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 103页-《天眼》完全重写版本开始连载

太樘篇了,都快忘?前面嘱了什??
 
  2004-12-25

  此时众人所处位置已被小鬼子三面包围,而后面临水,唯一可以逃生的方法就是游过河岸,从对岸觅路逃走。崔振阳拉着两人迅速奔至河边,由于一夜的暴雨,河水滔滔奔下,水流湍急,不过好在河并不算太宽。崔振阳将枪斜背在肩上,低声问弦儿道:“你可会游水?”弦儿摇了摇头,崔振阳向周围望了望,只见不远处被冲毁的桥墩上尚有几根横木,崔振阳与小四川快速用匕首砍下一根,崔振阳对弦儿道:“下水后,记住抱紧这根木头。”弦儿使劲点了点头。

  崔振阳再与小四川解下绑腿,将四股拼成两股,都系在崔振阳腰间,另一头一根绑在弦儿手腕上,另一根系在小四川腰中,准本停当,三人将圆木推入水中,一起向对岸游去。

  并未游出多远,后面小鬼子已经追至岸边,子弹如雨点一般倾泻在三人旁边,好在河水湍急,没有多久,三人已被冲下一里多地,小鬼子的枪声渐渐听不到了。

  崔振阳松了一口气,检视了一下三人,幸好并未有人受伤。喘了口气,看了看身边的弦儿,问道:“害怕么?”弦儿摇了摇头,道:“不怕!”脸上皆是欣喜。崔振阳笑了笑,当下三人辨明方向,一起划水向对岸游去。三人中崔振阳久练武功,气力悠长,而小四川是南方人,水性极佳,没有多久,三人便游到对岸。

  爬上河岸,这时大雨初歇,但三人刚刚上岸,浑身透湿,虽是八月天时,但夜风一吹,也禁不住感到刺骨的寒冷。崔振阳解下身上捆绑的绳索,见弦儿不住瑟瑟发抖,问道:“冷么?”弦儿咬了咬牙,道:“不冷!”

  崔振阳点了点头,想到几人均是奔忙几乎整整一夜,滴水未进,尤其弦儿,一个弱小女子,想必是疲累之极,但鬼子追兵尚未完全摆脱,也不能太过大意。想到这里,崔振阳对小四川道:“我们到前面找一处人家稍事休息,吃点干粮,再往南京进发!”

  小四川道:“排长,最好再找两套干净衣衫!”说到这里,指了指弦儿,又道:“我看她快盯不住了!”崔振阳又看了看弦儿,只见她嘴唇发青,止不住地发抖,兀自强撑。崔振阳看到弦儿样子,不禁心中一阵怜惜。

  没有耽搁,崔振阳托起弦儿的胳膊,对小四川道:“我们走!”当下三人辨明方向,向前走去。没迈出几步,崔振阳只觉弦儿双腿一瘸一拐,行走十分艰难,崔振阳一愣,忙低身掀起弦儿和服下摆,只见弦儿双足赤裸,脚上木屐全部丢失。弦儿慌忙拉下和服,低声道:“崔...崔大哥,我没事,我能走!”

  崔振阳没再说什么,俯身将弦儿负在肩上,弦儿没有挣扎,而是轻轻地将脸颊靠在崔振阳肩上,崔振阳心中猛的一荡,当下强自克制住心中杂念,和小四川一起快速向前奔去。

  下了一整夜雨,道路上尽是积水,甚是难行。三人走了一个多小时,隐隐见前方似乎有一处茅舍,崔振阳加快脚步,只见前方果然是一间农舍,心中一喜,小四川看了看崔振阳,快步上前叫门。

  崔振阳向背上弦儿道:“好了,找到人家了!”弦儿道:“崔大哥,辛苦你了!”崔振阳笑了笑,没再答话,这时小四川已经叫开院门,屋里住的是一对少年夫妻。见了小四川的证件,忙把三人让进房内,看到弦儿的一身和服,两人不禁一愣。

