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rvery:支持六四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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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些当事人回忆,大家特别是经历者给点意见

1989年6月3日晚上,北京頃刻間就變成巴黎的街壘。
大難將至的感覺,在人一生經歷中你絕不常見。
天沒黑我就躺下了,我告我妻子說:我今天晚上不出去。我展轉反側睡不著,干粹爬起來,騎上自行車穿呼家樓、三里屯、農展館、東直門,每一個十字路口都上萬人攢動,不詳的預感將顯現。人人都六神無主,噪動不安,他們在街上竄來竄去,說不清人在跟時間賽跑,還時間在跟人賽跑,再遲鈍的人也覺出風雲際會,雷霆將至,人變得越來越緊張不安,危險飄浮空氣中,連鼻子都聞出了火藥味。
謠言不脛而走,因為人們相信它或許是真的。人人都在馬路上打探消息,馬路消息比什麼都來的快,口傳心授—最古老的交流方式超過現代聲光電。人人在爭論,喧鬧的人群即創造出一種統一的節奏,這節奏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狂熱,人人都瘋了!本能竟像會場的鼓掌,列隊朝著一個即定的方向,一個悲慘的目標衝去。關鍵是誰也無法選擇,也不能控制,一群籍籍無名、平常被人想不起名子的人,在危難時挺出而出或被捲入漩渦。毫不懷疑他們中有精英,有痞子,也有人渣,但因為共和國的大事使他們人格得到了昇華,像火山噴發他們被拋向天空,災難又把他們重重的摔在地下。
20點12分:東直門路口
公共汽車司機用電車和大通道車擋住了幾輛軍車和指揮車,人群全都爬軍用卡車,爬上了引擎蓋上喊叫,著爭執著,軍車看牌照是野戰軍的V14—1356,一個上校軍官在向群眾解釋著,他請群眾放心,絕對不會鎮壓群眾,部隊沒發子彈,他把56衝鋒鎗拉開,槍膛是空的,彈匣也是空的。他的表演象捌腳演員不自然。
21點50分天安門廣場
繞城一周,最後又從小道插進天安門廣場。貼在廣場邊邊上,把自行車架好,我找個安全點地界,座在紅白相間的隔離樁上,萬一出現情況好溜,點上一隻煙噴雲吐霧。看看表21:50、地點離國旗100M,此時我冷靜的出奇,彷彿等候著有什麼重大的事件發生。紀念碑高音喇叭嘈嘈聲,不時有講演的喧鬧聲,有口號聲,還有鼓掌聲。
23點50分高音喇叭聲很急:
「我是軍博的一名文職,軍博以西已經打起來了!軍博以西已經打起來了!他們在開槍!他們在開槍 !我確認在我離開時,已有5人被打死!有人說是橡皮子彈,有人說是實彈,我相信他們會包圍廣場。」廣播未完,人們就全站起來了,依稀聽見西邊象過年時放鞭炮聲,聲音時緊時松,聲音連成了片,看西方有些泛紅,很可能還有火光,動靜不小喲。我從15歲就當兵,我確認是槍聲。廣播又響起,號召人們去木樨地救援。忽忽拉拉站起一批人就奔木樨地,一大批自行車流直奔響槍的地方。
0點15分:裝甲車
突然,傳來重型馬達的轟鳴聲,一大漢舉著望遠鏡四處尋找,兩輛裝甲車飛速而來,從南邊插過來,分別人大會堂和歷史博物館通過天安門時速還不低60多邁,車號是337-339,真來了,時間是0:15、。我嘴上不由自主咕嚕一句:「63裝甲運兵車。」那手持望遠鏡大漢手也搭拉下來,:「你再說一便。」我張口就來:「63式履帶裝甲運兵車,自重12、8噸,乘員13人。你還需要啥?」大漢睜大眼把我打量個遍。看啥?我心說我15歲就是偵察兵。這時瘋狂的裝甲車會車拐彎都不減速,駕駛員開瘋了。等到人們反應過來,裝甲車也跑遠了。憤怒的人群蜂湧而至,有人喊出:拉路障!幾千人頓時響應,一聲聲號子過後,僅僅幾十秒,道邊隔離樁全橫在長安街上。
西邊槍聲更緊密了,我起身向遠處眺望。
23點20分:木樨地
最偉大的軍事行動也不能超越其政治目的,單單看到冒煙的槍口是不夠,必須找到它背後的東西。對於國家重大事件快速解決,就等於什麼也沒解決。
我弟小波他們在木樨地,從一開槍就在,他們從木樨地一直退到天安門,他比我勇敢。
裝甲車、坦克集群已經衝過了木樨地大橋,小波和英則偉倆醫科畢業生爬在復興醫院前的草地上:「真打啊!打越戰也沒這樣的。」能聽出班用機槍、衝鋒鎗的散步射,79阻擊步槍的點射。當槍聲漸稀後,裝甲車、坦克車一馬平川開過來,誰欄得住啊!憤怒人群手無寸鐵,只好罵開了:「操你媽,法西斯!」槍械、裝甲車、坦克是不怕吐沫星子的。有些人去扒地下的花磚,把花磚再摔碎砸過去,雖然無濟於事。
1點06分:西單路口
我抄起自行車迅速奔向西單,行至西單路口,聽到槍聲連成片,不時夾雜著阻擊槍的點射和坦克高射槍打平射很沉悶的散步射。1點06分槍響起的同時一輛輛汽車被點燃了,西單路口燃起一道火障,火光中鋼盔的反光很搶眼,五個、十個、十五個,越來越多,沿長安街左右兩側,成兩列縱隊半蹲半貓腰前行。我心頭一沉:壞菜了,突擊兵!
隨即59衝鋒鎗作動筒火光四閃,我處地型位置好,看見衝鋒鎗作動筒打出扇面火光,槍口火光要比這要小。我當即也半蹲著,他們運動我運動,他們停止我停下。我們學的是一個教程,停下就是瞄準射擊。我向後觀察:還有幾個人在掩護人群撤退,一看就是退伍兵,在最後邊壓陣,十幾人要掩護上萬人的撤退,對上萬人和十幾個退伍兵來說,此時正是他們一生中最大的冒險。離突擊兵最近時就是40M,子彈打的滿地面冒火星,像過年放鞭炮,我聽不到槍聲,只看見火花四濺,我得踩著火星跑才不會受傷,因為火星就是前一彈著點,兩顆子彈不會落在同一地方,這是常識。
我跑著跑著,不時地回頭看看後邊的大兵有多遠,80M、100M了,身邊開始有人倒下,有人像被割的草軟軟的塌了,有人硬硬捕地發出很響動靜,有人像紙片一樣飛出去,千姿百態。突然,我面前象爆開一朵紅菊花,跑在我前頭是一個穿白襯衣的人,紅色就在白衣上開放,我們跑一條軸線,伸手可及他的肩膀。他還在跑,我拍拍他肩膀:「哥們,你中彈了,背後。」他伸手觸及背後,一看一手血,忽的倒地,還末觸地面,我的一條胳膊就夾住了他,另一個人胳膊也伸過來,同時把他撈起來。平常想練練這份功夫都不容易,這叫寸。終於脫離了危險區,把他送到民航售票大樓工地的胡同口,自發救援的人,打接力把傷員轉移走,效率很高。一個女孩大叫:「媽喲!」捂著手衝進胡同,我一看她手指打斷了,隨手扯下一條男人圍在脖子的毛巾,給她捆住動脈。這當口,一夥子衝過人們的阻欄,手抓兩塊板磚:「他們槍殺平民,我跟他們拼了!」我縱身一捕,將他強按到在草地上,他嘴上粘著白沫喘粗氣,我也喘著粗氣,等他冷靜了,我小聲說::「他們有槍!」
我躲在胡同裡喘一口氣,人們全龜縮在胡同裡。奇怪,又聽見槍聲了,緊張時聽不到槍聲,全是視覺感受。點射穿過街道是回聲,還有脫音,散步射打在地面上是啪啪聲,打在土地上啾啾聲。老兵知道回聲是子彈離的遠,「啪啪、啾啾」子彈是離的近,得當心了,這也是常識。
01點45分:吸煙老人
大兵們開過來了,看到胡同的人群,他們把槍栓弄得山響,繼續挺進。我醒悟到還得換安全地界,民航售票大樓是工地比較安全,有大鐵門,是鐵皮的,也可一檔穿透力,於是,我翻過大鐵門,從鐵門縫隙觀察,突擊兵過後就是裝甲車隊,黑影瞳瞳的墨綠色裝甲車133、135、144,首尾相顧。裝甲兵過後是軍用車卡,指揮車、通訊車,游動步兵分隊,連綿不絕。這會兒槍聲停了,人群又從從胡同冒出來,工地的牆頭翻出來,人群並不比打槍時少。兩女孩不聽人勸告,一直尾隨著大兵走到街口,她們還穿著拖鞋,我忍不住大聲吼:「不要命了,還穿拖鞋,要跑都跑不了!」女孩子平靜地說:「那你哪?」人類的大無畏精神來源於女性,正是女人使男人更勇敢。
一個老人就座在馬路牙上,手拿煙斗吸煙,從他座的姿勢來看好久沒動,續煙也續好幾鍋了,當兵也覺得怪了,圍攏他轉幾圈,就見煙火一紅一滅的,眼光迷茫,目空一切,當兵的覺得:這老頭怪兮兮的,他不怕死嗎?不怕死就能永遠不死,神了!在這大屠城時節,他是練的那份功啊,他想些什麼?煙火一紅一滅。惦記自家孫子,還是八隻鴿子一隻貓。當兵放他一馬。
03點05分:白衣少女
2點10分我趕到了金水橋,是沿護城河沿繞東華門,穿午門進天安門城洞的。尾隨著我的還有幾個不怕死的人。一路不多話,大家都想:廣場肯定完了!又想知道廣場的切實情況,進廣場肯定全包了餃子。我尋思著:當兵的起碼不會向毛主席像開槍,我認定天安門城洞裡最安全。站在金水橋隔著長安街看天安門廣場很遙遠。(整個句式象最最捌腳詩,)此時此刻,安全最重要。不時傳來口號聲,還女孩尖叫聲。廣場華燈滅了,紀念碑只三四個燈亮著,能見度很低,還瀰漫銷煙。
我弟小波跟同學一路退至天安門廣場,我在外邊時,他剛好在裡邊。
關鍵時刻來了---01點30分,廣場高音喇叭傳來:「有武器的同學,請你們放下武器!有武器的同學,請你們放下武器!」廣場上稀稀拉拉的槍聲全停下來了,人們漸漸的冷靜下來。
