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国临格

第三十章 恍如隔世

  凌渡宇的电单车远远从外面驶来,尚未抵达那幽静的小爱巢,艾莎妮芙便像个多年久候丈夫归来的小娇妻,狂叫着由屋内奔出来,投往凌渡宇怀里去。
  凌渡宇任由电单车掉在草地上,迎过去把这和他曾相隔了一百年时空,并苦恋过的美女拥入怀里,内心高兴得团团打转。
  整个天地在旋转,为他们的重遇而欢欣起舞。
  两人哭着笑着,都明白这看似简单的约会是如何珍贵和难得。
  凌渡宇把她抱进屋内,就像抱起新婚妻子,毫不犹豫地进房内履行丈夫的责任。
  言语在这时全是多余的了。
           ※       ※       ※
  凭着艾莎妮芙的帮助,凌渡宇接通了国际电话线路,还找到了正在夏威夷的沈翎。沈翎劈头便道:“天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金统刚告诉我你 单人匹马杀了洛维奇夫和他三十多名手下,又摧毁了副鬼机器,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莫斯科河畔的大爆炸肯定是今日的全球头条新闻,据说那爆炸深入至地层百米 以上,连岩石和泥土都溶解了,却奇迹地没有波及其他的货仓和民房,整个东欧都录得那震荡呢?现在所有专家都认为是一颗陨石造成这次爆炸。”
  凌渡宇的眼睛盯在赤裸地伏在床上,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的艾莎妮芙,先送了她一个飞吻,才道:“楚媛的情况怎样了?”
  沈翎道:“你最好亲自问金统,我所知道的就是她将于明天返回巴黎,似乎和俄国警方有过很大的争执,要由法国外交部和俄国交涉才肯放人。”
  凌渡宇放下心事,沉声道:“我们的事怎样了?”
  沈翎叹了一口气道:“很头痛,人命的损失固是打击重大,但最惨是所有研究的资料都失去了,使我们二十年来的努力毁于一旦,真是把洛维奇夫宰了也补不了这缺陷,‘高山鹰’这些日来都患上头痛症。”
  凌渡宇道:“放心吧!我有办法令所有资料复原,还聘了天下第一的电脑高手为我们重新设计新的系统,保证没有人再毁灭得了。”
  床上的艾莎妮芙赠他一个谜人的笑容,竖起两指,打出胜利的手势。
  阳光由窗外透入来,洒在她隆起的丰臀上,有种超越了一切物质的动人美态和生命的感觉。
  沈翎呆了半晌后道:“‘救世主’?”
  凌渡宇大笑道:“果然是道行高深成人精的老妖狐,答对了!”
  沈翎一脸迷惘地道;“他不是要阻止你到那里去吗?为何现在反会助你呢?”
  凌渡宇心情大佳,笑道:“那只因‘救世主’是女人,她关心我,怕我遭到不测意外,才阻止我到那里去。”
  沈翎失声道:“女人?你见过她吗?否则怎知她是女人?”
  艾莎妮芙由床上跳了起来,坐入他怀里,搂着他狂吻起来。
  沈翎在那边叫道:“喂!小凌!听到我吗?唉!莫斯科的电话线路真落后!”
  凌渡宇以无上定力千辛万苦地离开了她灼热的红唇,叫道:“对不起,我刚和‘救世主’在接吻!”
  沈翎失声大叫嚷:“什么?那你岂非犯了亵圣大罪?幸好你根本就是要下地狱去,犯什么罪都没有分别。唉!别说笑了,何时来接你?”
  凌渡宇摸着艾莎妮芙的香背道:“不用了,我今晚坐飞机离境,护照当然是假的,不过却和真的全无分别,只要海关是用电脑就行了。”
  凌渡宇接着说出了航机的名称、编号和时间。地点是夏威夷。
  沈翎始知事不寻常,道:“你刚才不是真的和‘救世主’亲嘴吧?”
  凌渡宇哪还有闲理他,一声明天见,把电话线挂断了。
           ※       ※       ※
  两人步出接机大堂,全场瞩目。
  艾莎妮芙那超时代的天生丽质,不论男女都被她深深吸引了,一时反注意不到英伟无匹的凌渡宇。
  沈翎目瞪口呆地迎上两人,接过艾莎妮芙带着的手提电脑,叹道;“你是否真的‘救世主’恕我未能肯定,但肯定你是所有男人的‘救世主’了。”
  只比沈翎矮上少许,与凌渡宇平头的艾莎妮芙俯前吻了沈翎脸颊,亲切叫道:“沈大哥!”
  车子离开了机场,沈翎先巡视了司机旁的艾莎妮芙露出裙外的完美长腿,赞叹一声,才道:“‘高山鹰’到了非洲去找新总部的理想地点,知道救……嘿……知道艾莎小妹子为我们保存了所有资料后,他的头痛症立即药到病除。天啊!快告诉我是什么一回事,否则杀了你。”
  艾莎妮芙吃吃娇笑,伸手轻拍沈翎的肩膀。
  凌渡宇道:“你为我们找到了休假的地方吗?”
  沈翎道:“那是个无懈可击的小海岛,阳光、海滩、月夜,没有其他人。”
  凌渡宇道:“到那里才说吧!”
  沈翎摇头道:“不!踏上船后立即开始说。”
           ※       ※       ※
  游艇一起一伏地劈水前进,在海面上翻起洁白的浪花,澄蓝色不见丝毫污染的海水,使人生出跳进水内浸浴的冲动。
  漫天阳光下,远方的小岛屿像给笼罩在光雾里。
  在顶层掌舵操船的沈翎吃了一惊道:“那是说她顶多还有几年的寿命了。”
  凌渡宇吧道:“这事非常难说,据她讲,在经历时空旋行时,身体吸收了一种奇怪能量,代替了体内的能量丸,所以活到今天仍没有半点问题,但谁知能量在什么时候消耗尽呢?”
  沈翎陪他唉声叹气道:“这么可爱的女孩,天真得像不懂任何人事,但却有改变整个人类历史的智慧和力量,她在舱里干什么,为何不上来陪我们?”
  凌渡宇道:“她这‘救世主’要在圣诞夜发表它‘神的旨意’才可荣休,所以现在正和她的门徒联系和发出指示。”
  沈翎道:“我仍不明白她当初为何阻止你到莫斯科去。”
  凌渡宇道:“十二月二十五日是个着急的时刻,当‘神的旨意’宣布后,未来便可能出现变化,假设我在那时间之后到未来去,便可能得不到医 治而死去。而且她仍不知我是否真的能回来,所以希望阻止我到时空机去。唉!一说起这些问题,我的头也大了,但总之事实并没有因任何人为的因素而改变。因为 那已成了不可更改的命运。”
  沈翎道:“难怪她对我们的事了若指掌了。”
  凌渡宇沉声道:“枭风那小子近况如何?”
  沈翎答道:“暂时我们对这家伙实在有心无力,不过洛维奇夫一事将会对他造成很大的打击,谁想得到你像举举手般便铲平了这黑帮的核心人物,可以想象没有了洛维奇夫后,必会出现权力斗争和分裂的情况使我们少了很多顾虑。”
  凌渡宇灵机一触道:“现在我们可说是拥有了整个世界的电脑网络和最高明的情报女超人,我会着艾莎去查探有着枭风整个犯罪王国的资料,再 在网络上公诸于世,那时自有各国政府去对付枭风,保证他看似无懈可击的王国立即土崩瓦解,另一方面我们则布局杀死枭风,双管齐下,哪还有他反抗的余地。‘ 凤鹰’那边的情况怎样了?”
  沈翎笑道:“那只荡凤对你真的很有兴趣,每次和我通电话时都问长问短,据她说枭风对她痴缠得很,三番四次约她见面,都给‘凤鹰’推说事忙婉拒,只答应圣诞节滑雪时才陪他,到时你那根声波枪向他扳扳机掣,整件事就可一了百了,易如反掌。”
  凌渡宇想起被他害死的战友和盟友,两眼寒芒一闪道:“那太便宜他了,我要他受尽打击和折磨后,才清清楚楚地亲手为他开膛拆肉,以祭所有因他而死的冤魂。”
  沈翎道:“你另外那件能量衣仍有效吗?”
  凌渡宇道:“早完蛋了,那声波枪亦有限期,过了今夜,能量将会自动消失,这些未来的东西,还是不用的好。艾莎由于体内能量改变,也再发 不出以前的能量流,她之所以这么神通广大,全赖脑内那方晶片,否则她只是一个平常人。当然!这并非指她的学识和智慧,而是指她的身体。”
  沈翎道:“她的身体绝不平凡,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她结婚,女孩儿家最爱穿婚纱哩!”
  凌渡宇道:“你刚刚错了,她对这时代的仪式毫无兴趣,不过我们仍可弄点气氛玩玩,今晚就由你来作证婚人吧!”
  大笑声中,沈翎策船往前方逐渐扩大的小海岛全速驶去。
           ※       ※       ※
  天堂鸟岛。
  枭风木无表情地站在露台处,遥望正升上海面的明月。
  身后陪他站着的葛伦波、“长胡子”康乃尔和专为他负责刺杀、威胁、勒索种种勾当的首席大将伦达,也是他最精锐部队的指挥,此人在国际黑白两道间,都是个令人谈虎色变的人物,年在四十许间,脸目深沉,鼻如鹰勾,唇片单薄,予人冷血无情的印象。
  枭风要把他召来,可见他下了不惜一切,都要置大敌凌渡宇于死地的决心。
  “飞刀”夏信、妮妮母女、船长和莫歌的死,都是由他一手包办。
  枭风狠狠道:“这怎么会发生的,不但动不了卓楚媛半根毫毛,连洛维奇夫都不明不白地死,现在连他们谁在作主都弄不清楚。”
  康乃尔想起凌渡宇,犹有余悸地道:“这事这定是凌渡宇所为,只有他才有这种手段。”
  葛伦波冷哼道:“休要长他人志气,说到底他都是一个人,否则‘抗暴联盟’的总部就不会被我们摧毁了,只是这小子仍有点运道吧!”
