上了,把一只桌腿给变没了。随着一阵光亮,麦康娜教授用她自己的魔杖又把桌子恢复原状,然后转过身来,朝着谢默斯不悦地皱着眉。

  “这个时候还上课就是为了让你们继续接受教育,”她严厉地说,“因此,考试将照常进行,并且我相信你们一直都很努力地复习。”

  努力复习!哈利压根儿没想到城堡里都乱成这样了还要考试,教室里一片不满的抱怨声。麦康娜教授眉头皱得更阴沉了。

  “丹伯多教授的指令是要尽力保持学校正常运转,”她说,“并且,用不着我明说,这是要看看这一年里你们究竟学了多少。”

  哈利低头看着要求变成拖鞋的一对白兔。他学了什么呢?看起来他脑瓜子里完全没有考试的有用资料。

  罗恩看起来就像是刚被通知必须搬到禁林里住一样。

  “你能想象我就凭这个参加考试吗?”他问哈利,举起他那根刚刚开始大声鸣笛的魔杖。

  离第一场考试还有三天的时候,麦康娜教授在早餐时,又宣布了第一个通知。

  “好消息,”她说,这时,整个大厅的人都打破沉默,闹了开来。

  “丹伯多要回来了!”几个人高兴地喊道。

  “他已经捉到史林德林的后代了!”坐在罗尼文克劳桌子上的一个女孩尖叫。

  “快迪斯比赛重新举行了!”伍德兴奋地大吼。

  等吵闹声平息下来,麦康娜教授才说:“史鲍将教授通知我说万锐克成熟到可供使用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可以把吓傻的受害者救活过来,用不着提醒,你们也知道他们其中一个可能会告诉我们谁,或者是什么东西,袭击他们,真希望这可怕的一年以罪魁祸首就擒告终。”

  人群中爆出一阵欢呼。哈利朝史林德林台望去,马尔夫没有加入欢呼,这哈利倒一点也不惊讶。但是,罗恩就显得比前些日子开心多了。

  “那我们问不问麦托勒都无关了!”他对哈利说。“等她们叫醒荷米恩,一切都会明白的!你想想,要是她知道三天后就要考试,她肯定会疯掉的。其实最好在考试结束之前别救醒地。”

  就在这时,金妮。威斯里走了过来,在罗恩旁边坐下了。她显得紧张兮兮的,并且哈利注意到:她一直把手放在膝部援揉着。

  “发生什么事了?”罗恩一边问,一边吃着麦片粥。

  金妮什么也没说,只是来来回回地瞥着那张格林芬顿桌子,一脸的惶恐,她的表请让哈利想起了一个人,但他就是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说啊!”罗恩瞪着她。

  哈利忽然意识到金妮像谁,她坐在椅子上,轻轻地前后摇摆着,就跟多比犹豫着要泄露绝密的时候的动作一样。

  “我要告诉你一些事。”金妮咕哝着,小心翼翼地躲过哈利询问的目光。

  “什么?”哈利问。

  金妮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句。

  “什么?”罗恩也问。

  金妮开了开口,但并没有发出声音,哈利向前靠了靠,小声地说着,这样就只有金妮和罗恩能听到她的话了。

  “是不是跟神秘秘室有关?你看到什么了?有人举止怪异吗?”

  金妮深吸一口气。就在这时,伯希。威斯里出现了,看起来又疲倦又苍白。

  “要是你已经吃完了,就把位子留给我吧,金妮,我快饿死了。我刚巡完逻。”

  金妮立刻跳了起来,就像是椅子上有电似的,她惊骇地瞥了伯希一眼,跑开了,伯希坐了下来,抓起桌子中间的一只杯子。

  “伯希!‘罗恩生气地喊,”她正要告诉我们一些重要的事呢!“伯希的茶正喝到一半,呛住了。

  “什么事?”他问,猛咳着。

  “我问她有没有看到什么怪异的事,她正要开口——”

  “懊——那一定跟神秘秘室没关。”伯希马上说。

  “你怎么知道?”罗恩问道,眉头耸起。

  “呃,要是你一定要知道的话,金妮,呃,那天碰到我,她看到我正在做一件事。我,呃,我求她别跟别人提起。我得说,她的确有遵守诺言。没什么事,真的,我只是宁愿——”

  哈利从没有看伯希这么不安过。

  “你在搞什么鬼,伯希?”罗恩咧着嘴笑道。“说吧,我们不会嘲笑你的。”

  伯希没有笑。

  “把面包围递给我,哈利,我快饿坏了。”

  虽然哈利知道就算没有他们的帮助,整个秘密也会在明天揭晓的,但他并不打算放弃跟麦托勒交谈的机会,(如果它现身的话)——而让他高兴的是,到中午罗克哈特领他们上魔法历史课的时候,机会来了。

  罗克哈特总是跟他们保证,危险已经过去了。可他的担保只能是被证明是错误的,但他现在却更深信不疑了。他觉得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得看着他们安全走过走廊。他的头发不像平时那么光滑,看起来,他大半夜都在四楼巡逻。

  “记住我说的,”他说着,把他们引到一个角落,“这些可怜的受害者们说的第一句话将会是:”是哈格力干的。‘坦白地说,我实在很惊讶。麦康娜教授却认为这些保安措施有必要。”“我同意,先生,“哈利说道。这让罗恩大吃一惊,书都掉了下来。

  “谢谢,哈利,”当他们等着一长排的海夫巴夫学生通过的时候,罗克哈特亲切地道谢。“我的意思是,我们教师要忙的事已经够多了,就用不着带领学生上课和整晚防卫……”

  “没错,”罗恩应道,一副完全了解的样子。“先生,不如就让我们自己去吧,反正也只有一条走廊了。”

  “你知道,威斯里,我想我会的,”罗克哈特说,“我必须回去备课了。”

  于是,他匆匆忙忙走了。

  “备课,”罗恩朝着他轻蔑地说,“我看更像是去卷头发。”

  他们让其余的格林芬顿走在他们前面,然后,急奔着侧身过去,又匆忙朝着麦托勒的浴室冲去。但就在他们正为这一完美计划庆贺时……”“波特!威斯里!你们在干什么?”

  是麦康娜教授,她的嘴唇抿成薄薄一线。

  “我们——我们——”罗恩结结巴巴地说,“我们打算去——去看——”

  “荷米恩。”哈利接上,罗恩和麦康娜教授都看着他。

  “我们好久没看过她了,教授,”哈利赶紧继续说,踩了踩罗恩的脚,“我们想从医院侧面溜进去,告诉她,一切都好,呃,还有叫她别担心。”

  麦康娜教授还在盯着他,有那么一刻,哈利觉得她就要发作了。

  但当她开口时,声音却是古古怪怪,凄凄惨惨的。

  “当然,”她说。哈利惊奇地看到一滴泪珠在她圆小的眼睛里闪烁着,“当然,我知道最难受的就是你们这些朋友……我明白的。是的,波特,你当然可以探望格兰位小姐。我会通知宾西教授你的去向的。就跟波姆弗雷夫人说是我允许的。”

  哈利和罗恩走开了,几乎不敢相信他们居然没被留下,当他们走过拐角处时,清楚地听到麦康娜教授在手擤鼻涕。

  罗恩热切地说:“这可是你编过的最完美的故事。”

  他们别无选择,只好从医院侧面进去,告诉波姆弗雷夫人说麦康娜教授批准他们来探望荷米恩。

  波姆弗雷夫人让他们进去了,但看起来相当不情愿。

  “跟一个吓僵的人有什么好谈的,”她说。而当他们坐在荷米恩身边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很显然,荷米恩半点也没意识到她有来客,跟她说不用担心也许倒不如叫她床边的柜橱不用担心?

  “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看到袭击者?”罗恩说,悲伤地望着荷米恩僵硬的脸庞。“因为如果他在暗中偷袭的话,就没有人会知道……”

  但哈利并没在看荷米恩的脸,他更对她的右手更感兴趣,她的手紧握着,放在毛毯上,哈利弯腰凑近些看,只见她拳中拽着一张纸。

  确定波姆弗雷夫人不在附近后,他把这指给罗恩看。

  “试着把它拿出来。”罗恩低声说,移了移椅子,挡住波姆弗雷夫人的视线。

  这个差事可不容易。荷米思的手把那张纸擦得紧紧的。哈利都觉得自己一定会把它撕碎的,罗恩紧盯着他又拉又扯的。紧张的几分钟后,那张纸总算是被扯出来了。

  这是一张从旧图书上撕下来的纸,哈利急切地想把它抚平,罗恩也靠过来看。

  “在世间游荡的可怕的野兽和怪物中,再没有比巴斯里斯克,‘蟒蛇之王’,更奇异或更致命的了。巴斯里斯克体积巨大,寿命可达无数个百年,它从癞蛤蟆腹下的鸡蛋中孵化而出,最不可思议的是它杀戮的方式。它不仅有致命的毒牙,还有那极其危险的凝视,任何接触到眼光的人都将立即毙命。巴斯里斯克是蜘蛛的天敌,因此只要有巴斯里斯克的地方,蜘蛛都会溃逃一空。而公鸡的喔喔声对巴斯里斯克是致命的,因此它闻鸡鸣便逃。”

  文字下有一个字,哈利认得是荷米恩的笔迹“管”。

  就像是有人在他脑里射入一丝光线一样。

  “罗恩,”他吸了口气,“就是这个,这就是答案。秘室里的怪物是巴斯里斯克——一条巨蟒!那就是为什么我到处都可以听到那种声音,而其他人却没有。这是因为我懂蛇话……”

  哈利抬头望着四周的病床。

  “巴斯里斯克靠凝视来杀人,但没有人死——因为,没有人直接用眼睛看过它,柯林透过照像机来看它,巴斯里斯克把里面的胶卷烧成了灰,而柯林只是变成了僵人。贾斯丁……贾斯丁肯定是透过眼镜来看的!所以眼镜爆炸了,但他还是死不了……而且,发现荷米恩和那个卫文卡罗的时候,有一面镜子在他们旁边。荷米恩刚刚想出那怪物就是巴斯里斯克,我敢打赌她警告她遇到的第一个人——那个卫文卡罗,要先用镜子看看角落!然后她拿出她的镜子——接着——”

  罗恩下颌就快掉下来了。

  “那诺丽丝夫人?”他急切地低语。

  哈利努力地思考着,想象着万圣节之夜的情景。

  “水……”他缓缓地说着,“从麦托勒浴室里流出来的水。我打赌诺丽丝夫人只看到倒映……”

  他急切地创览手里的纸片。越看就越像了。

  “公鸡的喔喔声对巴斯里斯克是致命的!”他大声地读了出来,“哈格力的公鸡被杀了!一旦秘室之谜开启,史林德林不想城堡附近有任何的公鸡!‘蜘蛛溃逃一空!’,全部都符合!”

  “但巴斯里斯克怎么能进来呢?”罗恩说道,“一条脏脏的大蛇……肯定会有人看到的……”

  但哈利却指着荷米恩潦草写着的那一个字。

  “管”,他说,“管……罗恩,它是利用下水道过来的。我有在墙内听到那种声音……”

  罗恩忽然抓住哈利的手臂。

  “神秘秘室的人口!”他嘶哑地喊道。“万一是在浴室?万一是——”

  “麦托勒的浴室。”哈利说。

  他们坐在那里,激动万分,简直无法相信这一切。

  “这意味着。”哈利说道,“我并不是学校里唯一会讲蛇语的人,史林德林的后代也会。他们就是用这来控制巴斯里斯克的。”

  “我们该怎么办?”罗恩说,眼睛闪烁着。“要不要直接去找麦康娜教授?”

  “我们先去职员室。”哈利跳了起来。“十分钟后她就会在那的,就快下课了。”

  他们跑下楼,他们不想被人发现在走廊里游荡,于是直接去了空无一人的职员室,房间很大,摆满了黑色的木椅,哈利和罗恩走来走去,兴奋得不愿坐下来。

  但是下课铃没响。

  麦康娜教授的声音倒是在走廊间回响了起来,魔法般地放大了声音。

  “所有学生马上回到宿舍里去,所有老师回到教员室。立即。”

  哈利转头盯着罗恩。

  “不会是又一次袭击?不是现在?”

  “我们怎么办?”罗恩吓呆了,“回去宿舍?”

  “不,”哈利望了望四周,左边有一个相当难看的衣柜,放满了老师们的斗篷。

  “进去,听听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我们可以告诉他们我们的发现。”

  他们躲在里面,听着楼上成百上千个人走动的隆隆声和教员室门打开的声音。

  透过斗篷那发霉的折层,他们看着老师们纷纷走进房间里来,有些人看起来满脸疑惑,其他人则满脸恐慌,接着,麦康娜教授进来了。

  “又发生了,”她说道,教员们一言不发。“一个学生被怪物捉了。

  带进了神秘秘室。“弗立特教授发出一声尖叫,史的特教授用手后住嘴,史纳皮紧紧地握着椅背:”你能确定吗?”

  “史林德林的后代,”麦康娜教授脸色十分苍白,“又留下了信息,就放在第一张下面——她的骸骨将永留在神秘秘室。”

  弗立特教授的眼泪流了下来。

  “是谁?”霍克夫人身子下沉,两腿发软。“哪一位学生?”

  “金妮。威斯里。”麦康娜教授应道。

  哈利感觉到旁边的罗恩身子正悄悄下滑到衣柜地板上。

  “明天我们必须把所有学生送回家,”麦康娜教授说道,“霍格瓦斯特完了,丹伯多总是说……”

  教员室再次砰然打开了。有那么一会,哈利认为肯定是丹伯多。

  但那是罗克哈特,一帽兴高采烈的样子。

  “对不起——打了个盹——我错过什么了吗?”

  他似乎并没注意到其他老师以明显仇恨的眼光望着他。史纳皮上前一步。

  “就是你了。”他说,“关键人物就是你了,一个女孩已经被怪物捉去了。你该动手了。”

  罗克哈特的脸十分苍白。

  “没错,罗克哈特,”史鲍特教授插口说,“昨晚你不是说你已经知道秘室的人口在哪嘛?”

  “我——我——”罗克哈特含糊地说着。

  “是啊,你不是说你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吗?”弗立特教授喊道。

  “我——我说过吗?我不记得……”

  “我清清楚楚记得你说你后悔没在哈格力被捉住之前好好给那怪物一击。”史纳皮说,“你不是说整件事都已经被搞坏了,一开始就应该让你放手干的吗?‘”

  罗克哈特瞪眼望着同事们一张张冷冰冰的脸。

  “我……我真的没有……你们肯定是误会了……”

  “那么我们就看你的了,罗克哈特,”麦康娜教授说,“今天晚上就开始行动吧。我们保证没有人会妨碍你的。你可以单枪匹马就把那怪兽给解决掉。”

  罗克哈特绝望地看看四周,可没人愿意帮他。他看起来也不再冷峻了。他的嘴唇颤抖着,不再露齿而笑的他显得既憔悴又虚弱。

  “那好,”他说,“我会——我会回去办公室,准——准备一下。”

  他离开了。

  “好了,”麦康娜教授的鼻孔一张一歙的,“总算把他赶出去了,院长们去通知学生所发生的事,告诉他们明天一大早霍格瓦斯特的快车会送他们回家。其他的人去确定一下没有学生在宿舍外逗留。”

  教师们起身,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

  这是哈利一生中最糟糕透顶的一天。他,罗恩、弗来德和乔治一起坐在格林芬顿宿舍的一个角落里,彼此都沉默不语。伯希不在那。

  他给威斯里夫妇送过那坏消息后,就把自己关在宿舍里。

  从来没有像那天这样长的下午,格林芬顿宿舍也从未有那样拥挤,然而又那样沉寂过,快到日落了,弗来德和乔治上床去了,没法再那样坐着了。

  “她知道一些什么,哈利?”从他们躲进衣柜时起,罗恩第一次开口。“所以她才会被带走。根本不是伯希的什么傻事。她发现了有关秘室的一些事。肯定是因为这个,她才会——”罗恩用力地擦着眼睛,“我是说,不会有其它原因的。”

  哈利眺望着血红的夕阳沉入地平线,他从没有这么难受过,要是他们能做些什么就好了,任何事。

  “哈利,”罗恩说道,“你说有没有可能她没有——你知道——”

  哈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不出金妮还会活着。

  “我们该怎么办?”罗恩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去看看罗克哈特。

  告诉他我们所知的。他就要试着进入秘室了。我们可以告诉他我们认为的入口处,还有是巴斯里斯克在里面。“哈利想不出其它可行的办法,并且他也想做点什么,于是他同意了。当他们要出发时,并没有人来制止他们,只因其他人也同样地难受和伤心。哈利和罗恩翻身起来,穿过房间,从肖像洞里钻了出去。

  当他们朝罗克哈特的办公室走去时,夜幕渐临,看起来,办公室里的活动倒不少。刮削声,呼呼声和匆忙的脚步声不时传来。

  哈利敲了敲门,里面忽然静了下来。接着,门只开了细细的一道缝,罗克哈特的眼睛朝外瞥着。

  “哦……哈利……罗恩……”他把门开大了少许。“我现在正忙着,要是你们能快点……”

  “教授,我们是为您提供信息的,”哈利说,“我们觉得这可能会有帮助。”

  “呃——这样不——”他们能看到罗克哈特的半边脸显得相当不安。“我是说——呃——好吧。”

  他打开门让他们进去了。

  他的办公室几乎是空空如也。两个大皮箱放在地板上,敞开着。

  翠绿色的,淡紫色的,蓝色的礼服,全都胡乱地塞在其中一个皮箱里。

  书则杂乱无章地塞进另一个皮箱。挂在墙上的相片则挤入到桌子上的箱子里去了。

  “你要去哪里?”哈利问。

  “呃,是的,”罗克哈特答道,一边把门后挂着的一张真人大小的自己的海报扯下来,然后把它卷起。“紧急电话……没办法……得走了……”

  “我妹妹怎么办?”罗恩急切地问。

  “呃,至于这个——太不幸了,”他猛拉抽屉,开始把里面的东西倒入袋子里,一直躲开他们的眼光,“没有人比我更难过了——”

  “你是黑巫术防卫教授!”哈利喊,“你不能走!不能对这里的邪恶势力撒手不理!”

  “呃,我得说……我找这份工作的时候……”罗克哈特咕咕着,开始把袜子堆在礼服上,“工作要求上可没提这个……没想到……”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开溜?”哈利难以置信,“可你在书上写了你以往做的英雄事迹……”

  “书也可能会误导人。”罗克哈特小心翼翼地说。

  “你写的!”哈利大吼。

 
 
 “亲爱的孩子,”罗克哈特站直身子,朝哈利皱着眉头,“动动脑子吧,要是别人不认为我干过那些事,我的书就一半也卖不出了。没人要读那些老掉牙的美国巫师的故事,即使他的确打败狼人,拯救过村庄。在封面上,他可看起来糟透了,一点穿着品味都没有。而那位女巫,驱逐女妖精的那位,还是兔唇呢。我是说,来吧……”

  “因此你就冒名顶替别人干过的事?”哈利无法相信。

  “哈利啊哈利,”罗克哈特不耐烦地摇着头,“事情可不只那么简单,还得干点其它的。我得跟踪他们,详细地察问他们是怎样成功做到的,然后给他们下‘记忆魔咒’这样他们可就记不起曾做过的事了,要说我有什么值得骄傲的,那就是我的‘记忆魔咒’了。不,还得做很多工序呢,哈利,这并不只是写书和发布照片。

  要名利,你就必须准备做长期的艰苦劳力。”

  他砰然把皮箱盖上,锁紧。

  “让我看看,”他说,“我想就这些了吧。哦,对,还有一件事。”

  他拿出他的魔杖,指向他们。

  “实在抱歉,孩子们,但我不得不给你们下‘记忆魔咒’了,可不能让你们把我的秘密到处乱说。否则,我下一本书可就卖不出去了——”

  哈利及时拿到他自己的魔杖,罗克哈特还没抬起他的,就听到哈利怒吼一声,“依斯毕利艾玛斯!”

  罗克哈特被震得连连退步,跌倒在他的皮箱上,他的魔杖也震飞到了空中。罗恩一把抓住,扔出了窗外。

  “应该叫史纳皮教授教我们那一招,”哈利气愤极了,一脚把罗克哈特的皮箱踢开。罗克哈特抬头望着他,这次又显得衰弱了下来。

  哈利依然用魔杖指着他。

  “你们要我干什么?”罗克哈特怯懦地说,“我不知道神秘秘室在哪里,我无能无才。”

  “你运气好,”哈利说着,用魔杖指着他,迫使他站起来,“我想我们知道它在哪,还知道里面有什么,走吧。”

  他们把罗克哈特押着出了办公室,走下最近的楼梯,沿着那条黑暗走廊,直到走到麦托勒的浴室门前。

  他们让罗克哈特先进去。哈利很高兴看到他在颤抖。

  麦托勒正坐在最后一格厕所的水箱上。

  “哦,是你啊,”当她看到哈利时说,“这次你要什么?”