喇叭裡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我是侯德建,我們已經流了很多血,我們不能再流了。同學們,市民們,全體公民們我敢說,就現在我們已經取得這場運動的勝利,不是今天,我們早已取得很大的勝利!我相信—在場的人都是英雄,都是民族精英,我們不怕死!但我們要死得有價值。----我是侯德建,我們四人剛剛到指揮部談過,我們已經答應盡量說服和必需說服同學離開廣場,他們接到了死命令,5:30、必需清場。這一點上是沒有任何疑問的。」
國際歌從廣場中心的紀念碑升起,人們的聲音嘶啞、咽哽、悲壯,人們唱國際歌唱了很多次,從來沒像這一次投入那麼深厚的感情,這是第一次,興許也是最後一次。大軍壓城,兵臨天安門,面對坦克、裝甲車,面對手59衝鋒鎗的全副武裝的軍警。第一次對國際歌理解的如此之深,女孩子的高音清晰可辯。
遠處有軍人過來,我想上前看看是武警還老野(野戰軍),我有心看看他們的領花和肩章,是武警,手裡還拿根棍棒,這就我放心了。武警驅趕人群,把人往城門洞趕,城門洞像一條直直隧道,要是開槍就全沒命了,幸好他們手裡只棒子。一大批軍警壓過來,群眾就退下,軍警一停,群眾再回來,返返復復象拉鋸。又一批軍警從東華門後頭包抄,沒退路了,人真成了老鼠,人群只好爭相逃命,我拎著自行車就跑,得抬高後輪,因沒開鎖,跑遠了再開鎖,飛身上車,一路狂奔出午門口,前邊故宮兩側門同時開進幾輛吉普,我一看是武警的車,別叫他們堵住,得快跑啊,急不擇路從故宮側門斜坡上衝下來,我方鬆了口氣。沿護城河急行,旁邊一白衣女子騎車跟著我問:「能出去嗎?」我說:「跟我試試吧!」一路騎行,她在說著今晚她挨了三棍子。我們在逃命,大難不死遇到第一個人,把我當成救命稻草,我一直不吭氣。一直騎到東華門,我們終於脫險了。我說:「現在可以停下來。」東華門一群一群的人向我們打聽天安門廣場裡面的情況,我們只堅持到三點多,很難說清裡邊情況。人人在歎息,國家完了,共和國完了!我知道我們該分手了,我們一起逃命,卻不知對方名字。我想鼓起勇氣想問問她的名字,湊上前卻變了:「早點回家!」她說:「好!」比我的聲音還小,只記得她音色挺好,言談之間有著一種超乎少女的成熟。我旋轉身份手後,心裡似乎有些空落落的。
面臨危局一旦脫險,強大的壓力就會釋放,這是人的生理需要,機器叫過載保護。無論行公益,作惡事,唱國歌,哼小調的,是精英,是草民,是猛男,是少女。隨後都將面臨高壓政治,讓我們屈從、隱忍、龜縮、偷生。不問為什麼,不知所以然,無視正義,無視法律,一切向錢。
6點12分:血色黎明
4點我回到家打了一通電話,也接了幾個電話。知道雙方家裡的情況。我跟妻子告訴了天安門的情況,妻子眼含著淚水。老岳父說:「我70多歲了,聽一夜槍聲,等著倆孩子回家,5點多還沒影兒。」不行,我還得走一趟台基廠,我妻子的姐姐、姐夫全沒回來。
走建國門、長安街,到王府井,我本可以向南拐進台基廠,可南池子傳來槍聲,6點12,我本能地尋著槍聲就來到南池子,南池子口上,人群縮在裡面喊口號,軍隊一字排開封住路口,後排的大兵座地休息,前排大兵有些異樣,擼胳膊捲袖,胳膊上扎條白毛巾,單手拎著衝鋒鎗,不符合軍事條例規範,不時向南池子方向射擊,裡邊喊幾句口號打幾槍。幾個當兵的神情顯然恍忽,就那野勁,還是吃藥啦,真瘋了!打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像打鳥一樣。一個尉級軍官拿54手槍,左手扣右手為依托,對南池子躲在垃圾筒後一個個平民開槍,喊幾句口號打幾槍,直到一個個平民中彈。一響一個平民倒地,傷員有的比軍官年輕,有的比他大不多少,一會倒下一片,年青人殺年青人是不是很過贏。我頭一次看到殺人像打鳥一樣。我離著30多米,清楚看彈匣打空了還樓幾下板機,手槍彈倉打空,槍膛卡在後頭處開機狀態,他又連摟幾下槍機,這太有失常理。一個老人騎自行車說要上班,邊說邊掏工作證,還沒等他掏出,當胸一槍撩倒,連車帶人就這麼給撩了。這傢伙真瘋了,軍官啊,軍官,你也有老人,有父母,你現在要活著,你就不怕50年後下地獄,北京人詛咒你,全世界人都詛咒你。
北京街頭創造了舉世無雙傷員搶救,民眾很英勇,隨即就被人們拖進胡同裡,效益速度之高,超過國際紅十字。我再不能這樣看下去了,就這樣假裝冷靜抱著雙肘,若有所思的看下去。
騎行在正義路上的林蔭道上,被人稱之正義那個東西,你在哪?你原本就是一場夢。我們流血,我們哭泣,我們忍受,你都看見了沒有。你回答啊!你不回答,你就不存在!勇氣打掉了,尊嚴消失了,思想麻木了,只剩下一條彎彎脊樑和跪著膝蓋。當世界上一樣東西消失,我們就要創造她。
6月4日早晨,天陰的特別利害,黑黑的雲,血色天安門,我有幸欣賞這夜半血色黎明。
7點到8點,在老岳父家等了一個小時,我妻子的姐姐,姐夫終於到家了,姐姐的褲角被子彈穿了一個洞,謝天謝地沒出大事。我還得去三里河我母親家。這樣,我沿長安街奔木樨地,看看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長安街沿線,六部口、西單路口上都有汽車在燃燒,冒著滾滾濃煙。到處是碾碎的自行車零件,左一堆,右一攤,剩下的就是很厚一層碎磚,可見昨晚上抵檔坦克有多激烈。自行車在艱苦的蛇行走到老商業部時,坦克迎面開來,行人紛紛躲避,我繼續直行。車長從車頂鑽出半個身子,手持手槍左手扣右手托著,總處於臨戰狀態,比我還緊張。
一夜間北京變成了戰場,百年罕見。人是什麼?人是動物,動物的本能就即嗜血又愛錢。思想是什麼,是痛苦的積澱,一半是痛苦,一半是血液。
9點01分:木樨地
木樨地公共汽車站站牌子被12.7MM機槍洞穿,西北角少女的不銹鋼雕基座上留下三個12,7MM高機的槍眼,彈洞鑽都挺深,是坦克高射擊機槍打平射造成的。地鐵站的大玻璃窗被打碎,有幾扇象開放的菊花,有幾扇是洞穿留下園園的彈孔。人行道的隔離桿油漆被子彈打掉了,露出新茬。行道樹的樹皮上有彈痕,有幾個孩子爬上樹,去摳鑽進去的子彈。槐樹枝叉被子彈打折還連著,風吹過後晃晃悠悠,旁邊的居民樓的窗戶玻璃被打稀爛,木樨地22樓晾的一件衣服,穿了8-9個洞。地上橫七豎八散佈單只的各樣的鞋,一隻高跟鞋殼裡灌滿了血。綠樹籬的灌水槽裡有一大灘血漿,還沒有完全凝固,顯然有人選錯了掩體,他不是單兵,他是老百姓,綠樹籬能檔視線,不能檔子彈,人體被洞穿之後,12,7MM子彈還不解氣,又打在國家計算機中心牆上。要知道這子彈的威力有多大,你伸手指比一下,像手指般粗。
拐到中科院慢行道上,七七八八的血流子,像墩布拖的一樣,彎彎曲曲的長及百米,肯定是凌晨搶救傷員留下血痕,不規則血痕可以想見傷員掙扎的痛苦狀。中科院門口的水泥地上,一大灘一大灘的血痕,足有四五塊之多。估計出血量有上千CC之多,經過幾小時氧化都開始發稠了,還沒有完全凝固。看來這裡是傷員集中地,戰地醫院,可更像屠宰場。人們在科學門口受傷,在此做最後的掙扎,繆斯她幫不了她的子民,當然也幫不了她自已。誰來保佑我們!
流血最多的地方,反抗也越強烈。木樨地人行道的花磚扒的也最多,人們用手指摳出來摔碎,把它當成對抗野戰軍那些裝甲車、坦克車的唯一武器。士兵們都丟棄裝備和手中的武器四散。坦克的機槍被人卸下,被掛在紅綠燈燈桿上.孩子們只是比平時更忙合,他們從河裡撈出槍枝和班用機槍的子彈鏈,從火裡搶出退了火的衝鋒鎗,孩子們腰裡捌著64自動手槍,只是塑膠手柄燒壞了,向人們臭顯唄!
30多輛63裝甲車,59坦克車和40多輛軍車被檔在木樨地,沿長安街排了足有2公里長的各種軍車陸續被點燃,濃煙翻騰著升空達二三百米高, 將近一個輕裝快返師的軍車都報銷了,整條街都在燃燒,長安街在燃燒。車裡彈藥被高溫點燃砰砰的爆響。
成人們則陰著臉,沈默若有所思。一個老工人對一群放下武器的大兵們責問:「你們有父母嗎,你們有兄弟姐妹嗎,有沒有?你們就這麼衝著人腦袋開槍,我操你媽,操你媽!你懂嗎?你們的槍是幹什麼用的,睜開眼,這兒不是越南,動腦子想一想,北京怎能這麼多反革命,父母要是看你們打天安門,哭不哭?你們說不打天安門?怎麼十字路口四處都是槍眼啊——」戰士們低著頭不說話,歲數都像老工人的兒子一般大。
14點多,陰沉的天空陣陣悶雷從天空滾過,雨終於下來了,落在樹枝上,落在樹葉上,再掉在草地上,大滴大滴的雨水落在大片大片的血跡上。深色的血跡已經氧化,幾乎變成棕黑色。一經雨水泡濕了,融化了,泛起一層醬色的泡沫,急雨又把它衝散了,我騎自行盡量規避這血色泡沫,她落地不到十個小時,還俱有靈性就這樣四散奔逃了。
15點天怒人怨的雨水繼續下,落在燃燒的坦克上,落在怒火中燒人臉上,今天無人帶雨具,任憑雨水打濕全身。雨水把馬路沖溜光,迎賓路變得水色淒迷。沒有人,有人也像個魂兒,彎腰躬身悄無聲,馬路上沒有汽車,連自行車都很少很少,按一下車鈴,嚇自已一大跳。這就4:30、的寂靜釣魚台。恐怕,中國近百年歷史不曾有過這麼寂靜的白天。
幾千年來,對付同樣的問題,採用同樣的手段,其相似程度讓人驚呀。歷史證明這是個錯誤,不管什麼錯誤,錯誤本應當避免的。人們沉默的捌過臉用眼淚,用雨水溫潤自已的心靈。他們似乎睡著了,不用去叫醒他,也不要希望他覺悟,更不能使他產生懷疑,聽天由命是危險的,但大徹大悟更危險,誰也不能強迫人民,偉大的人民在退縮時,把一切都忘掉!包括今天。 誰來保佑我們?誰!
 

