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

芙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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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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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

(一)

穷困是最贴心的教育。不名一钱的穷小子谷元,自二十岁起尽其所有的智慧搬运财富,喜欢女人的时候没有钱;钱有了,喜欢的女人没了。酒就是他的亲兄弟,乒乓球则是隔夜热度不衰的情人。

时值周末,俱乐部里人来人往,噪声鼎沸。人们顾自放松寻乐,烟味、酒气、汗液渗过胶底鞋挥发出的气体欢聚一堂,热拼成混迹乡野的一间熟食铺,飘香十里。俱乐部老板只管收钱,所设器具陈旧颓废胜于茶壶里经年积累的茶垢。

夏立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暗花百褶裙起起伏伏,状若花蝴蝶颤动的双翼。

谷元带着他的新球拍和三分醉,趋步向前:

“这位宝贝,你来找谁?”

“我,来看看。打球。”

“你有球拍吗?”

夏立从挎包里拿出一只新球拍。谷元看了暗中赞叹:此兄国籍瑞典,身负盛名,比他的新球拍还要贵两倍余。

夏立的球路古怪、锋利,正手回球过网没有弧线,直线下沉,打的谷元很难受。黄毛丫头成精了!谷元不得不压住夏立正手,送球到夏立反手位,夏立反手位较弱,回球质量不高,给谷元抢攻的机会。丢了球的夏立在台前来回溜达,暗暗赌气。

“你这丫头打球太较真了!”

“嗯。”

“什么时候开始打球的?”

“今天,和你第一次。”

“如果是这样你打的不错。很多人练两年也打不出你那样的球。”

“我只和自己比,我可以打的更好。”

“你最好找一个陪练。”

“为什么?

“我们的水平不在一条线上,陪你打球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谷元摸出烟,忽然想起打火机坏了。

 “你有打火机吗?”

 “我?没有。”

  谷元把烟放回口袋,眯起眼睛重新打量夏立:

 “你的腰、臂、手腕的力量,只适合坐在家里缝缝补补。”
 
贴个在建工程放在这里,盼望那位好人拉俺一把,让俺把这楼封顶。
 
《晚秋》



(二)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麦克和詹妮。”

“他们是你的什么人?”

“你们会见面的。它们现在在家。”

谷元的红衣跑车穿街过巷,飘然入库。下了车的于洪惊魂未定,在一座高层住宅的地下车库里彻底失去方向感。她随着谷元进出电梯,谷元转动钥匙,打开防盗门,一只银灰色大狗扑上来,热吻主人的手。

“麦克是一只纯正的西伯利亚雪橇犬。别看它个头大,它还不足三个月。请进吧,于小姐,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门口堆满了四季交替的鞋子,于洪选中一双红色的大头棉拖,脚正要入鞋,一只刚剪断脐带的瘦猫探出头,狠狠剜于小姐一眼,支起身架,几个立定跳远跃上沙发,理了理胡须,洗了几把脸,钻进毛毯里继续它的酣梦。

“这就是詹妮小姐,它还没有过哺乳期,是一只流浪猫的弃儿。”

谷元和狗一起钻进厨房,拿起电热水壶,对齐了壶嘴一气狂饮。回到客厅时麦克嘴里多出一截火腿肠。

“你随便坐吧,我先带麦克出去方便一下。”谷元给麦克套上绳索,闪身出门去了。

于洪放下手袋,捡起地板上的书放在茶几上,茶几上的碗、盘子、筷子端到厨房,厨房里的毛巾扔进卫生间,卫生间里衣物按照颜色、质地、用途分拣归类,戴上胶皮手套,拧开水龙头——停水了!



“我要存钱交水费。”

“现在网络故障。”

“那你们现在在干什么?”

“结账。”

“网络故障你们还能结账?”

“我们要下班了,明天早些过来吧。

“我家里停水了!”

“对不起,今天不能存现金了。”

“不给我存钱,你们别想下班。”谷元从于洪手里拿起存折摔在柜台上。

一位身穿深蓝色西服的女人走过来,与前台柜员小声交流后,转向谷元;

“你好,你有银行卡吗?”

“是你啊!我是谷元,和你打球的那个……”





《再续》
 
《晚秋》



(三)

夏立可谓笨女人中的极品。这女人五官极其精致,脑袋却糊涂的离奇。从头发到脚趾一身发嗲的材料她都弃置不用,转身爱上了球技——球也要笑了。然而夏立却要了球友们的命。教练的理论课把一切问题都解决了,仅剩下了验证和探索。

一个动作要重复上万次才能得以固化,一个固化了的动作需要灌溉多少汗水!夏立跳过护栏拣球的时候,右脚已经不那么灵便。一周时间她把这个动作也重复上万次了。

谷元最不愿做的事就是和新手打球,不得不陪夏立练球到深夜。她常常先低头看看手中的球,再隔着球台远远望过去,那样子像是要把对手挂在墙上当作靶子打才叫痛快呢!呵呵,搂在怀里,倒是个不错的女人。

谷元不动声色的喂着夏立球,尽量不让球下网——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拣那该死的球了,可是每次她都争着拣球,以此弥补自己的失误。