  “问你你是怎么死的。”哈利问。

  麦托勒整个样子都变了,她看起来像从未被问过这样合她口味的问题。

  “噢,可怕极了。”她津津有味地说着。“就是在这发生的。我就是在这个小房间死去的。我记得清清楚楚。我躲了起来,因为何比老是取笑我的眼镜。门锁了,我在哭,这时,我听到有人进来了,他们说的话古里古怪的。我猜那,肯定是外语吧。不管怎样,真正吸引我的是一个男孩的声音。所以,我打开门,叫他用自己的厕所,接着——”麦托勒得意洋洋地着重说道,满脸光辉,“我死了。”

  “怎么死的?”哈利问。

  “不清楚,”麦托勒用一种沉静的音调说,“我只记得看到一双巨大的黄眼睛。

  我的整个身躯都像被提了起来,接着,我便飘走了……“她如梦般望着哈利,”然后,我又回来了。我决定缠着何比,哦,她可后悔嘲笑我了。”

  “在哪里看到那双眼睛的?”哈利问。

  “大概在那里吧。”麦托勒说,模模糊糊地指向她的厕所前的水槽。

  哈利和罗思赶紧走过去,罗克哈特站得远远的,一脸极度的恐惧。

  那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水槽而已,他们里里外外地检查了每一寸,包括下面的管道,接着,哈利看到了:在铜水龙头的一侧刻有一条极小的蛇。

  “那水龙头一直都开不了,”当哈利试着要转动那水龙头时,麦托勒开心地说道。

  “哈利,”罗恩提醒他,“说些什么吧,用帕斯尔莫斯。”

  “但是——”哈利思索着,唯—一次他成功说出帕斯尔莫斯是他遇到一条真蛇的时候。他紧盯着那微形蛇雕,试着想象它是真蛇。

  “开启。”他说。

  他望着罗恩,罗恩朝他摇了摇头。

  “这是英语。”他说。

  哈利重新望着蛇雕,希望自己相信那是活的。他移了移头,烛光映在蛇雕上,使它看起来似乎在动。

  “开启。”他说。

  可是,他听到的并不是这两个字;他口里发出的是一阵奇异的嘶嘶声,顷刻间,水龙头便罩在一片灿烂的白光中,并开始旋转,紧接着,水槽也开始移动了。事实上,水槽下沉,露出一条的管道,宽得足够让一人滑入。

  哈利听到罗恩在喘气,于是再次抬头望着他。哈利已打定主意怎样做了。

  “我要从这里下去。”他说。

  他不能不去。既然现在他们已经发现秘室的入口,就算是金妮仍可能存活的希望再微弱,再渺茫,他也不能不去。

  “还有我。”罗恩说道。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呃,你们似乎用不着我,”罗克哈特说,带着一丝原来的微笑的影子。“那我就——”

  他把手放在门把上,但罗恩和哈利都同时把魔杖指向他。

  “你先去。”罗恩大吼。

  罗克哈特来到入口,脸色苍白,精神恍惚。

  “孩子们,”他的声音软弱无力,“孩子们,这有什么好处吗?”

  哈利用魔杖猛捅他背后一下。罗克哈特把腿伸进管内。

  “我真的觉得——”他开口说着,但罗恩推了他一下,他便滑入管内,消失无踪了。哈利很快跟了上去。他慢慢钻进管内,然后一路下滑。

  管道内污秽,漆黑,而又似乎永无止境。他可以看到旁伸侧引的许多其它管道,但没有一条是像他们这一条那样庞大的。扭曲、旋转、陡直下滑。他知道自己已经滑下远深于学校和地牢的位置。他可以听到,在他身后,罗恩砰然跌落拐弯处的声音。

  就在他开始担心落地后,会发生什么事时,管道水平伸了出去,而他“砰”的一声,从管道尾端射出,落在石制地下道湿漉漉的地板上。地下道足以让人站立而行,四周漆黑一片。罗克哈特在附近不远处站了起来。浑身都是粘泥,脸色苍白得跟鬼魂一般。哈利站在一旁,等着罗恩也飕飕作响地飞出管道。

  “我们离学校肯定有数里远了。”哈利说的声音在漆黑的地下道里回响着。

  “可能在湖底。”罗恩一边说,一边审视着四周那黑漆漆,粘乎乎的墙壁。

  三人都转而凝视着前方的那一片黑暗。

  “点灯!”哈利朝着魔杖咕哝一声,它又重新亮了起来,“走吧。”他对着罗恩和罗克哈特说道。他们开始出发了,在湿地行走,脚步声分外响亮。

  地下管实在太了,他们只能看到前方的一小段距离。魔杖营光中,他们的影子映在墙上,看起来异常恐怖。

  “记住,”当他们小心谨慎地步步前移,哈利悄声说,“听到任何动静,都要立即闭上眼睛逃跑……”

  可地下管内静如孤坟,而他们所听到的第一次意外的声响就是罗恩踩在老鼠头盖骨上发出的碎裂声。哈利放低魔杖,查看地板,只见地板上零乱散着小动物的尸骨。哈利努力试着不去想象金妮会成什么样子,他在前面领着路,走过地下道内的一拐弯处。

  “哈利,前面有东西……”罗恩声音嘶哑地喊,抓着哈利的肩膀。

  他们吓呆了,观察着。哈利只能看到那东西巨大、弯曲的轮廓线,就躺在地下道的转角处,它并没有移动。

  “也许它睡着了。”他吸了一口气,转身看了看其他两位。罗克哈特把手紧捂在眼睛上。哈利再转身重新观察那件东西,他的心跳近乎刺痛。

  哈利把眼睛眯得尽量小,他慢慢地向前挪动着,手里的魔杖高高举起。

  莹光划过的是一张巨蟒皮,令人厌恶的鲜绿色,蜡曲着,空荡荡地躺在地下道地板上。蜕下这张皮的巨蟒肯定至少有二十英尺长。

  “啊呀!”罗恩无力地叹道。

  他们身后忽然有了动静。罗克哈特已经膝盖发软了。

  “起来!”罗恩锐利地说,魔杖指着他。

  罗克哈特一跃而起——他冲向罗恩,把他扑倒在地。

  哈利往前冲去,但已经太迟了。罗克哈特挺直身躯,喘着气,手里捏着罗恩的魔杖,面带一丝微笑。

  “历险到此为止。孩子们!”他说,“我会拿起这张皮回到学校,告诉他们,拯助那女孩已经太迟了,而你们,一看到她面目全非的尸体,就疯了,跟你们的记忆说再见吧!”

  他把罗恩的魔杖高举过头顶,大喊一声,“欧比里马阿塔。”

  魔杖在他头顶炸开了。哈利用手盖住头,往前跑,滑过蛇皮,躲开了直往下坠的从地下道天花板脱落的巨大岩石。而顷刻间,他已经站直盯着那碎石的坚固表层。

  ‘罗恩!“他吼道。”你没事吧?罗恩!”“我在这!“巨石后隐约传出了罗恩低沉的声音。”我没事,可这个家伙——他被魔杖烧到了。”

  这时,突然传来沉闷的重击声和“嗷!”的一声痛呼,听起来像是罗恩踢中了罗克哈特的肋骨。

  “现在怎么办?”罗恩绝望地说,“我们过不去。这得花很长……”

  哈利抬头看着天花板,上面露出了一道巨大袭缝。他可从来都没用魔法击散过像眼前这些那么大的岩石,看起来,现在也不是试一试的好时机——万一整个地下道崩塌就糟了!

  巨石后又是一声重击和“嗷”的一声。他们在浪费时间,金妮待在神秘秘室已经数小时了。哈利知道只好孤注一掷了。

  “在这等着,”他朝罗恩喊,“跟罗克哈特等着。我继续走。如果一个小时内我还没回来……”

  接着,是一阵意味深长的沉默。

  “我会试着搬开一些岩石,”罗恩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

  “这样你就可以——可以在回来时通过了,还有,哈利——”

  “待会见。”哈利竭力给自己颤抖的声音注入一丝自信。

  于是,他经过那巨蟒皮,独自起程了。

  很快隐约传来的罗恩费力地搬石头的声音远去了。地下道转了一道又一道的弯。

  哈利觉得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刺痛得难受。他希望快点到达尽头,然而,又害怕他会在尽头发现什么。于是,终于,当他爬过另一道弯,一面坚固的墙赫然立在他面前。墙上雕刻着两条相互缠绕的蛇,蛇眼镶着闪闪发亮的巨大绿宝石。

  哈利向前走去,只觉喉咙发干。想象这些石蛇中真的,它们的眼睛栩栩如生。

  他猜到下一步他该怎么做,他清清喉咙,那绿宝石眼似乎在闪烁不定。

  “开启。”哈利用低沉,微弱的嘶嘶声说。

  墙从中裂开了,而两蛇也随之分开。两面半墙平衡地滑开,消失无踪了。哈利从头到脚全身都颤抖着,走了进去。
 
第十七章 史林德林的后代

  他站在一间石室的末端。石室相当大,光线昏暗。高耸的石柱上缠绕着更多的石雕巨蟒,一直上升,消失在黑暗中的天花板。

  哈利站立着,听着那令人发寒的沉寂,心跳飞快,巴斯里斯克潜藏在柱子后那阴暗的角落里吗?金妮在哪里?

  他拉出魔杖,在雕刻着蟒蛇的柱子间慢慢前进,每一步声都在墙间引起回响。

  他还是眯着双眼,随时准备着一有动静就闭上眼睛。那些石蛇空洞的眼窝似乎总在侦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腹部的一下抽动,都会让他认为有什么动静。

  当他脑到最后一对杜子时,一座与石室等高的雕塑跳入他的视线。雕塑紧靠后墙耸立。

  哈利得伸长脖子才能看到上面那张巨大的脸:它已经相当古老了,像是猴子,稀稀疏疏的长胡须直垂到及地石袍底,两条灰色的腿站立在石室光滑的地板上。而两腿间,躺着一位身材瘦小、火红发、黑衣,脸朝下的人。

  “金妮!”哈利低沉地喊着,朝她冲去,跪在旁边。“金妮!你别死啊!求你别死!”他把魔杖扔在一旁,扶着金妮的肩膀,把她转过身来。她的脸就如大理石一般苍白、冰冷,但她是闭着眼睛的,她没有变成石头人,但是,她肯定是……

  “金妮,求你醒醒。”哈利绝望地低呼着,不断地摇着她,金妮的脑袋却只是毫无希望地晃来晃去。

  “她不会醒的。”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

  哈利吓了一跳,转身一看。

  一位身材高大,黑发的男孩正斜倚在最近的一根柱子上看着他。他看起来异常模糊,就像哈利是透过毛玻璃看他的一样。但依然可以辨认。

  “瑞——瑞德?”

  瑞德点点头,依旧盯着哈利的脸。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不会醒?”哈利绝望地问。“她没——她没——?”

  “她还活着,”瑞德说,“但也仅此而已。”

  哈利注视着他,五十年前瑞德就已经离开了霍格瓦彻了,但现在他站在这里,奇妙,朦胧的光笼罩着他,绝不大于十六岁的样子。

  “你是鬼魂?”哈利不确定地问。

  “是记忆,”瑞德平静地说着,“存在日记里已经五十年了。”

  他指着雕像脚趾头旁边的地板,那里放着已打开的正是哈利在麦托勒浴室里找到的那本黑色的小日记本。哈利想知道它怎么会到了这里——但,还有更紧迫的问题要处理呢!

  “你来帮我吗,瑞德?”哈利托起金妮的脑袋,“我们得把她带走,这里有巴斯里斯克……我不清楚它在哪里,但它随时会来的。

  来,帮一下忙……“瑞德没动,哈利冒着汗,试着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然后又弯下腰去捡他的魔杖。

  但魔杖不见了。

  “你有没有看到——?”

  他抬起头,瑞德依然望着他——哈利的魔杖在他修长的指间旋转着。

  “谢谢。”哈利伸手去拿。

  一丝微笑浮上了瑞德的嘴角。他继续凝视着哈利,悠闲的转着魔杖。

  “听着,”哈利急切地喊,两膝被金妮压得往下沉。“我们得走了!万一巴斯里斯克来了……”

  “除非有人唤它,否则,它不会来的。”瑞德平静地说道。

  哈利把金妮重新放回地面,他无法这样扶着她了。

  “你是什么意思?来,把魔杖还给我,我可能用得着。”

  瑞德的嘴咧得更宽了。

  “你用不着它了。”他笑着。

  哈利瞪着他。

  “你说什么?我用不着——?”

  “哈利。波特,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瑞德说着,“等着与你相见的机会,与你交谈。”

  “瞧,”哈利失去耐性了,“我想你还是不明白。我们是在神秘秘室里。我们以后再谈。”

  “我们现在就谈,”瑞德笑容扯得更宽了,他把哈利的魔杖放入衣袋。

  哈利注视着他,事情有些古怪。

  “金妮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他缓慢地问。

  “呃,这个问题相当有趣,”瑞德开心地说,“说来话长,我想金妮。威斯里变成这样的真正原因是她向隐形的陌生人敞开心扉,把她所有的秘密都泄露出来。”

  “你在说些什么?”哈利不解。

  “那本日记,”瑞德继续。“我的日记,小金妮一直在上面写日记,告诉我她所有可怜的担忧和悲哀:她的哥哥们怎样取笑她,她怎样带着二手的长袍和书来学校,她怎样——”瑞德的眼眸灼灼生辉,“她怎样认为著名、美好、伟大的哈利。

  波特不会喜欢她……”

  他说话时,视线一直未离哈利的脸,眼中隐含某种渴望。

  “闷极了,不得不听着十一岁女孩那愚蠢可笑的小烦恼。”他继续说着,“但我非常耐心,我写回信给她,我富有同情心,心地善良,金妮单纯地爱我。‘没人能像你一样了解我,瑞德……我真高兴我可以在日记里透露心声……这就是我有一位可以随身携带的朋友……”

  瑞德放声大笑起来,笑声高亢、冷酷。哈利脖子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要我说我自己,哈利,我总是可以迷倒我所要的人,因此,金妮把她的灵魂都给了我,而她的灵魂恰好是我要的。以她最深处的恐惧,最黑暗的秘密为食粮,我的力量越来越强,我变得比小威斯里小姐强大有力多了,强大到我也可以喂给威斯里小姐一些我的秘密,给她一点我的灵魂力量……”

  “你的意思是?”哈利的嘴巴变得十分干燥。

  “你还没有猜到吗?哈利。波特?”瑞德温柔地说,“金妮。威斯里打开了神秘之堂,是她勒死了学校的公鸡,在墙上涂写威胁性信息。是她把史林德林之蟒引到那四个人中去的,还有猫。”

  “不。”哈利低语。

  “是的,”瑞德平静地说道。“当然了,最初,她并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

  真是搞笑。我希望你可以读读她新写的日记……有趣多了……‘亲爱的瑞德’,”

  他复述,一边看着哈利恐惧的脸,“‘我想我的记忆正在衰退,我的长袍上沾满了鸡毛,我不知道它们是从哪来的,亲爱的瑞德,我不记得万圣节晚上我干了些什么,有一只猫被袭击了,而我的衣服前襟沾满了颜料,瑞德。伯希一直说我脸色苍白,还说我不是我自己了。我想他是在怀疑我……今天又有一起袭击事件发生,我还是记不起我去过哪里,瑞德,我该怎么办?

  我快疯掉了……我想我就是袭击大家的那个人,瑞德!“‘哈利紧握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小傻金妮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不再信任她的日记,”瑞德说,“但她最终还是开始怀疑并要扔掉它了,哈利,就在那时你加入了,你发现了它,对此我再高兴不过了。在所有可能捡这本日记的人,只有你,是我最渴望见到的……”

  “为什么你要见我?”哈利愤怒极了,他得抑制自己才能保持声音稳定。

  “呃,金妮把你的一切都告诉了我,哈利。关于你神奇的历史。”他的眼光在哈利额头的闪电状的疤痕上掠过,他的表情越发显得急切了,“我知道我必须了解你多一些,与你交谈,会面。所以我决定告诉你我是如何抓到那个白痴,哈格力,来换取你的信任。”

  “哈格力是我的朋友。”哈利的声音颤抖着,“是你出卖他,不是吗?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自己怪错人,但——”

  瑞德再次放声大笑。

  “哈利,是我说哈格力坏话的。你可以想象老皮达是怎样想的,一方面是汤姆。

  瑞德,贫穷但才华横溢,无父无母但胆识过人,是全校最优秀的模范生;而另一方面,则是四肢发达,粗鲁笨拙的哈格力,每隔一星期就惹一次麻烦,企图在床底养小狼人,溜到禁林去跟洞穴巨人角斗。不过,我得承认,连我也惊讶计划进行得这么完美。我想,肯定会有人意识到哈格力不可能是史林德林的后代的。我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尽可能地发掘有关神秘之室的一切信息和找出秘密人口……即使哈格力有头脑,或有能力也没用!”

  “只有当时变形学丹伯多教授,才认为哈格力是无辜的。他说服皮达收留哈格力,训练他做猎物看守人,我想丹伯多可能猜到了什么,丹伯多从来没有像其他老师那样喜欢我……”

  “我打赌丹伯多一眼就看穿你了。”哈利恨得咬牙切齿。

  “呃,自从哈格力被逐后,他一直相当烦人地紧密观察我,”瑞德漫不经心地说,“我清楚我还在校的时候再开启神秘之屋不安全。

  但我不想让我一直为寻找它而花费几年的功夫白白浪费掉。我决定留下一本日记,把十六岁的自己保存在里面,这样,若好运的话,我可以把别人引来步我后尘,然后完成撒拉沙。史林德林那崇高的使命。”“你没法实现了,“哈利带着嘲笑的口吻说道。”这次一个人也没死,连猫也死不了,几个小时后万锐克,就准备好了,他们又会活过来的。”

  “我没告诉你吗?”瑞德满不在乎地说,“杀不杀人对我来说都已经无关紧要的?现在我的新目标就是——你!”

  哈利盯着他。

  “当我的日记再次被打开时,我气得快疯掉了,是金妮而不是你写给我,她看到你拿着那本笔记本。她害怕极了,万一你知道了怎样使用那本日记,而我把她的秘密泄露给你,或者,更糟糕的是,我告诉你是她勒死了公鸡。所以,那个笨蛋一直等到你宿舍没人,就把它偷了出来。但我知道我该干什么,很明显,你将成为史林德林的传人,我知道,你无论如何,也会想办法解出谜团的——特别是你最好的朋友遇袭,金妮还告诉我你会蛇语,你听到学校里那把古怪的声音……”

  “所以我要金妮把她的遗言留在墙上,下来这里等。她又哭又闹,讨厌透了,不过,反正她也没多少精力了;她把太多都给了日记,给了我。足够让我最终脱离日记,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在等你出现。我知道你会来的,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呢,哈利。波特。

  “什么?”哈利挤出两人字,仍然紧握着拳头。

  瑞德开心地笑了:“毫无超常魔法天赋的婴儿是怎样打败最伟大的巫师的?你怎么可以除了一道疤之外几乎秋毫无损,而福尔得摩特的力量却被彻底毁灭呢?”

  他饥渴的眼睛发出怪异的一线红光。

  “你这么关心我如何逃脱是什么原因?”哈利慢吞吞地说道,“福尔得摩特是你之后那时代的。”

  “福尔得摩特,”瑞德温柔地说着,“是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哈利。波特……”

  他从袋中掏出哈利的魔杖,随之腾空而飞,在空中写下三个闪烁生辉的字:汤姆。马沃罗。瑞德接着,他再次挥动魔杖,空中的字母重新排列,变成了:我是福尔得摩特大师“明白了吗?”他低声说,“在霍格瓦斯特的时候我已经在用这个名字了,当然,只有我的知心朋友才知道。”

  “你认为,我会使用我那肮脏、庸俗的父亲的姓一辈子吗?我血脉中流的就是从我母亲身上继承而来的,撒拉沙。史林德林本人的血。我会保留那因为妻子是女巫,就抛妻弃子的家伙的姓吗?哈利,不,我为自己另取他名,等有一天我成为世上最伟大的巫师时,四方巫师都将闻风丧胆!”

  哈利只觉得大脑似乎阻塞了,他愣愣地盯着瑞德,这个曾害死哈利亲生父母,以及许许多多其他人的孤儿……终于,他迫使自己开口。

  “你不是。”他的声音充满了仇恨。

  “不是什么?”瑞德急问。

  “不是世上最伟大的巫师。”哈利呼吸加速,“抱歉让你失望,但是,世上最伟大的巫师是丹伯多。这是众所周知的,即使现在你力量无穷,你也不敢到霍格瓦彻为所欲为,丹伯多早就看穿了你,而且你现在还怕他,所以你才一直躲在这里。”

  笑容从瑞德脸上褪去,转而浮上的是满脸怒容。

  “据我所知,丹伯多已经被驱逐出城堡了!”他嘘道。

  “可他并没有远离城堡!”哈利信口开河地宣称,希望借此能吓退瑞德。

  瑞德张口欲言,但立即便呆住了。

  远处传来阵阵乐声,瑞德转着身,侦查着空荡荡的石室,乐声越来越响,阴森森,令人毛骨惊然,神秘而怪异。哈利先是觉得四体生寒,毛发竖立,而随着音调达到巅峰。哈利仿佛觉得乐声在肋骨间颤动着,近处的石柱项开始火焰迸射。

  这时,眼前飞来了一只火红,天鹅般大的鸟儿,它吟唱着奇妙的音韵,飞上穹顶,它那如孔雀船长长的金属巴,闪烁着华丽灿烂的光辉,而它那金色双爪,紧抓着一块布。

  接着,鸟儿朝着哈利飞去,它把爪中的布放在哈利脚边,然后在他肩膀上停了下来,当它收起双翼,哈利抬头,只见它那金喙既长又尖,黑溜溜的眼睛,如珠子般晶亮。

  鸟儿停止了吟唱。

  紧挨着哈利的面颊而坐,温暖而安详,它定定地凝视着瑞德。

  “达摩克?!”瑞德再一次仔细地审视着它。

  “达摩克?”哈利深吸一口气,他可以感觉到鸟儿的金爪轻轻地抓紧地的肩膀。

  “那——”瑞德现在正查看着达摩克放下的破布包,“那是分类帽。”

  没错,那顶脏兮兮,带些破损和补丁的分类帽就放在哈利脚下。

  瑞德又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在,漆黑的石室内回响着,宛若是十个瑞德同时发笑一般。

  “这些就是丹伯多给你的护身符吗?一只鸟和一顶破帽!哈利。

  波特,你是不是觉得勇气倍增呢?有没有觉得安全点了?”