歷歷在目驚心動魄的「六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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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彬

[/SIZE][SIZE=+1]  「六四」雖然過去十年了,我作爲「六四」事件的見證人之一,當時的情景現在想起來仍然是歷歷在目,驚心動魄。在這裏,我願把我當時看到的和聽到的比較獨特的情況告訴世人。作爲這一歷史事件史料的補充,使人們對這一重大歷史事件有一個更清楚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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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樨地是「六四」血案一個熱點  

[/SIZE][SIZE=+1]  一般人認爲,「六四」時驚心動魄的事件主要發生在天安門廣場,這不完全符合當時的情況。當時在京的外國記者主要集中在北京飯店,因此他們對天安門廣場及周圍發生的情況瞭解的比較多,報道的也多。實際上天安門廣場西邊約三四公里處的木樨地是發生了許多驚天動地事情的熱點地區,如向天安門廣場挺進的第一梯隊的[FONT=楷體_GB2312]軍隊是在木樨地首先向人民群衆開槍的[/FONT],木樨地是群衆傷亡比較集中的地區之一;[FONT=楷體_GB2312]中央軍委派要員乘直升機親臨部隊上空命令部隊向人民群衆開槍是發生在木樨地[/FONT];[FONT=楷體_GB2312]第二梯隊中的一支部隊是在木樨地發生嘩變,對抗中央軍委的命令[/FONT];在木樨地被燒毀的軍車最多,軍隊損失最大;軍隊向木樨地的部長樓開槍造成人員傷亡而導致老幹部們的強烈反響;軍隊從六月四日到六日派裝甲車在木樨地不斷向路邊群衆及建築開槍造成群衆傷亡,以至在鐵道部值班的鐵路總調度在辦公室被槍擊身亡而震動中央;軍隊在木樨地導演了一場愚弄群衆的醜劇並編制出第一部群衆擁護軍隊「平暴」的電視新聞等等。我當時住在木樨地,親眼目睹了上述發生的一系列事件。 [FONT=楷體_GB2312][SIZE=-9](Memoir Tiananmen/89)[/SIZE][/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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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雨即將來臨  

[/SIZE][SIZE=+1]  部隊在六月三日淩晨採取輕裝突襲天安門廣場的行動失敗後,整個北京籠罩在十分緊張的氣氛中。三日中午部隊在六部口一帶第一次對群衆施放了催淚瓦斯。三日下午我下班回到家裏,電視已開始反復播送北京戒嚴指揮部的通告,禁止群衆晚上上街,要求大家呆在家裏。我們都感到軍隊要採取強硬手段解決天安門廣場的問題,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FONT=楷體_GB2312][SIZE=-9](64memo.com - 89)[/SIZE][/FONT]

[/SIZE][SIZE=+1]  吃完晚飯,我懷著十分好奇的心情來到木樨地的復外大街上,想看看大街上有沒有人,人們是否都呆在家裏。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約八條車道寬的大街上擠滿了人,到處在議論頭天晚上和當天白天發生的事情,根本沒把戒嚴指揮部的命令放在眼裏。許多人對天安門廣場上的學生的命運非常掂念,擔心會像一九七六年的「四五」事件那樣,遭到武力鎮壓。有些人開始把間隔汽車道和自行車道的水泥墩橫到路中間,有些人把停在路邊的以及停在附近汽車總站的三二○路汽車和一一四無軌電車也推過來橫在路上,以圖阻擋軍車。爲了能看得更清楚,我登上路邊一棟高層住宅,站在十層的窗戶前往下看,整個情景盡收眼底。寬約二三十米的公路上,視線所及全是人,看來這些人準備像「五二○」實施戒嚴那天一樣,用身軀把軍隊擋在城外。更令人吃驚的是路邊堆滿了成百上千的自行車,表明許多人是騎車從其他地區趕來看熱鬧的,因爲他們知道復興門外的復興路一帶是軍事機關的集中地,駐滿了來京執行戒嚴任務的部隊,而復外大街又是由城市西郊通向天安門廣場的必經要道。看著這成千上萬的人(我估計這時約有百萬人呆在北京的主要街道上),我想他們一定和我一樣,從小從教科書上學到的是只有國民黨和日本軍隊會向手無寸鐵的人民開槍,人民解放軍絕不會向人民開槍,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正是這種天真的想法將使他們付出血的代價,一個震驚世界的慘案將在他們當中發生。 [FONT=楷體_GB2312][SIZE=-9](64memo.com-89)[/SIZE][/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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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開始強行推進  

[/SIZE][SIZE=+1]  晚六點左右,數架軍用直升機沿著長安街從東向西飛來,在木樨地低空盤旋了幾圈後向西飛去。我分析上面坐著軍隊的高級將領,他們在觀察形勢,分析動向,向中央彙報。直升機的到來使氣氛頓然緊張起來,山雨欲來風滿樓,人們意識到部隊要行動了。這時,上百輛摩托車從天安門方向開過來,幾乎每輛車後面都坐著一個年青的女孩子,手持一面彩旗,他們高呼著口號,呼嘯而過。這是一支被稱爲「飛虎隊」的摩托車隊,在當時起到聯絡和鼓舞士氣的作用。據說是由一批個體戶和幹部子弟組成的,因爲在當時只有這些人具有購車能力。「六四」後他們成爲公安部門的重點打擊物件。摩托車的到來使群衆立刻興奮起來,人們閃開路讓他們通過,許多人向他們揮手致意。大約在八點鍾,有人開著摩托車從西過來,大聲喊道「部隊已過了公主墳,那兒的群衆正在奮力阻擋,快去支援!」許多人騎上自行車向西趕去,有數百人將五六輛無軌電車推到木樨地橋上,把橋上的快車道完全堵住,這時木樨地已處在十分緊張的氣氛中。九點多鍾,我站在高樓上,已能聽到西邊遠處人群的呐喊聲像海潮似地一波接一波地傳來。天已非常暗,雖然路燈亮著,但仍看不清遠處的情況,只能憑聲音感到部隊已挺進到離木樨地不遠的地方。這時已不斷有受傷的群衆被人送往木樨地的復興醫院。我一看有人受傷,立刻跑下樓去,迎面碰上一個頭部受傷的小夥子,一面用手捂著淌血的頭跑向復興醫院,一邊大聲地罵著:「真他媽地動手了,法西斯!」我非常想知道軍隊和群衆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衝突,我不顧一切向西走去,穿過木樨地橋上的人行道,來到了橋西。 [FONT=楷體_GB2312][SIZE=-9](六四檔案 - 2004)[/SIZE][/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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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長城與軍隊對峙  

[/SIZE][SIZE=+1]  眼前的情景使我震驚,成千上萬的人簇擁在幾十米寬的馬路上,形成了厚達二三百米的人牆,與距橋還有三百米左右的部隊對峙著,你根本無法擠過去。這人群一會兒向前湧一下,一會兒向後退一下,迸發出震耳欲聾的口號聲。我向左拐,插到馬路南側中聯部的北牆邊,沿牆向西穿過人群來到北京鐵路局門口,站到了已經挺進到北京鐵路局門口部隊的右側,目睹著部隊向前推進。站在部隊最前列的是防暴隊,大約有近百人,他們一手持齊胸高的盾牌,一手持大棒,緩緩向前推進,後面緊跟著的是坦克,再往後是滿載士兵的卡車、裝甲車。在場的群衆分成兩部分,圍觀者站在馬路兩邊,雖然他們之中也有人喊口號,但儘量避免與軍隊衝突;阻擋軍隊的則站在路當中,與軍隊對峙著,站在最前列的是學生,其中不少是女學生,他們手挽手組成人牆,與軍隊約有三十米的距離。看得出來,那天部隊一出動就採取了由防暴部隊強行開路的方式,與企圖阻擋軍隊的人們直接發生衝撞,這樣人們再想採取五月二十日戒嚴時那種靠近軍車以至橫臥在車前用身軀阻擋軍隊的意圖根本無法實現。但即使這樣,學生們仍然保持著清醒的頭腦,他們知道軍隊只是執行命令,與軍隊發生衝突只會激化矛盾,並給當權者提供鎮壓的把柄。他們仍然存在著幻想,想以和平宣傳的方式去感化軍隊,影響軍隊,最終阻擋住軍隊。但這一切都是徒勞的,部隊根本不爲任何宣傳、呐喊甚至哭泣所動,不顧一切地向前推進著。後來我聽一個在總政工作的朋友講,軍委下了死令,第一梯隊的部隊必須在淩晨四點天亮以前佔領廣場並將廣場清理完畢,因爲北京飯店聚集了大批外國記者,一旦天亮,天安門廣場的一切情景都會被拍攝下來。 [FONT=楷體_GB2312][SIZE=-9](64檔案-89)[/SIZE][/FONT]

[/SIZE][SIZE=+1]  這時我看到在被防暴部隊衝撞所激怒的群衆中,有人從學生背後扔石頭向部隊還擊,但在鋼盔和盾牌的保護下,防暴部隊根本受不到任何傷害。但當防暴部隊揀起石頭回擊時,情況就不一樣了,人牆後面黑壓壓的全是人,後面的人根本看不見前面發生的情況,因此石頭扔過來時,十有八九落在後面的人身上,這就是爲什麽不時有人頭部被砸傷的原因。學生們想制止這種暴力行動,他們向後面的群衆大聲地喊著什麽,但無濟於事,混亂的局面使他們顯得那麽單薄無力,他們無法阻擋住軍隊的前進,也無法制止某些人扔石頭,他們夾在暴力之中,像怒海波濤中的孤舟。我十分佩服學生們的勇敢精神和冷靜的頭腦,同時爲他們所處的無奈困境而難過,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又回到了高層住宅樓上。 [FONT=楷體_GB2312][SIZE=-9](Memoir Tiananmen-2004)[/SIZE][/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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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與坦克較力  