  枭风道:“听说同一晚发生大爆炸的地方是洛维奇夫走私货的一个储物仓,其中会否有什么关连呢?”
  伦达淡淡道:“我曾看过对那大爆炸的报道,根本不是现在的炸药可造成的,我猜应是洛维奇夫在那处的地底进行某种研究,出了意外才发出这种可怕的事,洛维奇夫应是霉运当头了。”
  此人说话条理分明,推断起来有如目睹,只是其中微妙的情况,却是他做梦也梦不到的吧。
  枭风显是很信任这手下,点头道:“伦达说得有理,但现在没有了洛维奇夫,我们不得不正面和凌渡宇交锋了,你有什么好主意?”
  伦达道:“若要杀死凌渡宇,现在就是最难得的机会,因为‘抗暴联盟’元气大伤,阵脚大乱。不过最大的问题是此人神出鬼没,又居无定所,所以唯一方法,就是布局把他钓出来。”
  枭风冷冷道:“用什么做钓饵呢?”
  伦达若无其事道:“就是老板你!”
  康乃尔一震道:“这是否太危险呢?”
  枭风冷喝道:“没有点风险,如何可以收拾凌渡宇?嘿!可否待我到瑞士陪我的美人儿滑雪后再进行呢?”
  伦达道:“这两件事同时进行,这才不会让人觉得是陷阱,况且凌渡宇那类蠢人最怕伤害无辜,有凤丝雅陪你,正好当作护身符,若老板点头,我立即率人先去布置,包保凌渡宇今趟难逃大难。”
  康乃尔嗫嚅道:“那美女会不会有问题呢?”
  葛伦波解释道:“绝不会有问题,她曾到过这里来,到现在仍没事发生。其次,嘿!她并没有蓄意接近老板,只是老板,哈……”
  枭风笑了起来道:“是我死缠烂打把她弄上手吧,不过此女虽是出名风流,但却没有多少个男人入得眼,哈!”
  众人都陪他笑了起来,只有伦达仍是阴沉如故。
  枭风猛一咬牙,道:“就依伦达的妙计行事,今趟我们的人不用太多,但却须是最好的,明白了吗?”
  三人齐声应诺。
           ※       ※       ※
  三藩市。
  兰芝在她的华宅二楼的书房内,对着电脑辛勤地工作,为她的新公司草拟计划书。
  停下手来时,不由想起了凌渡宇,这可爱和富有正义感的男人。
  有正义感的人不是罕有动物,大多数人本性都是善良的。
  但有足够的智慧,在不受别人的影响下判别是非黑白,同时有勇气、能力和不顾自身安危利益去主持正义的人,却是绝无仅有。
  在兰芝心中,凌渡宇正是这么一个人。
  只可惜他是命运注定了要作无根的浮萍,没有人可把他缚在身旁。
  否则就嫁了给他吧!
  那就一了百了。
  再不用为苦缠裙下的男人烦恼。
  唉!
  他有很久没有来电话了,这么样没心肝的人。
  就在此时,电话响了起来。
  这么夜了,是谁打电话来呢?还是她的直线电话。
  兰芝拿起听筒,传来小西霸约迪逊的声音道:“兰芝!可以见见我吗?”
  兰芝叹了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道:“约迪逊,你知现在是多晚了?”
  约迪逊沉声道:“你是否要把爸杀死才甘心?”
  兰芝吓了一跳,怒道:“我才没你爸那么卑鄙,非要买凶杀人才行,你说话最好小心点。”
  约迪逊道:“对不起!又累你生气了,但我却不是随便说的,近日国际间盛传俄罗斯黑帮头子是给凌渡宇干掉的,而他下两个目标就是爸和枭风 了,唉!我知道很对不起你们父女,但我始终不相信爸须对马诺奇先生的死直接负上责任,那该是枭风受产油国指使而做的,我爸和马诺奇先生始终曾是朋友。”
  兰芝淡淡道:“现在已不单只是我们两家人的事了,凌渡宇本就是最不好惹的人,你家做这么我伤天害理的事,好应有人来惩罚你们。若你说的就是这些话,我要挂线了。”
  约迪逊惊叫道:“不要!”
  喘了几口气后,低声道:“兰芝!你是否爱上了凌渡宇。”
  “叮!”的一声,兰芝挂断了电话。
  电话又再响了起来。
  兰芝愤然拿起电话,正要破口大骂,约迪逊哀求道:“请让我说下去,我今晚其实是有事找你的,只是忍不住说了别的话。”
  听到他凄苦的语调,兰芝心中一软道:“说吧!”
  约迪逊忙道:“今天晚膳时,爸变得很消沉,还说希望把探索者无条件送还给你,只希望大家忘记过去,我……嘿!我们还可以……”
  兰芝笑了起来,说不尽的快意,但亦有荒凉凄悲的味道,狠狠道:“石油圈的大恶霸终于心怯了,而你却是个不分是非黑白的懦夫,本小姐现在听到‘石油’两个字就怕,以后莫要再找我了。”
  兰芝挂断线,想了一会,心中大感不妥,忍不住拨了个电话给沈翎。但心中最想的,还是见见那没心肝的人。比起来,近日绕着她的狂蜂浪蝶,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第三十一章 给你的信

  凌渡宇醒了过来,入目是艾莎妮芙的香背,她正在靠窗的长桌对着手提电脑工作。
  艾莎妮芙这么晚了还未睡,凌渡宇也不觉得奇怪,因为她根本不用睡觉,她比同年龄的人多活了大半倍时间,但也是她寿命缩短的原因之一。
  凌渡宇爬起床来,到了她背后,抓着她两边的香肩,俯下去时,这来自一百年后的美女已别过头来,献上香吻。
  凌渡宇见液晶体的荧幕上满是文字,奇道:“我还是首次见你以这么原始的方法输入文字。”
  艾莎妮芙在键盘上按了一下,文字消去,柔情似水地道:“因为这是给我最亲爱的丈夫的信,所以我要亲手把每一个字母打进去。”
  凌渡宇剧震道:“你不是感到身体不妥当吧!”
  艾莎妮芙站了起来,拉着他走出屋外,有月夜下的海滩踱步,情深地道:“这只是以防万一,这数日来,我办了很多事,包括把资料和新设计的 程序输入你们联盟的新智能系统里、侦查枭风的犯罪王国、调查太阳神企业瞒税和勾结当地官员的往来账目,所有这些事都大致完成了,只要人查阅那手提电脑内的 目录清单,便可轻易地找出来。”
  凌渡宇听她口气隐有遗言的味道,顿时遍体生寒,一把拥了她入怀里,颤声道:“不准你用这种语气说话,你是否感到身体有不妥当的地方?”
  艾莎妮芙“噗哧”娇笑,吻如雨下地亲了他十多口,含笑道:“不要多心,我的一生由遇到你那刻才真正开始。”
  遂又拉他往沙滩另一端走去,雀跃道:“这个世界真好,虽然很多事都不完美,但却比我那世界好多了,充满孩子的欢笑声、挣扎和欲望、生气和努力。在我那时代里,所有人都迷失了,完全不知为了什么事去努力。最痛苦是没有思想的自由。”
  艾莎妮芙忽地离开了他,转了两圈,身上的睡袍脱了下来,露出完美无瑕的肉体,娇笑地往大海奔去。
  凌渡宇追了上去,叫嚷道:“你还未告诉我那封信是什么一回事。”
  艾莎妮芙的笑语风般送入他耳内道:“假若我有一天消失了,你就看那封信吧!”
  凌渡宇跪了下来,胸口像给千斤重石压着,难受得只想悲哭一场。
           ※       ※       ※
  凌渡宇推棋而起,把艾莎妮芙抱到床上去,将她压在身下,苦笑道:“什么棋王都不是你的对手,我只教晓了你围棋的基本规则,第一盘就被你杀得弃兵曳甲而逃,什么面子都掉光了。”
  艾莎妮芙喜孜孜道:“我已经手下留情,不想杀得你太惨哩!”
  凌渡宇失声道:“什么?还要说这种风凉话?”
  艾莎妮芙笑得花枝乱颤,忽又像失去了所有气力地仰躺床上,静静地看他,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电话铃响。
  艾莎妮芙由他身下钻出来,把听筒抢到手上,一边挡格凌渡宇来搔她痒的手,笑脸如花地道:“金统大哥吗?我是凌渡宇的太太!”
  别一端的金统出了一会神后,才失声道:“现在我信沈翎那家伙的话了,小凌真是娶了你这‘救世主’为妻,否则怎知道是我打来的电话,我还是刚执着沈翎的襟口把这保密电话摇了出来。”
  艾莎妮芙娇笑着把电话递给凌渡宇,指了指厨房,做了吃东西的姿势,表示要弄些东西给他,便婀娜多姿地去了。
  凌渡宇目不转睛饱餐她在浴袍包裹下的动人背影,笑道:“有什么事非打这个电话来骚扰小弟不可?”
  金统叹道:“因为我正被人骚扰,楚媛找你找得很厉害,迫我把你交出来,现在你教我怎样才可耳根清静吧!”
  凌渡宇暗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道:“她知道我家有娇妻吗?”
  金统颓然道:“怎敢告诉她,人就是这样了,自己做那种事就没问题,别人做自己就要吃不消。”
  凌渡宇愕然道:“我还是首次听人批评她哩!”
  金统苦笑道:“楚媛不但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心目中的最可爱动人的好女子,还曾经是我好兄弟的女朋友,现在忽然嫁给了一个我一无所知的人,我受的打击,并不比你轻多少。”
  凌渡宇失声道:“别告诉我你在暗恋她。”
  金统怒道:“去你的!我们间只是兄妹之情,你勿要捏造是非,唉!给她通个电话吧!否则我就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她。”
  凌渡宇苦笑道:“别忘了我的太太是无所不知的‘救世主’,无论我打去又或她打来,都不得了。咦!为何厨房内什么声音也没有呢?”