  哈利没有应他,虽然他不清楚达摩克和分类帽有什么用,但至少他不再孤身一人,他以无比的勇气等着瑞德停止大笑。

  “言归正传,哈利。”瑞德依然咧着嘴笑着,“我们已经交手两次了——你的过去,我的未来。而两次我都没能杀掉你。你怎么可以做到的?告诉我吧。你谈得越久,”他温柔地加上一句,“你就活得越久。”

  哈利脑筋转得飞快,他在衡量着自己的机会。瑞德有魔杖;他,哈利,则有达摩克和分类帽,但交起手来,两样东西用处都不大,看来情况糟透了。但是,瑞德待在那儿越久,金妮的精力就会损耗越多……并且,哈利忽然注意到,瑞德的轮廊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牢固了。要是不得不动手的话,越早越有利。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你一击向我便开始丧失能量,”哈利突然说道。“我也不知道。但知道为什么你不能置我于死地。因为,是我母亲用生命挽救了我,我那马格人血统母亲。”他又说道,激动得使他颤抖不已。“是她阻止了你。我看过你的真面目,去年我有看过你,你只是一堆残骸,你现在也只是在苟延残喘而已。这就是你的力量给你带来的恶果,你现在还不得不躲躲藏藏的,你这个丑恶又卑劣的家伙。”

  瑞德气得脸庞扭曲成一团,可接着他又极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那么,是你的母亲舍身救子,对这可是最有效的护身符,我明白了——你根本没什么特别之处,我之所以想知道,是因为我们之间惊人的相似,哈利。波特,你也肯定注意到了,我们都是混血种的,又是孤儿,都由马格人抚养长大,可能也是自史林德林以来唯一两个在霍格瓦斯彻懂蛇语的人,我们甚至样子也相像……不管怎样,你只是运气好,才会从我手中逃生的。我想知道的就是这个。”

  哈利站着,神经绷得紧紧的,等着瑞德举起魔杖,但瑞德扭曲的笑容又咧开了。

  “哈利,我要给你个小教训,就让福尔得摩特——撒拉沙。史林德林的传人领教一下著名的哈利。波特和丹伯多给他的最棒的武器。”

  他用好奇的眼光掠过达摩克和分类帽,走开了。哈利只觉得恐惧从他麻木的双腿起迅速遍及全身。他看着瑞德在高耸的石柱间停下,仰视着史林德林的石雕脸庞,瑞德张嘴发出嘶嘶的声音——但哈利知道他在说什么。

  “说吧,史林德林,霍格瓦彻至尊。”

  哈利转身仰视雕像,达摩克开始在他肩膀上摇晃起来。

  史林德林石雕巨脸开始移动,哈利只见史林德林的嘴巴越张越宽,现出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雕像四中似乎有东西在里面翻滚,从底层深处直朝上滑行。

  哈利连连后退,直至撞上漆黑的石室墙,哈利紧闭双眼,而达摩克也开始起飞,羽翼轻拂他的面颊,哈利想大喊:“别离开我!”

  但达摩克怎么可能战胜巨蟒之王呢?

  地面在震动,似乎是有重物走在了石室地板上,哈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可以感觉到,巨蟒在史林德林口中伸直蜷缩的身躯,接着,又是瑞德的嘶嘶声:“杀了他。”

  巴斯里斯克朝着哈利袭来,沉重的蛇身在积满尘埃的地板滑动着。闭着眼,哈利开始盲目地朝一侧逃去。他伸出手,摸索着,瑞德的笑声异常刺耳……

  哈利绊倒了,重重地跌在石板上,巨蟒已经离他只有几尺远了。他可以听到它正向前游来,随着上方一声爆炸般的吐声,一件东西重重击了哈利一记,把他紧压在墙上。当他正等巨蟒向他咬来时,只听到更疯狂的嘶嘶声和猛撞石柱的击声传来。

  他实在受不了了,哈利张开眼睛,窥视着四周的情形。

  巨蛇蛇身泛着丑恶的绿光,如橡树干般粗,高举在空中,巨大沉重的蛇头正如醉酒般地在石柱间穿梭。哈利浑身颤抖着,正要闭上眼睛,却又只见——达摩克正绕着蛇头飞翔,而巴斯里斯克则愤怒地朝它一口咬去,蛇信就如军刀一般又长、又薄。

  达摩克往下俯冲,随着它那长长的金喙插入蛇头,一股黑血洒落在地面,蛇尾开始猛烈鞭打起来,几乎击中哈利,而哈利还来不及闭上眼睛,它转了过来,哈利看到了它的脸,和它的眼睛,两只巨大明亮的黄眼,都已经被达摩克刺破了,血液不断涌出,流向地面,巨蟒痛苦地喘着气。

  “不!”哈利听到瑞德歇斯底里的尖叫着,“别管那只鸟!别管那只鸟!那个男孩就在你后面!你可以咬到!杀了他!”

  失去了眼睛的巨蟒摇晃着,迷迷糊糊的,但依然足以致命。达摩克在蛇头周围盘旋着,吟唱起它那令人毛骨惊然的歌曲,朝着巨蛇鳞覆盖的蛇鼻进攻。

  “救命,救命。”哈利疯狂地咕浓着,“快来人啊!”

  蛇尾再次开始鞭打地板,哈利毫无反抗之力,这时,一件软软的东西击中了他的脸。

  巴斯里斯克把分类帽扫到了哈利的脸上,掉入了手臂,哈利一把抓住,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他把帽子胡乱戴在头上,连忙紧贴地面,躲过巴斯里斯克的尾鞭重击。

  “救命……救命……”哈利想着,双眼紧盯帽底:“助我一臂之力!”

  就在这里,帽子开始紧缩起来,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扭着它一般。

  一件又硬又重的东西落在哈利头顶上几乎把他击得眼冒金星。

  快昏厥过去。他赶紧拉下帽子。帽子里的是一把闪着银光的剑。剑柄上镶有鸡蛋大小的红宝石。

  “杀了他!别去管那臭鸟!那男孩就在你身后!”

  哈利一跃而起,蓄势待发,巴斯里斯克开始蟋曲身躯,扭曲着朝哈利袭来,不时猛击着石柱。哈利可以清楚看见那血淋淋的巨大眼睛和它那血盆大口,蛇口张得异常大,足可以把人整个吞进去,里面的信子正如他手中的剑一般长短,闪着毒光……

  巴斯里斯克盲目地向前袭来,哈利急忙躲开,它击在石室墙上,当它再次袭来时,蛇信近乎已舔到哈利脸颊,哈利以双手举起剑……

  当巴斯里斯克再一次击来,哈利用尽全力刺向巨蟒舌根深处。

  在炽热的鲜血喷射在哈利手臂的同时,哈利只觉一阵灼热的刺痛直从手叶上传来,长长的蛇信在他的手臂上越咬越深,而当巴斯里斯克痉挛着,扭曲着坠落在地时,蛇信“啪”的一声在蛇口中断裂。

  哈利靠着墙,一直下滑,他紧抓着已经把毒素注入全身的蛇信,用力拔出,但一切都已太迟了,炽热的疼痛从伤口处缓慢地蔓延到全身,当他把蛇信掷落在地时,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石室飞快地转动着。

  一片火红飘过,落在哈利身旁,紧跟着是一阵轻轻的“噼啪”声。

  “达摩克,”哈利语音混浊地说着,“你太聪明了,达摩克……”

  他感觉到鸟儿正把美丽的头倚在他的伤口上。

  他听着脚步声在墙上壁回响着,眼前掠过一片黑色的阴影。

  “你就快死了,哈利。波特。”上方响起了瑞德的声音,“快死了,就算是丹伯多的鸟也知道,你有看到它在干什么吗?波特?它居然在哭。”
 
  哈利眨眨眼,达摩克的脑袋一会进入,一会又滑出哈利的视线,一滴滴珍珠般的泪水在它光滑的羽毛中滑落。

  “我要坐在这看着你死,哈利。波特,你别着急,我不赶时间。”

  哈利昏昏欲睡,身边的一切似乎都在旋转。

  “闻名的哈利。波特就这样结束一生了。”瑞德的声音显得那样遥远。“孤孤单单,为朋友所弃。不自量力挑战黑睛巫师,却最终被击败了,你很快就会回到母亲身边了,哈利……她给你借了十二年的时间……但福尔得摩特最后还是了结了你,你也知道他必须这样。”

  哈利想着死亡也不怎么糟糕啊,甚至疼痛也开始消失了……

  但,这是死亡吗?眼前并没有一片漆黑,石室似乎不再打转了。哈利摇摇头,旁边是达摩克,依然把脑袋靠在哈利的手臂上,伤口处缀满了珍珠般晶莹的泪水——只是,伤口已经消失了。

  “走开,臭鸟。”瑞德忽然喊道,“滚开!”

  哈利抬起头,瑞德把魔杖指向达摩克。随着“啪”的一声,达摩克再次起飞,宛若一团火红金黄的旋转光圈。

  “达摩克的眼泪……”瑞德平静地说,盯着哈利的手臂,“当然……治疗功能……我居然忘记……”

  他看着哈利的脸,“但这又怎样呢?事实上,这样更好,只有你和我,哈利。波特……你和我……”

  他举起魔杖。

  这时,达摩克振翅疾飞而来,盘旋在哈利上方,一件东西坠入哈利膝间——日记。

  哈利和瑞德(依然举着魔杖)同时望着日记,接着,哈利不加思索地就像他一直就有这个念头一样,抓起巴斯里斯克的信子,直接刺入日记中去。

  随着一声绵长,痛苦,疯狂的尖叫,日记中的笔墨喷射而出,湍流如注,溢满哈利的双手,又流向地板,瑞德蠕动着,扭曲着,尖叫着,痉挛着,接着……

  他死了,哈利的魔杖“钦骼”一声坠落到地板上。四周一片沉寂,只剩下不断从日记涌出墨水的滴水声,毒液在日记上烧穿了一个洞。

  哈利勉强站了起来,浑身颤抖着,他晕眩得就如刚刚坐火箭绕行了数公里。他慢吞吞地收起魔杖和帽子,再用尽全力把闪着冷辉的剑从巴斯里斯克舌根拔出。

  石室深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呻吟声,金妮动了,当哈利赶紧上前时,她已坐了起来,她迷惑的视线从巴斯里斯克的死尸,转到满身都是鲜血的哈利,再转到他手里的日记,她忽然深喘一口气,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哈利——哦,哈利——我本想在吃早餐时告诉你的,但我不能在怕希面前说出来,是我干的,哈利——但是,我——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瑞德控制了我,你怎么杀死那——那个东西的?瑞德在哪?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他从日记里走了——”

  “没事了,”哈利说,举起日记,把毒液烧成的洞指给金妮看,“瑞德完蛋了,瞧!他和巴斯里斯克,来吧,金妮,我们离开这里——”

  “我会被驱逐出校的!”当哈利笨手笨脚地把金妮从地上扶起来时,她哭泣着说,“自从比尔来上学以后,我就一直想象我也在霍格彻上学,但是,现在,我不得不离开了——爸爸妈妈会怎么说呀?”

  达摩克在石室人口盘旋着,等着他们,哈利催着金妮快走。他们跨过蜷缩成一团的巴斯里斯克死尸,回到地下道,哈利听到随着一声轻嘶,身后的石门关上了。

  在黑暗的地下道中走了数十分钟后,远方隐隐传来搬动石块的响声。

  “罗恩!”哈利大喊着,加快了速度。“金妮没事!我找到她了!”

  他听到罗恩发出一声欢呼。当他们转到下一个拐弯处,只见罗恩正透过他搬出的一道豁口中急切地看着。

  “金妮!”罗恩从岩石豁口中伸出一只手,先把她拉了过去,“你还活着!难以置信!发生什么事了?”

  “但你现在没事了,金妮,”罗恩兴高采烈地看着她,“一切都过去了,这是——这只鸟哪来的?”

  达摩克是跟着金妮飞过豁口的。

  “是丹伯多的鸟。”哈利自己挤了过来。

  “还有,你怎么得到这柄剑的?”罗恩目瞪口呆地看着哈利手里的武器。

  “出去以后再解释吧。”哈利斜眼望了望金妮。

  “但是——”

  “以后——”哈利立即说道,他可不认为告诉罗恩是谁打开石室是个好主意,至少,不能在金妮面前说。“罗克哈特在哪?”

  “那里,”罗恩咧嘴笑着,朝管道出口的方向晃了晃头,“他情况不妙,去看看吧。”

  由达摩克在前面带路,宽大的火红双翼散发着柔和的金色光辉,他们回到管道入口。罗克哈特坐在地上,安详地低声哼唱着。

  “他失记了。”罗恩说,“记忆魔咒反弹,没害到我们,倒害了他自己,他一点也记不住他是谁,或者,他在哪,又或者,我们是谁,我叫他来这里等,他真是自作自受。”

  罗克哈特得意地盯着他们。

  “你们好,”他说,“这个地方糟透了。对吧?你们住这吗?”

  “不是。”罗恩应道,朝哈利耸耸眉。

  哈利弯下身,看着那漆黑漆黑的长管道。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怎么上去?”他问罗恩。

  罗恩摇了摇头,但达摩克猛然飞过哈利,在他面前振动着双翅,亮晶晶的眼眸在黑暗中灼灼生辉,它不停摆动着那金色的长尾羽,哈利不确定地望着它。

  “看起来,它是要你抓住……”罗恩一脸困惑,“但恐怕它承受不了你的重量。”

  “达摩克不是普通的鸟。”他转身对大家说,“我们一个接一个地抓住对方,金妮,握紧罗思的手,罗克哈特教授——”

  “他是指你。”罗恩尖刻地对罗克哈特说。

  “你抓着金妮的另一只手。”

  哈利把剑和分类帽塞进皮带,罗恩抓着哈利的长袍,而哈利则伸手抓着达摩克那温热的尾翼。

  一团奇异的光把他们笼罩其中,随着一声嘶鸣,他们便进了管道,往下直飞。

  哈利听着罗克哈特一路唠叨个不停:“太神奇了!

  太神奇了!简直像魔法!“冷风吹动着哈利的头发,可还没等哈利享受够,这次旅行就已经结束了——他们四个又回到麦托勒的厕所,而当罗克哈特扶正头上的帽子时,隐藏管道的水龙头又恢复了原状。

  麦托勒瞪着他们。

  “你还活着,”她坦率地对哈利说。

  “用不着这么失望,”他冰冷地说,擦了擦眼睛的血迹和污泥。

  “噢,呃……我刚才在想,要是你也死了,欢迎与我共享这厕所。”麦托勒一脸羞红。

  “哎唷!”当他们离开浴室,走在黑漆漆,空荡荡的走廊上时。

  罗恩取笑道,“哈利!我想麦托勒很喜欢你呢!金妮,你有情敌了!”

  但金妮还是默默的流着泪。

  “现在去哪?”罗恩一边问,一边忧虑地望着金妮,哈利指了指达摩克。

  还是由达摩克引路,金光闪烁。他们紧跟其后大步向前,不一会,就到了麦康娜教授的办公室门外。

  哈利敲了敲门,推开了。
 
 
第十八章 多比的回报

  有一刻十分安静。哈利、罗恩、金妮和罗克哈特站在门口,身上粘着污秽和泥,(对哈利而言)还有血。随后传来了一声尖叫。

  “金妮!”

  是威斯里夫人的声音,她刚才一直在暖炉前哭呢!她大步向前,后面紧跟着威斯里先生,两人都向他们的女儿冲去。

  而哈利则在看着他们。丹伯多教授站在壁炉架旁,愉快的微笑着。他旁边站着麦康娜教授,这位教授正大声而平稳的喘着气,手紧紧的捂着胸。正当哈利发现罗恩和他自己都被拉入了威斯里夫人的怀抱时,达摩克就靠在丹伯多的肩上,轻轻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你救了她!你救了她!你怎么做到的?”

  “我认为我们大家都想知道这一点。”麦康娜教授声音微弱的说。

  威斯里夫人松开哈利。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向桌子走去,将分类帽里红宝石的刻以及瑞德日记未损坏的部分放在桌上。

  然后他就开始讲出一切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他都在一片全神贯注的宁静中讲述着:他告诉他们那把奇怪的声音,荷米恩如何最终察觉到巴斯里斯克巨蟒;他和罗恩如何跟着蜘蛛走进了森林,也就是阿拉哥告诉他们巴斯里斯克的第一个受害者死的地方,以及进秘密小屋的通道可能在厕所里……

  “很好,”麦康娜教授在哈利停下来时催促他说,“也就是说你找到了通道——我必须说一句,你沿路破坏了100条校规——不过你究竟是怎么从那里活着出来的,波特?”

  于是,由于刚才的描述而声音变得沙哑了的哈利开始告诉他们达摩克怎么即时赶到,那顶分类帽怎么给了他那把剑的事。但是接着他却踌躇了。他不想谈及瑞德日记的事——有关金妮的部分。她正将头埋在威斯里夫人的肩里,眼泪沿着脸颊静静的流下来。要是他们开除了她怎么办?哈利惊慌的想着。瑞德的日记已经损坏了……他们怎么能证明是他让她作这一切的呢?

  哈利本能地看着正在微笑着的丹伯多,一丝亮光掠过了他半月形的眼镜。“我最感兴趣的,”丹伯多温和的说,“就是我有消息来源说他躲在森林里,那他又是用怎样的魔法迷惑金妮的呢?”

  安慰——一种温暖,持久美妙的安慰感——向哈利袭来。

  “什么?”威斯里先生惊讶的问。“‘那个人’?用魔法迷惑了金妮?可是金妮不是……金妮没有……她有吗?”

  “是这本日记,”哈利迅速的说,一边拿起日记,把他递给丹怕多看。“瑞德在他16岁时写的。”

  丹伯多接过日记,低下他长而弯的鼻子认真的看着那些潮湿烧灼过的日记纸。

  “聪明!”他柔和的说。“当然,他大概是霍格瓦彻有史以来最聪明的学生了。”

  他转身朝着满脸迷茫的威斯里先生和夫人走过去。

  “很少有人知道福尔得摩特曾叫瑞德。50年前,在霍格瓦彻,我是他的老师。

  在离校后,他就消失了……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沉浸在黑色的艺术里,结交了一群最坏的巫士,然后当他摇身一变成为福尔得摩特黑暗巫师时,仅仅剩容貌可以辨认了。几乎没有人会将福尔得摩特和曾经那个聪明的男孩联系在一起。”“但是金妮,“威斯里先生说,”我们的金妮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日记!”金妮呜咽着说。“我在里面写过东西,而他也一直在回信——”

  “金妮!”威斯里先生惊讶得目瞪口呆。“我难道没有教过你吗?我跟你说过什么?

  像那样一个可疑的东西,里面全都是黑色魔法!”

  “我不知道,”金妮哽咽说。“我是在妈妈给我的那些书里找到这个的。我以为有人把它忘在那里了……”

  “威斯里小姐应该马上去医院疗养一段时间,”丹伯多严肃地插了一句。“这对她来说是一场苦难的经历。不要再惩罚她了。那些比她老而聪明的巫士也被福尔得摩特骗过。”她走在门边,把门打开。“好好的睡一觉,或许再吃上一大杯热巧克力。那总是能够令我振奋。”

  他接着说,眼睛慈祥地望着他眨巴眨巴的。“你们会发现波姆弗雷夫人还醒着呢。她正在分发万锐克果汁——我敢说巴斯里斯克的受害者随时都会醒来。”

  “所以荷米恩没事了!”罗恩欢快的说。

  “危险并非持久性的。”丹伯多说。

  威斯里夫人带着金妮走了出去,威斯里跟在后面,他看起来仍然心神不宁。

  “你知道,米娜,”丹伯多教授若有所思得对麦康娜教授说,“我觉得我们得大吃一顿,压压惊,也庆祝一下。你可以去厨房叫他们做饭吗?”“好,”麦康娜教授爽快的说,同时也走到门边。“那你来应付波特和威斯里吧,怎么样?”

  “当然”丹伯多说。

  她走了,哈利和罗恩都疑惑的看着丹伯多。

  麦康娜教授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应付”他们?

  当然——当然——他们不会受到惩罚吧?

  “我们好像记得告诉过你们俩如果你们触犯任何校规,我就会开除你们。”丹伯多说。

  罗恩恐惧的张大嘴巴。

  “那些显示我们中最优秀的人有时必须食言的校规,”丹伯多笑着继续说。

  “你们都会获得‘服务学校特别奖”,并且——让我想想——对了,我想你们每人可以为格林芬顿学院加200分。“罗恩的脸立刻红得如罗克哈特情人节的花一般。他又闭上了嘴。

  “但是我们中有一个人似乎在这次危险的冒险中表现得过于平静了,”丹伯多接着说。“为什么这么谦让呀,罗克哈特?”

  哈利带头说了。他已完全忘记了罗克哈特。他转过身看见罗克哈特站在房间的一个角落,脸上仍带着暧昧的笑容。当丹伯多对他说话的时候,罗克哈特从扭头去看他在和谁说话。

  “丹伯多教授,”罗恩性急的说,“在秘密小屋中发生了一件事。

  罗克哈特教授——”“我是教授吗?“罗克哈特有些惊讶的问。

  “他试图施记忆魔咒但是魔杖倒发了他自己。”罗恩迫切的对丹伯多解释。

  “天呀,”丹伯多摇着头说,长长的银白胡须直抖。“被自己的魔杖戳穿了,罗克哈特!”