[/SIZE][SIZE=+1]  大約在晚十點左右,部隊推進到木樨地橋西頭,但被橫在橋中的車輛擋住。部分學生和群衆已通過橋上的人行道撤到橋東頭,和木樨地的群衆匯合起來。雙方被二三層車輛隔開,形成了一種僵峙局面。這時防暴部隊失h了作用,他們不敢在沒有坦克、軍車跟進的情況下通過橋上的人行道繼續前進。過了一會兒,防暴部隊退到坦克後面,一輛坦克開足了馬力向橋中的車輛撞去,企圖撞開車輛。數千人在幾個站在高處的年青人的指揮下,在坦克即將撞到車輛的刹那,喊著「一、二、三」的號子也同時潮水般地沖向車輛。由車輛組成的車牆在雙方巨大力量的合擊下,發出轟然的巨響,但仍然仡立在橋中,坦克的撞擊被抵消了,人們發出了勝利的歡呼聲。接著是雙方一次又一次的重復較量,每一次都是以坦克的巨大馬達聲開始,以雙方同時湧向車牆的壯觀景象而達到高潮,最後在坦克的後退和人們勝利的歡呼聲中結束。這不僅是人民群衆用身軀同現代重型武器的力量較量,也是人們對當局採取軍事手段對付學生而産生不滿的一種發泄。我被這壯觀的景象所激動,深刻體會到什麽是人民的力量。部隊在多次撞擊失敗後,開始向群衆發射催淚瓦斯彈。炸彈越過車牆落在人群中爆炸,隨著催淚煙霧的彌漫,人們全都躲開了,這時坦克乘機開足馬力向車牆撞去,一聲巨響,兩輛無軌電車被撞得傾斜,車牆中間出現了一個約兩米寬的口子。當坦克車往後退並準備再一次向前撞擊時,上千學生和群衆沖了過去,硬是把傾斜的車輛又推了回去,封住了缺口,並用身軀頂住車輛,擋住了坦克的再一次衝擊。於是雙方的較量進入更緊張、更激烈的階段,上千人隨著催淚彈的爆炸而散開,又隨著煙霧的消失而彙聚,與坦克進行著搏鬥,這驚心動魄的場面是在任何電影中見不到的,也是世界政治鬥爭史上所罕見的。[/SIZE]
 
軍隊悍然開槍  

[SIZE=+1]  突然坦克發動機的馬達聲停了,這種突如其來的寂靜還沒使人反應過來,清脆的槍聲劃破了夜空。這時只見橋頭的群衆四散奔逃,僅僅十幾秒鐘,橋頭及附近的馬路上已經看不見人了,人們全都躲進了公路兩邊的樹叢中和建築物後。近百名頭帶鋼盔手持衝鋒槍的軍人從橋上人行道上走了過來,在橋頭散開形成一個半圓形,並不時地向前方盲目地射擊著。接著上來兩輛坦克,一字排開,同時撞擊車牆,大約撞了三五下,就將車輛完全撞開,爲部隊前進打開了通道。也就在這時,橋上的無軌電車不知什麽原因著起火來,但因其已被坦克推到橋邊上,對過橋的部隊構不成威脅。這時大約是晚上十點四十分。 [FONT=楷體_GB2312][SIZE=-9](六四檔案/89)[/SIZE][/FONT]

[/SIZE][SIZE=+1]  這支由三十八軍爲主組成的西路第一梯隊開始過橋,殺氣騰騰地向城區推進。走在前面的是手持衝鋒槍的士兵,他們邊走邊向前方及兩側開槍,爲部隊前進掃除障礙。緊隨其後的是由坦克、滿載士兵的裝甲車和卡車組成的浩浩蕩蕩的大軍,車隊兩傍每隔幾十米便有二三十名手持衝鋒槍的步行士兵護行著,他們也不時地向兩邊開著槍。每輛裝甲車、坦克上方都有士兵探出半截身子,手持衝鋒槍或機關槍不停地左顧右盼,偶爾地向可疑目標射擊。槍聲就像除夕之夜的鞭炮聲那樣密集,響徹天空。這時沒有任何人敢再在公路上阻擋軍車,也許路邊的群衆已經有人中了槍彈,知道部隊開了殺戒,他們只是躲在路邊暗處高喊著「法西斯!法西斯!」但我們這些在觀望的人還蒙在鼓裏,認爲部隊是在打橡皮子彈或一種沒有彈頭的演習彈(我在部隊當兵時士兵們稱之爲空爆殼)來嚇唬群衆。這時有子彈打在路邊的石階上,蹦出了火花,兩個年青人爲此發生了爭論,一個說:「是橡皮子彈!」另一個反駁道:「橡皮子彈打在地上怎麽會有火花,是真子彈!」我當時還插話說:「我認爲不會是真子彈,公路上一個人也沒有,他們沒必要真開槍,他們只需要打打演習彈嚇唬嚇唬就行了。」正因爲在樓上觀望的人太多和我一樣想法,不相信部隊會開真槍,因此並沒因爲槍聲大作而躲進屋裏,特別是部長樓朝北的幾十個公用大陽臺,密密麻麻地站著幾百人,因都穿著淺色上衣,在背後室內燈光的襯托下顯得格外注目。 [FONT=楷體_GB2312][SIZE=-9](六四檔案´89)[/SIZE][/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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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長樓遭殃  

[/SIZE][SIZE=+1]  槍聲越密集,樓下成千上萬的群衆反映越強烈,「打倒法西斯」的口號此伏彼起。那兒有口號,士兵就向那兒射擊。有幾個士兵甚至離開公路向復興醫院前的一群喊口號的年青人追了過去,邊追邊開槍,一直追到醫院裏,場面十分恐怖。突然,在我們所在的樓上有人高呼口號,只見士兵們立刻擡起槍口,向樓上掃射過來,首先是無軌電車用的電纜被打斷,閃出火花,接著子彈打在頭上的水泥牆上,爆出火花並掉下水泥塊,這時我們才大夢初醒,知道部隊動了真槍,嚇得全都蹲了下來。當我再一次擡起身子向外看時,一個更爲恐怖的場面出現在我眼前,士兵們正向部長樓掃射,陽臺上數百人驚恐萬狀地跑回屋內,各家的燈就像聽到了空襲警報似的,一下子全關上了。整個木樨地陷入極度恐懼之中。據後來住在二十二號樓的朋友講,住二十二、二十四號部長樓的數百老幹部對部隊向部長樓開槍十分不滿,住在這裏的部分人大常委還對被槍擊的情況作了調查統計,僅二十二號樓就有二十八戶家裏的窗戶被子彈打破。有些人把打進屋裏的子彈頭作爲證據交給了人大常委。 [FONT=楷體_GB2312][SIZE=-9](六四檔案´89)[/SIZE][/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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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人燒車,製造「暴亂」假像  

[/SIZE][SIZE=+1]  部隊的任務是向天安門進軍,有人喊口號並不影響部隊的推進,更不存在威脅戰士生命的問題,爲什麽要開槍?何況喊口號的人躲在暗處人群中,盲目向居民樓的方向開槍,將會有多少無辜受到傷害,會造成多麽嚴重的後果,這一切似乎沒有人考慮。北京的群衆只是從電視裏看到在國外有的國家如以色列向投石頭的巴勒斯坦人民開槍,就已經十分殘酷了,但還沒看到向喊口號的群衆開槍的國家,更沒想到發生在中國。當時我的感覺是士兵們似乎得到某種命令,凡是沒按戒嚴指揮部要求呆在家裏的,打死的都算暴徒,即使有人在家裏被打死,最多也是個誤傷致死,部隊不承擔任何責任。大約在十二點左右,部隊已通過了一半,一輛軍用吉普車突然在二十五號樓和部長樓即二十二號之間停下,跳下三個幹部,躲在車的一側,不知什麽原因,向二十五號樓瘋狂射擊。據我所知坐這種車的人至少是營團級幹部,難道他們也不懂得這種向居民樓開槍的嚴重後果嗎!一些戰士不但開槍,而且還燒車。一輛曾被當作路障的三二○路的公共汽車被坦克撞壞後停在二十號樓前路邊上,當部隊快要過完時,幾個步行經過該車的戰士順手將車點燃,以圖造成發生暴亂的證據。事後一位住在木樨地二十號樓並親眼目睹戰士燒車的軍隊幹部在和我談起此事時還非常氣憤地說:「太不像話了,這不是在搞國會縱火案嗎!」 [FONT=楷體_GB2312][SIZE=-9](64memo中華富強 / 2004)[/SIZE][/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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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過後,平民死傷枕藉  

[/SIZE][SIZE=+1]  大約在淩晨一點多鍾,浩浩蕩蕩的部隊全部通過了木樨地,密集的槍聲轉移到東邊市區。到這時爲止我仍然不知道樓下群衆中有多大傷亡,因爲在馬路上看不到一具屍體,而群衆躲在路邊綠化區的樹叢裏,那兒沒有燈光,從樓上什麽也看不到。但當部隊通過後人們又湧到公路上時,我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約有上千人擡著屍體、扶著傷員從四面八方奔向復興醫院,這些傷亡者有的是用平板三輪車拉著,有的是幾個人擡著,有的是用自行車馱著,有的是靠人扶著。這些在木樨地傷亡的群衆沒有一個是阻擋軍隊時被擊中的,也沒有一個是像鄧小平講的是在戰士生命遭到危害時不得已被迫還擊造成的,他們都是躲在路邊的無辜受害者。看到這種情景,我跑下樓奔向復興醫院,想進去看看,但到了醫院門口我卻望而止步,到處是傷員,到處是血,到處是被憤怒、恐懼扭曲的面孔,到處是喊聲、哭聲和傷員痛苦的叫聲。這情景讓我渾身發抖,心裏充滿悲憤。我實在看不下去,轉身往回走,這時幾個護送傷員的中年人從醫院出來,對我講,醫院裏全是傷員和屍體,急診室裏的血能沒腳脖子,那情景太慘了,你沒進去看也好。 [FONT=楷體_GB2312][SIZE=-9](64memo.com / 89)[/SIZE][/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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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天使震怒  

[/SIZE][SIZE=+1]  回到公路上,那兒又是另一番情景:許多人在揀子彈殼,其中有些是孩子。也許他們覺得很好奇,想帶回去作個紀念。還有一些人把被坦克撞到路邊的汽車、水泥墩子又推到馬路中間,再度築起路障。不過這時人少多了,也許許多人被這屠殺的情景所震住,再也不敢有所行動;也許有些人在目睹了這一切後身心都十分疲勞,回家休息了,但留下來的顯然是一批不怕死的人。其中,又以一位復興醫院的女醫務人員最爲突出,她因被醫院裏的慘像所激怒,身著醫院的白工作服跑到馬路上,指揮著數十人把那輛被軍隊燒壞的汽車又推到路中央。大概是輪胎燒壞的原因,車很難推動,她大聲喊著:「一、二、三,一、二、三」,聲音響徹夜空。 [FONT=楷體_GB2312][SIZE=-9](64檔案-2004)[/SIZE][/FONT]