  金统骇然道:“快去看看!”
  凌渡宇早跳了起来,往厨房扑去。
  呆站在电炉前的艾莎妮芙吓了一跳,按着胸口转过身来,大奇道:“你怎知我正在偷听你的电话?”
  凌渡宇跪倒地上,惊魂甫定地拿起分机道:“没事了!再见!”
           ※       ※       ※
  早餐桌上。
  艾莎妮芙捧着一杯清水,含笑打量凌渡宇,欣赏丈夫吃自己弄出来的食物,神态悠闲自得,娇慵倦懒,腰脚直伸,斜倚椅内。
  凌渡宇早习惯了一人独吃,因为艾莎妮芙不需要任何食物,每天只喝清水。
  艾莎妮芙瞅了他一眼后,看着杯内的清水道:“昨晚为何不给你的卓楚媛打电话?”
  凌渡宇笑道:“为何是‘我的卓楚媛’呢?”
  艾莎妮芙微嗔道:“不是你的,难道是我的吗?”
  凌渡宇岔开话题道:“一个自己不吃东西的人,为何能弄出这天下最美味的食物来呢?”
  艾莎妮芙漫不经意地答道:“我从网络上读遍了所有关于厨艺的书后,针对你那张馋嘴内的味觉,研究出一条美味的程式,自然合人家丈夫的口味了。”
  她又坐直娇躯,上身向他倾过去,媚态横生道:“亲爱的!你尚未答人家的问题啊!”
  凌渡宇知逃避不了,叹道:“当日我向楚媛送出电子邮件,便给你拦途截劫,记忆犹新,怎敢造次。”
  这美人儿不依道:“和人家算旧账了,当然喇!你答应过要人家作妻子,妻子自然可管束丈夫,不准他勾三搭四。”
  凌渡宇为之气结,这笔时空之账,谁都算不清楚,于是苦笑道:“你总是有理的,但为何现在又鼓励我去找楚媛,难道不知她嫁了人吗?”
  艾莎妮芙深情地道:“有你在身旁,什么妒忌都云散烟消,你昨晚和金统说得人家像头河东狮那样,我就以事实表明实情并非如此,我对我的丈夫是百分百信任。快找她吧!看看她有什么事。”
  凌渡宇道:“你会偷听吗?”
  艾莎妮芙举起纤手,掌心向外,以示诚意道:“保证不会!”
  言罢把电话推到他面前,站起来把娇躯送入他怀里,狂热地和他亲热一番后,离开餐桌道:“我到沙滩走走,等你。”再送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才欣然去了。
  到了门处,又回头深情一瞥。
  凌渡宇涌起销魂蚀骨但又神伤魂断的感觉,隐隐知道妻子自知大限将至,所以才会作出这种鼓励。她回眸一瞥时射出刻骨铭心深情,确使他心移神颤。
  但凌渡宇却真的很想和卓楚媛说话,说到底,他对卓楚媛的爱和关心,并不比对艾莎妮芙少,拔通了电话后,卓楚媛道:“谁?”
  凌渡宇干咳一声,以减轻心中紧张道:“楚媛!是我!”
  卓楚媛至少半分钟才沉声道:“为何现在才肯找我,你一点都不关心人家在莫斯科发生了什么事吗?”
  嫁了人的卓楚媛,比以前难应付百倍,不过凌渡宇亦自知理亏,歉然道:“怎会不关心你呢?只不过希望这工作由另一个人全权负责吧!我一直都在搜集你的情报,保证出色的工作连中情局都感满意。”
  卓楚媛“噗哧”笑道:“你这人哩!总有方法逗笑人家,你身边有女人吗?”
  凌渡宇坦然道:“有!”
  卓楚媛又沉默下去,好半晌后凄然道:“这实在是我不该问的问题,何况一个身边有男人的女人,更不应问这问题,是吗?”
  凌渡宇苦笑道:“你教我怎答你哩!给我乖点好吗?没有人拿枪迫你去嫁人的,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卓楚媛凄然道:“骂吧!尽管骂我吧!是我不好,嫁了人后又牵肠挂肚地念着你。”
  凌渡宇低声道:“你爱他吗?”
  卓楚媛道:“爱!但却和对你的那一种不同,或者就像清水和烈酒的分别吧!”
  凌渡宇笑起来道:“人家只需要清水,烈酒则多饮无益,卓主任要紧记此点。”
  卓楚媛大嗔道:“你像唯恐我不安心做别人的妻子似的,这些道理谁都有得出卖,哪要你来提醒我。”
  凌渡宇苦笑道:“那你要我怎样呢?”
  卓楚媛道:“我要你在圣诞节陪我去滑雪。”
  凌渡宇失望道:“什么?”
  卓楚媛回复生气,柔声道:“不要误会我是来约你去偷情,而是我们的人刚查到枭风在圣诞期间,在瑞士一处滑雪胜地订了酒店,你必不肯错过这机会吧!”
  凌渡宇心中一动道:“糟了!这定是个陷阱,这样说枭风再不是全无防备了,否则怎会如此大意泄露行踪,他不会以自己的名字去订房吧!”
  卓楚媛道:“你在说什么哩!当然不会,但由于订酒店的是一个与他有关系的人,又指明部分食物是由他们自己供应,都是枭风爱吃的东西,我们才猜到是枭风要到那里散心吧。”
  “喂!你究竟陪不陪人家去?”
  凌渡宇想起艾莎妮芙,大感头痛道:“圣诞节这么重要的节日,你不用陪丈夫吗?”
  卓楚媛痛苦地道:“不要问人家这问题好吗?”
  凌渡宇沉声道:“楚媛!你是否对这段婚约后悔呢?”
  卓楚媛急剧地喘了两口气,轻轻道:“真的没有后悔!只恨你恰在此时出现了,只要想想和你一起时的感觉,便舍不得没有了你。或者就像泥足深陷的酒徒,明知烈酒对健康无益,仍忍不信一杯杯地喝下去,每次喝完酒都辛苦死了,但酒醒后忍不住又再去喝。”
  凌渡宇苦笑道:“我是那么可怕吗?”
  卓楚媛气道:“你未试过单思之苦,自然不知道那对健康有多大的损害。你究竟陪不陪我去?”
  凌渡宇心中念着艾莎妮芙,道:“这是个对付我的陷阱,我要找沈翎研究一下,再告诉你答案。”
  卓楚媛道:“我不理你,由我安排一切吧!快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
  凌渡宇迫于无奈下,说了出来。
  卓楚媛笑道:“算你有点良心吧!我现在去订酒店了。”
  言罢挂断了线。
  凌渡宇对着电话发了一会呆后,才到沙滩去找艾莎妮芙。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沙滩上粉末般的沙粒闪闪发光,澄蓝的海水涌上滩边,一次又一次淘洗着。
  蔚蓝的天空白云在任意飘浮,一切都美得像个不真实的梦境。
  凌渡宇的目光在沙滩搜索,不片刻就见到艾莎妮芙柔软的丝质长袍留在沙滩上。
  这妮子定是游泳去了。
  凌渡宇边往长袍走去,边向海里张望。
  海水翻起层层白浪,争相追逐,至打上滩上才止,又再进行次一轮的竞赛,但却见不到伊人的踪影。
  强烈不祥的感觉猛涌心头。
  凌渡宇扑在沙上,刚碰上她的长袍,便浑身剧震,盯着沙上一片指头般大的金属晶片。
  她终于去了,只留下了衣服和脑内的晶片。
  泪水不受控制地狂涌出来,流满两颊,滴在她轻柔的长袍上。
  “我亲爱的丈夫:
  当我写这封信时,我知道生命已走到了尽头,虽是舍不得你,但仍是感到幸福快乐,唯一的希望是不想你眼睁睁看着我在你面前消失。
  我去了后,会留下那方晶片,圣诞子夜降临时,请你在那一刻把晶片放在我的手提电脑上,它便会代我作出神的宣言,改变未来那可怕的世界。
  我本有千言万语,向我逐一倾诉。但现在我只想说:多谢你!
  生命对我再无半点亏负了。
  你的妻子 艾莎绝笔”
 
第三十二章 风雨之前

  凌渡宇坐在车厢后座一角处,神情木然,膝上放着艾莎妮芙遗给他的手提电脑,用两手搂紧它,默言无语。
  沈翎驾车离开码头,把那载着凌渡宇美丽回忆的海洋和小岛抛在后方,往机场驶去。
  两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三藩市,当沈翎上了车子,发动引擎后,才对着倒后镜内的凌渡宇低声道:“听到那消息后,我哭了,她确是个使人难以忘怀的好女孩。”
  凌渡宇探手用力捏了他的厚肩一记,没有说话。
  车子到了一间五星级的酒店侧门处停下,“凤鹰”凤丝雅拉开车门,一阵香风随着飘进了车里来,先吻了沈翎的颊,又找上凌渡宇的嘴,重重吻了一下。
  车子开出。
  “凤鹰”看看沈翎,看看凌渡宇,奇道:“两位好拍档,世界末日是否来了。”
  沈翎作出噤声的表情,低声道:“到了我们的巢穴再说吧!”
           ※       ※       ※
  “凤鹰”凤丝雅把手提电脑内有着枭风和西霸的档案抄进光碟去后,仔细研究了半天,才离开房间,与凌渡宇共享由沈翎弄出来的世上最粗最难吃的晚餐。
  这是一个远离市中心的住宅单位,好作三人共商策略之用。
  凌渡宇的精神好了一点,但仍是非常沉默,静静地吃,谁都不知他脑内正转动什么念头。
  “凤鹰”喝了一口汤后,向沈翎皱眉道:“我真佩服你,竟可以弄得出这么难喝的汤来。”
  沈翎不悦道:“我肯煮东西给你吃,不知是你多少生修来的福分,不要嫌这嫌那的。”
  “凤鹰”凤丝雅偷瞥了凌渡宇一眼后,故意压低声音,以性感的沙哑嗓子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翎伸长颈低声道:“想知道的话,今晚光着身子到我被窝来,我便和盘托出。”
  凤丝雅媚笑道:“可恨的家伙,终于心动了吗?本姑娘那么易陪人上床吗?”