  “魔杖?”罗克哈特迟钝的说。“没有杖。但那个男孩有。”他指着哈利说。

  “他会借给你一把的。”

  “你介意把罗克哈特教授也带到医院病房去吗?”丹伯多对罗恩说。“我想和哈利说几句话……”

  罗克哈特轻松地走了出去。罗恩一边关门一边好奇的回头看了丹伯多和哈利一眼。

  丹伯多盘着双腿,坐在了取暖器前的一张椅子上。

  “坐下来,哈利,”他说,哈利坐了下来,赶到莫名的不安。

  “首先,哈利,我想谢谢你,”丹伯多说,眼里再次闪烁着光芒。“在小屋你一定表现了真正的忠诚。对你,只有这个才能称为达摩克。”

  他抚摸着飞到他膝上的达摩克,看着哈利,尴尬的咧着嘴笑了。

  “所以你见过瑞德了。”丹伯多若有所思的说。“我想他对你最有兴趣……”

  突然哈利说出了困扰了他已久的事情。

  “丹伯多教授……瑞德说我和他还有许多奇怪的相似,他说……”“他说过吗?”

  丹伯多的银色睫毛下的一双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哈利。“你怎么看呢。哈利?”

  “我认为我不像他!哈利说,声音比他预计的要大的多。”我是说,我——我是在格林芬顿学院,我是——“但是他没接着说下去,脑里又出现了一丝怀疑。

  “教授,”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分类帽曾经对我说,我本来——我本来在史林德林可以做得很好。有一段时间每个人都认为我是史林德林的后代……因为我会说蛇语……”

  “你会说蛇语,哈利,”丹伯多平静的说,“因为福尔得摩特——撒拉沙。史林德林的最后继承人——会说蛇语。除非我弄错了,不然你这个有奇怪疤痕的头在那晚一定将他的一些魔力传给了你。

  这并不是他的本来意愿,我肯定……”“福尔得摩特把他自己的一部分力量给了我?哈利大吃一惊的问。

  “看起来是这样。”

  “所以我应该在史林德林学院吗?”哈利试探的望着丹伯多的脸说。“分类帽能看见我身上具有的史林德林的威力,并且它——”

  “还是把你放到了格林芬顿,”丹伯多平静的说。“听我说,哈利,你具有许多那些撒拉沙。史林德林信任而仔细挑选的学生特点。

  拥有稀有的天赋,会讲蛇语……能随机应变,决定所做的事后对条条框框不屑一顾。“他接着说,胡须抖动了。”但是分类帽把你放在格林芬顿,你知道是为什么?想一想吧!”“他只是把我放在格林芬顿“哈利说,声音里透出一股挫败感,”因为我不想去史林德林……”

  “正是,”丹伯多教授再次微笑着说。“这也正是你和瑞德不同的地方。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哈利,他表现了真实的自己,比我们的能力更能说明问题。”哈利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惊讶极了。

  “如果你要你是属于格林芬顿的证据,哈利,那么我建议你认真的看看这个。”

  丹伯多手越过麦康娜教授的桌子,那起有血渍的银色剑,并把他递给哈利。

  哈利适当的转动着它,红色的宝石在火光中熠熠生辉。然后他看见了刀柄下刻的名字。

  各德锐。格林芬顿“只有真正的格林芬顿才能将这个从帽子里拔出来,哈利。”

  丹伯多教授简略的说。

  有一小会儿,他们谁也没有做声。然后丹伯多拉开麦康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只羽毛笔和一瓶墨水。

  “你需要事物和休息,哈利。我建议你在我写信给阿兹克班的时候先下去吃东西——我们需要恢复精力。我还要在《先知日报》上登一则广告,”他沉思着说。

  “我们将需要一个新的防黑暗巫术课程的老师。天啦,我们得好好审查一下他们,是吗?”

  哈利站起身来,穿到门边。但是他刚刚触到门吧,门就突然猛烈的破开,并向墙后反弹了好远。

  露布斯。马尔夫站在那里,一脸怒气。多比蟋缩在他包扎着绷带的手臂下面。

  “晚上好,露布斯。”丹伯多愉快的说。

  马尔夭先生快步走进房间,几乎把哈利给撞到。多比紧紧跟在他后面,神色慌张的蹲在抖篷下摆处。

  “好!”露布斯。马尔夫说,眼睛冷冷的盯着丹伯多。“你回来了。领导们已经停了你的职,但你却还厚颜无耻得到霍格瓦彻来。”

  “嗯,你看,露布斯,”丹伯多平静的笑着说,“其余的十一个头头今天都联络了我。说实话,他们似乎认为我是解决这件事情的最佳人选。他们对我讲的事也很奇怪。他们中有几个好像认为如果他们不停我的职,你会诅咒他们的家庭。”

  露布斯马尔夫先生的脸变得异常惨白,但眼里仍然充满了愤怒。

  “那——你已阻止了攻击吗?”他讥笑说。“你抓到凶手了?”

  “我们已抓到他了。”丹伯多笑了一笑说。

  “哦?”马尔夫尖刻的说。“是谁呀?”

  “和上次的是同一个人,露布斯,”丹伯多说。“但这次,福尔得摩特却是通过别人来行动的。通过用这本日记。”
 
  他举起那本中间有个黑洞的日记本,死死的看着马尔夫先生。

  哈利却在一边看着多比。

  着小精灵正在奇怪的做着什么。他的大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哈利,不停得指指日记,又指指马尔夫,然后用拳头重重的打自己的脑袋。

  “我想……”马尔夫慢慢的对丹伯多说。

  “一个聪明的计划,”丹伯多平静的说,眼睛仍然紧紧的盯着马尔夫。“因为如果哈利——”马尔夫快速的扫了哈利一眼,“和他的朋友罗恩没有发现这本书,那么——威斯里小姐可能要承担所有的罪名。

  马尔夫先生没有出声,他的脸突然像带了面具一般水无表情。

  “试想一下,”丹伯多教授继续说,“那将会发生什么……威斯里一家是我们这里最杰出的纯血统家庭。想想这会对亚瑟。威斯里和他的”混血统保护法“产生的影响吧,如果连他自己的女儿都被发现袭击并杀害混血统后代的话……不过非常幸运,日记发现了,瑞德的回忆从中抹掉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

  马尔夫先生强迫他自己说几句。

  “非常幸运。”他机械的说。

  而在他的背后,多比仍在指指日记又指指露布斯,然后就猛捶自己的头部。

  哈利恍然大悟,理解了多比的意思。他对多比点点头,多比退到角落里,耷拉着耳朵惩罚自己。

  “你难道不想知道金妮是怎么拿到这日记的吗,马尔夫先生?”

  哈利问。

  露布斯。马尔夫故意的兜着圈子。

  “我怎么会知道这个愚蠢的女生怎么拿到它的呢?”他说。

  “因为是你把这个给她的,”哈利说。“在弗维里斯和巴洛特斯书店时你拿了她的初级变形课本,然后将日记塞在了里面,是吗?”

  她看见马尔夫惨白的手握紧了又松开。

  “证据呢?”他挑衅道。

  “哦,没有人可以证实这一点,”丹伯多说,并先看了看哈利,“即使现在瑞德也没从书中消失。一方面,必须建议你,露布斯,不要再分发任何福尔得摩特在学校时的东西。如果它们中的任何一件到了无辜的人手里,我想亚瑟。威斯里首先会让他们返回到你的身上……”

  露布斯。马尔夫站立了一刻,哈利清晰的看见他的右手在抽搐,好像他很想去拿魔杖一样。但是他没有。他只是转向他的小精灵。

  “我们要走了,多比。”

  他猛拉开门,一脚把紧跟在他后面的小精灵踢了出去。

  他们能够听到多比由于疼痛而在走廊发出的尖叫声。哈利站在那儿,使劲的想着,然后就有了注意。

  “丹伯多教授,”他急切的说,“我可以把那本日记给回马尔夫教授吗?”

  “当然可以,哈利,”丹伯多教授平静的说,“但得快。别忘了还有晚宴呢!”

  哈利一把抓起日记,冲出了办公室。他能听到多比的尖叫声在角落里盘旋。很快,考虑到事情不知能否成功,哈利脱下鞋和细长的袜子,并把日记塞进了袜里。

  然后他就在黑黑的走廊上奔跑。

  他在楼梯处赶上了他们。

  “马尔夫先生,”他喘着气说,不是还停一停,“我有点东西要给你。”

  随后他应把臭臭的袜子塞到了露布斯。马尔夫手里。

  “这是?”

  马尔夫先生撕破袜子,将其扔到一边,然后愤怒的看看哈利又看看损坏了的日记本。

  “你很快就会像你的父母一样没有好下场,哈利。波特,”他轻轻的说。“他们都是爱惹闲事的蠢猪。”

  他转身要走。

  “来,多比,我说‘来’,多比!”

  但是多比没有过去。他正捧着哈利臭臭的袜子,仿佛那是无价之宝一般。

  “主人给了多比一只袜子。”小精灵惊讶的说。

  “主人把这个给多比了。”

  “那是什么?”马尔夫先生淬道。“你刚才说什么?‘”

  “多比有了一只袜子,”多比难以置信的说道。“主人扔了它,而多比却接到了它,多比——多比自由了。”

  露布斯。马尔夫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眼睛瞪着小精灵,哈利大笑起来。

  “你耍诡计让我失去我的仆人,小子!”他说着扑向哈利。

  但是多比大吼起来。

  接着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马尔夫先生被扔了出去。他跌落在楼梯上,一次落三个台阶,最后停在了楼梯子台一堆拥挤的货物上。他爬起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当他准备拿出魔杖时,多比却拿一只手指威胁性的指着他。

  “现在你可以走了,”他指着马尔夫先生狂暴的说。“你不要碰哈利。波特。

  你现在可以走了。”

  露布斯。马尔夫毫无选择。最后他瞪了哈利和多比一眼,披起抖篷消失在视线外了。

  “哈利。波特和多比!”小精灵尖声欢呼,并抬眼看着哈利,目光从最近的一扇窗透进来映在他球形的眼睛里。“哈利。波特使多比自由了!”

  “我只能做这些了,多比,”哈利说。“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试图救我了。”

  小精灵丑陋的棕色脸突然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只有一个问题,多比,”哈利对正在用颤抖的手穿袜子的多比说。“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与‘那个人’无关,记得吗?嗯——”

  “这只是一个线索,先生,”多比睁大眼睛说,就好像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了。

  “多比是给你提供一条线索。黑暗巫师在换名字以前可以被任意的叫,明白了吧?”

  “对,”哈利声音微弱的说。“好,我要走了。我要去参加一个宴会,我的朋友荷米恩现在该醒了吧……

  多比伸出手围住哈利的腰,紧紧的抱着他。

  “哈利。波特比多比我了解的要伟大的多!”他呜咽着说。“再见了,哈利。

  波特!”

  随着最后一次猛击头部的声音,多比消失了。

  哈利。波特参加过几次霍格瓦彻的宴会,但这次去与众不同。

  每个人都穿着睡衣,庆祝活动持续了一整晚。

  哈利不知道最好的一点是荷米恩向他跑来,大叫着“你做到了!你做到了!”

  还是贾斯丁匆匆赶过来,捏着他的手,为曾怀疑过他而无休无止的道歉,或是哈格力在三点半出现,拍打哈利和罗恩的肩膀——拍得太重以致于他们握在了蛋糕上,或是他和罗恩的400分使格林芬顿稳拿第二学年最佳学院杯,还是麦康娜教授站起来对他们说所有的考试都被取消了(“哦,不!”荷米恩说),或是丹伯多教授宣布由于罗克哈特教授必须去找回他的记忆,因此他很遗憾他在下一年不能回来了。

  很多老师都为这一消息而欢呼不已。

  “耻辱,”罗恩一边吃着甜饼圈一边说。“但我渐渐的开始喜欢他了。”

  剩下的夏季就在明亮阳光的薄雾中过去了。霍格瓦彻又恢复了原样,只有一些小小的不同:黑暗巫术防卫课程被取消了(“但是我们还是有一大堆的练习,”罗恩对满腹牢骚的荷米恩说),露布斯。马尔夫也已被解雇,不再担任领导。马尔夫也不再大摇大摆的在学校走来走去,好像学校是属于他的一般。相反,他看起来满腔怨气和怒气。另一方面,金妮。威斯里又和以往一样开心了。

  搭上霍格瓦彻特快回家的日子来的太快了。

  哈利、罗恩、荷米恩、弗来德、乔治和金妮同坐一个车厢。他们充分利用最后几个小时,在放假前,表演魔法。他们玩弗利巴斯特烟花,并练习用魔咒消除对方武器。哈利对此非常在行。

  当哈利记起一件事时,他们几乎已到国王十字口车站了。

  “金妮,你知道伯希在干什么?他为什么不让你告诉别人?”

  “哦,那个呀,”金妮咯咯的傻笑。“嘿——伯希交了一个女朋友。”

  弗来德扔了一堆书在乔治头上。

  “什么?”

  “就是那个被袭击的罗尼文克劳的女孩,”金妮说。“去年一整个暑假伯希都在写信给她。他在学校各处与她秘密见面。一天我走进一间空教室,看见他们在接吻。当她——你知道——被袭击时,他很沮丧。你不会取笑他吧?”他焦虑的说。

  “当然不会。”弗雷得说,他看起来好像生日到了一股开心。

  “当然不会。”乔治窃笑。

  霍格瓦彻特快开始减速,最后停了下来。

  哈利拿出他的羽毛笔和一点羊皮纸,然后转向罗恩和荷米恩。

  “这叫电话号码,”他告诉罗恩。他抄了两次号码,撕成两份,递给他们。

  “去年夏天我告诉过你爸爸怎么使用电话,他知道的。

  打电话给我,好吗?我无法忍受两个月里只跟达德里说话……”“可是你姨妈和姨丈会自豪的,不是吗?“荷米恩也说,也和罗恩下了火车,加入正向栏杆挤的人群。”当他们听到今年你干的那些事时?”

  “自豪?”哈利说。“你疯了吗?那段时间我没有死,我没有设法死掉,他们会很生气的……”

  接着他们一起朝着通向马格人世界的大门走去。
 
 
第一章 谜宅


  小汉格林顿的村民还叫它"谜宅",尽管理德家很多年前曾居住在那里。谜宅座落在小山上,山下是村庄,有时窗户用板封着,屋顶上瓦片不全,常青藤爬满屋前,已很久无人打理。它一度是一座华丽的庄园,是方圆几里内最大最雄伟的建筑物,但现在却潮湿阴霾,残桓断壁,无人居住。

  村里人都认为谜宅令人毛骨惊然。半个世纪以前,那里发生了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村里的老人在缺少聊天的话题时都喜欢谈论这件事。故事讲来讲去如此多遍,如此多次,以致于谁也不能确定事实到底是怎样的。但是每个版本的故事都有同样一个开头:五十年前,一个晴朗夏日的早晨,天刚刚亮,那时"谜宅"保养良好,一个女佣进入大堂,结果发现:谜宅的主人——理德一家三口都死了。

  女佣尖叫着跑下山去,跑进村庄,尽量多唤醒些村民。

  "躺在那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像冰一样冷!还穿着晚宴服。"

  警察来了。小村子整个骚动起来,村民们充满好奇、吃惊、掩饰不住的兴奋。没有谁需要假装伤悲,因为理德一家在村子里最不受欢迎。老理德夫妇非常有钱,但却很势利,而且待人刻薄,他们的儿子——汤姆,更是比他父母有过之而无不及。所有村民关心的是要证实他们确实被谋杀,显而易见,三个身体凉爽的人不可能因为自然死而死于同一个晚上。

  那天晚上"闲士"酒吧做了一笔大生意,全村人都在聚论谋杀案。当理德家的厨师戏剧性地加入他们时,他们都自然而然地离开烤火炉,厨师对忽然静下来的酒吧宣布,一个叫弗兰克。布来斯的人刚刚被捕。

  "弗兰克。布来斯!"几个人惊叫起来。"不可能!"

  弗兰克怖来斯是"谜宅"的园丁。他独自住在谜宅地盘上的一座已停工的农舍里,孤单一人。弗兰克退役归来,一条腿不灵活,极不喜欢群居。他不喜欢嘈杂喧闹,自从退役以来一直就在为理德干活。

  有人冲上来给厨师酒喝,想听更多的详情。

  喝了第四杯酒,他告诉这些急着想听的村民:"我总是觉得他有些古里古怪的,也不对人友好,我每次都把茶送到他那,因为,他从来不和别人混在一起,从来不。"

  酒馆里一位女士说,"啊,我说,他打了场很艰苦的仗,他喜欢宁静的生活,没有理由去——"

  厨师反驳说,"除了他还有谁有后门钥匙?我记得在农舍里有一把备用钥匙,昨天晚上没有人强行破门,窗子也没有破坏,弗兰克。布来斯只需要爬到大房子里去,而我们都在熟睡……"

  村民们交换了他们的眼色。

  酒吧里一位男士咕哝道,"我总觉得他很邋遏。"

  酒吧老板说:"战争把他搞得滑里滑稽的。"

  角落里一个妇女兴奋得叫了起来,"我不是告诉你我不想说弗兰克。布来斯的坏话吗,多特?"

  多特猛地点头,说道,"他的脾气太可怕了,我记得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到第二天早晨为止,村子里几乎没有人再怀疑不是弗兰克。布来斯杀了理德全家。

  但在汉格林顿邻镇那边,昏暗的警察局里,弗兰克固执地重复他是无辜的,他说在理德一家被杀的那天晚上,他只看见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在他们家附近,那男孩从未见过,黑头发,面色苍白。但没有任何村民看见过这个男孩,警察断定弗兰克。布来斯是凭空捏造的。

  就在情形对弗兰克。布来斯看起来很不利时,验尸报告拿回来了,从而改变了一切。

  警察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离奇的验尸报告。法医们十分谨慎地验尸,结论是理德一家不是被毒死、枪杀、刺杀、扼杀,也不是被闷死的,甚至根本没受伤。事实上,验尸仍在继续,但实在让人迷惑不解,理德家除了的确死了以外,身体是处于完全凉爽的状态。

  法医们特别注明(虽然他们决意要找出死者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理德一家人的脸上均有恐怖之色。但据灰心丧气的警察说,有谁听说过三个人同时被吓死的?

  既然没有证据证明理德一家是死于谋杀,警察不得不释放弗兰克。布来斯。死者葬在小汉格林顿镇的墓地。他们的坟墓也一度引起人们的好奇。令人吃惊的是,弗兰克。布来斯又回到理德家地盘上的农舍,这一切都充满疑云。

  "闲士"酒吧里,多特说,"就我而言,是他杀了他们,我不管警察说啥。""如果他还有脸的话,他会离开这里,他应知道我们晓得是他干的。"另一个人说。

  但弗兰克没有走。他留下来为新搬来谜宅的一家照顾花园,接着又是新的一家,但两家都呆得不久。也许正是因为有弗兰克,两个新主人都说,这地方有一种阴冷的感觉,叫人起鸡皮疙瘩,渐渐地,这里因无人居住而年久失修。

  现在的"谜宅"主人不住在里面,也不投入使用。他们说老板拥有它只是因为税务方面的原因,尽管谁也不清楚这些原因是什么。宅主有钱,弗兰克做园丁,宅主就付钱。弗兰克都快要七十七岁了,聋得很厉害,什么也听不见,他那条腿更加不能动弹,但天气晴朗的日子还可以见他在花床周围闲逛,虽然野草都开始把他淹没了。

  弗兰克不光只与野草斗,村里的男孩常常向谜宅的窗户扔石子。弗兰克劳了很大的劲让草坪乎乎整整,而孩子们却在上面骑车,偶尔一两次他们竟破"宅"而人进行挑衅。他们知道弗兰克忠于谜宅和那片土地。孩子们看着弗兰克跛着腿走过花园,他们感到很有趣。弗兰克有时会挥舞着拐杖,对他们呱呱乱叫。对弗兰克来说他认为孩子们曲解了他,就像他们的父母、祖父母一样认为他是杀人凶手。八月一天夜间弗兰克一觉醒来,看到旧屋里有个怪物,他只不过认为一定是那些孩子们想进一步惩罚他。

  是他那不中用的腿弄醒他,年纪大了,疼得更加厉害了。他站起来,破着下楼梯,进到厨房,想给暖水瓶再次加热水以镇镇膝痛。他站在水龙头边,灌水壶,仰起头来看"谜宅",上面窗户里灯光闪烁。弗兰克马上意识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男孩们再次破门而入,从这闪烁的光来看,他们在那儿生了火。

  弗兰克没有电话,不管怎么说,自从当初警察把他抓起来,盘问他关于理德一家的死因后,他对警察就抱着深深的不信任。他马上放下水壶,尽快地上楼,又很快地返回厨房,穿好了衣服,从门钩那里取下那柄生锈的旧钥匙,他拿起靠在墙边的拐杖,一头冲进夜里。

  谜宅前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窗子也没有遭到破坏。弗兰克跛着腿到屋后一条完全被常青藤隐住的门的前面,他拿出钥匙,插进锁里,悄无声息地开了门。

  他走进空荡荡的厨房。弗兰克已经很多年没有进来过了。虽然厨房很黑,但他还记得通往大厅的门在哪里,他的鼻子里满是腐烂的气味,耳朵竖起倾听脚步声及上面的任何声音。他到了大厅,因为前门两边窗子有竖条栏杆,比厨房光亮一些。他开始一步一步往上爬楼梯,多亏了石级上厚厚的灰尘,这样使得没人可以听得见他的脚步声及拐杖声。

  一爬上楼,弗兰克向右转,马上就看见了入侵者在什么方位。

  就在走廊尽头,大门半开半掩,摇动的光从门缝里透了出来,在黑黑的地板上投下金黄色的长条亮影。弗兰克慢慢地往门边靠近,拐杖握得紧紧的。离门口只有几英尺了,可以看见房间里狭窄的一部分。

  他看清了,火烧在暖气炉里。这令他很惊讶。他停止向前走,专心地听,有一个人在屋里说话,声音听起来紧张、胆怯:"主人啊,如果还饿的话,瓶子里还有一点。"

  "过一会。"第二个人的声育,也是男音,不可思议的高音,像刺骨寒风突然爆裂一样冰冷。这声音有那么点东西使得弗兰克后脑勺上的几根稀松的头发也竖了起来。

  "把我移得离火近点,温太尔!"