[/SIZE][SIZE=+1]  我感到十分疲勞,心裏也亂到極點,一夜之間人民軍隊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全打碎了,對共產黨也失望到極點。我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到家裏,才知家裏的人一直爲我提心吊膽,看到我回來,才放下心來。木樨地所發生的一切他們都知道了,大家想說什麽,可什麽也說不出來。這一夜我始終無法入睡,除了開槍、死人的情景不斷在腦海中浮現外,就是擔心天安門廣場上學生的命運。 [FONT=楷體_GB2312][SIZE=-9](64memo.com-89)[/SIZE][/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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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產党讓北京人嘗嘗子彈滋味  

[/SIZE][SIZE=+1]  第二天早上六點,我拿著照相機想到復興醫院拍幾張相片,經過二十二號樓和二十四號樓之間時,看到有人正在介紹昨夜部長樓裏有人被打死的情況。原來昨夜部隊向部長樓開槍時,有兩個人在樓上被打死,多人被打傷。死者一個是住在二十四號樓八層的最高人民檢察院副檢察長關山複的女婿,他當時去廚房喝水,把燈打開,背對窗戶倒水時被子彈擊中頭部身亡。關山複作爲司法部門的最高負責人之一,十分有經驗,他在確定女婿身亡後,並沒把屍體立即送往醫院,而是保護好現場,並通知了有關部門,以證明其女婿是在家中被殺。後來聽說,他第一個是給當時和他住同一樓的北京市委書記李錫銘家打電話,但家中無人接電話,原來李錫銘事先知道部隊要開槍後,全家躲到了安全的地方。另一個死者是住在二十二號樓十三層的中聯部八十多歲的老副部長李初梨的保姆,當時李老想看看部隊怎樣挺進北京城,讓在他家照顧了他二十多年的六十五歲保姆陪他到陽臺上去,李老坐著,保姆站在他身邊,被子彈擊中腹部流血過多身亡。有人還講,在部長樓對面路北的一排居民樓裏死的人更多,其中一位婦女是國家計委的一個司機的夫人,在家中剛洗完澡從衛生間裏出來,被從窗戶外打進的子彈擊中。有一個人插話說,北京人一輩子也沒見過這種場面,日本人進北京時只是在蘆溝橋打了一仗,城裏人沒聽見槍聲;四九年北京又是和平解放,北京人也沒見過開槍。這一下可好,共產黨讓北京的老百姓長了見識,你們到復興醫院看看,停屍間的屍體都擺滿了,許多屍體不得不擺在外面的自行車棚裏。聽到這種情況,我立即向醫院走去。 [FONT=楷體_GB2312][SIZE=-9](64memo.com-89)[/SIZE][/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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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護士一邊搶救一邊哭  

[/SIZE][SIZE=+1]  醫院門口貼著兩個通告,一個顯然是昨天晚上搶救傷員時貼上的,大意是凡是腦部受傷的一律不接受,因本院沒有腦外科大夫,請將傷員送到附近的鐵路醫院或海軍總醫院。另一個則像是早上貼出來的,上有死亡者的姓名、性別,因醫院無處停放屍體,天氣又熱,屍體無法保存,醫院將在幾天後將屍體送去火化,希望家屬單位儘快來認領。在死者名單上,許多人只有性別,沒有姓名,看出來這些人送來時已經死亡,而送他們來的人又不認識他們。我數了數,名單上一共有四十三個死者,其中女性約占四分之一。一個年青人看我有照相機,知道我想拍照,告訴我醫院不讓進,因爲上級有令,任何人不得進入醫院採訪,但自行車棚因在醫院外,醫院管不了,那兒有許多屍體。我來到自行車棚前,門口有人守著,只讓認屍體的人進,但可以從門外看到裏面的情景。地上擺著十幾具屍體,全用白布單罩著,有幾個尋找失蹤親人的人正在查看屍體。一個醫生看見我在照相,走了過來,她不想阻止我,也不想瞭解我是幹什麽的。她看出我是同情死者的,想把憋了一夜的想法和我談談。她詳細講了頭天晚上搶救的情景。她說,醫院並不知道部隊會採取這樣的行動,因此和往常一樣,各科只有一個醫生值班,整個醫院沒有多少醫生護士。當傷員像潮水般地被送進來時,醫院完全束手無策。一夜之間有三百八十多個重傷員被送了進來,比當時的醫生護士多十幾倍,所有的手術臺包括産房的接生台都用來搶救傷員,所有的手術包全用完,沒有辦法,只能簡單地消消毒再用。最大的問題是沒有血漿,醫院的血漿全部用完,給血庫打電話要血漿,血庫的回答是送血漿的車過不來,到處是部隊,見到在路上跑的車就開槍。所有的醫生護士都是一邊搶救一邊哭,當他們看到許多年青人送來時還是活著,僅僅因爲沒有血漿而最後死在手術臺上時,他們的心都碎了。她講她從醫這麽多年,從來沒見到這麽慘的情景,整個晚上,眼淚都哭乾了。據她所知,送到復興醫院的傷員只是從木樨地橋以東到禮士路這大約一公里範圍裏的傷A木樨地橋以西的被送到鐵路醫院,禮士路以東復興門立交橋一帶的傷員被送到兒童醫院,再往東的送到郵電醫院,天安門一帶的送往協和醫院、北京醫院、北大醫院,全市有四十多所醫院被送進傷亡者。[/SIZE]
 
天安門廣場傷亡真相  

[SIZE=+1]  後來我又接觸到其他醫院的醫務工作者,瞭解到更多的情況。兒童醫院的一位參與搶救的護士長告訴我說,那天晚上她正在值班,部隊開槍時她還出來看了看,當時部隊正從復興門立交橋上通過,群衆都躲到立交橋下的西二環路上。部隊一邊向東推進,一邊從立交橋上向二環路上的群衆開槍,醫院很快就被送來的傷員塞滿了,急診室的血也是沒了腳脖子。兒童醫院的病床和手術臺尺寸都比較小,但當時也只能在這個條件下進行搶救。開始他們還對送來的傷員逐一進行登記,以便以後向本人或所在單位收取費用,但到了十二點時,電臺播出了中央告全國人民書,指北京發生了反革命暴亂。他們立即意識到這個定性將使所有的受傷者有受到迫害的可能性,馬上決定將名單撕掉,保護傷員。兒童醫院主要搶救的是從禮士路到復興門立交橋這一段的受傷者,僅僅三四百米的範圍,送來的傷員達二三百人,死亡者達二十多人。 [FONT=楷體_GB2312][SIZE=-9](64memo.com - 2004)[/SIZE][/FONT]

[/SIZE][SIZE=+1]  北大醫院的一位五十多歲的醫生對我說,部隊開槍後在天安門廣場上搶救傷員的急救車和醫務人員最多的是北大醫院和協和醫院的,一是從學生絕食時起他們就在天安門廣場設立了醫療站,一直沒撤;二是這兩個醫院離天安門廣場較近。開始搶救時,急救車連傷員帶屍體一起運走,後來因爲傷員太多,便決定凡是已經死亡的,一律不再搬上急救車。她講天安門金水橋前、天安門廣場上旗杆一帶和歷史博物館前都有他們無法帶走的屍體。講天安門廣場沒有死人,只能騙當時不在場的中國老百姓和外國人。後來部隊陸續到達,將天安門廣場封鎖起來,將急救車攔住,不許將傷員送出。當時氣氛十分緊張,醫生們向部隊反覆宣傳、交涉,作爲紅十字組織的人員,他們有責任搶救任何傷員。而戰士卻說這些受傷者都是暴徒,不能帶走,有的甚至企圖向插著紅十字旗的急救車開槍。眼看就要發生血案,一位元隨軍女醫生跑來,厲聲制止住戰士,她高喊著:「不能向紅十字人員開槍!就是在戰場上紅十字人員搶救敵人傷員,也不准開槍。你們可以檢查車,只要裏面是傷員,就應當放他們過去。」這才解救了他們。這位老醫生講,她從醫這麽多年,從來沒想到救死扶傷的醫務人員在執行任務時會遇到這種待遇。有些軍人素質太差,連起碼的常識都不懂。四點前退縮到烈士碑周圍的學生全都撤走了,而卻有二三十個醫務人員及急救車裏的一些傷員被扣在天安門廣場,也許他們看到的太多,知道了一些上面不想讓人民知道的情況。他們一度被集中在歷史博物館前,直到七點才被允許離開。她還告訴我,據她後來從有關人士那兒瞭解到,在所有參加搶救的醫院中,協和醫院的屍體最多,達一百多具,主要都是從天安門廣場到王府井這不到一公里範圍裏被打死的。 [FONT=楷體_GB2312][SIZE=-9](Memoir Tiananmen-89)[/SIZE][/FONT]

[/SIZE][SIZE=+1]  我又從其他方面得知,部隊在天安門廣場地區盲目開槍,除了造成圍觀的群衆大量傷亡外,還使一些夾在人群中執行任務的醫務人員、安全部門和部隊的便衣人員被誤傷至死,引起有關方面的強烈反應。這在陳希同後來的一次講話中得到證實,他對因執行任務而被誤傷至死的人員表示哀悼,並對其家屬表示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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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手埋屍滅迹  

[/SIZE][SIZE=+1]  另一位元朋友告訴我的情況不但說明部隊在天安門廣場打死了人,而且埋屍滅證。他說部隊控制天安門廣場後,首先是處理屍體。他們擔心屍體如送往醫院或火葬場,外界盛傳天安門廣場打死了人將得到證實,於是決定就地埋葬。這個鮮爲人知的情況使他在一個偶然的機會知道。他認識當時中國政壇上的大紅人丁關根的小姨子,其兒子也就是丁的外甥,是個高中生,六月四日淩晨聽到部隊開槍後跑到天安門廣場,結果再也沒回來。以後幾天家長、親屬跑遍了全市參與搶救的四十多所醫院,檢查了所有的屍體、傷員,都沒發現其兒子的蹤迹,於是向北京公安局報了失蹤案。因是大人物的親屬失蹤,北京市十分重視。十幾天後公安局通知家長到一所醫院認屍,這才找到了失蹤的兒子。原來屍體是從天安門廣場西側人大會堂對面的二十八中門前的花壇中挖出來的。鄧小平六月九日對參與北京平暴的軍隊師以上幹部講話後,北京的混亂局面得到了控制,二十八中的教職員工和學生又能回到位於天安門區域的學校上課。不久學生們發現學校門前的花壇裏散發出一股臭味,往下一挖發現了許多屍體,學校立即向公安局報了案。公安局發現屍體中有一具穿著軍褲,首先懷疑是失蹤的軍人,將這具屍體送到某醫院停屍間並通知戒嚴指揮部讓各部隊來認領,結果不是軍人。這時公安局想起丁的外甥也是穿著軍褲失蹤的,便通知其父母來認屍。我的朋友講正因爲諸多特殊因素,這個埋屍事件才被外人所知,如果該屍體不是穿軍褲,或不是大人物的親屬失蹤,公安局早就把這具屍體與其他被挖出來的屍體一齊秘密火化了。至於部隊在天安門廣場一帶到底私下處理了多少屍體,也許只能在「六四」平反後才能真相大白。 [FONT=楷體_GB2312][SIZE=-9](64memo祖國萬歲-1989)[/SIZE][/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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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軍抗命嘩變  