  光翎坐直身体,哂道:“你当然不会,虽然你渴望得要命,但却知道若这样陪我睡了,便推失去了与小凌相好的机会。”
  凤丝雅半掩小嘴,吃吃娇笑起来,确是花不迷人人自迷,媚态百出,嗔道:“谁要和他有相好的机会哩?”
  凌渡宇摇头苦笑道:“你俩不要再设法逗我笑了,那比哭更使我更感难受,我没事的。”
  凤丝雅拍手道:“终肯说话了。”
  凌渡宇没好气道:“看了那些档案后,你这情报专家有什么意见。”
  凤丝雅予人好感地谦虚道:“怎敢当呢!招集那档案内资料的人才是专家里的超级专家,是谁厉害至此,连隐形银行的机密资料,也像菜单般打了出来。”
  沈翎道:“凡有电脑的地方,就瞒她不过。”
  凤丝雅一震道:“‘救世主’?她为何肯这样帮我们的忙,先是把联盟的资料复原了,现在又肯……”
  沈翎道:“这事迟点再说,那些资料足够扳倒枭风和西霸吗?”
  凤丝雅肯定地道:“足够有余,他们太多作奸犯科的勾当了,只是步骤仍要仔细研究。”
  转向凌渡宇道:“应否杀死西霸呢?”
  凌渡宇沉吟半晌,瞧着她道:“你有什么发现呢?”
  凤丝雅道:“西霸曾三次由瑞士一银行的户口提钱给枭风,先两次分别是五亿美元,最后一次是十亿美元。日子是钻油台惨剧前,莫歌等被杀后 和我们联盟被毁前。每次都提现金,但隔日后就在枭风一个秘密户口出现。所以是证据确鉴,西霸难逃主使者的责任。我建议干脆把他杀了。”
  凌渡宇道:“我先和兰芝说说,或者她希望循法律途径解决。西霸始终不是枭风。”
  沈翎一拍额头道:“我差点忘了兰芝曾打电话告诉我,西霸愿意交还探索者的股份来换取和平,因为他听到道上盛传我们要取他的狗命。”
  凤丝雅笑道:“我也听到时这样的谣言,定是枭风放出来的,好趁火打劫,企图榨取多点以西霸为首那几个石油大亨的金钱,和他们分身家。”
  沈翎道:“小凌!兰芝想见你,也住得很近,要不要先拨个电话。横竖‘凤鹰’又不打算和你有什么瓜葛,莫要说我口不择言,疗治这种创伤的唯一方法,除了时间外就是另一些比‘凤鹰’更温柔可爱的美女,何况她那么渴望见你。”
  凌渡宇望向杏目圆睁,一脸忿然的凤丝雅,露出自艾莎妮芙逝世的第一丝笑容,想说话时,沈翎在台底下踢了他一脚,示意戏弄“凤鹰”。
  凌渡宇暗忖决战在即,怎也要暂抛开颓唐失落的悲苦情绪,勉力振起精神道:“你这家伙有时说话都有点歪理,拨电话吧!”
  凤丝雅一言不发,一手拿刀,另一手拿电线,刀下线断,若无其事道:“还有两部分机,碰哪个就割哪个,没电话可用时,不要怪我。若敢驳线,我就照他肚子捅上两刀。敢离开这间屋的话,我便不去滑雪了,本姑娘说得出做得到,哈……”
  说到最后,笑得伏在桌上,连泪水都呛出来了。
  凌渡宇与沈翎愕然对望后,愁怀稍解,长身而起道:“你们先商量一下整个计划,我想入房打一会坐。”
  “凤鹰”凤丝雅一把抓着他衣袖,摇头道:“‘龙鹰’!你不要耍弄我,没有你参加,本姑娘没兴趣独对着那只不懂情趣的大猩猩。”
  沈翎伸手过来叉紧她玉颈道:“叫多一声大猩猩吧!我保证脱掉你裤子痛打屁股,若肿得少过四十寸,就继续打下去。”
  凤丝雅扮出一副气人模样,不屑道:“你自己刚叫了一声,何有用再劳烦我,你若敢要我下围增加一寸,我就扭断你的猩猩头。不要看我,我只是叫了猩猩,没有犯规。”
  接着低头一口咬在他手背上,痛得沈翎大叫缩手,那娇媚横蛮的模样,谁能不心动?
  凌渡宇拍拍凤丝雅脸蛋,叹道:“好吧!可以开始了。”
  生者总是要坚强地活下去。
           ※       ※       ※
  凌渡宇呆立在墓碑之前,百感交集。
  墓穴内有艾莎妮芙死时那件柔软的长袍和那失去效用的声波枪,陪葬的是那件较落后的能量衣。
  凌渡宇再不愿见到这些触景生情的东西,那方晶片是唯一例外,过了圣诞子夜后,他将永远把它挂在颈上,当作吊坠。
  负责运柩的联盟成员和沈翎先走一步,办事去了,只剩下“凤鹰”凤丝雅仍在等候他。
  这美女一身黑衣,戴上连着黑纱的帽子,只露出樱唇,不住以丝巾抹着湿润的眼角。
  凌渡宇的目光凝定在“爱妻艾莎妮芙”那几个字上,心中想起这段奇异的恋情,快乐和悲哀同时袭上心头。
  凤丝雅来到身旁,挽起他的手,呜咽着道:“我们走吧!”
  凌渡宇跪了下来,无限深情地亲吻了墓碑后,才随凤丝雅穿过林立的墓碑,走上林木荫深的卵石路。
  凤丝雅低着头,看来比凌渡宇更伤心。
  凌渡宇讶道:“凤丝雅为什么这么伤心呢?”
  凤丝雅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知道!”
  凌渡宇见她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也就默默不语,直至坐上车子,才道:“送人到机场吗?”
  凤丝雅呆望前方,轻轻道:“回酒店就行了。”
  车子开出。
  天上下着漫漫细雨,更使人郁结难解。
  不知是否发生了意外,高速公路上大排车龙,两人因而困在车内。
  凤丝雅幽幽道:“十七岁那年,母亲过世,使我经历到一生人从未试过的痛苦,葬礼完毕后,你猜我做了什么事呢?”
  凌渡宇摇了摇头,根本没有去猜的心情。
  凤丝雅低声道:“我和表兄找了个地方疯狂造爱,不要说我淫荡或对母亲不敬,只有那种刺激,才可减轻心中的酸痛,我实在受不了。”
  凌渡宇苦笑道:“我并没有严重到那程度,多谢你的关心了,更不会因这事而看轻你,人类一向是矛盾百出的奇怪生物,在极端的情况下更会有难以解释的异常行为。”
  凤丝雅脱掉帽子,露出微红的秀眸,侧挨在座位里,凝视凌渡宇道:“刚才我在墓地时,忽发奇想,有一天我也给葬在那里时,会不会有一个像凌渡宇那样的男人,站在我的坟前呢?”
  凌渡宇莞尔道:“在你坟前的男人会挤得水泄不通,插针难下。”
  凤丝雅不依道:“不准这么说人家,我并非你想象般滥交,绝大部分是工作上的需要。哼!你倒复原得很快。”
  车子开始移动了,却是缓若蜗牛。
  水拨不住把雨水抹掉,发出单调和千篇一律的声音。
  凌渡宇淡然道:“不是这样,我该做什么呢?她返回这时代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为不知自爱的人类做些事,我怀念她最好的方法就是为人类的将来奋斗。眼前最大的威协就是枭风,若让他的罪恶王国继续发展下去,谁都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
  凤丝雅叹道:“我恐怕很难亲自下手杀死枭风,无论如何穷凶极恶的人,总有他温柔多情的一面,我接触到的枭风,与你们印象中的截然相反,在某一程度上,我会为此而难受。”
  凌渡宇了解地点头,沉声道:“你若要退出此事,我绝不反对,还会代你向沈翎和‘高山鹰’解释,既知他的贼巢在哪里,总有收拾的方法。”
  凤丝雅坚决地摇头道:“不!一切依原定的计划进行,否则我就不是‘凤鹰’了。”
  语气中透出一往直前的决心。
           ※       ※       ※
  凌渡宇的车子驶进兰芝的华宅时,这富可敌国的美女早由大宅奔了出来,投进刚钻出车门的凌渡宇怀里。
  两人过了一个温馨的下午,凌渡宇亦由她处得到了精神和肉体上的松驰。
  晚饭后,凌渡宇对着艾莎遗留给他的手提辛勤地工作,研究一切有关枭风和西霸的事。
  兰芝为他弄了咖啡,殷勤侍候,陪他并肩坐在电脑前。
  凌渡宇告诉了她老西霸先后三次提款给枭风的事后,她嚷了声“这天杀的贱种”后,倒在凌渡宇怀里大哭一场。
  凌渡宇把她抱回卧室,让她躺下后,坐在床缘道:“你要他得到怎样的收场?我想听你的意见?”
  兰芝又悲切地流下眼泪,好一会后才收止哭泣,两眼空空洞洞地瞪着天花。
  凌渡宇正想离开时,给她拉着,坐回她身旁去。
  兰芝把上半身钻入他怀里,痛苦地道:“教我怎做好吗?”
  凌渡宇明白她因小西霸而来的矛盾心情,吻了她脸蛋道:“让我为你作主好吗?”
  兰芝愿意地猛点头。
  凌渡宇淡淡道:“给老西霸一个电话吧!”
           ※       ※       ※
  一个小时后,西霸和儿子约迪逊来到兰芝的华宅,依约把保镖留在屋外,杰沙上校和强生也来了,守在入门处,仔细检查了他两父子后,才放他们入内去。
  凌渡宇彬彬有礼地和西霸父子握手,兰芝却拒绝了和杀父仇人握手,神情木然地让约迪逊吻了脸颊。
  凌渡宇在一角的大沙发坐下来后,开门见山地说出了他三天三次提款给枭风的事,听得西霸目瞪口呆,阵脚大乱。
  约迪逊露出悲愤神色,质问乃父道:“爸!凌先生说的真的吗?”