  弗兰克用右耳贴近门面,听得清楚些。一个瓶子呕当一声放到一个坚硬的表面上,紧跟着是椅子拖过地板沉闷的刮地声。弗兰克瞥见了一个矮个子,背朝门,推着椅子靠近火炉。他身被一个长长的黑斗篷,后脑勺上没有头发。然后这小矮人就不见了。

  "南格尼在哪里?"那冷酷的声音说话了。

  "我不知道,主人,"第一个声音紧张地回应道,"我想她出去打探情况了……"

  "温太尔,在我们睡觉前,你给她挤奶,"第二个声音说,"我夜里需要喂奶,长途旅行让我筋疲力竭。"

  弗兰克眉头紧锁,额头上堆起深深皱纹,他把右耳再贴近些,十分艰难地听着。好阵子没有声息。然后那个叫做温太尔的人又说话了。

  "主人啊!您能告诉我们在此呆多久吗?"

  "一周,"冷音答,"也许还会长些。这地方总算还舒服。计划不能进行下去。在快迪斯世界杯赛结束之前行动是愚蠢可笑的。"

  弗兰克把一个多节瘤的手指塞进耳朵里,掏转。毫无疑问,由于耳里有耳屎,他听见了"快迪斯",其实这根本不是一个词。

  "主人啊!快迪斯世界杯!"(弗兰克手指掏耳朵更用力了)"请您原谅我吧,但是我不懂,为什么我们要等到世界杯赛结束?"

  "傻瓜,因为在现在这个时候,全世界的巫师们都像潮水一般涌入这个国家,魔法部管事的都在值班,都在观察任何不同寻常活动的迹像,检查,再检查你的身份。他们很注意安全问题,我们不要行动,以免让马格人注意到什么。因此我们必须等待。"

  弗兰克停止掏耳朵。他清楚地听到了"魔法部"、"巫师"、"马格人"。很显然,这些词语都表示某种神秘意义。弗兰克只能想起两种用暗号讲话的人,间谍和罪犯。弗兰克再次握紧手中的拐杖,更加注意地听下去。

  温太尔静静地说,"那您的统治地位仍然很稳固吧?"

  "当然很稳固。"冷酷的声音中有一种威胁。

  又稍微一段时间没有人讲话。接着温太尔说话了,这些话一下子从嘴里倒出来,好像在强迫自己在失去理智前一定要说完这些。

  "主人啊!如果没有哈利·波特,我们早就成功了。"

  又是一阵沉默,比刚才又要长些,接着第二个声音轻声说,"没有哈利·波特,让我想想……"

  温太尔的声音越来越尖:"主人啊!我这样说并不是出于关心哈利·波特,这男孩对我来说一钱不值,根本无足轻重。只是如果用另一个女巫,或男巫,哪怕是任何巫师,这件事可以完成得快得多!假如您允许我离开您一会,您知道我将会最有效地伪装自己,并可以在短短的两天时间内,带来一个合适的人选。"

  第二个声音轻轻地说,"我可以用另一个人,那倒是真的……"

  "主人啊!这样比较现实,"温太尔说,他的声音现在好像完全如释重负,"要碰哈利·波特,很难,他被保护得太好了。"

  "你自愿去找回另一个人。我想,也许照顾我的任务已经使你厌烦,温太尔?你建议放弃这个计划会不会是想丢下我不管?"

  "主人啊!我没想过要离开您,压根不想这样做!"

  第二个声音嘘声说道,"不要对我撒谎了,温太尔,我还可以分辨。你在后悔又回到我身边。我对你不满意。当你看我时,我看见你害怕,当你碰我时,我觉得你在发抖……"

  "不是这样,我对您忠心不二……"

  "你的忠心只不过是怯懦而已。如果你有任何别的地方去,你不会呆在这里。每几小时我需要喂食,你不在这里我如何可以生存下去?谁去南格尼那里取奶?"

  "但您好像已经强壮得多了,主人啊!……"

  "骗子!"第二个声音说,"我并不强壮。过不了几天就可以把我在你愚笨的照顾下恢复的凉爽折腾殆尽。住嘴吧!"

  温太尔一直在急速地讲话,语无伦次,一下子静了下来。接着第二个声音又说话了,但是悄声说的,简直就是嘶嘶声。

  "我有我的理由要用这个男孩。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不会用第二个。我等待了十三年。再等几个月没什么关系。至于那孩子周围的保护,我相信我的计划将会是有效的。而所需要的东西是来自你的勇气,温太尔,你要鼓起勇气,如果你不想让福尔得摩特公爵盛怒的话。"

  "主人啊,我一定要说!"温太尔说,声音里充满恐惧,"在整个旅途中我脑海里不断思考这个计划,珀茜。佐金斯的失踪过不了多久就会让人发现,如果我们继续下去,如果我诅咒——"

  第二个声音悄声说,"假使?假使你继续这一计划,温太尔,部里将没有人会知道还有人失踪。你要静悄悄地干,不能忙中出错,我只希望我能自己干,但我现在这种情形,……来吧,温太尔,又一个障碍排除了,我们离哈利·波特又近一步。我不会要你一个人干,届时我忠实的仆人将再次加入我们……"

  温太尔说,"我是一个忠实仆人。"声音有点阴沉。

  "温太尔,我需要有脑筋的人,也需要从不动摇他的忠诚的人,但这两种要求你都达不到。"

  "是我发现了您。"温太尔说,他的声音几乎接近有些不高兴了,"正是我找到您,我把珀茜。佐金斯带给了您。"

  "那倒是真的。"第二个人说,听起来很快活。"我意想不到你那么聪明,温太尔,讲老实话,你不知道你抓到她时,她是多么有用,是吧!"

  "我,我认为她可能会有用,主人啊!"

  "撒谎。"第二个声音更大了,既冷酷又兴奋,"可是,我不否认她的信息是无价的,没有她的信息,我的计划不可能形成,因此,你也要得到奖赏。温太尔,我将让你代我完成一个重大的任务,我的许多追随者都用他们的右手去完成……"

  "真的吗,主人啊!什么——?"温太尔听起来又吓坏了。

  "啊,温太尔,你吃惊吧?你的任务将在最后到来……但我答应你,你将会得到和珀茜。佐金斯一样的荣誉。"

  "您,您……"温太尔声音突然变得十分沙哑,好像他的嘴巴十分的干渴,"您……将……也要把我杀了?"

  "温太尔,温太尔,"冰冷声音变得柔和起来,"我为什么要杀你呢?我杀珀茜因为我实在迫不得已。我问完她后,她已不适合什么事情,已经完全无用。如果她回到部里说在她度假的时候碰到了你,那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都可能被问到。他们不会想到本来应该死掉的男巫们却会安然无事,还在路边旅馆里遇到的魔法部里的女巫们……"

  温太尔喃喃自语,太小声音,弗兰克听不见,第二个人却笑了。尽管说话冰酷,但笑得却很开心。

  "我们可能改变了她的记忆吗?当我问她时,已经证明了记忆咒语可以被一位法力强大的男巫破除。如果不用我从她那儿得到的信息,那是对她记忆的侮辱,温太尔。"

  走廊外面,弗兰克突然意识到抓拐杖的手满是冷汗。那冷冷的人已杀了一个女人。他讲这件事完全没有不安,后悔,却带有风趣。他是个危险人物,是个疯子,在计划更多的谋杀,哈利·波特这个男孩,不管他是谁,正处于危险之中。

  弗兰克知道他必须干点什么。现在是报警的时候,他要爬出去,直奔村里的电话亭,但冰冷之声又说话了,弗兰克原地不动,十分投入地听着。

  "还有一个诅咒,……我忠实的猎场看守仆人在霍格瓦彻……,哈利·波特像矿藏一样珍贵,温太尔,就这么定了。以后不要再讨论这件事,安静……我认为我听见南格尼……"

  第二个声音改变了,他开始发出弗兰克从来未听到过的噪音,他在不断发出嘶嘶声和呼噜声,弗兰克认为他一定是某种痰病发作。

  接着,弗兰克听见漆黑的长廊里有动静,就在他身后,他朝身后看去,惊骇得瘫着不能动弹。

  某东西正在漆黑的地板上朝他爬过来,当快接近灯光长影时,弗兰克惊恐万分地发现,那是条巨大的蛇,至少有十二英尺长。太惶恐了,太可怕了,弗兰克瞪着它的眼睛一动也不动,那蛇身如同波浪一样起伏不平,在厚厚的尘土上扭开一道宽宽的弯弯曲曲的灰沟。逃身的唯一办法就是进屋,但屋里有两人正在策划谋杀,假使果在原地那可是必死无疑。

  但是他还未来得及作出决定,那蛇已经在他身边了,接着,那蛇不可思议地,奇迹般地闪过,原来它是听从那吐液声,嘶嘶声,服从那冰冷的声音,转眼间那钻石型的尾巴也在灰沟里消失了。

  弗兰克的额头上也大汗淋漓,握杖之手已开始发颤,室内冰冷之声还在发出嘶嘶声,弗兰克突然闪一个怪念头。这个人可以与蛇讲话。

  弗兰克不懂正在发生的是什么,他现在要做的远不止是去拿热水壶上床暖腿。因为他两腿好像不能动。他站在那儿发抖,他努力地控制自己,冰冷之声突然转用英语说:"南格尼有一则有趣的消息,温太尔!"

  "真——真的吗,主人啊!"温太尔说。

  "真的如此!"那声音说,"根据南格尼所说,屋内有一个老家伙,听到了我们说的每一个词。"

  弗兰克没有机会隐藏。有脚步声,房门一下子大开。

  一个秃顶灰发,尖鼻子的矮个子站在地面前,眼睛小而湿润,脸上全是惊恐。害怕。

  "请他进屋来,温太尔,你的礼貌到哪儿去了!"

  那冰冷的声音是从炉火前的一把古旧的椅子上发出来的,弗兰克看不见说话人,那蛇在壁炉前的地毯上蟋伏成一堆,像一只小狗做一些滑稽的动作。

  温太尔示意让弗兰克进屋。尽管还是发抖,弗兰克使劲地紧了紧手杖,破过了门槛。

  火是房里的灯光来源,火在墙上映上长长的细亮的影子。弗兰克盯住椅子后面,里面的人好像还要比仆人矮,连他的后脑勺也看不见。

  冰冷之声说话了,"你听见了所有的东西吗,马格?"

  "你在叫我什么?"弗兰克挑战似地说,现在已经进了屋,是采取行动的时候,他觉得要勇敢了一点,他在战场上总是这样的。

  "我在叫你,马格,"冷音冷冷地说,"那就是说你不是巫师!"

  "我不明白你用'巫师'一词说的是什么意思,"弗兰克声音越来越沉稳,"我只知道我今晚所听见的足够让警察感兴趣,你曾经杀过人,并且你在计划更多的谋杀,"不知从哪里来的灵感,他又说:"我老婆知道我上来了,如果我不回去的话……"

  "你没有老婆,"冷音静静地说,"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你并未告诉任何人你来这里,不要对福尔得摩特撒谎,笨蛋,因为他是什么都知道的。"

  "是吗?"弗兰克粗声说,"福尔得摩特,是吗?我不管你那么多。转过来,像个男人一样面对我,你为什么不呢?"

  "但我并不是人,马格,"冷声说,在火苗的噼啪声中,几乎听不见,"我可是大大超过你们人类,为什么不呢?我就面对你,来,温太尔转动椅子。"

  仆人发出一声抱怨。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温太尔。"

  矮个子慢慢地向前走去,脸扭曲着,好像他宁愿干任何事情也不愿去接近他的主人和那条蛇躺着的地毯,他开始转动椅子。椅腿钩破地毯,那蛇抬起它那丑恶的三角头,发出轻轻的嘶嘶声。

  接着,椅子面对着弗兰克,他看见椅子里面有什么,他的手杖"咣当"一声掉在地板上。他张开嘴,尖叫起来,他的尖叫声音太大,听不见椅子里面的东西举起魔杖时所说的话,一道绿光一闪,加上呼啸之声,弗兰克。布来斯倒下了,他还未倒在地上就已经死了。

  在两百英里以外的地方,那个叫做哈利·波特的男孩猛地惊醒。
 
第二章 伤痕


  哈利平平地仰卧着,呼吸艰难,好像他在奔跑似的。一个逼真的梦把他唤醒,他用手捂住脸。额头上的那条像霹雳一样的旧疤形,在手指下面灼烧,仿佛有人用烧得红红的铁丝按在他的皮肤上。

  他坐起身来,一手按着伤疤,在黑暗中用另一只手去抓眼镜,眼镜就放在床边的桌上。他戴上眼镜,卧室看得清楚些了,因为微弱得像雾一样的橙黄的灯光透过窗帘照在房间里。

  哈利用手指摸过伤痕,还在疼,他开亮身旁的灯,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房间另一头,打开衣柜,朝柜门里面的镜子里看去:一个清瘦的十四岁男孩看着他,黑黑的头发已凌乱不堪,一对绿色明亮大眼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他靠近一点衣镜审视霹雳形伤痕。它看起来很正常,但还是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哈利努力地去回忆醒来前梦里的事情,这一切好像如此真实,……有两个人,他认识的,还有一个,他不认识。他拼命地集中精力,努力地去记起……

  阴暗房间的暗淡画面向他走来,在炉前地毯上有一条蛇,有一个矮子叫彼得,绰号温太尔,还有一个冰冷高音,是福尔得摩特的声音。想到这里,他感到好像吞了一大块冰……

  他紧闭双眼,努力地去想福尔得摩特的样子,但这是不可能的,所有哈利能记起的,就是当福尔得摩特的椅子转动时,他感觉到的恐惧、抽搐弄醒了脑……,或许是伤疤的疼痛弄醒了他?。

  那老人是谁?因为肯定有那么一个老人。哈利看见他倒在地上。这一切变得模糊不清,哈利用双手捂住脸,用他的房子作构图,努力地去抓住那阴暗房间的画面,但这样做就像用合成杯形的手去勺水一样,当他想记起那些细节时,它们反而都溜之大吉了……福尔得摩特与温太尔在谈论他们已经杀了的人,那人的名字却怎么也记不起来……而且他们在计划再杀某人……他……

  哈利拿开双手,睁开眼睛,环顾房间四周,好像想看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是的,他的房间里真的有许多不同寻常的东西。

  床脚边的一个大箱子打开着,露出一只大汽锅、扫帚,黑施子,不同种类的拼写课本。一卷卷羊皮纸散乱在他的书桌上,没有放进那个又大又空的笼子,笼子是他那雪白猫头鹰栖息的地方。床边地板匕有一本书,打开着,昨天晚上入睡前他还读过。书本里的图画都在动。身着鲜橙色长袍的人骑在扫帚上飞驰,一会儿看得见,一会儿看不见,相互间投看一个红色的球。

  哈利朝这本书走去,拿起来,看到一个巫师在给一个好球打分,办法是把球抛过一个五十英尺高的环架。他猛地把书合上。在哈利看来,甚至快迪斯世界杯赛中最好的运动在此刻都不能吸引他。他把《驾着大炮飞翔》放到床边的桌子上,走到窗子前,拉开窗帘,看下面的街道。

  在星期六早上,普里怀特街仍像一条不错的郊区大街。所有的窗帘紧闭,黑暗中哈利目之所及的地方,没有一个人,甚至连一只猫也没有。

  可是……可是……哈利烦躁不安地走回床边,坐下来,用手指摸头上伤痕。不是疼痛让他烦恼,哈利对伤痛、疼痛并不陌生,曾经右臂的骨头全没有了,而且还得忍受一夜间再长出来的巨痛。过后不久同样又是右臂遭到几乎一尺长的毒牙刺穿。仅仅去年又从五十英尺高的正在飞行的扫帚上掉下来。他已习惯于古里古怪的事故和伤痛。只要你进了霍格瓦彻的巫师学校,就有办法惹麻烦,这些事情都是不可避免的。

  不是,让哈利心烦的是最近这次,伤痕在刺痛他。也许福尔得磨特曾经就在附近……但福尔得摩特现在不可能在这里……想想福尔得摩特就走在普里怀特街,这种想法真荒谬,完全不可能……

  哈利在一片静寂中仔细地听着。他盼望听到楼梯的吱咯声音,他盼望听到外套的沙沙声。接着当他听到邻房里达德里表兄的大鼾声时微微跳了一下。

  哈利生气地摇晃了一下身子,刚才太蠢了,房屋里除了维能姨丈,帕尤妮亚姨妈,达德里表兄外并无他人,他们都还在睡觉,不受干扰,没有痛苦。

  哈利最喜欢他们的时候就是他们睡着的时候,即使他们醒了也不会对他有任何帮助,他们三人是哈利世上唯一的亲人。他们都不是巫师,他们憎恨魔法的,藐视魔法,哈利在他们家当然可想而知。哈利前三年不在这里,去霍格瓦彻上学,他们解释给街邻说哈利去圣莫多的少管所。他们十分清楚一个未成年的巫师,是不允许在霍格瓦彻外使用魔法,但一旦这房子有什么问题,他们都会责备他。哈利从来不会相信他们,也不会把他在巫师世界里的生活经历讲给他们听,至于等他们睡醒后到他们那儿去,告诉他们伤痕的事以及担心福尔得库特的事,都是荒唐可笑的。

  然而,正是因为福尔得库特,哈利才来这里与达德里住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福尔得摩特,哈利还不会有前额上的伤痕,如果不是因为福尔得摩特,哈利的双亲将仍然还在世上……

  那天晚上福尔得摩特,本世纪最强大的黑暗巫师,执政十一年,到了他家里杀害了他的父亲、母亲,那时哈利才一岁。最后福尔得摩特把魔杖指向哈利,福尔得摩特要施那种曾毁掉了许多成年男女巫师的咒语,这曾使他一步一步迈向了权利的顶端,但难以置信的是,咒语没有起作用。不仅没有杀掉哈利且福尔得摩特还因此遭到报应。哈利除了额头上有一道霹雳样的伤痕以外活下来了,而福尔得摩特却几乎被消灭了。他的力量消失了,他的精神几乎全部崩溃,他逃走了。巫师群体中的恐惧也因此不在,福尔得摩特的追随者们作鸟兽散。哈利。波特因此一举成名。

  十一岁那年生日时,哈利发现他是一个巫师,这已经够令他吃惊的了,更令他吃惊的是,他发现在隐秘的巫师世界里,人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哈利曾到过霍格瓦彻,发现无论他去到哪里人人都转过头去,在他后面窃窃私语。但现在已经习惯了,今年夏天一完,在霍格瓦彻的第四学年将要开始,返回城堡的日子屈指可数了。

  但是还有两周才开学。他渺望了一下四周,眼睛停留在生日卡上,那是他两个最好的朋友七月底送来的。如果写信去告诉他们伤痕的事,他们会怎么说呢?

  马上,荷米恩。格林佐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声音刺耳又有些惊慌。

  "你的伤痕疼吗?哈利,那真的很严重。给丹伯多教授写信。

  我将去普通魔病科一下,也许那里可以治符咒留下来的伤痕……"

  对,那确实会是荷米恩的建议,直接去找霍格瓦彻校长,同时找书看看。哈利望了望外面蓝黑的天,他很怀疑有没有这样一本书可以帮他。据他所知,他是在福尔得摩特的诅咒下唯一逃生的巫师。所以几乎没有可能在普通魔病科那里找到列出的疼痛症状。至于要告诉校长,放假后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自娱自乐了。他为校长勾勒出一幅画面:长白胡子,长长巫师袍,尖顶帽子,躺在海滩的某处正把防晒露擦到他那又长又弯的鼻子。不论他在哪里,哈利确信海维能找到他,哈利的猫头鹰还没有失败过,它总是可以准确地把信交给任何人,哪怕没有地址也一样。但是他写些什么呢?

  亲爱的丹伯多教授,很抱歉打扰您,但今天早上我的伤痕刺痛。您忠实的,哈利·波特。

  甚至在他大脑里,这些词听起来愚蠢可笑。

  于是他努力地去想另外一位最好的朋友罗恩。威斯里的反应,一会儿,罗恩那长鼻子,布满麻斑的脸好像向地漂过来,一副呆呆的,迷惑的表情。

  "你的伤痕疼吗?但是……但'那个人'不是靠近不了你了吗?