[/SIZE][SIZE=+1]  六月四日淩晨七點左右,西路第二梯隊的二十八軍風塵僕僕地來到木樨地橋,又被群衆重新設立的路障擋住了。雖然三十八軍推進時打死打傷那麽多人,但還是有許多不怕死的學生、群衆將後到的二十八軍圍住,向他們痛訴「二十七軍」(當時國內外都把三十八軍當成二十七軍)的暴行。二十八軍的戰士幹部都不相信群衆描述的情景,他們講軍隊絕不會向人民群衆開槍。於是一些年輕人跑到復興醫院,高喊著:「要血衣,要血衣,二十八軍不相信軍隊會向群衆開槍。」這時我正在復興醫院和那位醫生交談著,看見這些年輕人很快從醫院裏拿出血衣給二十八軍送去。血的事實立即震撼了整個二十八軍,導致軍心混亂,許多戰士氣憤地撕掉領章,扯下帽徽,有的甚至把槍扔到河裏。靠近木樨地橋的約有七八十輛車的軍人全都下了車,棄車而不顧,整個部隊幾乎失去控制。約十點左右,有人開始燒軍車,軍人們不但不制止,有人還告訴燒車者如何才能將裝甲車點燃,一時火光熊熊,濃煙沖天,約有七十四輛軍車其中包括三十一輛裝甲車、兩輛通訊車全部燒毀。中午十二點半左右,一架直升機飛到木樨地二十八軍的上空,用高音喇叭反復傳達軍委命令:「軍委首長有令,軍隊不能受阻,受阻堅決還擊!」這實際上是在公開下達開槍的命令。一時間整個木樨地地區再度緊張起來。但二十八軍始終沒有執行軍委的命令,相反,有一個戰士開著裝甲車,用高射機槍向直升機掃射,將直升機打跑。部隊不執行命令反而向軍委的飛機開槍,這意味著部隊實際上發生了嘩變。我立即跑回家對家裏人講,看來中央對部分軍隊失去控制,弄不好部隊之間還要打起來。到了下午五點,二十八軍不但沒往前推進一步,反爾全部撤走了(有一部分撤到了軍事博物館)。後來聽在軍隊工作的一位朋友講,二十八軍的團以上的幹部全部被逮捕,關在軍隊監獄裏,包括一些軍師級幹部不但帶上了手銬,而且帶著腳鐐。除了二十八軍外,還有一些部隊包括一些屬於第一梯隊的部隊也有抗命的,如從北邊方向來的一支部隊在頤和園後的青龍橋被當地的群衆攔住,部隊也是沒有執行開槍的命令即撤走了。六月四日晚上,北京南邊傳來了隆隆炮聲,我們全都跑到南邊的陽臺上,什麽也看不見,但炮聲是確實的。後來傳來各種消息,講在南宛機場有兩支部隊打起來了,但無法得到證實。當時從國家領導人到老百姓,個個人心惶惶,不知還要發生什麽事情。 [FONT=楷體_GB2312][SIZE=-9](64memo.com-2004)[/SIZE][/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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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之後繼續瘋狂濫殺無辜  

[/SIZE][SIZE=+1]  由於部分部隊沒有執行軍委向圍堵的群衆開槍的命令,未能接應上已進入天安門廣場的三十八軍、二十七軍〔先通過地下通道進入人大會堂待命,等三十八軍佔領天安門廣場後出來參與清場〕等部隊,使在天安門廣場的部隊一度成爲失去後援的孤軍,缺水少糧,並使一些部隊之間的關係處於緊張狀態。六月五日、六日兩天,佔據天安門廣場的部隊每天派坦克、裝甲車隊從東向西進行示威,經過木樨地一直開到軍事博物館,邊行進邊向兩邊開槍。當時傳來的消息是坦克主要是向駐守在軍事博物館的抗命的二十八軍示威。但沿途的老百姓卻倒了黴,部隊的盲目開槍不斷造成群衆新的傷亡。六日那天我正在復興醫院門口,親眼目睹坦克車上的一個軍人向一名嚇得從路邊往對面二十三號樓跑的十三歲的男孩開槍並將他擊倒在地。一些成年人向軍人打手勢,請求軍人允許他們過去救這個孩子,但遭到軍人的拒絕。面對著槍口和殺紅了眼的士兵,無人敢往前走一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男孩子在地上痛苦地掙扎。直到坦克完全過去後,人們才跑了過去,抱起這個孩子向醫院奔來。同時住在部長樓的一位中年人抱著在屋裏被打傷的女兒也向醫院跑來,許多關心這兩個孩子命運的人也跟著跑了過來。看到天真可愛的孩子被軍隊無辜射殺,我極爲憤怒,「六四」都過去兩天了,部隊還隨便開槍殺人,簡直無法無天到了極點,難道這就是人民的軍隊?正好有兩個外國記者帶著攝影機在木樨地一帶採訪,也隨著人群來到了醫院,在門口被醫院工作人員擋住,告之北京市政府有規定,不准記者到醫院採訪。這時門口已聚集了上百人,人們把無法向軍隊發泄的憤怒全發泄到這幾個醫院工作人員頭上,一邊高呼著:「讓記者進去!讓記者進去!」一邊從後面推著這兩個外國記者硬是擠了進去。看到這種情景,我心中感到十分悲哀,中國人民什麽時候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面對濫殺無辜的軍隊,人們憤怒而又無奈,只能把希望寄託在這些外國記者身上,希望他們能把北京發生的事情展現在全世界面前,讓世界輿論的壓力迫使中國政府儘快結束這場屠殺。 [FONT=楷體_GB2312][SIZE=-9](64memo中華富強-2004)[/SIZE][/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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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害鐵路總調度,殺害外國人  

[/SIZE][SIZE=+1]  這支坦克部隊過了木樨地橋後,繼續向路兩邊的建築物開槍,結果闖了大禍,將在木樨地鐵道部辦公室堅持上班的鐵道部總調度打死,震動了中央高層。當時北京的情況是部隊進城後,因爲人們的安全無保證,所有的公共汽車和計程車基本上停駛,大部分單位都不上班,只有鐵道部的職工堅持上班。中國的鐵路是中央直管系統,鐵道部如果不上班,全國鐵道將陷於癱瘓,因此國務院下了命令,鐵道部必須上班。鐵道部的職工在公共交通不通,部隊隨意開槍的情況下上班本來就有一定危險,但沒想到在辦公室裏上班還有殺身大禍,激起全體職工強烈不滿。鐵道部長李森茂當即給國務院秘書長羅幹打了電話,質問:今天都幾號了,部隊還隨意開槍!羅幹立即與楊尚昆通了電話,通報了部隊隨意開槍打死人的情況,使軍委不得不作出決定,將佔領天安門廣場有功但殺人殺得眼紅的部隊調出廣場,換上其他部隊,以使北京的局勢儘快穩定下來。但這支部隊並不就此罷休,七日早上從天安門廣場撤出途中,又在建國門向外交公寓隨便開槍,製造了震驚中外的「六七」事件,一時造成駐京外國人大逃亡。[/SIZE]
 
欺騙群衆,編導「擁軍」鏡頭  

[SIZE=+1]  部隊進城三天了,與北京市民一直處於對抗狀態,電視新聞裏也沒有任何群衆擁護、歡迎的鏡頭,而這時全國許多城市暴發了反對軍隊開槍、聲援北京學生的遊行,國際上的反應更爲強烈。爲了扭轉這個局面,欺騙輿論,部隊選中群衆因傷亡大而極爲不滿並在國內國際有影響的木樨地地區,導演了一場愚弄群衆的醜劇。六日下午,當木樨地的群衆正在爲上午部隊濫殺無辜而極爲憤怒時,從西邊開過來許多軍車、坦克,停在木樨地橋西,其中兩輛坦克車和一輛軍用汽車駛過木樨地橋,幾個軍人走下來,向懷有戒心的路邊群衆宣傳,他們是「三十八軍」的,現在來清理路障,把被燒壞的二十八軍的車輛拖到軍事博物館,晚上準備打進天安門廣場,解決「二十七軍」的問題。當時所有的人都認爲從六月三日晚到六日上午,在木樨地一帶開槍的是二十七軍的部隊,外電也是這麽報道的,因此對二十七軍恨極了,而三十八軍軍長抗命的消息也傳遍了北京城,人們對三十八軍充滿好感。現在一聽說「三十八軍要來對付二十七軍」,無不歡欣鼓舞,人們立即把軍人圍住,同他們熱烈擁抱、握手。我當時也帶著孩子跑了過去,同這些軍人握手。有的老人向軍人痛訴「二十七軍」的暴行,要求「三十八軍」一定爲死難者報仇。一位住在二十四號部長樓的年青人將一盤錄影帶交給一位軍人,告訴軍人這是他六月三日晚上錄下的「二十七軍」在木樨地開槍的錄影,作爲「二十七軍」的罪證。一些年青人還爬上坦克,揮手熱烈歡呼。幾天了,人們從來沒見到這麽可親的軍人,大家感到有了希望,許多人主動幫助部隊將路障清除掉,爲部隊進城創造條件,那種熱烈的場面真是叫人感動。這時一位站在後面軍車上的手持攝像的軍人將這個激動人心的場面拍了下來。這天夜裏,幾乎所有住在木樨地區的人都十分興奮,大家都在等待「三十八軍」挺進天安門時刻的到來。但一夜靜靜地過去了,沒有任何動靜,到了早上七點左右,有部隊從天安門方向撤了出來,但沒見有部隊從西邊進去。一直到晚上七點電視新聞裏播出木樨地的群衆熱烈歡迎軍隊進城平暴的新聞後,我們才知道上了當。有的人一邊看新聞一邊罵:「爲了騙取群衆的擁護,不惜編造出三十八軍要打二十七軍的謊言,沒想到政府、軍隊都已墮落到這個地步!」這是北京的第一條擁軍新聞,又是發生在木樨地,在當時確實影響很大。 [FONT=楷體_GB2312][SIZE=-9](64memo反貪倡廉/89)[/SIZE][/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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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屠殺後的大搜捕  