俱乐部老板自己先迷糊了一觉,起来关门歇业。

夏立换了衣服,和球友们摸黑走出俱乐部。满天的星星撞进客人怀里,喜不自禁。

“今夜好天气,去广州的班机还有吗?”夏立立在地上抬头问天。

“去广州干什么?他们的球馆早关门了。”谷元跟上来,冷冷的接了一句。

“这样的天气太好了!我老公在广州读研。”

“嗷,去广州的飞机只在中午有一班。”谷元说着转身去发动车子。

“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用了,谢谢。”

“不是我想送你,是这路——太黑。”

“不必了。我晕车。”

夏立把长发和围巾理顺了,扣齐风衣的纽扣。

穿过几条街道,眼前豁然开朗,酒吧、夜总会扑闪着满头的珠翠开门迎客。谷元停下车,给烟点火。于洪坐在一家酒吧里向他示意。他深吸一口烟,车子调了头,向于洪摆摆手。

夏立正低头走路,谷元从车窗探出头来:

“可以在上海转机,那里去广州的班次很多。今晚有一趟去上海的航班。”

“真的?谷元,你真是太好了!”夏立抛开车门,坐在谷元身边,笑了。

“你不是晕车吗?”

“现在好了。”

“身份证、钱带齐了吗?我为人吝啬——别想从我这里借钱啊。”

“时刻准备着!”

……

夏立走到登机口处,突然想起了什么,解下她的马兰花围巾,塞在谷元手里:

“广州热,不用戴这个了。”



于洪在卧室里看着碟片。她无意识中抬起头,谷元正站在卧室门口望着她,二目空空,于洪向谷元扬了手中的卫生巾包装袋。

“嗷,经期愉快。”谷元顺手关上了卧室的门。





《再续》
 
文中的“的、地、得”及标点符号的错误是难免的,请各位教授指正。
 
:cool::cool::cool::cool::cool:
又看到芙蓉树的好作品了
芙蓉树的作品一向很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人物个性也很突出,与众不同。
写得好,等着看下文
 
先留個印記,再慢慢細看。
讀了前面幾章,毫無理由地喜歡上“夏立”這女人。
 
先探个头,回头再细读。
 
《晚秋》

(四)



首先出场的是一只京巴狗。这位身穿真皮大衣的狗老爷昂首阔步挺过客户等待区,直接跳上贵宾区的专座,立起前肢转颈巡视数周后,下巴垫在前掌上闭目养神。主人立在京巴狗旁边,貂皮大衣委顿其身,蓬松长发盘踞头顶,瞻前难顾其后。脂粉尚且年轻,而女人已老,涂抹在脸上面目全非。女人抬起肥硕下巴:

“我这存折刚办的,取不出钱来了。你们这家银行怎么回事?”

“您好,请——座。”前台柜员打开右手指向面前的座椅,狗张嘴打个贵族式哈欠,白了主人一眼,拒不让座。

“我不用坐,你先把这事弄明白了!我的存折怎么不能取钱了?快点,我着急!”

“是您输错了密码。您还有别的密码吗?”

“不可能,这是我刚办的存折,我一直用一个密码,这个我可不会记错。是不是你们机器出错了?”

“今天我们的系统一直很正常,不会单独在您这里出错”

“那就怪了,你们把我的密码改了吗?”

“我们的系统不能改变您的密码,只有知道原始密码才能重置新密码。”

“你们这个银行总是系统故障,我遇到好几次了。对方等着我汇款发货呢,如果延误了工期你们赔付我损失啊!”貂皮大衣一把抓起存折,摔在柜面上。狗急忙跳下了座位,蹲在主人身边做起护法使者。

大厅宁静如深潭之水。一双高跟鞋由远及近,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均匀而清脆。夏立走上前台接过柜员递来的存折,手指快速击打数字键,黑框眼镜紧盯显示屏,一声不响。

“你能不能快点,别磨蹭时间啊?”

“您需要出示身份证办理挂失手续。”夏立放下存折,拿起一份挂失申请书,黑框眼镜转向主人和狗。

“我不会填这个,花钱吗?”

“我可以教你,手续费10元。”

“给…给你十块钱买药去。”

“请您提供您的详细地址和联系方式”

“查户口啊?真烦人!”

“请您三天后过来重置密码。”

“还要三天?你们银行就是……”

女人正要寻找冷僻词体面的羞辱对手, 夏立双手扣握腹前:
“再见,请慢走”







谷元看着窗外人来车往,笑着问正在低头看报纸的夏立:

“你不接那老女人话,她可是被你气坏了。”

“她没有一句讲理的话。”

“你倒是能忍住。”

“唉!这种人需要找人发泄。”夏立抬起头:“这个当我可不能上,我不能当她的出气筒。”

“哈哈,夏立,你真的……见到你老公,高兴吧?嗯?”

“没有去见他,在上海转了一天就回来了。”

“怎么?没有到广州的航班吗?”

“有,有很多。”夏立放下手中的报纸:

“谷元,如果仅是一个人的想念,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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