  我是说……你知道的,不是吗?他可能又想杀死你,不是吗?我不知道,哈利,也许诅咒伤痕总会疼一下……我会问爸爸……"

  威斯里先生是一个完全合格的巫师,在魔法部办公室工作,但在诅咒事务方面没有专门经验。不管怎样,哈利不想让威斯里全家都为了他几分钟的刺痛而到处折腾。威斯里夫人将会比荷米恩说得更糟糕,还有弗来德,乔治,罗恩的十六岁的孪生兄弟,可能认为哈利发神经。威斯里家是哈利最喜爱的一家。他希望他们会邀请他去待些时间,(罗恩已经提及关于快迪斯世界杯赛),不管怎样,他不想他拜访他们时他们因为担心而问这问那。

  哈利用手指关节操揉前额,他真正需要的是某个像父母一样的人(他觉得有点害羞),需要一个成年巫师,可以问他,请教他,而不会感到愚蠢,需要一个真正关心他,而在黑魔法方面又有经验好啦,有了办法啦,太简单,太明显,他简直不相信花了那么久才搞掂——找西里斯。

  哈利从床上跳下来,走到房间的那边去,拿出一张羊皮纸,将羽毛笔注满墨水,写道,"亲爱的西里渐"然后停止了,不知道如何写出他的问题,他仍然对为什么没有直接想到西里斯而感到惊奇,但是,也许这并不是那么让人吃惊的,毕竟他两个月前才发现西里斯是他的教父。

  西里斯直到现在才露面,原因很简单。他去了阿兹克班这个令人害怕的巫师监狱。当西里斯逃跑后,那些看不见的,吸人灵魂的敌人,来霍格瓦彻搜寻西里斯,可是西里斯是无辜的,他所被诬告的谋杀实际上是温太尔干的。但人人都相信温太尔已经死了,哈利、罗恩、荷米恩却知道他没死,因为,前年他们曾面对面见过,但这点只有丹伯多教授相信。

  有那么一时,哈利相信他终于要离开了达德里家。一旦西里斯的名声昭雪了,他答应给哈利一个家。但机会又失去了,温太尔逃跑了,没有能够押送到魔法部。西里斯不得不再度逃命。哈利曾经帮助西里斯逃跑。如果不是温太尔逃跑,哈利就会在自己家里过暑假。既然以为自己可以永远离开了达德里家了,又要回来真是让他更加难受。

  但是,西里斯对哈利很有帮助,即使他们不在一起。正是因为西里斯,他的书箱才会和他在一起。达德里家以前从来不允许这样。他们总的愿望是尽量让哈利觉得痛苦。而且他们害怕哈利的力量,今年夏天来这之前,他的书箱总是被锁在楼梯下面的茶柜里。

  自从他们知道哈利有一个危险的杀人犯做教父,他们的态度完全改变了。哈利忘记告诉他们西里斯是无辜的。

  哈利自从回到普里怀特街,已从西里斯那接到两封信。两封都不是猫头鹰带来的(巫师通常用猫头鹰),而是用又大,又色彩鲜艳的热带鸟传递。海维还没有认可这些虚有其表的外来者。她极不情愿地让它们在飞走前喝她水盘里的水。哈利却已喜欢上了它们。

  他希望西里斯快乐,无论他在哪里,其实对他来说,万一信件被截获就麻烦了。不知怎的,哈利发现很难想象得蒙特可以在阳光下活很久,也许正是这个原因,西里斯去了南方。西里斯的信件隐藏在床下地板下面,地板是松动。信中言辞恳切,两封信都提醒哈利有问题时要找他。哦,现在就是需要的时候……

  灰冷的光线慢慢爬进房间,哈利的灯好像暗了一些。最后,太阳升起,卧室的墙壁都变得金黄,听见了维能姨丈和帕尤妮亚姨妈的动静,哈利清醒了,把桌子上羊皮纸清理好,把写完的信件又看了遍:亲爱的西里斯谢谢你最近的来信,那鸟很大,几乎飞不进窗来。

  情况同以前差不多。达德里的伙食不太好。姨妈发现他昨天把油炸圈饼弄进房间,他们说如果他不改,他们将削减他的零用钱,因此,达德里大怒,把游戏机抛出窗外。那是一种可以玩游戏的计算机,真的有点蠢,现在他不再专心做事。

  我没事,主要因为达德里一家很害怕,担心你会出现或者我会叫你把他们揍一顿。

  但今天早上发生了件怪事。我的伤痕又痛了。上次痛是因为福尔得摩特在霍格瓦彻,但我认为他现在不在我附近。你知不知道诅咒伤痕以后还会疼吗?

  我将用海维发送这封信,现在她去捕食去了还未回来。请代我问比克贝好。

  哈利是的,哈利想,那样看上去很好。没有提梦里的事,他不想让他自己看起来很担忧。他把羊皮纸折好,放在一边,好等海维回来发。接着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又打开衣柜,这次没看镜子,他开始穿衣准备下去吃早餐。
 
第三章 邀请


  哈利到达厨房时,三位已经围桌而坐了。他送来、坐下都一直没有人抬起头来。姨丈的大红脸被早报给遮住了,姨妈在把西柚分成四份,她的牙像马牙一样,嘴唇缩拢着。

  达德里看起来盛怒,生气,好像要占比平常更多的地方。这个方桌他总是占据整整一条边。当姨妈把四份之一不太甜的葡萄放到他盘子上的时候,他生气地瞪了她一眼,姨妈还是对她说,"你的,吃吧,亲爱的!"自从夏天带年终学习报告回来后,他的生活就变得很不愉快。

  维能姨丈和帕尤妮亚姨妈像往日一样为他们儿子的低分找出借口,姨妈说达德里是一个极有才赋的孩子,可惜老师并不理解他,姨丈则说他不要儿子太苦读。对成绩单上的批评话句,他们也只是一语带过,姨妈满眼泪花地说,"他是个性情狂暴的小孩,但却不会伤害一只苍蝇。"

  然而,成绩单结尾处有一段学校护士的评语,姨丈姨妈怎么也解释不了。不管姨妈怎样哀怨达德里是如何骨骼大,按每磅所费的费用真是跟一个小狗差不多,说他是在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足够食物。但却改变不了这一事实,学校服装售货员说已找不到那么大的短灯笼裤供达德里穿。学校护士注意到姨妈的眼睛只有当有人在她闪亮墙壁上弄了胜指印和在观察邻居来来往往方面才会锐利,但对儿子的问题却视而不见,达德里并不需要营养,实际上已经在体重、大小方面达到了一头杀人鲸的份量。

  发了许多脾气,通过争论,简直让哈利卧室地板也颤抖,姨妈流了许多眼泪,新的摄食法清单开始了。食物清单是学校护士送的,贴在冰箱上,除去所有达德里最喜欢吃的东西:起泡的饮料,蛋糕,巧克力糖,汉堡包,而塞进去的是水果,蔬菜,以及姨丈称之为"兔食"的食品,为了让达德里感觉好一点,姨妈坚持全家都跟新的食品清单进食。她现在把一份西柚给哈利,哈利注意到他的那份比达德里的那份要小许多。姨妈好像感觉到保持达德里斗志的最好方法就是让达德里确信,他确实吃的比哈利多。

  但是姨妈还不知道楼上地板下所藏的东西。她不知道哈利根本就没有跟食谱吃。他一得到可能要一个暑假都吃胡萝卜过活的风声后,他马上放出海维向朋友恳求帮助,他们均慷慨相助。海维从荷米恩的家里带回一个大盒子无糖点心(荷米恩的父母都是牙医)。

  哈利的学校管理员给了一袋石饼,自己家做的(哈利还没有动,他对管理员的烹调手艺大清楚了)。威斯里夫人派她家的猫头鹰(厄罗)送来了大袋水果饼,及各种各样的肉馅饼,可怜的厄罗,上了年纪及身体虚弱,需要五天才能恢复体力。后来哈利的生日那天(杜斯理完全忽略了)他收到四个大蛋糕,罗恩,荷米恩,查理,西里斯一人送了一个。哈利还留了两个,做真正的早餐。他开始吃袖子,没有丝毫抱怨。

  姨丈放开他的报纸,对此嗤之以鼻,很不赞成,然后他看看自己的那份水果。

  "就这些吗?"他咕哝地对姨妈说。

  姨妈严厉地看了他一眼,看着达德里点了点头,达德里早已吃完他的那份,他那贪婪的小眼睛还酸酸地看着哈利的那份。

  姨丈长叹一气,弄乱了他那一大把浓密的胡子,他拿起汤匙。

  门铃响了,姨丈从椅子里起来,到大厅里去,达德里趁他妈妈忙于给水壶加水霹雳般地把他爸爸的那份剩下的全吃了。

  哈利听到门口讲话,有人笑,姨丈粗鲁地应答。接着前门关闭,从厅里传来撕纸的声音。

  姨妈把茶壶放在桌上,好奇地环顾四周,想知道姨丈去哪了。

  她不必等很久就知道答案了:过了约一分钟,他就回来了。他看起来很生气。

  他对哈利吼道,"你,到起居室里去,就现在!"

  哈利迷惑不解,不知道这次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哈利站起来,跟着姨丈出了厨房,进了另一个房间,姨丈"砰"地一声关了门。

  "因此,"他边说边走到壁炉进,转过身对着哈利,仿佛要逮捕哈利似的怒吼道,"因此。"

  哈利本来要反问:"因此,什么?"但他觉得不要一大清早惹姨丈,尤其是在早餐食物不足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因此他站在那里,彬彬有礼但看起来大惑不解。

  "这刚刚收到,"姨丈说,他对哈利挥舞着一张紫色信纸,"一封信。你的。"

  哈利更加迷惑了。谁在给姨丈写信讲关于他的事呢?谁又知道通过邮政人员传寄信件呢?

  姨文对哈利怒目而视,然后向下看信,大声读道:亲爱的杜斯利先生及夫人,我们素未谋面,但我确信您们知道许多关于我儿子罗恩的事情。

  哈利也许告诉您们了,快迪斯决赛将于下周一晚上举行,我丈夫亚瑟通过关系在魔法运动部里弄到了票。

  我希望你们允许我们接哈利去看比赛,因为这可是终生中唯一的机会。

  美国已经三十年没有做东道主了,票特别难买,我们当然很高兴让哈利在我们这里度过剩余的假日,直至送他平安登上火车返回学校。

  最好让哈利尽快回信给我们,以正常方式,因为非魔界邮递员从来不给我们家送信,我不确信他是否知道地址。

  希望不久就见哈利,你真诚的摩莉。威斯里附言;我确实希望我们已贴够邮票。

  姨丈读完信,手又放回胸间口袋,又拉出一样东西。

  "看看这个吧!"他咆哮道。

  他举起威斯里夫人的信纸,哈利不得不压住想笑的冲动。信封上满是邮票,除了一小条用小写字体写的杜斯利家的地址。

  哈利说,"她可贴足了邮票,"尽量说得听起来好像威斯里夫人犯了一个任何人都可能犯的错误一样。姨丈的眼睛闪了闪。

  姨丈牙齿咬得响响的,他说,"邮递员注意到了,而且很有趣地想知道这信从哪里来,他按门铃就是这个道理。他好像认为这样很滑稽。"

  哈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别人不懂姨丈为什么会对邮票过多吹毛求疵,但哈利和达德里住在一起太久了,不会不知道他们会对任何超出寻常的事情过敏。他们最担心的是别人把他们和威斯里夫人这样的人联系在一起。

  维能姨丈还是瞪着哈利,哈利尽力地去强作自然,不说蠢话,不做蠢事。他等维能姨丈说话。但他只是瞪眼。哈利决定打破寂寞。

  "那么——我可以走了吗?"他问道。

  姨丈紫色大脸上一阵抽搐,胡子也竖起来了。哈利知道那胡子后面,姨丈最根本的两种本性在激烈交锋。允许哈利走会让哈利快乐,这就与十三年来,姨丈一直为之奋斗的目标相反,另一方面,让哈利到威斯里去度余假,提前两周走,这是其他人求之不得的事。姨丈真是恨哈利在他家里。好像要给他自己考虑的时间,他又看看威斯里夫人的信封。

  "这女人是谁?"他说,嫌恶地盯住签名。

  "您已经见过的,"哈利说,"她是我朋友罗恩的母亲,她接他下霍格——,下学校的火车,那是上学期未。"

  他几乎说出"霍格瓦彻快车",那准会让姨丈怒发冲冠。没有人斗胆敢在杜斯利家里提哈利学校的名字。

  姨丈脸上皱起一道道皱纹好像在努力记起某些极不愉快的事。

  "矮胖类型的女人?"他最后咆哮说,"一大堆红头发的孩子?"

  哈利皱眉了,姨丈可以叫任何人"矮胖型",但对他自己的儿子却绝对不行,自从三岁起就不准这样叫。

  姨丈又再次看了看信件。

  "快迪斯,"他屏住呼吸喃喃说道,"这是什么垃圾?"

  哈利又一次被愤怒刺了一下。

  "这是一种运动,"他说得很短,"在扫帚上进行比赛。"

  "对,对!"姨大大声说。哈利有几分满意,他看见姨丈有些恐惧。很明显,他的神经忍受不了"扫帚"这个词在他的起居室里被说出。他通过看信转移注意力。哈利看见他的嘴唇似乎在说:"以正常方式给我们答复。"他怒目而视。

  "正常方式?她是什么意思?" 他质问道。

  '对我们来说正常,"哈利说,姨丈还没有制止他,他又补充说,"您知道,用猫头鹰寄信。那对于巫师来说是正常。"

  维能姨丈看起来勃然大怒,仿佛哈利刚刚说了句令人恶心的誓言。气得浑身发抖,他不安地朝窗外看去,好像要看见有几个邻居用耳朵贴在玻璃上偷听。

  "多少次我告诉你不要在家里提那些不自然的东西?"他说,脸完全变成了猪肝色。"你站在那里,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穿我和你姨妈给你的衣服——"

  "只是达德里穿了不要了的!"哈利冷冷地说,的确,他穿的汗衫太大,衣袖要卷五卷才伸提出手,汗衫长过膝头,他的牛仔裤也特别肥大。

  "不允许跟我这样讲话!"维能姨丈说,气得发抖。

  但是哈利不准备再忍受这些。那些被迫去服从杜斯利家的条条规则的日子过去了,他不会按达德里的食谱进食。他不会让维能姨丈阻止他去看快迪斯世界杯赛。

  哈利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OK,我不能看世界杯。我可以走了吗?现在?我要给西里斯写封信,信未写完。您知道,西里斯,我教父!"

  他这样做了,像说了些有魔力的话,现在他看到姨丈脸上紫色褪去,布满汗滴,看起来像混有黑醋粒的冰淇淋。

  "你会给他写信,是吗?"姨丈说,想镇定下来,但哈利看见他因害怕而瞳孔收缩。

  "噢,"哈利随便地说,"自从他收到我的信已有一阵子了,您知道,假如他没有收到我的信,他可能开始考虑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他站在那里,得意地体会这些话的效果。他几乎能看到姨丈在想什么。假使他阻止哈利给西里斯写信,西里斯将认为哈利在受虐待。假如他不允许哈利去看世界杯,哈利会写信告诉西里斯,他也会认为哈利在受虐待。那么姨丈只能做一件事情。哈利仿佛能看见结论正在姨丈大脑中形成,仿佛他的大脑是透明的。哈利尽量装得没有表情,接着——"那好,你可以去看这愚蠢的——世界杯赛。你写信告诉这些,这些威斯里家的人,要他们来接你,我没有时间去送你。你可以在那里度余假。你可以告诉你的——你的教父。告诉他……告诉他……你要去。"

  "OK. "哈利高兴地说。

  他转过身来,朝卧室门口走去,压住想跳跃想欢呼的冲动。他要去,要去威斯里家,他要去看世界杯!

  大厅外面他差点与达德里撞了个满怀,达德里一直在门后偷听,明显想听到他父亲叫哈利走。但当他看到哈利露齿而笑时却大吃一惊。

  "那可真是精美早餐,不是吗?"哈利说,"我真觉得饱了,你不是吗?"

  达德里脸上大惊失色,哈利大声地笑着,一次三阶地上楼梯,匆匆回到卧室。

  他看见的第一个东西是海维回来了。她正坐在笼子里,大大的琥珀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哈利,鸟嘴咯当响,意思是为某原因生气。

  的确,那正让她生气的事马上就明了了。

  "哎哟。"哈利说。

  好像有一个小小的有羽毛的灰色的网球撞了一下哈利的头顶,哈利恼火地摸了摸头,仰起头来看究竟是什么撞了他。他看见了一个很小的猫头鹰,小得可以放在手掌心,在屋子里飞驰,就像烟火爆炸时那样,哈利意识到猫头鹰丢了封信到他脚边,他弯下腰,认出是罗恩的手迹,接着哈利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张草写的便条:哈利,父亲弄了票,爱尔兰对保加尼亚,星期一晚上。妈妈写信给你要你来住。他们可能已经寄了信。我不知道邮递员快不快。

  因此我叫猪把这信送给你。

  哈利盯着"猪"这词看,哈利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小猫头鹰身上有像猪的地方。然后抬起头看着小猫头鹰,它正在天花板上的灯影里飞来飞去,哈利从来也没有看见像它身上有任何像猪的地方。

  也许是他看错了罗恩写的信,因此他又继续看了下去:不管他们喜欢不喜欢,我们来接你,你不能错过这次世界杯赛,只是爸妈认为先征求他们意见好些。如果他们说"好",让猪及时回来回答我,我们星期天五点来接你。如果他们说"不行",也让猪回来,我们也是在周日五点来接你。

  荷米恩今天下午到达。伯希已经开始工作——国际魔法合作分部的工作,你在这里时不要提及国外的任何事情。

  不久见——

  罗恩"静一静吧。"小猫头鹰低飞时哈利说,它不断鸣叫,仿佛让哈利知道他很自豪地将信件投送给了该收的人。"来这里吧,我需要你把答案带回去。"

  小猫头鹰一下子飞落到笼子上面,海维冷冷地向上看,仿佛在激它再近些。

  哈利又一次抓住羽毛笔,拿出一张羊皮纸,写道:罗恩,这件事 OK.他们说我可以去。明天5 点钟见。我迫不及待想见你们。

  哈利他把它折得很小,费了很大劲才绑在小猫头鹰腿上,而它却兴奋得跳来跳去。便条一系好,它就又走了,飞出窗户,飞得不见了。

  哈利转向海维。

  "感觉可以长途旅行吗?"他问她。

  海维充满自豪地霍霍叫唤。

  "你能为我把它送给西里斯吗?"他说着,拿起信件,"等着,我就写完它。"

  他把羊皮纸打开,很快写了附言。

  假如你要跟我联系,我将在罗恩。威斯里家里过完假日。他父亲给我们弄到了世界杯票。

  信写完了,他把它绑在海维腿上,她保持出人意料的静,仿佛决心显示出一只真正的空中邮鹰的风姿。

  哈利告诉她,"你回来去罗恩那里。"

  她爱抚地啄了啄他的手指,轻轻地叫了一声,张开巨大翅膀,飞出了窗户。

  哈利望着她直到完全看不见。然后爬到床下,掀开松地板,拿出一大块蛋糕。他坐在地板上吃生日蛋糕,边吃边品味这满心的快乐。他有蛋糕吃,而达德里只有柚子吃,真是个明媚的夏天。明天他就要离开普里怀特街,他的伤痕完全恢复正常,他将去看快迪斯世界杯赛,此时此刻,什么事情都不会再担心了,哪怕是福尔得摩特公爵。
 
第四章 回到洞里


  第二天十二时前,哈利的行李箱塞满了上学用品,也塞满了所有的奖品——他从父亲那里继承下来的隐身衣,西里斯那里得到的扫帚,去年弗来德和乔治给的霍格瓦彻魔法地图。他清空了地板底下的所有吃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检查每个角落,每个缝隙,不要忘记拼写课本及羽毛笔,从墙取下一直划到9 月1 日的时间表——哈利划去的,为了早日返回霍格瓦彻。

  普里怀特街四号里面的气氛特别紧张。一批巫师就要到他们家,达德里一家坐立不安,暴躁易怒。哈利告诉他威斯里家人五点到,维能看上去完全处于惊恐之中。

  "我希望你已告诉他们穿得体面些,这些人,"他马上厉声说道,"我曾经看见过你们这些人穿的那种衣服,他们最好体面地穿上正常服装。就这些。"

  哈利有一种预感。他从来没有见过威斯里夫妇穿杜斯利夫妇称之为正常的衣服。假期,他们的孩子们可能穿马格的衣服,仅威斯里夫妻俩通常穿肮脏无比的长袍。哈利不担心邻居们会怎么想,他担心当威斯里穿的是维能姨丈最厌恶的那种样子,维能姨丈对威斯里一家将会何等粗鲁。

  维能姨丈穿上他最好的衣服。对某些人来说,这样可能是出于表示欢迎,但哈利知道姨丈是要给别人留下深刻印像,同样对别人也是一种威胁。达德里却精神没那么好。不是因为新食谱终于起作用,而是由于害怕。他上次遇到了一个大巫师用一个卷毛猪尾刺穿他的座位并刺进了他的屁股。为此不得不付笔钱让他在伦敦一家私人医院取出猪尾。因此,达德里总是一边紧张地从一个房间踱到另一个房间,一边用手摸屁股,好像不会让同一目标再送给敌人似的。

  午餐悄悄地进行。达德里也不抱怨食物(农家奶酪,磨碎了的芹菜)。姨妈什么也不吃。她撑着胳膊,双唇紧闭,好像在嚼舌头,虽然她想狠狠地怒斥哈利,但又缩了回去。

  "他们开车来的吧?"对面姨丈说话。

  "呃。"哈利说。

  他本想过,他们将怎样接他走呢?他们也没有车,曾经有的那辆旧福得。安利亚现在正在霍格瓦彻禁林里狂奔。但威斯里先生去年从魔法部里借了部车,也许今天也一样?

  "我想是这样。"哈利说。

  维能姨丈嗤之以鼻。通常情况下,姨丈会再问威斯里先生开什么样的车,他趋向于根据车的大小,车的昂贵程度来判断他人。但哈利怀疑即使威斯里先生开法拉利来,他也会无动于衷。

  下午大部分时间哈利都是在卧室里度过。姨妈每隔一会就朝窗帘外看去,好像有人警告说一头犀牛在逃窜。哈利实在受不了。终于,四点四十五分时,哈利下了楼,来到客厅。

  姨妈粗暴地把沙发座垫弄直。姨丈在假装着报,但他的小眼睛却未动,哈利肯定他实际上在全神贯注地听是否有小车在开过来。

  达德里坐在手扶椅上,肥肥大手放在屁股下,牢牢地钳住。哈利没有办法消除紧张局面,他离开房间,坐在大厅里的楼梯上,眼睛看着大门,因为兴奋,心跳得飞快。

  但五点到了,很快又过了五点,姨丈穿着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他打开前门,往街上两头望望,然后很快就回来了。

  "他们迟到了。"他对哈利说。

  "我知道。"哈利说,"也许,塞车,或者别的原因。"

  五点过五分,……接着五点过十分……哈利现在开始感到不安。五点半时,他听到姨丈和姨妈在客厅里简短地对话。

  "根本没有考虑别人。"

  "我们本来有个约会。"

  "也许他们认为如果迟些我们会请他们吃饭。"

  "他们最好别想。"姨丈说,哈利听见他站起来,在客厅来回踱步。"他们来接这个孩子后马上就得走,周围没有什么好逗留的。

  那是说他们来的话。也许搞错了日期。我敢说他们那种人根本不知道做事情要一丝不苟。要么这样,他们开了辆破车,在路上环!"