[/SIZE][SIZE=+1]  部隊控制北京後,立即開始全市大搜捕。當時抓人主要是三個渠道,一是靠舉報,戒嚴指揮部設了專門的舉報電話。那時抓人根本不經過司法部門,也不按司法程式辦,凡是被舉報的,部隊也不作調查,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來先打一頓,有的被活活打死。在這種情況下,抓人處於十分混亂的狀況。有人爲了報私仇,編造假話將仇人舉報,結果使仇人被打得死去活來。我姐姐的一個鄰居,是位婦女,「六四」期間根本沒上街,不知得罪了誰,被人舉報了,被部隊抓去打得面目全非,後因證據不足放了出來。我的一個朋友告訴我,他們工廠一個車間主任是個鐵杆擁軍派,主張對學生採取強硬手段,對車間裏參加支援學生的遊行的年青工人,不但經常訓斥他們,而且扣發他們的獎金並威脅他們說要向部隊舉報他們。這幾個年青人決定先下手爲強,打電話將這個車間主任先舉報了,部隊立即將他抓走了。廠領導得知後十分吃驚,立即到部隊去講情,說他是全廠表現最好的幹部,絕不可能上街向軍隊扔石頭。但已經晚了,這個幹部被部隊打成嚴重內傷,回家後在家休養了很長時間沒有上班,情緒極爲低落,對部隊由擁護變爲反感。 [FONT=楷體_GB2312][SIZE=-9](64memo中華富強 - 1989)[/SIZE][/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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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大的良心──醫院裏反搜捕的鬥爭  

[/SIZE][SIZE=+1]  部隊抓人的另一個渠道是到各醫院去抓傷員,他們認爲凡是受槍傷的,那天一定在街上阻擋軍隊,都列爲暴徒。但各醫院不這麽看,他們認爲受傷的都是無辜者,於是許多醫院都千方百計地保護傷員,一場驚心動魄的搜捕與反搜捕在各醫院展開。我的一位朋友是郵電醫院的醫生,她生動地向我描述了醫院保護傷員的情景。他們醫院住有二十多個重傷員,當部隊拿著戒嚴指揮部的命令來搜查時,醫院一方面派人把他們堵在門口,同他們周旋,講醫院只能根據市政府的命令行事,請部隊與市政府聯繫;一方面立即通知各科病房將傷員儘快轉移走。當時的氣氛十分緊張,但無論是醫生護士,還是病房裏的非傷員病人,大家齊心協力,扶的扶,背的背,將傷員從病房樓後窗運出,送出後門,沒有一個人向部隊告發。當部隊通過電話與市政府聯繫上並讓市政府辦公室通知醫院讓部隊進去搜查時,傷員已經全部轉移完,使部隊撲了個空。我的朋友告訴我,每當她和其他堅持的同行們聊起此事時,大家都覺得特別痛快。但被送進部隊醫院搶救的傷員命運就不太好了,許多人被抓走了。部隊抓人的再一個渠道是把所有的沖洗膠捲的店鋪、攤位控制住,因爲當時照像的人很多,膠捲裏的有關鏡頭成了部隊抓人的依據。凡是膠捲中有有關「六四」鏡頭的,一律沒收,來取膠捲的人則被帶走審查。在木樨地一個沖洗膠捲的商店門前,我親眼目睹兩個來取膠捲的年青人被部隊帶走。 [FONT=楷體_GB2312][SIZE=-9](64檔案 - 2004)[/SIZE][/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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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心靈的創傷  

[/SIZE][SIZE=+1]  部隊的血腥暴行在孩子們的心靈上也造成了巨大的傷害。我的孩子當時只有十一歲,上小學五年級,她當時和我們一起目睹了解放軍射殺無辜的情況。六月六日,她堅持要去上學,我把她送到學校,但不久就回來了。她說學校停課,老師叮囑他們一定要遠離當兵的,說早上教師上班來學校時,親眼目睹幾個中學生騎車經過持槍的士兵身旁,因高呼「人民的軍隊不能對人民開槍」而遭到槍殺。在戒嚴撤銷前每天晚飯後我們在外散步時,只要看到有士兵巡邏過來,她馬上拉我躲得遠遠的,對解放軍充滿恐懼。那時我們散步時我經常數公寓樓牆上的彈孔,每當這時,她就悄悄對我講,別數了,小心有人舉報你,把你抓起來。她幼小的心靈始終籠罩在恐怖中。她到美國後,還曾做過惡夢,一個解放軍持槍追她,當她跑到木樨地機械部汽車工業局門前時,士兵開了槍,打中了她的後腳跟,使她從夢中驚醒。 [FONT=楷體_GB2312][SIZE=-9](64memo反貪倡廉/89)[/SIZE][/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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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誰下令開槍?  

[/SIZE][SIZE=+1]  六四血案不但使人民群衆的心上蒙上了陰影,也成爲進京執行任務的所有部隊的精神負擔。「六四」以後,被開槍後果所震撼的中央高層,無人願承擔開槍的責任。軍內流傳的消息是,當有人問到主持軍委工作的楊尚昆爲什麽部隊會開槍時,楊的答覆是他也不知道,他當時正在人大會堂,聽到槍響後也感到突然。對開槍持保留態度的張震曾質問過楊白冰到底是誰下令開的槍,楊的回答是他只是執行命令。張震爲此一狀告到鄧小平那兒,指楊氏兄弟把開槍的責任推給了鄧,據講這也是鄧下決心把楊氏兄弟換馬的原因之一。在北京高幹子弟中盛傳的消息還有徐、聶兩位老帥和陳雲去世前,都曾要求鄧小平講清楚到底是誰下令開的槍,看來他們都不願沾這個「歷史功績」的光。 [FONT=楷體_GB2312][SIZE=-9](64檔案/89)[/SIZE][/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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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背上的沈重包袱  

[/SIZE][SIZE=+1]  上面不願承擔責任,並派人到部隊調查瞭解開槍的情況,使執行任務的部隊受到了很大的壓力。大批無辜群衆的傷亡及國內外的強烈反響使軍隊視開槍爲恥辱,紛紛像避「瘟疫」一樣回避開槍問題。「六四」後北京市政府及中央各部門曾組織群衆去慰問在北京擔任戒嚴任務的部隊。據參加慰問的人講,不管是哪個部隊,在與慰問的群衆交談時,都一再聲明他們沒有向群衆開槍。「六四」時受到國內外一致譴責的二十七軍,實際上是替三十八軍背了黑鍋。二十七軍回到駐地石家莊後,受到當地群衆極大的壓力。軍隊幹部的家屬,凡在地方工作的,都受到單位同事指責,他們的子女上學時受到其他學生的圍攻,菜店拒絕賣菜給他們,糧店拒絕賣糧給他們。這種壓力使二十七軍的全體將士無法忍受,他們強烈要求軍首長能出面澄清事實,還他們一個清白。 [FONT=楷體_GB2312][SIZE=-9](64memo中華富強 / 89)[/SIZE][/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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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邊互相推諉,上邊不敢負責  

[/SIZE][SIZE=+1]  在軍內外的強大壓力下,二十七軍不得不以軍黨委的名義給河北省委、省政府寫了一封信,要求他們轉告河北省的父老兄弟姐妹們,二十七軍這次去北京執行任務,沒有向首都人民開一槍。省委、省政府將此信轉發到各級政府去做群衆的工作,才使二十七軍的逆境得到改進。這件事充分說明,開槍不光是在首都不得人心,在全國其他地區也同樣是不得人心。一九九一年我到河北出差時,在省機關工作的朋友講到這件事時,很爲石家莊及河北的群衆而自豪。二十七軍的做法使也駐守在河北省的三十八軍被將了一軍,三十八軍若不公開表態,等於承認自己開了槍。三十八軍一怒之下狀告到中央軍委,指責二十七軍既然是到首都平息暴亂,爲什麽視開槍爲大逆不道而要去澄清什麽事實。這種不請示軍委擅自給地方寫信的做法不但違背軍紀,而且與中央在「六四」問題上不保持一致。三十八軍這一狀實際上是要求軍委對開槍的問題表態。但沒想到軍委的表態十分模糊:「開槍不一定不對,不開槍也不一定對,以後這件事不要再提了。」這種不是理直氣壯肯定開槍的答覆,顯然表明中央軍委不願承擔開槍的責任。那麽開槍打死無辜群衆最多並在「平暴」中立下赫赫戰功的三十八軍,是否敢承認自己開槍並承擔這個歷史的責任呢,答案是否定的。我的一個朋友事後去看望當時以代軍長名義率三十八軍進京鎮壓的後任軍長張美遠時,張的情緒十分不好,講部隊內對中央屢調他們進京對付群衆很不滿,他本人也産生了退下來回南方老家的思想。當我的朋友問三十八軍到底開槍沒開槍時,張一口否認開槍。張講部隊是用石頭打退暴徒而挺進到天安門廣場的。 [FONT=楷體_GB2312][SIZE=-9](64檔案/89)[/SIZE][/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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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恥的「平暴」業績  

[/SIZE][SIZE=+1]  至於那些當年被授予「共和國衛士」稱號和立功授獎的軍人們,儘管在一九八九年風光一時,但以後這些功績卻成了巨大的精神負擔。一九九○年初,解放軍總政治部向中央打報告,擬在「六四」一周年之際,開展大規模的慶祝活動,深入廣泛地宣傳「平暴」的偉大歷史意義,以教育人民,回擊國際上的「反華浪潮」。當報告送到當時中央主管宣傳工作的李瑞環那兒時,被否定了。當時的軍委秘書長兼總政主任楊白冰曾質問李瑞環爲什麽不批准,李講是鄧的意見。從那以後,這個曾被高度評價爲「挽救了中國共產黨,挽救了中國革命,挽救了社會主義」的「平暴」業績,就從中國的宣傳舞臺上消失了,而在每年兩度的「八一」、「春節」擁軍優屬活動中,也再沒有人提及要去慰問那些在「平暴」中曾被授予「共和國衛士」的軍人及家屬。許多曾在北京執行過戒嚴任務的官兵在復員轉業前,紛紛要求從檔案中拿掉「平暴的業績」,擔心到了地方工作會受到歧視,更不願終身及讓子孫後代背這歷史的黑鍋。誰也沒有想到,不到一年的時間,曾被大頌特頌的「平暴」業績竟成爲人們唯恐沾邊的穢迹。 [FONT=楷體_GB2312][SIZE=-9](64檔案/2004)[/SIZE][/FONT]

[/SIZE][SIZE=+1]  原三十八軍軍長徐先勤因抗命軍隊武裝進京而受到軍法處置,在法庭上他拒不認罪,鐵錚錚地扔下一句話:「不是歷史的功臣,就是歷史的罪人!」據講這句話在軍中反響很大,對鄧小平、楊尚昆有極大的震動。既然沒有人願當「平暴」的功臣,這實際上已把開槍的責任者擺在了歷史罪人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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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結論自有人作!  