  凌渡宇正容道:“我以人格担保,这里没有任何录音设备,若西霸先生不敢承认,这次谈话再没有意义,我也可回房睡觉了。”
  西霸颓然点了点头,对方既然知道,定然是有确凿证据。
  再叹一口气,眼中露出戒备的神色,道:“凌先生确是神通广大,不知阁下有什么提议呢?”
  约迪逊把脸埋在手掌里,凄然道:“兰芝!我们对不起你。”
  凌渡宇对约迪逊大生好感,转向西霸道:“近日盛传我要对付西霸先生,这只是枭风放出来的风声,西霸先生该明白是什么一回事了。”
  西霸呆了一呆,双目露出冷冽之色。
  凌渡宇知道吓得他差不多了,淡淡道:“我们手上掌握的资料,足够使你身败名裂,不信可看这份名单。”
  西霸接过他递来的文件,翻阅后立时脸色大变,颤声道:“你从哪里得来的?”
  约迪逊愕然道:“那是什么?”
  兰芝冷冷道:“这是与你可敬父亲勾结的各国官员名单,包括所有利益收受的细节,若公开出来,太阳企业也完了。”
  约迪逊呆在沙发里。
  凌渡宇傲然道:“若要对付你们这种业余的人,对我来说就像翻转手掌般容易,洛维奇夫的下场你该知道了,接着就是枭风,我从不容许任何人干完伤天害理的事后,仍能安度余年,这样说西霸先生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西霸与凌渡宇对视了一会后,望了儿子一眼,颓然叹道:“你已用事实证明了我们远非你的对手,那还用说这种话,凌先生请说吧!你要我怎办呢?”
  凌渡宇摇头道:“事情是你弄出来的,该由你说出解决的办法。”
  兰芝柔顺地坐凌渡宇身旁,没有插嘴。
  西霸沉吟片晌后,坚决地道:“我会把手上所有现金和投资物质,以马诺奇先生的名义捐给国际慈善机构,保证不少于五十亿美元,然后我正式退休,完全不过问太阳企业的事,一切由约迪逊打理。”
  接着转向兰芝道:“探索者就无条件还给你了,兰芝!对不起!”
  兰芝“哗”一声哭了起来,投入凌渡宇怀里,约迪逊亦在旁陪她垂泪。
           ※       ※       ※
  凌渡宇待兰芝睡了后,才到外厅拔电话给卓楚媛。
  尚彼思温文有礼的在另一端道:“喂!是谁?”
  凌渡宇道:“我姓凌!卓主任在吗?”
  尚彼思默然半晌,冷冷道:“我认得你的声音,你找我妻子有什么事?”
  凌渡宇差点想掷下电话,最不想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尚彼思已在怀疑他们,这种事最难瞒过枕边的人,于是平静地道:“卓主任在吗?只是公事吧!”
  卓楚媛愤怒的声音在那边响起道:“你在对谁这般不礼貌?”
  尚彼思似是放下了电话,嫉妒如狂道:“我想知道这位凌先生是什么人。”
  卓楚媛尖叫一声,道:“给我!然后你滚出去!”
  尚彼思大怒道:“你竟叫自己的丈夫滚出去!”
  卓楚媛冷然道:“若你不滚,就是我滚出去。”
  尚彼思传来沉重的呼吸声,接着是轰天动地的掩门声。
  卓楚媛喘息地道:“渡宇!对不起!我们刚吵完架。”
  凌渡宇叹道:“这是何苦呢?结婚才多少天了。”
  卓楚媛道:“你不想知我们因什么事吵架吗?”
  凌渡宇苦笑道:“你们夫妻间的事,不该告诉外人吧!”
  卓楚媛固执地道:“你不是外人,至少对我来说不是这样。”
  顿了顿,轻轻道:“因为我不肯为他生孩子。”
  听着话筒传来急促的喘息声,凌渡宇柔声央求道:“取消这趟滑雪好吗?”
  卓楚媛显是心情大坏,忿然道:“我去滑雪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枭风,你不去就算了。”
  凌渡宇平静地道:“楚媛!不要再骗自己了,难道找到助你离开我的人,就这么一手由自己去破坏这夫妻关系吗?有了孩子后,一切都不同了,你不向往安逸的家庭生活吗?”
  卓楚媛幽幽道:“你肯为我死吗?我肯为他死吗?”
  凌渡宇欲语无言。
  卓楚媛道:“不要多想了,到机场接我好吗?当作我求求你好了!渡宇!我真的很想见你,上次你走得太匆忙了。不要多心,见好朋友都不可以吗?”
  卓楚媛迅速说出了往瑞士的班机和时间,立即挂断了线,不让他有反对的机会。
  凌渡宇心中怜意大起,但却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难道鼓励她改嫁给自己吗?
  他还做不出这种伤害另一个人的事来。
  只有为卓楚媛“戒毒”成功而祈祷了。
 
第三十三章 巧布妙局

  十二月二十三日。
  圣诞前三天。
  瑞士日内瓦国际机场。
  穿灰蓝厚绒褛和闪亮亮皮裤,秀发如瀑布垂在肩上,皮肤晶莹胜雪,说不出的写意洒脱的卓楚媛,背着大背囊,由机场检查站神采飞扬地奔出来,她不顾一切扑入凌渡宇怀里,吻如雨下落到他脸脸上,喘息着道:“真怕你这没良心的人不来接我。”
  凌渡宇为她接过行囊,正暗暗惊心时,卓楚媛像个小女孩般强掳了他臂弯,一蹦一跳地随他往停车场走去,四周尽是来度假的旅客,洋溢着假日欢乐的气氛。
  凌渡宇妨不住狠狠盯了她几眼,在莫斯科时的憔悴再没有在她吹弹得破的俏脸上留下丝毫痕迹。
  卓楚媛道:“你听过枭风手里一个叫伦达的人没有呢?”
  凌渡宇道:“怎样了!当然听过。”
  卓楚媛洋洋得意地道:“先到目的地再说,现在不宜谈公事。”
  凌渡宇苦笑道:“但我向你丈夫说过,我和你之间只有公事哩!”
  卓楚媛花容黯淡下来,垂头悄声道:“不要提他好吗?算是卓楚媛求凌渡宇吧!”
  凌渡宇还有什么话可以说,直到登上沈翎的吉普车,坐进后厢埋,卓楚媛才欣然道:“你定是沈翎了,金统说他有一晚和你斗酒,把你灌得酩酊大醉,是否有这种失威的事呢?”
  沈翎开动吉普车,哈哈笑道:“原来这家伙没有告诉你是谁抬他回家去的,笑死我了。”
  卓楚媛情不自禁地探手过来,握紧凌渡宇的手,笑弯了腰。
  凌渡宇抛开心事,望往窗外。一座保存得很好,看来是中古的贵族宅邸的小城堡。耸立在一座小丘之上,树环河绕,充满本土的情调和风味,车子拐了个弯后,凌渡宇又见到一间浸信会的教堂,整个人立时松弛下来,不由自主抓紧了卓楚媛的玉手。
  卓楚媛娇躯微颤,往他靠了过来,侧头枕到他肩上去。
  沈翎在倒后镜向他眨了眼,笑道:“卓主任得到关于枭风的什么资料呢?”
  卓楚媛慵懒地道:“枭风是要到瓦莱的采尔马特参加那里的越野滑雪大赛,落脚的地方是冰河俱乐部──采尔马特最大的滑雪休闲中心,我已运用人事,安排好了住宿的地方。”
  接着又微笑道:“那是个很大的谷地,长达一百三十公里,位于瓦莱桑山脉和阿尔卑斯山脉之间,这两座山脉共有一十一座高度超过了四千公尺的山,那里有大片的滑雪场,广阔得不可思议,拥有无数令人望而生畏的斜坡,既刺激又危险,很好玩哩!”
  凌渡宇嗅着她秀发传来的香气,想起她是别人的妻子,很想着她守点规矩,幸好卓楚媛亦颇有自制力,坐直了娇躯。
  凌渡宇趁机放开了她的玉手,卓楚媛两手一掠乌闪闪的如云秀发,横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他在心中警告自己,切不可与卓楚媛再发生肉体关系,这是他做人原则之一。
  凌渡宇顺口问道:“刚才你为何忽然提起伦达呢?”
  卓楚媛道:“你不是说今趟滑雪是枭风布焉对付你的陷阱吗?所以我特别请人监视枭风这头号刽子手的动静,发觉他有几个手下,都潜了到这里来,证明你的猜测非常准确,不过奇怪的是,你为何一听便能识穿是枭风的阴谋呢?”
  这时车子来到一个直升机场,沈翎向闸门的警卫递上文件,一切辨认无误后,闸门打开来,车子驶了进去。
  吉普车顶处放满了滑雪的工具和今趟行动必须的武器和装备。
  沈翎到了管理机场的建筑物内办手续,两人忙把行囊卸下来。
  凌渡宇坐在其中一个箱子上,心中一片茫然。
  艾莎死了。
  身旁的卓楚媛却是别人的妻子。
  他很少有寂寞的感觉,可是现在却感到无比的孤独。
  在他的一生中,最严重的三次感情打击,就是晴子的死亡、艾莎妮芙的死亡的卓楚媛嫁了给别人。
  而后两次打击,都是发生在不久之前,使他的情绪陷进了无比失落。
  他现在最需要是一个人躲起来,静静过一段日子。
  可是现在不但要与大仇人进行生死决战,还要应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卓楚媛,自是愁怀难解。
  卓楚媛却是兴致很高,舒适地坐到他对面的箱子上,双手插进大褛的侧袋去,欣然道:“虽是有点冷,但冷得来得舒服。”
  凌渡宇心不再焉的“嗯!”了一声。
  卓楚媛垂下了头,轻轻道:“你不开心吗?”
  凌渡宇苦笑道:“我有开心的理由吗?”