  从客厅另一边的门那儿,传来杜斯利一家三口惊恐的叫声。接着达德里飞一般回到大厅,看起来受了惊吓。

  哈利跳了起来说,"怎么回事?有什么不妥?"

  但达德里好像说不出话来。双手还是护着屁股,他尽快走进厨房。哈利匆忙来到客厅。

  杜斯利家的暖火炉后面传来很大的"砰"及"刮到"声,炉子有煤火堵在前面。

  "那是什么?"姨妈说,她已回到墙那边,眼睛一动不动,看着炉火吓坏了。"那是什么?维能?"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真相了,壁炉里面传出了声音。

  "噢,弗来德,不要——回去吧,回去吧,有点毛病,叫乔治不要——哎哟!不要,没有地方,马上回去,告诉罗恩——"

  "也许哈利能听见我们说话,也许他会让我们出去。"

  电炉后面传来用拳头敲打木板的声音。

  "哈利?哈利,你能听见吗?"

  杜斯利一家围住哈利,就像几个发怒的狼罐一样。

  "这是什么?"姨丈咆哮说,"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想用芙露粉到这里。"哈利说,真想大笑起来,"他们会在火上行,只是你们封住了壁炉的出口——等一等——"

  他靠近炉子,对着木板喊叫。

  "威斯里先生,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敲打声停止了。烟囱里有人说,"是"。

  "威斯里先生,是哈利呀。壁炉被封住了,您过不来。"

  "该死的!"威斯里先生说,"他们究竟为什么要封住壁炉?"

  "他们有电炉。"哈利解释说。

  "真的吗?"威斯里先生说,他很兴奋,"电吗,你说?有插头?

  天哪,我得看看,让我们想想……哎哟,罗恩!"

  罗恩的声音现在加入了。

  "我们在这里干啥?有什么问题吗产"噢,没有,罗恩,"弗来德说,好像有点讥讽的口气。"这里刚好是咱们的目的地。"

  "噫,我们在享受人生,"乔治说,他的声音很低,好像头撞到了墙。

  威斯里先生含糊不清地说,"孩子们,我在想怎么办。是的……唯一的办法……往后站,哈利!"

  哈利退后到沙发。可姨丈却向上前走。

  "等一下!"他对着火炉说:"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嘭!

  木板壁炉向外迸裂出来,电炉射过房间,威斯里,弗来德,乔治,罗恩满是石头碎片,木屑片洒了一地。姨妈尖叫着向后倒向咖啡桌,姨丈在她还未倒在地上扶起了她,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几位威斯里家人,全部都是红红的头发,包括弗来德、乔治,他们完全一样。

  "这下好了,"威斯里先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刷刷他那绿色长施上的灰尘,正了正眼镜,"啊——您们一定就是哈利的姨丈、姨妈吧!"

  又高又瘦还完头的威斯里先生朝姨丈走去,伸出手,但姨丈却后退了几步,拉住姨妈,姨丈完全说不出话来。他最好的衣服上满是灰尘,连头发,胡子里也是这样,使他看上去好像老了三十年。

  "呃——真是的——抱歉,"威斯里先生说,他放下手,低头看了看炸了的炉子,"都是我的错,我们从另一端出不来,我不应该这样的。我把您的炉子连到福仑网上,只接一个下午,这样我们就可以接哈利,你们的炉子是不应该连接在一起的,严格地说起来就是这样,但我事先进行了有用的连接……我可以在倾刻之间把它恢复原样。别担心。我会升堆火把孩子们送回去。在我走前,我可以为您修好炉子。"

  哈利敢打赌杜斯利一家完全不懂威斯里的意思。他们惊得目瞪口呆。姨妈摇摇晃晃,站立不安,干脆躲到姨丈身后去了。

  "喂,哈利,"威斯里说,"把你的行李箱准备好!"

  "在楼上。"哈利笑着说。

  "我们去拿,"弗来德马上说,对哈利眨眨眼睛,弗来德和乔治离开了房间。他们知道哈利的卧室在哪里。哈利怀疑他们可能只是想看一眼达德里,他们从他那里听说过很多关于他的事。

  "噢,"威斯里先生甩了甩手,他想搜索枯肠找些话来打破这令人不快的沉默。"很,很好的地方,你们这个地方不错。"

  这平常一尘不染的客厅现在满是尘土,砖砾,这样说对杜斯利一家来说并不是太好。姨丈的脸又一次变紫,姨妈又开始嚼舌头。

  然而他们好像太怕了,什么也说不出。

  威斯里先生环顾四周。他喜爱马格人的一切东西。哈利可以看出他想去看看电视机,录像机。

  "他们关掉了电源,是吧?"他好像知道似地说。

  "呵!我可以看见插头,我收集插头。"他对维能姨文说。"还有电池。收集一大堆电池。我妻子认为我有毛病,但哪有这回事。"

  维能姨丈也认为威斯里疯了。他慢慢地往右靠,挡住姨妈,好像认为威斯里会突然扑过去对他们发动袭击似的。

  达德里突然又在房间里出现。哈利听见楼上关行李箱的声音,知道这声音把达德里吓得从厨房跑了出来。达德里靠着墙边走,眼里充满恐惧,盯着威斯里先生看,想躲在他妈妈爸爸的身后。不幸的是,他爸爸的身躯足可以遮着他妈妈,但怎么也遮不住他。

  "呵!这是你表兄,哈利?"威斯里尝试着说。

  "是,"哈利说,"他是达德里。"

  他和罗恩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离开了,因为很难抗拒想笑的诱惑。达德里还是护住他的屁股,生怕掉下来。威斯里先生可真的关心达德里这个特别动作。从他下句话的语气来看,哈利很肯定威斯里认为达德里疯了,就如同达德里认为他疯了一样,所不同的是,威斯里感到同情而不是害怕。

  "假期过得好吧,达德里?"他和蔼地说。

  达德里开始啜泣。哈利看见他的手握得他那硕大的屁股更紧更紧了。

  弗来德和乔治返回房间,手里拿着哈利的行李箱。当他们进来时向四周看了看,认出了达德里,同时都邪邪地笑了笑。

  "呵,好,"威斯里说,"最好大笑。"

  他捋了捋袖子,拿出魔杖,哈利看见杜斯利三人朝墙靠,挤得像一个人一样。

  "点火,"威斯里把魔杖指向他身后的墙洞,说道。

  壁炉里火炮随即升起,噼哩作响,好像已烧了几小时。威斯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系绳袋,打开它,取出一点粉扔到火焰上,火焰变成了翠绿色,烧得比以前更高更猛。

  "弗来德,你去吧!"威斯里说。

  "来了,"弗来德说,"不,等一下。"

  一袋糖果排出来了,滚得满地都是,又大又肥的太妃糖,包装得很漂亮。

  弗来德到处爬找,把糖果又塞了回去。然后高兴地朝达德里挥挥手,向前走去,走进火里,说了声"回洞",姨妈浑浑发抖,屏住了呼吸,"飕"的一声,弗来德不见了。

  "乔治,来,"威斯里说,"你和行李箱。"

  哈利帮助乔治把行李箱拿过火里,乔治说了声"回洞","飕"的一声,乔治也不见了。

  "罗恩,你下一个。"威斯里说。

  "再见。"罗恩很高兴地对达德里说。他对哈利唏唏一笑,走进火里,说了声"回洞",消失了。

  现在只有哈利,威斯里先生了。

  "那么,再见吧。"哈利对姨文家人说。

  他们什么也没说。哈利往火里走去。就在他快走到达炉边时,威斯里伸出手并把他拉了回来,他对达德里一家的反映感到很惊讶。

  "哈利跟你们说再见,"他说,"你们听不见吗?"

  "没关系。"哈利喃喃地对威斯里先生说,"我真不在意。"

  威斯里先生没有松开他的手,仍放在哈利肩上。

  "要到明年夏天你才会见到你的侄子,"他有几分义愤地对维能姨丈说,"你当然要向他说再见。"

  姨丈脸上愠怒于色。被一个炸掉半个客厅的人教训好像让他很难受。

  然而,威斯里的魔杖在手,姨丈的小眼瞅了瞅它一眼,很怨恨地说道,"再见吧。"

  "再见"。哈利说,一脚踏进绿焰,仿佛觉得是温暖的呼吸一样。就在那时,身后传来可怕的呕吐声。姨妈开始惊叫。

  哈利转过身来。达德里不再站在他父母身后。他跪在咖啡桌边,并且在呕吐,从他口中伸出的一个一英尺长的紫色细条物在嘛啪作响。惶恐了一会后哈利才意识到了那一英尺长的细物是达德里的舌头,那个漂亮的太妃糖纸就在他前面的地板上。

  姨妈不顾一切地向达德里身边的地板扑过去。抓住达德里浮肿舌头的一端,想把它从口中拨出来,一点也不奇怪,达德里叫得更凶,吐得更厉害,他想把他妈妈推开。维能姨丈大吼大叫,挥动胳膊兜圈子,威斯里不得不大叫才能让他们听得见。

  "别担心,我能有办法,"他伸出魔杖,朝达德里走去,但姨妈叫得更厉害了,趴在达德里身上,不想让威斯里接近达德里。

  "不,真的,"威斯里先生绝望他说,"这是一个简单的过程。

  就是因为那太妃糖,我儿子弗来德,真的喜欢开玩笑,但这是一个咒语,至少,我认为,我可以纠正它——"

  但是这远远没有让杜斯利一家清除疑虑,他们变得更加惶恐。

  姨妈歇斯底里的哭泣,拉住达德里的舌头好像决心要把它拉出来,在他母亲和舌头的双重压力下达德里几乎窒息。姨丈已完全失去控制,抓住一个厨柜里的陶瓷像向威斯里用力砸去,威斯里低下头躲过,这装饰品却在壁炉里摔得粉碎。

  "现在,真的,"威斯里说,他生气了,挥舞着魔杖,"我来试试看。"

  维能姨丈像一头受伤的河马,大喊大叫,抓起了另一件装饰物。

  "哈利,走吧。"威斯里吼道,魔杖打在姨丈身上。

  哈利不想错过这热闹。但姨丈的第二个装饰物就在他左耳边经过,权衡一下后,他认为最好还是把这种局面交给威斯里先生来处理。他向火里走去,说了声"回洞",最后看见威斯里用魔杖让姨文手中的第三个装饰物飞出去后炸掉。姨妈尖叫着,躺在杜斯利身上,达德里的舌头筋疲力竭地靠着她,像一条巨大的黏滑的蟒蛇。

  但哈利已开始快速打转,在绿色火焰中刹那间飞出了达德里的客厅。
 
第五章 威斯里的巫师咆哮弹


  哈利转得越来越快,肘子紧贴身子,朦胧的火炉在他身旁闪闪而过,直至他感到恶心,闭上了眼睛。然后他感到速度慢了下来,因此他伸出手来,以免面朝下跌倒,随后走出了威斯里的壁炉。

  "他吃了吗?"弗来德兴奋地说,伸出手拉哈利到身边。

  "是的,"哈利说边边伸直了腰,"那究竟是什么?"

  "长舌太妃糖,"弗来德高兴地说,"我和乔治发明的。我们一个夏天都在找人做试验……"

  小小厨房笑声如雷。

  哈利环顾四周,看见罗恩、乔治坐在一张擦得干干净净的木桌旁,另外还有有两个红头发的人,哈利从来未见过。但他马上意识到了他们是谁:比尔和查理,威斯里兄弟中的两个年纪大的。

  "哈利,你好!"两个中比较靠近哈利的那位说道,他对哈利笑了笑,伸出他的大手,哈利和他握了握手,觉得手指下面有硬茧及水泡。他一定是查理,他在罗马尼亚和龙一起生活。查理相貌像孪生兄弟俩,但比伯希,罗恩矮胖,而他们却修长。他的脸很大,自然,太阳晒得厉害,多斑,看起来完全被太阳晒黑了,双臂肌肉强健,一只胳膊上有一个疤。

  比尔微笑着站起来,也和哈利握了握手。他的到来有几分令哈利吃惊。他为一家魔界银行工作,他曾经是霍格瓦彻的孩子王。比尔真像伯希的翻版,但比他老,他们都对破坏规定的事非常敏感,小题大作,而且喜欢对别人颐指气使。可是对比尔没有别的话可以形容他的冷淡。他个子高大,长头发,留成马尾型。他戴一个耳环,像吊着一颗毒牙。他的衣服看起来比较适合摇滚音乐会,哈利认得他的靴子不是皮革的,而是龙皮做的。

  谁都还未来得及说别的,就听见一声"砰"的轻响,威斯里先生回来了,站在乔治肩膀旁边。他看起来很生气,哈利从来也没有看见过他如此生气过。

  "那不是闹着玩的,弗来德,"他吼道,"你究竟给他吃了什么?"

  "我没有给他任何东西,"弗来德说,又诡秘地笑了一下,"我只是掉下它,……这是他自己的错,他自己走过去吃了它,我从来也没叫他吃。"

  "你是有意掉的,"威斯里吼道,"你知道他会吃的,你知道他贪吃……"

  "他的舌头变多大啦?"乔治急切地问道。

  "在他父母要我缩小它前,四英尺长。"

  哈利和威斯里家人又哄堂大笑。

  "一点也不好笑!"威斯里先生说,"那种行为严重破坏了巫师与马格人的关系!我花了半辈子来解除马格人对我们的误解,然而我的儿子却——"

  弗来德愤怒地说,"我们就是因为他是马格人才没有把糖给他。"

  "不,我们给了他,因为他喜欢欺负弱小,"乔治说,"对吧,哈利?"

  "是的,他是,威斯里先生。"哈利认真地说。

  "不是那样!"威斯里生气地说,"你们等着我告诉你们的母亲……"

  "告诉我什么?"身后的声音说道。

  威斯里夫人刚刚进屋。她是一个矮小而丰满的女人,有着一张慈祥的脸,此时却因为疑惑而眼睛眯着。

  "喂,哈利,亲爱的,"她笑着对哈利问好后眼睛又很快地转向她丈夫,"亚瑟,告诉我什么?"

  威斯里先生犹豫了。哈利知道无论他对弗来德、乔治多么生气,他都并不是真的想把事情告诉威斯里夫人的。威斯里先生的眼睛紧张地注视着威斯里夫人,又是一阵沉默。接着威斯里夫人后面的厨房门口出现了两个女孩。其中一个有一头茂密的棕发,大门牙,是哈利和罗恩的朋友,名字叫荷米恩。格林佐,另外一个,小小个,红头发,是罗恩的妹妹,名字叫金妮。哈利对她们笑了笑,金妮的脸一下子红了,自从上次"回洞"金妮就喜欢上哈利了。

  "亚瑟,告诉我什么?"威斯里夫人又问道,口气很硬。

  "没有什么,"威斯里先生说,"是弗来德和乔治,刚才我跟他们吵了一架。"

  "他们这次做了什么?"威斯里夫人说。"如果这件事与威斯里巫师爆笑弹有什么关系的话……"

  "为什么不让哈利看看他睡在哪里呢,罗恩?"荷米恩在门口说。

  "他知道他睡哪里,"罗恩说,"在我房间,他睡那……上——"

  "我们都可以去。"荷米恩说,指了指。

  "噢,"罗恩说着,也明白了,"好吧。"

  "好,我们也来。"乔治说。

  "你就在这里!"威斯里夫人说。

  哈利和罗恩慢慢地出了厨房,与荷米恩和金妮走过长长的走廊,上了摇摇晃晃的楼梯。

  "威斯里的巫师咆哮弹是什么意思?"边爬楼梯,哈利边问道。

  罗恩和金妮笑了,荷米恩却没笑。

  "妈妈在整理弗来德和乔治的房间时发现了一堆订货单。"罗恩平静地说。"很长的价目表,上面是他们自己发明的东西。都是些搞笑的东西,你知道的。假魔杖、魔法糖……很有趣,我从来不知道他们在搞发明……"

  "我们很久以前就听见过爆炸声从他们房间里传出来,但我们从来没想到他们真的在'造'东西,"金妮说,"我们认为他们只是喜欢那种声音。"

  "只是,大多数的东西——噢,所有的东西——都有点危险,"

  罗恩说,"他们准备在霍格瓦彻卖,赚些钱,妈妈气得发疯。叫他们不准再造任何东西,并烧掉所有的订单……她真的对他们大发雷霆。他们没有达到她期望的O.W.L."

  O.W.L 是普通巫师水平考试,霍格瓦彻学生在十五岁时参加这种考试。

  "那么现在肯定吵翻了天,"金妮说,"因为妈妈要他们像爸爸一样进魔法部,而他们却说他们想开搞笑商店。"

  就在那时,第二平台上的一扇门打开了,探出一张脸来,戴着鹿角镶边的眼镜,一副很生气的表情。

  "嗨,伯希。"哈利说。

  "噢,哈利,"伯希说。"我在想谁那么吵。我在干活,我有份报告要完成,有人在楼上楼下像打雷似的来回走,我很难集中注意力。"

  "我们没有像打雷一样走,"罗恩生气地说,"我们在走路,如果我们打搅了魔法部的超级秘密工作,那很抱歉。"

  "你在忙些什么呢?"哈利说。

  "为国家魔法合作部写报告,"伯希自命不凡地说,"我们要把大锅的厚度标准化。有些进口货太薄了一点,每年渗漏增加率为百分之三。"

  伯希的脸色有点红了。

  "罗恩,你可以耻笑,"他热烈地说,"但如果没有某项国际法制定的话,我们会发现市场上将充满品质低劣、浅底的物品,严重危及……"

  "对,对。"罗恩打断他的话后开始上楼,伯希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哈利,荷术恩,金妮跟着罗恩又上了三段楼梯,厨房里传来很大的吼叫声,好像威斯里先生已把"太妃糖"的事告诉了威斯里夫人。

  罗恩的房间在房子顶层,看起来跟上次哈利来时一样。一样的贴着罗恩最喜欢的快迪斯队的海报;库得利加能大炮挂在墙上,在有点倾斜的天花板上旋转;窗台上以前装过青蛙卵的鱼缸里,现在有一只特别大的青蛙。罗恩的老鼠斯卡伯斯不在了,却有一只很小的灰色猫头鹰,它曾帮助罗恩把信送到普里怀特街给哈利,它在一个小笼子里上下窜跳,得意非凡地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好了吧,猪,"罗恩说,房里挤着四张床,他走进两张床的中间,接着说,"弗来德,乔治和我们在一起,比尔,查理在他们的房里,"他告诉哈利,"伯希一个人一个屋,因为他要工作。"

  "呃,你为什么要叫那只猫头鹰'猪'呢?"哈利问罗恩。

  "因为他有点蠢,"金妮说,"它'猪'名字叫皮威军。"

  "是的,那才不像'猪'一样是个蠢名,"罗恩讥讽地说,"是金妮给它取的名,"他跟哈利解释说,"她认为这名字很甜,我想改它,但太迟了,叫别的它根本不答应。因此,它成了'猪',我不得不在这里养它,因为它惹恼了厄罗尔和荷米恩,它也让我恼火,来吧。"

  猫头鹰在绕笼飞驰,开心得尖声霍霍叫。哈利太了解罗恩了,知道罗恩并不会太喜欢它,不停地叼念着他的旧伴老鼠斯卡伯斯,但荷米恩的猫克路殊克前不久吃掉了它,这点尤其让罗恩觉得痛心。

  "克路殊克(猫)在哪里?"哈利问荷米恩。

  "在外面花园里,我想,"她说,"它喜欢追逐地精,但它从来没有见过。"

  "伯希很喜欢工作?哈利一张床上坐下来,看着库得利加能大炮在天花板的海报上驶进驶出。

  "喜欢?"罗恩秘密地说,"如果不是爸爸要他回来,他是不会回来的,他着迷了,不要提及他老板的话题,根据克劳斯先生……

  像我跟克劳斯先生说的那样……据克劳斯先生看来……克劳斯先生告诉我,他们将随时宣布他们的雇用契约。"

  "你夏天过得不错吧,哈利?"荷米恩说。"你收到了我们给你的食物包裹等东西了吗?"

  "收到了,太感谢了,"哈利说,"那些蛋糕,救了我的命。"

  "你收到……?"罗恩开始问,但哈利的眼神使他没有说下去。

  哈利知道罗恩将问及西里斯,罗恩和荷米恩在帮助西里斯逃出魔法部时出了很大力,他们对西里斯的关心就跟哈利一样。但在金妮面前讨论这件事不好。只有他们自己和丹伯多教授知道西里斯是如何逃跑的,也只有他们几个相信西里斯是无辜的。

  "我认为他们已不再争吵了,"荷米恩说,想消除这尴尬的局面,金妮正在好奇地打量罗恩和哈利,"我们下去帮妈妈做饭,好吗?"