[/SIZE][SIZE=+1]  一九九八年,我又回到了久別的木樨地。一切都顯得那麽陌生,又那麽熟悉。新建的木樨地立交橋使這條大街發生了巨大變化,但路兩邊的高層公寓仍然如舊。我漫步在大街上,極力想在這發生巨大變化的故地找到那歷史事件的遺迹。首先極爲醒目地出現在我眼前的是木樨地地鐵站出口處地鐵標誌上的彈孔,不知什麽原因,在中國政府極力掩蓋事實真相的情況下,這塊有彈孔的標誌卻保留了下來。接著我又在當年和女兒數彈孔的公寓樓牆上,找到了槍彈留下的痕迹。「六四」過後,政府當局爲了掩蓋部隊向路邊居民和居民樓開槍的事實,組織工人將居民樓牆面上的彈孔用水泥抹上,但不料弄巧成拙,因爲用的水泥的顔色與牆體的顔色不一樣,這種塗抹反而構成了明顯的標誌,成了歷史事件的鐵證。 [FONT=楷體_GB2312][SIZE=-9](64memo.com/2004)[/SIZE][/FONT]

[/SIZE][SIZE=+1]  站在這歷史鐵證面前,我思緒萬千。中國領導人一再向全世界宣稱,中國早已對「六四」事件作出了歷史的結論。但他們不知是忘記了還是故意回避這樣的一個事實,即客觀的歷史結論從來不是由統治者在當時作出的,而是由後世作出的。僅就本世紀發生的類似事件如匈牙利事件、捷克的布拉格事件、南韓的光州事件和臺灣的「二•二八」事件來講,儘管當時的統治者都作了類似現在對「六四」相同的結論,並對武裝鎮壓找到了共同的藉口,有的甚至還寫進了歷史教科書,但是最後都站不住腳,這是當時的統治者所始料不及的。劉少奇在文化大革命中曾說過這樣一句話:「好在歷史是人民寫的」。我認爲這句話同樣是中國人民和世界上關心中國的人們對「六四」事件的心聲。[/SIZE]
 
找了些当事人回忆,大家特别是经历者给点意见

找了些当事人回忆,大家特别是经历者给点意见
 
另外有些照片过于血腥,不转过来了,要看自己去看
 
怎么不见有人回忆军队清场前几天解放军战士被暴徒烧死又被挂在天桥上示众的悲惨情况。
 
怎么不见有人回忆军队清场前几天解放军战士被暴徒烧死又被挂在天桥上示众的悲惨情况。

欢迎回忆,如果你是经历者
 
支持平反,因为学生的主流本来就没有做什麽违法的事。但不支持将6.4英雄主义化。
 
支持平反,因为学生的主流本来就没有做什麽违法的事。但不支持将6.4英雄主义化。
戒严令以前大概没没什么严重违法,但之后至少违反了戒严令吧?怎能说是没有违法?
 
这里转载一篇文章,谈六四如何把解放军由“羊”逼成“虎”:

[FONT=楷体] 六四学生多是暴徒,若不镇压,国将不国
其实在单纯的表面上看,六四事件的确非常向中共做的一件非常不人道的事.
为什么呢?因为民运说了,六四,学生死了很多人,中国不民主,不给游行的自由,用国家机器滥杀人民.所以说,六四是民运的光荣,中共的可耻.
这方面的文章,太多了,比如留园最近就有不少棍子,又在这里搬起了陈年裹尸布,在这里喊着要为六四平反的昏话.
老夫实在看不下去.在这里准备小说几句.为棍子们扫扫盲.
相信在留园的朋友大半都是在国外之人,应该看过民运自己拍的一部片子,叫作天安门真相.既然说是真相,切是民运自己编辑,我想拿来就事论事,说下64,民运们大多不该发对吧.
我 们知道,民运们在六四中,觉的自己最吃亏,最委曲的一件事,就是学生对抗国家机器.从广义上说,一边是 大队受训有素的军人,还有装甲车和战车,一边是手无 寸铁,最多劈几块砖的学生,表面力量对比,的确是一边倒.好似学生的确受了欺负.但让我们来看看,民运自己的报导.大鸡院报刊称,在6月4号之前,学生伤 亡情况,接近于0,解放军,死亡7个,其中4个是活活被打死,再烧死,且焚烧遗体,一部军用卡车被烧毁,一部装甲车被烧毁,4车次的军用枪支被抢夺,其中 受伤的军警就达158人.
这是民运自己的报纸中自己列举的资料,不信的人,GOOGLE下,就可以了.
我想这就奇怪了.军队碰到闹事的学生,应该就和虎入羊群般威猛,可是则么会反过来,羊群还好好的,老虎却给咬死了7,8只呢?
这 就是很奇怪的事了.看过天安门真相的人对有个镜头应该很熟悉,一部公车,上面装满了麻袋,里面是准备运 送给大会堂里军队的枪械,但学生们围住车,硬冲了上 去,把里面的当兵的全拉到了外面,那些农村出来的兵孩子脸上都是惊恐,其中有一个特写,就是5.6个暴徒把一个军人拉下车,军人为了守备国家财产,和军用 装备,拼死拉住车里的座位,不肯下车.最后那几个暴徒扳开他一根根的手指,把他拖下了车,当时对这个扳手的镜头还有个特写.
我看到这总算是明白了,原来羊们把老虎当根葱了.
中 共管制下的军队,有个很大的特点,就是虽然是忠于党,却又要无条件的为人民服务.远的,有大小兴安岭大火,人民往外撤,军队往里冲,近的就是抗洪救灾,这 点我都不用说了,九江绝口,解放军,与堤共亡的烈士就不下50个,最后军队撤离九江,民众夹道欢迎的感人场景就可以说明,这支军队在民众心里的地位.因为 军队离不开水呀,军人把人民当作自己的亲妈,这才是老虎进羊群,不会发威的主要原因.
所 以呢,中国的刁民,有个特点,就是欺软怕硬,你软的,他们知道解放军口号是为人民,不会真的打人民,所以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去打解放军,去抢夺军用物 资,6,4之前的时光的确证明了民棍们的想法.解放军,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有的枪在手,子弹在手,被活活烧死了,也没敢开一枪.
为啥?因为解放军里面的那些孩子,都把人民子弟兵的称号记在最心里.所以就算给烧死,他们也不敢对人民开枪.
我不知道,大家对民主国家,袭击国家警备人员的后果,有社么看法.大家可以试下攻击美国警察和英国警察,你在美国,不要说你去打警察,骂警察了,就算你在警察面前有个掏枪的举动,弄不好,小命都没了.
大家不知道有没有看过北爱当年游行抗击英军的一个记录在录片,好象叫黑色星期天,好象还得了将,里面英国人躲在高楼上,就和打靶一样,老头,女人,都打倒在地.大家可以去看看那个片子.
北 爱才多少人?中国有多少人?当时北京整64有10多万军人,从把军人活活打死,再烧尸的程度上看,中国的暴民,要远比北爱的游行人群强悍的多,他们打军 人,烧军车,拦军车,骂口号,对照英国军队,和美国警察的处理问题的判断能力来看,北京后来民棍应该死伤残重,尸横遍野才对呀.为社么到最后,死的连百人 都不到?
如果有人对死亡百人有怀疑的话,请去看看民棍拍的天安门真相.
看 看大陆婊子柴琳的表演和,侯德键的讲话,柴X号召大家死守广场,却在前几夜逃到美国去了,在路上,恶心 死人的说天安门死伤2000多人,军队用坦克开火. 而侯德建呢?虽也是民运,还是台湾人,却说了以下这些话:"我是最后一个离开广场的人,有很多人说,当年夜里,天安门死了很多人,还有坦克压人,有 2000多人死掉,我要在这里说的是,我没有看到.我6点30还在广场,这些说的,我一点都没有看到,我不知道人家是在哪看到的,我总在想,打击一个说慌 的敌人,难道真相的力量还不够吗?....."我就很佩服这个民运,虽然立场不同,但做人浩浩荡荡,诚实可信,对信仰,忠勇可加,所有的民孙子,可以去看 看那段录相,再想想,你们舔那些,叫别人送死,自己却逃到美国去骗钱的人的ASS,是否口感很好呢?
我告你们,你的民爷爷,在6,4时,大部分就是骗子,和野心家.别再上当了.
这 里说的远点,再回归我的主题,既然在64镇压前,军队反死伤残重,那我想,就算是羊也会变成老虎了,你再欺负人也没这样玩的.我想,如果我是当年的一个士 兵,上头别的不说,把被烧死的解放军,和军车,(我记得以前看录相,有个卡车上,4个军人给烧的只有小孩那么大...)那我一定恨的牙咬咬的,再不打这些 狗娘养的,真的对不起老子抗的枪.
所以说,六四的真相就是暴徒逼解放军还原角色,老虎真的要变成老虎了....
这 其实反应出中国国家的深深的民族劣根性,.民棍在美国游行,敢这么玩吗?不还是象孙子一样,叫你走这条街,不敢走那条街,就和前几天,在胡主席访美的欢迎 会中那个疯婆子的表现一样,中国人也就只敢骂中国人,你们社么时侯看到民棍去骂日本人了?YALE禁止民棍在发言会上搅乱,破坏了民棍们的言论自由,敢问 有几个狗养的民棍敢去和YALE说一声,你丫的不是人呢?
所以说,64,其实没什么可惜的,表面看似乎是政治原因,其实根底下,还是中国人丑陋的人性,在那里作怪.
大家不知道知不知道有个64母亲,叫丁教授,这丫的小儿子,在64吃了子弹,我们还是同情的,但我觉的搞怪的是,她儿子才高2,我不知留园网内有哪个朋友的政治觉悟高到,在高二,就知道要对抗国家戒严令的程度.
不过她儿子是做到了
我们可不可以这么想,学生不想学习和闹事才让他送了命呢?我想大家一定对小时侯,班里有些种子学生,一有机会就闹事,坐不定,有很深的印象吧.....
所我说了...64之镇压,其实也是中国给民众表演的一场法制SHOW,让中国千年以来不懂国法的人明白,对抗国家法制,不是JOKE.从这点上说,64也不是全无意义的了.[/FONT]
 
支持平反,因为学生的主流本来就没有做什麽违法的事。但不支持将6.4英雄主义化。
一开始的期望是好的。但大批学生占领广场,要挟政府,本身已严重影响到政府的正常运作。到戒严令出来,学生无视戒严令继续占据广场本已是违法了。
 
请看一段关于六四前解放军被烧杀的录象:
[ame=http://youtube.com/watch?v=2Y6JK6WZi8Y&feature=related]YouTube - 換個角度看六四 八九天安門事件解放軍縂政治部資料片(三)[/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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