  卓楚媛低声道:“对不起!事实上真的想伤害你,看看你是否紧张我。”
  凌渡宇叹道:“现在你达到目的了,还满意吧!”
  卓楚媛凄然道:“那只是潜意识的渴望吧!在你失去踪影的那段期间,尚彼思是唯一能令我忘记你的人。只不过在人出现后,他的魅力便大大减弱了,但我却早答应了和他结婚,我的痛苦绝不会比你少。”
  凌渡宇淡淡道:“这已是过去的事了,再说也没有什么意义。眼前的问题是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留下作他的贤妻;二是离开他,作出选择后便按选择的路去走,绝不可三心两意。”
  卓楚媛痛苦地道:“我还不能离开他,无论感情上和道义上,我都不能那样去伤害他。”
  凌渡宇平静地道:“那就伤害我一个人好了,你现在立即回到他身边了,不但要忘记枭风,还要把我忘掉。”
  卓楚媛坚决地摇头。
  凌渡宇气道:“那你要我怎么做呢?”
  卓楚媛咬着唇皮道:“我不知道!”
  这时沈翎回来道:“可以登机了!”
           ※       ※       ※
  采尔马特的冰河俱乐部是一座庞大的小城市的综合娱乐中心,包括了缆车站、酒店、酒吧、餐厅,与及种种和滑雪有关的训练中心,各类娱乐设施齐备。
  俱乐部建于海拔三手公尺的雪原上,背山临空,四周白雪皑皑的,群山龙行蛇绕,远方是耸峙插云的杜富尔峰,它是全瑞士最高的山峰。
  俱乐部附近是大片的滑雪区。在更高处还设了百多间小屋,作为爬山爱好者的攀爬点和避风处。
  滑雪者可乘缆车直抵此处,又可入住俱乐部的酒店。
  由于附近再无其他建筑物,所以采尔马特成了滑雪者的唯一寄身处,也成了凌渡宇等和枭风一决生死的场地。
  俱乐部的管理非常完善,不但有救伤站等设施,还有警卫中心,由于上落山峰只靠一条缆车专线,很容易就可把整个山区封锁,故治安一向良好,罪犯都不会拣这种绝地行凶。
  凌渡宇驾着直升机,先在最接近俱乐部的其中一个攀爬点藏好了武器,再作了一些布置,才回到最下方的缆车起点处,像一般游人般坐缆车上山。
  因着旺季人挤的关系,他们只订到一间双人大房,加了一张床后,三个人便挤在那里了。
  枭风和凤丝雅比他们早了三个小时抵达俱乐部,随行的还有葛伦波、康乃尔和十二名手下,那当然只是表面的人数,实际上的数目,凌渡宇等却不知道了。
  安顿好一切后,俱乐部忽然来了大批荷枪实弹的瑞士警察,对整座俱乐部进行详细的搜索。
  卓楚媛大感愕然,正想查问是什么一回事时,却被沈翎拉回房间内。卓楚媛笑道:“我们又没有违法,怕什么?要怕的是枭风和他的喽罗们吧!”
  卓楚媛看到凌渡宇的表情,恍然道:“原来是你们在弄鬼。”
  沈翎坐到沙发上,淡淡道:“只不过打了个电话,警告瑞士政府有一批恐怖分子到了这里来进行一项惊天大阴谋,便可把枭风和他的所有人缴了械,而俱乐部更会因而警戒森严,使我们少了很多顾虑,而决生死嘛,到外面的滑雪场好了,免得伤及无辜,最怕是他们用炸弹。”
  扰攘了近五个小时后,俱乐部才回复正常营业,瑞士警方却是满载而归,抓起了五名早来的伦达手下,检获了大批武器和炸药。
  俱乐部的保安立时大幅加强,出入者均须探测仪器彻底搜查,使俱乐部变成没有武器的安全区。
  入夜后,三人到俱乐部的餐厅用晚膳,百多张台子坐满了人,闹哄哄一片。
  刚滑雪回来的枭风脸色阴沉沉地与凤丝雅、葛伦波、康乃尔及另三名手下占了一桌,另外九名手下坐在邻桌处。
  他们见到凌渡宇时眼中都射出深刻的仇恨,却又有点无可奈何。
  凌渡宇等故意坐到他们的近处去,卓楚媛皱眉道:“那个妖艳的女人是谁?”
  沈翎笑道:“当然是陪枭风睡觉的女人,小凌不去向老朋友打个招呼吗?”
  凌渡宇含笑站了起来,朝枭风走去,累得他们人人露出戒备的神色,紧盯着他。
  凌渡宇到了枭风对面,笑道:“老朋友你好!介意我坐下吗?”
  枭风终是枭雄,打个手势,其中一名手下站了起来,到另一桌去,让出空位来。
  凌渡宇舒适地坐了下来,先向美目瞪着他的凤丝雅道:“美人儿你好!”
  凤丝雅甜甜“嗨!”了一声,道:“我是凤丝雅!”
  凌渡宇淡淡道:“我是凌渡宇,你的朋友怎么了,个个双目喷火地瞪着我。”
  凤丝雅环目一扫,见个个都如临大敌般,于是吃吃地笑了起来,挨往枭风去,耸耸肩胛,模样娇俏妩媚。
  枭风笑了起来道:“凌渡宇确是非凡,我服了你哩!”
  葛伦波笑道:“这么巧!来这里散心吗?”
  凌渡宇淡淡道:“这里的空气好一点,你们是否有一间东流国际控股公司?最近投资南非买了个大矿场,据闻是一个叫斯克洛那的大官帮忙的,哈!只花了五百万美元,便有这么大的收获,难怪你会风生火起了。”
  枭风、葛伦波和康乃尔三人同时色变。
  康乃尔问了句最蠢的话:“你怎会知道?”
  凌渡宇漫不经意地答道:“这么秘密的事,自然是只有知情的人才能告诉我,你猜猜看。”
  枭风双目凶光乱闪,显是失了方寸。
  这东流国际是他三间秘密控股公司之一,掌管了他约三分之一的资金,若给人知道是用来洗黑钱,对他的打击会是非常沉重。
  最令他心惊肉跳是赂贿官员的事,凌渡宇连赂款都一清二楚,显示对方绝非胡言乱语。
  知道这些事的人,不出葛伦波等几名头号心腹,枭风不由朝葛伦波和康乃尔望去。
  凌渡宇干咳一声道:“不要怀疑他们,葛伦波和‘长胡子’都是忠心耿耿的人,怎会干这种事?”
  葛伦波怒道:“你闭嘴!”
  枭风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拥着凤丝雅的香肩,凌厉的眼神凝注着凌渡宇,沉声道:“你想怎样?”
  凌渡宇微笑道:“你想我怎样呢?在大海那趟我已放过了你一次,你这家伙不但不知恩图报,还以残忍的手段将我的战友杀死,你要我怎样去疼 你爱你呢?洛维奇夫完了,西霸也完了,下一个就是你。明天你醒来时,会发觉自己失去了一切,包括三间控股公司,两个基金,在北非、中东的五个军火贩运中 心,十我、条毒品线,今次你彻底完蛋了。当你所有户口被冻结时,连手下的薪金都付不出来。你在瑞士的莱福不是有二亿瑞士法郎吗?打电话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事。再要跟你这穷光蛋觅食的就是不折不扣的蠢货了。”
  今次不但枭风脸上血色尽退,所有手下都骇然以对。
  凤丝雅坐直娇躯,奇道:“这是什么一回事。”
  枭风道:“陪小姐先回房间。”
  两名手下站了起来,请走了一脸不情愿的凤丝雅。
  康乃尔冷笑道:“你知道又怎样,能奈我们什么何?”
  凌渡宇笑道:“你这是不爱上国际电脑网络的人,在今早全世界的人都可随意在网上检阅一个叫‘大毒枭枭风’的档案,内中存有十年来你们所有买卖、交易、洗黑钱的资料和收买各国官员的赂款交收,试想想看那会发生什么事。”
  枭风终按捺不住,一掌拍在桌上,声色俱厉道:“你在撒谎!”
  凌渡宇道:“你定有电脑随身吧!何不上网一看,如若有任何遗漏,请随便指正。”再压低声音道:“你存在瑞士银行的款项早给我们提光了,好让你先偿还点欠债,接着就是你的狗命,谁还蠢得跟着你,便愧对父母生养之情了。”
  凌渡宇长身而起,“噢!”的一声道:“我还忘了告诉你们,最后一班缆车已于十五分钟前开出,十分钟前连接这里的电话线路发生了小小故障,电话都再打不通,无线电话亦会因受到干扰而失去功能,该怎么做,你们商量一下吧!”
  在枭风等目瞪口呆之际,凌渡宇施施然返回桌去,不过这一回却轮到他自己愕在当场。
  一位年在三十许间,高大英俊的法国男人,正坐在神情尴尬之极的卓楚媛身旁。
 
第三十四章 雪岭克敌

  尚彼思很有风度和礼貌地和凌渡宇握手,还道歉道:“对不起!上趟我因和太太有点小摩擦,言语上非常失礼,请凌先生原谅。”
  大家坐下后,气氛更是尴尬。
  凌渡宇和沈翎交换个眼色,都大感头痛。
  卓楚媛低垂俏脸,容以不善。
  尚彼思解释道:“我是坐最后一班车上来的,只是……”
  卓楚媛冷冷道:“只是想看我在这里是办公事还是私事吧!”
  尚彼思凑过去吻了她脸颊,柔声道:“我只是难耐思念之苦吧!凑巧到这里办事,顺道上来打个招呼。”又探头朝枭风等望去,低声道:“这些人看来很不好惹。”
  沈翎向凌渡宇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是由他告诉了尚彼思一点关于枭风的事,以免此君误会卓楚媛是来偷情。
  不过他既见到三个人一起,自是疑心大减了。
  卓楚媛气道:“你这样来知否是多么危险?”