  "好,"罗恩说完,四人就离开了罗恩的房间,下了楼,看见威斯里夫人独坐在厨房,看起来脾气特别坏。

  "我们将在花园外面吃!"她说,"这里没有十一个人的地方。

  孩子们,你们可以把盘子拿到外面去吗?比尔和查理在摆桌子,你们两个负责刀叉。"他对罗恩和哈利说。她把魔杖指向地窖里的马铃薯,一大堆马铃薯一个个都剥了皮从天花板上、墙上跳飞过来。

  "噢,看在上帝的份上,"她说着,一边指向簸箕,旋即它从那边跳起来,滑过房间地板,把那些土豆捞起装在里面。她很粗暴地说,"那两个家伙,"她正在把厨柜里的锅、壶拉出来,哈利知道那两个家伙指谁,当然是弗来德和乔治,"我不知道他们会发生什么事,真的不知道。没有抱负,除非你不想惹他们那么多的麻烦……"

  她把一个很大的铜炖锅放在餐桌上,开始挥舞魔杖在里面搅,乳脂色的酱从魔杖棒尖往下流。

  "他们并不蠢,"她继续说,越说越气,把铜锅放到炉子上,摆了一下魔杖点燃了炉子,"但他们在自暴自弃,如果他们两个自己不拉自己一把,他们真的有麻烦。从霍格瓦彻飞来的关于他们的猫头鹰比其余的加在一起还要多。假如他们继续走现在走的路,他们将在滥用魔法办公室里玩完。"

  威斯里夫人对刀具抽屉捅了一下魔杖,抽屉打开了。哈利和罗恩都闪开让路,几把刀从抽屉里飞出来,飞过厨房,开始切土豆,簸箕装着它们并把它们送入水槽。

  "我不知道我们哪里和他们不同,"威斯里夫人说,她放下魔杖,拉出更多的铜锅。"好多年都是这样子,一件事接另一件事的。

  他们就是不听,噢,没脑子!"

  她捡起魔杖,发出一声巨大吱吱叫,魔杖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橡皮老鼠。

  "又是他们的一根假魔杖,"她吼叫,"我多少次叫他们不要把它们放在附近。"

  她抓起她的真杖,转过身来发现炉上的酱已在冒烟。

  "来,"罗恩匆忙地对哈利说,从开着的抽屉里抓了一把刀具,"让我们去帮比尔和查理吧!"

  他们离开了威斯里夫人,出了后门,来到庭院。

  他们才刚走几步,突然荷米恩的麦黄色o 型腿的猫——克库圣克斯快速跑出花园,瓶刷似的猫尾竖在空中,正在追逐一个有腿的土豆泥,哈利马上就认出那就是地精。不到十英寸高,喇叭形的小脚啪哒啪哒地跑,尽量快地跑过庭院,一头扎进一只防水长靴——门的四周有许多这样的长靴,哈利听见地精咯咯笑,因为描伸出爪子想抓他。就在这里,房屋另一边传来撞击声,他们进到花园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比尔和查理两人各拿魔杖在手,让两台破旧的桌子飞上天空,在草坪上相互碰撞,都想碰碎对方的桌子。弗来德和乔治在欢呼,金妮在大笑,荷米恩在篱笆周围徘徊,很明显,她在好玩与担心间左右为难。

  比尔的桌子碰上了查理的桌子,"砰"的一声,一条腿撞得掉了下来。头顶上有人大声说话,他们都仰起头来,伯希已从三楼窗户里探出头来。

  "你把它弄下来,好吗?"他火吼道。

  "抱歉,伯希。"比尔对他大笑,"锅底怎么样了?"

  "真是太糟糕了,"伯希恼怒地说,他又关上了窗子。

  比尔和查理放声大笑,把桌子安全地放到草坪上,比尔用魔杖轻打了一下,再次把桌腿接上,并用魔法不知从哪里变出了桌布。

  七点钟,两台桌子上放满了威斯里夫人做得极好的饭菜,九个威斯里家人加上哈利、荷米恩在深蓝色万里无云的天空下吃晚餐。

  对于一个整个夏天都吃味道不新鲜的蛋糕的孩子来说,这简直是天堂,起先,哈利只是听着别人谈话而没有加入,他正忙着吃鸡蛋火腿馅饼,煮土豆还有沙拉。

  在桌子的那边,伯希在告诉他父亲关于锅底的报告。

  "我告诉克劳斯先生我要在周二前搞好它,"伯希得意洋洋地说。"那比他意料的要快一点,我总是要走在前面。我及时完成,他会感激我的,现在这一阵子我们部门特别忙,因为世界杯的各种安排,我们就没有从魔法运动部那里得到我们需要的帮助。露得。

  巴格蒙——"

  "我喜欢露得,"威斯里先生柔和地说。"他为我们弄到这样的好票。我也给了他一点恩惠:他的兄弟,奥特,惹了点麻烦,用不正常的动力割草机,我为他把整个事情弄好了。"

  "噢,巴格蒙是讨人喜欢的人,"伯希很听话地说,"但他怎么会成为部门的头呢?当我把他同克劳斯先生相比,我看,克劳斯先生不会失去我们部门的任何一票。您注意到了珀茜。佐金斯已失踪一个多月了吗?她去了阿尔巴尼亚度假后就再也没回来。"

  "是的,我刚问过露得,"威斯里先生皱了皱眉头说,"他说珀茜以前已经失踪过好几次了,但如果是我部门里的某一位,我就会担心了。"

  "噢,珀茜是没有希望了,对吧,"伯希说,"我听说她从一个部门降职到另一个部门,一直有许多麻烦,许多年来都是这样。巴格蒙应该设法找到她。克劳斯先生个人对她产生了兴趣,她一度也在我们部门待过,我想克劳斯先生很喜欢她。然而巴格蒙只是笑她可能看错了地图,去了澳大利亚,而不是阿尔巴尼亚。"伯希长叹一声,"还去找其它部门的成员?光是自己部门的事就已经够多了。

  您知道,世界杯后,我们要组织另外一件大事。"

  他清了清嗓子,朝桌子一路看过去,那边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坐在那里。"您知道我在讲什么,父亲,"他稍微提高了嗓门,"顶级秘密的那件。"

  罗恩眨眨他的眼睛,对哈利和荷米恩说,"他一直想让我们问他,自从他开始工作后的那件大事。也许是厚底大锅的展览会。"

  桌子中间,威斯里夫人正与比尔争论耳环的事,好像是近段时间才戴的。

  "……真的像带了一个可怕的大毒牙,银行里他们怎么说?"

  "妈妈,只要我给家里带来极大的财富,银行里没有人对我的穿戴说三道四。"比尔耐心地说。

  "你的头发有点傻乎乎的,亲爱的,"威斯里夫人说,爱抚地用手指摸了摸魔杖,"我希望你让我为你修剪一下……"

  "我喜欢,"金妮说,她坐在比尔旁边,"您的想法不时髦了,妈妈,换句话说,丹伯多教授也一样。"

  在威斯里夫人的旁边弗来德、乔治和查理都兴高采烈地谈论世界杯。

  "肯定是爱尔兰,"查理说,满口土豆。"他们在半决赛中摆平了——秘鲁。"

  "保加利亚有了维特·克伦。"弗来德说。

  "克伦是一个像样的选手,但爱尔兰有七个。"查理说,"我希望英国通杀,但那是令人尴尬,那真是……"

  "什么?"哈利关心地说,对他同巫师世界隔绝,回到了普里怀特街感到非常遗憾,哈利可是很忠心爱国的。

  "输给了特雷西维尼亚, 390比10. "查理不快地说。"令人震惊,威尔士输给了乌干达,苏格兰被卢森堡宰了。"

  威斯里先生用魔法变出了蜡烛照亮了漆黑的花园,他们还没有吃自制的草毒冰淇淋,待吃完的时候,飞蛾在吧嗒吧嗒地响,飞得低低的,桌子上方到处都是。这湿热空气总是伴有草和忍冬的香味。哈利感觉特别饱,地精在玫瑰丛中疾奔,笑得前仰后合,后面那只克路殊克猫紧追不舍。

  罗恩抬起头来仔细打量,发现家里的其他人都在忙着讲话,他很小声地对哈利说,"最近你收到了西里斯的信吗?"

  荷米恩也四周看了看,靠了过来听。

  "是的,"哈利轻声说,"两次。他说OK,前天我给他写了信,他将写回信到这里。"

  他突然记起了他给西里斯写信的原因,一时间,差点就要告诉罗恩和荷米恩伤痕疼痛的事,告诉他们惊醒他的可怕的梦,……他不想要他们现在为他担心,而且此时此刻他自己此时此刻也感觉如此开心,如此和平安详,他也不想说这些破坏好的气氛。

  "看看时间,"威斯里夫人突然说,她看了看手表。"你们真的要睡觉了,你们所有的人,破晓的时候都要起床看世界杯赛,哈利,假如你把学校用品清单给我,明天我就到蒂琼。艾丽去为你办。

  其他人的我都买好了啦。世界杯开始后恐怕就没有时间买了,上次比赛就进行了五天时间。"

  "哦,希望这次也一样!"哈利热情地说。

  "噢,我可不希望那么久,"伯希假装神圣地说。"如果我五天不工作,想想我盘里的将会变成什么样的东西,我简直会发抖。"

  "是的,有人可能又会在里面放龙屎,伯希?"弗来德说。

  "还可是从挪威弄来的样品。"伯希说,涨红了脸。

  "那可不是私货!"

  "就是。"弗来德悄声对哈利说:"是我们找人寄过来的。"他们边说边从桌上起身。
 
第六章 波奇


  当哈利被威斯里太太摇醒时,他觉得他几乎没有在罗恩的房间睡着似的。

  "亲爱的哈利,该走了。"她小声说完后就走开去叫罗恩起床了。

  哈利到处摸索着找他的眼镜,找到后戴上并坐了起来。外面仍然很黑,当他妈妈叫醒他时,罗恩含糊地抱怨。在哈利的床角,他看到两个大大的,凌乱的东西从毛毯边冒了出来。

  "时间到了吗?"佛来德摇摇摆摆地问。

  他们安静地一边穿好衣服,一边打着阿吹。因为大家都太困了,都不想说话。然后他们一行四人沿着楼梯走进了厨房。

  威斯里太太正在搅拌着火炉上的大锅,而威斯里先生坐在桌子边,看着一叠很大的羊皮纸做成的票子。当男孩们进来时,他抬起头,张开他的双臂。这样,他们能更清楚地观察他的衣服。他穿着一件适于打高尔夫球的衬衣,一条很旧的牛仔裤,而且那条牛仔裤有点大,他得束上一条牛皮皮带才能勒紧裤头。

  "怎么样?"他紧张地问:"我们得隐姓埋名,哈利,你觉得我看起来像个马格吗?"

  "比尔、查理和伯希去哪里了?"乔治问,打了个大大的呵吹。

  "他们会移身术,对吧?"威斯里太太过说边把那个大锅放在桌子上,开始往碗里倒粥。"这样他们就能睡懒觉。"

  哈利知道移身术是很难的,那意味着从一个地方消失,然后马上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那么他们还在床上喽。"说:"为什么我们不会移身术呢?"

  "因为你还没到那年龄,而且你还没通过考试。"威斯里太太打断地,"那些女孩们都去哪里了?"

  她冲出厨房,然后传来爬楼梯的声音。

  "学会移身术必须通过考试吗?"哈利问。

  "噢,是的,"威斯里先生说,并小心翼翼地把票放进他牛仔裤后面的裤袋子里。"一些人几天前被魔法交通部罚款,因为他们用了移身术却又没有执照。移身术是不简单的,如果做得不好的话,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我所说的那两个人就因为这样,最后把自己分成了两半。"

  除了哈利以外,桌子周围的每个人都打了个冷颤。

  "呃。被分开了?"哈利问。

  "他们把自己的一半留在原处了,"说着,威斯里先生舀了一大勺的糖浆放进稀饭中。"所以,当然,他们现在被困住了,哪边都动不了,只有等魔法意外修理中心把他们修补好。我可以告诉你,就像古老的马格造纸,把马格人弄脏了的麻布再造成干净的纸一样。"

  哈利忽然想起了遗弃在普里怀特街的人行道上的一双腿和一个眼球。

  "他们不好吗?"他问,有点吓呆了。

  "噢,很好,"威斯里先生理所当然地说,"但是他们被罚了一大笔钱,而且我不认为他们还敢再试一次。你不要瞎搞瞬间移动,这里有很多成年的巫士不愿意用它,他们情愿用扫帚,虽然慢一点但更安全。"

  "但是比尔、查理和伯希可以。"弗来德笑着说:"查理参加了两次考试。第一次失败了。他本打算到南边五里的地方去,却正好落在某个正在买东西的老人的上方,记得吗?"

  "是的。但是第二次他便通过了。"威斯里先生说,然后他回到厨房,在里面偷笑。

  "伯希是在两个星期前通过的。从那以后,他每个早上都从楼梯上瞬间移动下来,只是为了证明他可以瞬间移动了。"乔治告诉他。

  从通道传来了脚步声,荷米恩和金妮走进了厨房,她们看起来都很苍白和昏昏欲睡。

  "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早起床呢?"金妮一边揉着眼晴一边说,然后坐在桌子旁边。

  "我们要走一段路。"威斯里先生说。

  "走?"哈利问,"什么?我们是走去看世界杯吗?"

  "不,不,那有几英里远,"威斯里先生笑着说,"我们只需要走一小段路。因为一大群巫士聚集在一起,要想不吸引马格的注意都很难。对于我们的出发时间和一个这样的盛事,我们要非常小心。"

  "乔治!"威斯里太太大声地喊着,大家都跳起来。

  "什么事!"乔治用一种很天真无邪的语气问,但那欺骗不了任何人。

  "你口袋里装的是什么?"

  "什么都没有!"

  "你没有撒谎吗?"

  威斯里太太用她的魔杖指向乔治的口袋,嘴里念着:"阿西欧!"

  几个小的,颜色鲜艳的东西从乔治的口袋升了起来,他想去抓住它们,但扑了个空。它们都准确无误地落到了威斯里太太伸出的手上。

  "我们告诉过你的,毁掉它们!"威斯里太太生气地说,"我们告诉过你不要拿这些东西!把你们的口袋弄干净,快点!你们两个!"

  这不是个令人愉快的场面:很明显的,这双胞胎想从家里尽可能多地拿太妃糖出去。威斯里太太用她的魔力把它们找了出来了。

  "阿西欧!阿西欧!阿西欧!"她喊着,那些太妃糖从各个地方升了出来,包括乔治的衬套、弗来德的牛仔裤。

  当他妈妈扔掉这些太妃糖时,弗来德朝着他妈妈喊:"我们花了六个月来研制出这些东西!"

  "噢,好个六个月的时间!"她喊着,"怪不得你不能拿多些O.W.L !"

  总之,当他们出发时,气氛并不是那么友好。当威斯里太太吻威斯里先生的脸颊时,她仍然很生气。但那双胞胎更生气。他们背起背包走了出去,没有跟她说一句话。

  "玩得高兴!不要太调皮!"威斯里太太朝着双胞胎离去的背影喊着。但是他们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我大约在中午会叫比尔、查理和伯希,"威斯里太太对威斯里先生说,然后威斯里、哈利、罗恩、荷米恩和金妮穿过漆黑的院子出发了,跟在弗来德和乔治的后面。

  外面很寒冷,月亮还在。只有他们右边,地平线上一处阴暗的、浅绿色的谈光告诉他们,天就快亮了。哈利想现在成千上万个巫士都在向快迪斯世界杯出发,因此加紧了步伐,跟上威斯里先生。

  "那么每个人怎样才能到达那里而不被马格发现呢?"他问。

  "这已经成为一个很重大的组织问题,"威斯里先生说,"问题是,有大约十万个巫士会出现在世界杯上,当然我们还没有一个足够大的魔法场地去容纳他们。有些地方马格是无法洞察的,但想象一下吧,要把十万个巫士塞到迪安更港。所以我们必须找一个更好的没人的荒野,设置更多的防御马格的措施。整个内阁为这个已经忙了几个月了。首先,当然我们必须安排好到达的情况。拥有低价票的人要提早两个星期到。限定一定数量的人使用马格的交通工具。但是我们不能用太多,那会阻碍他们的汽车和火车——记住,世界各地的巫土都要来。有些用瞬间移动,但是我们必须建立安全的地方让他们出现,必须远离马格。我相信有个森林可以用作他们到达的地方点。对于哪些不想瞬间移动的或者不能的,我们用波奇。在筹备时期,这些东西足够用来把巫士从一个地点传送到另一个地点的,如果你需要的话,你可以一次传送一大群。在英国,有两百个波奇公布在重要的战略地点,离我们最近的,是在石头山的山顶,所以我们正在往那里前进。"

  威斯里先生指着前面高出奥特里村庄的一个大的黑团。

  "波奇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哈利十分好奇地问。

  "喔,它可以是任何东西,"威斯里先生说,"很显然,它们是毫不起眼的东西,所以马格不会去捡,也不会去碰它们……是一些他们认为是垃圾的东西。"

  他们沿着漆黑、湿冷的小巷向着村庄艰难地走着。四周十分寂静,只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当他们艰难地穿过村庄时,天空慢慢亮起来了。漆黑的天空慢慢地被冲淡成深蓝。哈利的手和脚都冻僵了,威斯里先生不断地看表。

  当他们开始去爬石头山时,根本没有力气去谈话。有时他们会摸到隐藏的野兔窝,有时会踩到密集的草而打滑。每一次呼吸,哈利都觉得胸口刺痛,当他的脚接触到平地时,他的腿正抖得厉害。

  "唷!"威斯里先生气喘吁吁地说。他拿下眼镜,用他的毛衣擦着。"太好了,我们对时间掌握得很好,我们有十分钟……"

  荷米恩最后一个爬到山顶,手里紧抓着一块布。

  "现在我们只是需要波奇了,"威斯里先生说着,并重新戴上眼镜,斜视着地面四周的情况。"不会很大……快来吧……"

  他们分散开来,到处寻索。过了一会儿,忽然一个喊声划破了宁静的星空。

  "在这里!亚瑟!在这里,我的孩子,我们来了!"

  在山顶的另一边,在星空下出现了两个高的轮廓。

  "阿姆斯!"威斯里先生喊着。他笑着大步走向那个刚才大喊的人。其余人紧紧跟着。

  威斯里先生和那个脸色红润的有着短胡须的巫士握手。他的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发霉的旧靴子。

  "孩子们,这位是阿姆斯·迪格瑞,"威斯里先生向大家介绍着。

  他在魔法部的纪律和控制部门工作,我想你们认识他的儿子塞德里克。"

  塞德里克·迪格瑞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孩,大约十七岁。他是霍格瓦湖海夫巴夫队的快迪斯队的队长和搜索者。

  "你们好!"塞德里克看着大家说。

  这些人都向塞德里克说"你好",除了弗来德和乔治只是点了点头。他们还无法原谅塞德里克在去年第一届快迪斯中打败他们队。

  "走了很长的路吧,亚瑟?"塞德里克的爸爸说。

  "不是太长,"威斯里先生说,"我们住在村庄的另一边,你呢?"

  "我们得两点钟起床,是吧,塞德里克?我告诉你,如果他通过他的瞬间移动测试,我将会很高兴。然而……不说了……绝对不能错过快迪斯世界杯。而且票又是那么的贵。提醒你,不要让我太容易取胜。"阿姆斯·迪格瑞很自然地看了一下威斯里旁边的三个孩于,哈利满米恩和金妮。"都是你的吧,亚瑟?"

  "懊,不,红头的才是,"威斯里先生说,指出他的孩子。"这个是荷米恩,罗恩的朋友;这是哈利,另一个朋友。"

  阿姆斯·迪格瑞睁大了眼睛说,"哈利?哈利。波特?"

  "呃,是的。"哈利说。

  哈利早已习惯了当人们见到他时好奇的目光,习惯了在路上他们的目光注视着他前额的伤疤,不过这总是令他觉得不舒服。

  "当然,塞德里克曾经谈过你,"阿姆斯·迪格瑞说:"他把去年和你玩的事都告诉了我们……我对你说,塞德里克,将来你有东西可以对你的孙子说了,那就是你打败了哈利·波特!"

  哈利一时想不出任何去回答,所以他只好保持沉默,弗来德和乔治又一次皱起了眉头,而塞德里克看起来有点尴尬。

  "哈利从他的扫帚上摔了下来,爸爸,"他低声说,"我告诉过你……这是个意外……"

  "是的,但你没有摔下来,对吗?"阿姆斯愉快地叫着,拍着他儿子的背。"总是那么谦虚,我们的塞德里克总是那么有绅士风度……但是只有最好的男人才能赢。我肯定哈利也这么认为,对吗?呃?一个从扫帚上摔下来,一个还在上面,你不用想也可以区分难是更好的飞行者?"

  "时间快到了,"威斯里先生说,再一次拿出他的手表:"阿姆斯,你知道我们还要等谁吗?"

  "没有了,来顾的一家一个星期前就到那儿了,福塞特一家拿不到票,"迪格瑞先生说,"在这个地区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了。"

  "我认识的就没有了,"威斯里先生说,"只有一分钟了,我们得准备好……"

  他看了一下哈利和荷米恩说:"你们只需要触一下波奇就行了,一个手指就可以完成——"

  因为背着塞得满满的背包,他们一行九人十分困难地挤在阿姆斯·迪格瑞拿出的旧靴子周围。

  寒风扫过山顶,他们紧紧地围成一个圆,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哈利忽然想到如果一个马格现在经过这里,看到他们这样,那么会多么奇怪呀!九个人,两个成人,在三更半夜紧紧握着这个男式的旧靴子,等待着……

  "三……"威斯里先生咕哝着,仍然注视着他的手表,"二……一……"

  这一切瞬间发生:哈利觉得好像在他被肚脐后面的一个钩突然地拉向前去。他的脚离开了地面,他可以感到罗恩和荷米恩在他的两边,他们的臂膀碰撞着他的;他们都在风的怒号中前进,旋转着;他的食指紧紧地粘住靴子好像它正拉着他向前……

  他的脚被扔到地面;罗恩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但摔倒了,波奇"砰"他一声,在他头的旁边,重重地撞向地面。

  哈利抬起头,威斯里先生、迪格瑞先生和塞德里克仍然站着,虽然他们看起来也被风吹得很乱;其余的人都跌倒在地上。

  一个声音响起"七点零五分,从石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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