  尚彼思柔声道:“是我不好,明天我乘最早一班车下山,保证不会干扰你们。”
  卓楚媛大感苦恼,偷看了凌渡宇一眼后,一脸无奈,轻轻道:“对不起!”
  转向尚彼思道:“你怎知我到了这里来?”
  尚彼思嗫嚅道:“是你的秘书告诉我的。”
  卓楚缓恨不得把那秘书杀了,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怎办呢?”
  沈翎微笑道:“现在是看枭风怎办,我们才怎么办,不过楚媛你最好乖乖陪丈夫留在这里或酒吧内,那比房间安全多了。”
  卓楚媛向尚彼思大嗔道:“看你弄了什么出来?”
  凌渡宇心中既惆怅,但也有点解脱的感觉,卓楚媛始终对尚彼思颇有情意,所以在“外人”前,仍为夫婿留些颜面,不会戳指痛骂。
  尚彼思伸手想搂她香肩,卓楚媛叫道:“不要碰我!”
  沈翎这时见到枭风等起身离去,向凌渡宇打个眼色。
  凌渡宇不用回头,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伸手和尚彼思相握道:“好好爱护楚媛,否则我两兄弟绝不会放过你。再见!”
  卓楚媛肝肠寸断地垂下了头,在这种情况下,她失去了挽留凌渡宇的资格。
  尚彼思讶道:“这么夜了,又在雪山之上,交通断绝,你们可以到哪里去?”
  沈翎凑到他耳旁道:“当然是滑雪哩!”
           ※       ※       ※
  沈翎和凌渡宇离开了俱乐部,往藏物的攀爬点走去。
  天上下着片片细雪,俱乐部那座像雪山大怪兽的建筑物灯火通明,不时传来男女在雪地上耍玩的尖叫和欢笑声。
  每一踏步,雪靴都陷进了雪坡内去。
  幸好两人早有准备,穿上网格状、头圆尾尖,状若一个变了形的羽毛球拍的雪鞋,否则走不了多远就要给累死了。
  他们的耳朵也不闲着,内藏的接应器这时传来开门的声音。
  这当然是凤丝雅做的手脚,只有她才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枭风的连厅套房内装下窃听器。
  只听枭风道:“小姐在房内吗?”
  一名手下道:“小姐到了外面拍摄夜景,说要登在杂志上。”
  枭风冷冷道:“葛伦波、康乃尔和伦达留下来,其他人给我出去。”
  关门声后,葛伦波暴怒如狂道:“没有可能的,他怎会知道我们这么多事?”
  伦达平静地道:“所有通讯设备都给截断了,使我们想查证都办不到了。”
  枭风道:“这正是最令人苦恼的事,不用说,今天来搜查恐怖分子的事亦是他们弄出来的,他们必有武器藏在附近,今晚就会动手对付我们。”
  枭风顿了顿道:“无论如何我们也要立即离开,假若他们真的把我们的事在网络上抖出来,我们也有时间去补救,至少移走一些户口内的钱。”
  康乃尔骇然道:“这么夜了,怎么走?”
  伦达从容道:“我们之所以选择来这里,早预计了有这种情况出现,这座雪山最多雪坡,只要懂得路线,可坐雪车抵达半山处,再徒步翻过一座山头,由东坡下山。”
  葛伦波道:“他们怎肯眼巴巴让我们离开,虽然见到的只是四个人,但暗中还不知有多少,加上他们有武器,不若我们要求这里的警卫保护吧!”
  这时凌渡宇和沈翎已到达藏武器装备的地方,先取出铲子,动手发掘。
  枭风沉声道:“伦达!你和几个人去制服警卫,抢武器和雪车,然后我们立即离开。”
  葛伦波狞笑道:“要不要先干掉卓楚媛和另一个男人,他们到了酒吧去。”
  枭风道:“那说不定是个陷阱,现在最要紧的事是看看他揭了我们多少事出来,还只是稍知一二却在虚声恫吓,千万不要节外生枝,现在的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
  开门声响,凤丝雅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刚才那中国人是谁?”
  葛伦波等离开的声音响起。
  接着是衣服磨擦和亲吻的声音。
  枭风歉然道:“对不起!我有急事,再不能陪你了。”
  同一时间沈翎挂在腰间的追踪感应器亮了起来,显示凤丝雅已把追踪器藏在枭风身体某处,完成了她最重要的使命。
           ※       ※       ※
  八辆雪车,只最先一部的车头射灯亮了起来,每辆三人,由俱乐部外的斜坡往下滑去。
  细雪仍是无休止地洒下来。
  雪山一片迷朦。
  凌渡宇和沈翎的雪车由另一边滑下来,紧追他们身后。这种雪车前头有护蓬,前后均有滑橇,车尾有舵把,形若雪上飞行的快艇。
  两人戴上夜视镜,凭着追踪感应器,准确无误地衔着枭风等的尾巴追去。
  凌渡宇取出可发放小型炮弹的重型肩托式火箭炮,站了起来,瞄准在最前头带路的雪车。
  双方雪车均驶得很慢,当然是怕一个不小心冲出峭崖,就要车毁人亡了。
  沈翎大笑道:“要看你的枪法了。”
  “轰!”
  凌渡宇给后挫力撞得整个人倒台跌回车里,连火箭炮都甩手抛往后方。
  火箭弹划过茫茫雪夜,化作一道红芒,以惊人高速往敌车射去。
  呼啸贯耳。
  “蓬!”
  整辆雪车弹往空中,化成一团烈火,滚落斜坡去。四周同时传来雪崩的声响。
  敌人阵脚大乱,四散逃开,其中两辆冲出了左方的悬崖,跌进万丈深渊里去。
  其他人纷纷爬出车外,以抢来的手枪还击。
  沈翎把雪车停了下来,两人爬出车外,躲在雪车后,套上越野滑雪板,拿起滑雪杖,准备绕过去时,追踪感应器亮了红灯,显示枭风正离开他们超过了一公里,还在迅速远离。
  两人探头一看,只见敌人分作两组,踏头雪板,正仓皇逃去。
  沈翎低骂道:“他们定有夜视镜,否则不会这么大胆的。”
  两人背起背囊和双管口的长枪,拣了有枭风在内的一组,滑了下去。
  沈翎和凌渡宇都是滑雪的高手,熟练地操控着在近尾尖处装有雪轮的杖杆,灵活地利用滑板上的踏板和制动装置,沿雪坡滑翔而下。
  耳际风生,两人由一高坡腾空飞起,再落在下面一道雪坡时,枭风等已在一处疏林间若现若隐。
  两人打个招呼,改变方向,往另一高坡滑下去,到边缘处时猛踏制动装置,停了下来,扑往雪坡边缘处,探头下望,背上的远程枪已握在手里。
  枭风那一组七个人,正由左方坡上方的疏林滑过来,往右方另一幅斜坡如丧家之犬般逃去。
  两人举起长枪,透过红外线瞄准器,蓄势以待。
  扳掣!
  枪声激响,最前方的两个人飞转开去,倒在雪地里。
  其他人大惊失色,加速往雪坡滑去。
  枪声再响,走在最后的两个人颓然倒地。
  剩下的三个人已没在斜坡顶后。
           ※       ※       ※
  两组人在深夜的雪山追逐着。
  雪愈下愈大了。
  凌渡宇首先由一处高起的小丘凌空飞出,像天兵般落到枭风、葛伦波和伦达身后,刹那间追上最尾处的伦达。
  因着高速滑翔的关系,双方都怕失去了平衡,不敢拔枪。
  伦达狞笑一声,左手挥杖,扫往凌渡宇双脚。
  凌渡宇哈哈一笑,弹了起来,不但避过了他那狠辣的一杖,还趁凌空翻腾的当儿,一杖照面往伦达面门扫去。
  伦达也是了得,矮身避过,斜斜往右方滑开去。
  后面的沈翎如飞而至,追着他去了。
  凌渡宇此时来到葛伦波旁肩头猛撞,葛伦波立变滚地葫芦,翻腾不休,带着一蓬蓬溅起的雪花,完全失去控制地沿坡往下方的危崖滚去。
  这时枭风已落到坡底拐往左方的雪原,煞停下来,伸手拔枪。
  凌渡宇大喝一声,左手猛挥,雪杖如脱弦之箭,激射在枭风的臂胁处。
  枭风惨哼一声,手枪撒手坠地。
  凌渡宇已然赶至,借势跃起,雪板撑出,重重踏在枭风面门和胸口处。
  惨叫传来,葛花波滚过了崖缘,坠了下去,久久都听不到触地的声音。
  凌渡宇来到倒在地上的枭风旁,摇头叹道:“早说今晚要取你的命了,还费力逃这么远干吗?”
  枭风护眼的镜罩掉了下来,口角逸血,一时连爬起来的力气都失去了。
  “砰!”
  枪声在雪山激荡回响,周围立时传来隆隆雪崩的可怕声音,好一会才静止下来。
  凌渡宇把枭风的手反绑背后,后者怒道:“为何不杀我?”
  凌渡宇拍拍他的脸颊,笑道:“还有几位老朋友想见你,怎舍得杀你呢?”
  这时沈翎荷枪而至,笑道:“真痛快,一枪把伦达的小脑袋轰掉了。”
  沈翎一脚踢在枭风的屁股上,喝道:“便宜了我这家伙,竟要本大爷拖你下山去。”
  枭风痛得惨哼一声,心中涌起无限的悔恨。
  惹凌渡宇来干什么?
  终于落得这种下场。
 
第三十五章 神的旨意

  阳光普照下,澄蓝的海面有一艘新式的游艇破浪而行。
  远方现出另一艘游艇。
  双方逐渐接近,缓缓停下。
  凌渡宇和沈翎向另一艇的兰芝、肖蛮姿、上校、强生和霍克深五人笑着扬手招呼。
  兰芝和肖蛮姿则跳着叫着,恨不得立即长出小翅膀,飞了过来。
  众人过船后,肖蛮姿首先扑入凌渡宇怀内,搂紧他,来个长吻,叫嚷道:“我们胜利了!”
  又扑入沈翎怀里,向他献上香吻。
  兰芝搂上凌渡宇脖子,深情一吻后,柔声道:“圣诞快乐!”
  上校张开双手,把两人都拥着,接着是强生、霍克深、肖蛮姿和沈翎,充满欢乐和胜利的气氛。
  强生喘着气道:“要探探我们苦思多时的朋友了!”
  众人走入舱内去,把枭风由暗格拖了出来。
  刚站好,强生已重重一拳抽在他肚皮处,痛得他跪倒地上。
  上校再加一脚,这做尽坏事的黑道霸主,立时反跌地上,痛得整个人痉挛起来,惨哼连声。
  兰芝冷笑道:“你把钻油台爆开来时,有否想过这一天呢?”
  肖蛮姿将带来的整叠报纸,掷在他身上,枭风勉力一看,立即颓然倒了回去。
  每一份报纸的头条都是有关“救世主”揭露他罪恶王国的报道,各地与他勾结的官员纷纷落网,一些国王总统更被迫下台。
  枭风呻吟道:“原来‘救世主’是你们弄出来的。”
  沈翎望了凌渡宇一眼,伤情地道:“差不多可以这么说。”
  再向众人道:“我去开船!”离舱往上层去了。
  上校和强生又把枭风由地上拖了起来,显然对整治他仍未感尽兴。
  兰芝不忍看下去,扯着凌渡宇和肖蛮姿到甲板去。
  舱内又传来枭风的惨嚎。
  兰芝低声道:“不要再打他好吗?”
  肖蛮姿冷哼道:“不要忘了有多少人曾给他毒打至死。”
  凌渡宇拥着两女香肩,到了船缘处,道:“他们有分寸的了,只要想想连妮妮母女他都不肯放过,打死了都是活该。”
  肖蛮姿笑脸如花道:“你也揍过他吗?”
  凌渡宇摇头道:“这不是我的风格。”
  转向兰芝道:“西霸把探索者还给了你吗?”
  兰芝欣然道:“我前天刚回去办公。”
  肖蛮姿道:“她还有见小西霸哩!这算不算移情别恋呢?”
  兰芝跺足道:“肖蛮姿!”
  凌渡宇笑道:“仇恨是没有意义的,只有相亲相爱,才可为人类带来幸福的未来。”
  兰芝道:“不是这样的,人家只是因股份的转移,和他见了两次面吧!”
  肖蛮姿含笑不语,凑到凌渡宇耳旁道:“此处事了后,陪我去潜水玩三天好吗?之后任你到哪里去,绝不会缠你。”又黯然道:“否则我会因思念你而永远都不快乐。”
  凌渡宇想起当日大海缠绵恩爱的日子,心中一软,点头道:“就一个星期吧!”
  肖蛮姿高兴得搂着他狂吻一番后,走上上层找沈翎去了。
  兰芝嗔道:“那我怎办呢?人家不会呷醋吗?”
  凌渡宇道:“你这几天怎会有空,先回去处理公司的事,两星期后我到纽约找你吧!我也想趁机和金统聚聚。”
  兰芝喜道:“那我由今天起,就不再和任何男人约会,直到你来陪我后,再恢复正常的社交生活。”
  凌渡宇叹道:“你真厉害,迫得我非去陪你不可。”
  兰芝喜孜孜道:“对你当然要有点手段才成哩!”
           ※       ※       ※
  茫茫大海上,游艇缓了下来,随浪飘荡。
  枭风被押到船上来,头青面肿,模样狰狞可怖。
  太阳没进西方的海面下,扇射出万道余晖残照。
  上校把绑着枭风双手的绳索割断,冷笑道:“上次你在大海捡回一命,看看今次有没有同样的运气了。”
  枭风浑身剧震,不能想信地环视众人。
  强生推了他一把,喝道:“爬到艇内去!”
  枭风又惊又喜,爬入了小艇内,见到连桨都没有半把,更没有食水干粮,叹道:“不若给我一个痛快吧!我认输了!”
  沈翎笑道:“杀你不是污了我们的手吗?不过睡觉时小心点,若弄翻了船就麻烦了。”
  霍克深道:“听说这是最多鲨鱼了没的区域,你又满手血腥,很易吸引到鲨鱼啊!”
  枭风想破口大骂,强生冷冷道:“你若骂一句,我就再揍你一顿,然后掷进海里去。”
  此举吓得枭风立时噤若寒蝉,使其他人都知道刚才必是揍得他很惨。
  沈翎控制着船上的吊臂,把枭风连人带船放进海里。
  游艇高速开出,不片晌,枭风被抛在茫茫的黑夜里。
  枭风不但变成了一无所有的人,还是全世界政府苦苦找寻的罪犯,纵使得救,也要完了。
  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       ※       ※
  卓楚媛的声音在电话线另一端传来,背后传来强劲的乐音和人声。
  凌渡宇道:“圣诞快乐!”
  卓楚媛道:“想不到你会在这时候打来,现在全世界的人都在翘首等待‘救世主’在子夜时发表它的‘神的旨意’。”
  凌渡宇落到舱内,拿出台上的手提电脑,摊开手掌,那方晶片安静地躺着。
  卓楚媛那端传来吻面颊的声音,只听她道:“先让我说完这电话!”然后道:“对不起!”
  凌渡宇低声道:“你家中举行舞会吗?”
  卓楚媛幽幽道:“我爱静,他却爱热闹,也不知他在哪里找了这么多人来,差点把屋子也吵塌了。”
  凌渡宇道:“没有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安全回来了。”
  卓楚媛惊叫道:“不要挂线,求求你!”
  凌渡宇看着时分针还差五分钟就要叠在十二时正处,按着了电脑,进入上网的程序去。
  轻轻道:“你的电脑上网了吗?”
  卓楚媛道:“当然上网了,这是我的书房,现在不断有人挤进来,好看到挂墙屏幕的信息。所有电视台都会直接把‘救世主’发出的电子邮件播出来哩!”
  尚有四分钟。
  沈翎、兰芝、肖蛮姿、上校、强生、霍克深等悄悄走了进来,各占有利位置,静心等待。
  凌渡宇低声道:“现在回到你丈夫身旁吧!祝你永远也那么美丽动人,幸福快乐。”
  卓楚媛那边忽地静了下来,显示人人都在屏息静气,等待“救世主”在网络上出现。
  她把声音压至最低道:“渡宇我爱你,什么都不能改变这事实,我也不想欺骗自己,现在很难说话,你迟些再给我一个电话,快答应我!”
  尚有一分钟。
  凌渡宇道:“好吧,我答应你!”
  卓楚媛柔声道:“谢谢!再见了!”
  挂断了线。
  凌渡宇站了起来,环顾众人后,来到电脑旁。
  时间终于到了。
  凌渡宇将艾莎妮芙遗下的晶片放在电脑之上。
  奇异的事发生了。
  晶片亮了起来,发出眩人的白炽光色。
  接着数十道电芒绕着电脑“噼噼啪啪”闪动着。
  凌渡宇在兰芝和肖蛮姿特为他而设的空椅子坐下,与各人一起聚精会神看着液晶体屏幕。
  电光敛去。
  那方晶片空气般消失了。
  屏幕暗黑下去,现出壮丽的星空。
           ※       ※       ※
  同一时间,在全球所有接通了国际电脑网络,正在呼唤“救世主”的千万电脑,荧幕上都出现了相同的情景。
  外太空的景象纷至沓来,它们完全超出了现今人类对太空的认识范畴,无数星河和星系一个个地呈现在荧幕上。
  景象清晰美丽,教人目不暇给,震撼心弦。
  当太阳系的九大行星由远而近,逐一现身在亿万对眼睛前时,很多人都感动得哭了。
  视象直抵每个行星的表面,“救世主”让每个人都以飞行的角度,欣赏着每个星球各有特色的地表美景。
  由冥王星、海王星,以至火星、金星、水星,无人不看得目瞪口呆,颠倒迷醉。
  到映象转到地球唯一的卫星——月球时,所有月球专家都有跪地膜拜的冲动,因为他们都知道那正是月球实在的情况,绝非电脑程式制造出来的假象。而现今的所有天文摄影技术,都拍不出如许清晰的映象,包括了月球那永远背着地球的黑暗一面。
  最后是美丽的地球。
  “救世主”通过屏幕引领观者遍游陆地和海洋,穿插着非洲草原上动物大规模迁徒的情景、污染的工厂区、两极的冰原、雪崩和火山爆发那大自然狂暴的一面、海洋里群鲸游动的姿态,与及无数扣人心弦却难得见到的奇景。
  没有人知道时间和消逝。
  没有人不心迷神醉地呆望着荧幕里那动人和变化万千的电子天地。
  最后是地球在太空滚动的壮观情况。
  荧幕再暗黑下去。
  二十多行字由荧幕左方像被上帝无形之手拉出来般,横移往荧幕的右方。
  每一行字不但颜色不同,还以不同的语言写成。
  第一行是中文,第二行才是最通用的英语,接着是德、法、俄、印等种种其他国家的言语。
  它道:
  “我来了,又走了。
  但我完成了神的使命,传达了真神的信息。
  神从来没有把人当作奴仆,只会视他们作子女。
  它并不须人们对它谦卑下跪、叩首膜拜。
  那绝非它的本意。
  它要的是你们每一个人都由迷信和无知中卓立起来,用你们的智慧和双手去创造幸福的未来。
  天国是在你们每一个人的心内。
  当心扉不再被仇恨、无知和私欲蒙蔽时,天国就会来到人间。
  我已撒下种子,当新能源随着一个追求和平的组织出现时,新的时代将会来临。
  国界、宗教和民族最后都会变成历史的遗骸。
  第二次降临已大功告成。
  再没有第三次的降临,若有的话,来的就是假基督了。
  若人类受他的蒙骗,世界将会变成人间的地狱。
  人类内心的天国亦将被彻底毁灭。
  请记着,
  天国是在每一个人的心内。
  再不能从任何其他地方寻到。”
 
why all bla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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