  崔振阳没敢对两人说出真相,只说几人是国军,外出执行任务,大雨中迷失了道路,向两人讨一顿干粮。夫妻两人听罢,赶快拿出现成的干粮飨客,女人又要下橱为三人再做一些热饭,被崔振阳制止,三人草草吃了干粮,喝了一些热水。崔振阳取出银元,向夫妻二人购买了三身衣衫,三人将身上透湿的衣服换下。又向女人要了一盆热水,替弦儿将双足的伤口洗净。

  此时众人所处位置已被小鬼子三面包围,而后面临水,唯一可以逃生的方法就是游过河岸,从对岸觅路逃走。崔振阳拉着两人迅速奔至河边,由于一夜的暴雨,河水滔滔奔下,水流湍急,不过好在河并不算太宽。崔振阳将枪斜背在肩上,低声问弦儿道:“你可会游水?”弦儿摇了摇头,崔振阳向周围望了望,只见不远处被冲毁的桥墩上尚有几根横木,崔振阳与小四川快速用匕首砍下一根,崔振阳对弦儿道:“下水后,记住抱紧这根木头。”弦儿使劲点了点头。

  崔振阳再与小四川解下绑腿,将四股拼成两股,都系在崔振阳腰间,另一头一根绑在弦儿手腕上,另一根系在小四川腰中,准本停当,三人将圆木推入水中,一起向对岸游去。

  并未游出多远,后面小鬼子已经追至岸边,子弹如雨点一般倾泻在三人旁边,好在河水湍急,没有多久,三人已被冲下一里多地,小鬼子的枪声渐渐听不到了。

  崔振阳松了一口气,检视了一下三人,幸好并未有人受伤。喘了口气,看了看身边的弦儿,问道:“害怕么?”弦儿摇了摇头,道:“不怕!”脸上皆是欣喜。崔振阳笑了笑,当下三人辨明方向,一起划水向对岸游去。三人中崔振阳久练武功,气力悠长,而小四川是南方人,水性极佳,没有多久,三人便游到对岸。

  爬上河岸,这时大雨初歇,但三人刚刚上岸,浑身透湿,虽是八月天时,但夜风一吹,也禁不住感到刺骨的寒冷。崔振阳解下身上捆绑的绳索,见弦儿不住瑟瑟发抖,问道:“冷么?”弦儿咬了咬牙,道:“不冷!”

  崔振阳点了点头,想到几人均是奔忙几乎整整一夜,滴水未进,尤其弦儿,一个弱小女子,想必是疲累之极,但鬼子追兵尚未完全摆脱,也不能太过大意。想到这里,崔振阳对小四川道:“我们到前面找一处人家稍事休息,吃点干粮,再往南京进发!”

  小四川道:“排长,最好再找两套干净衣衫!”说到这里,指了指弦儿,又道:“我看她快盯不住了!”崔振阳又看了看弦儿,只见她嘴唇发青,止不住地发抖,兀自强撑。崔振阳看到弦儿样子,不禁心中一阵怜惜。

  没有耽搁,崔振阳托起弦儿的胳膊,对小四川道:“我们走!”当下三人辨明方向,向前走去。没迈出几步,崔振阳只觉弦儿双腿一瘸一拐,行走十分艰难,崔振阳一愣,忙低身掀起弦儿和服下摆,只见弦儿双足赤裸,脚上木屐全部丢失。弦儿慌忙拉下和服,低声道:“崔...崔大哥,我没事,我能走!”

  崔振阳没再说什么,俯身将弦儿负在肩上,弦儿没有挣扎,而是轻轻地将脸颊靠在崔振阳肩上,崔振阳心中猛的一荡,当下强自克制住心中杂念,和小四川一起快速向前奔去。

  下了一整夜雨,道路上尽是积水,甚是难行。三人走了一个多小时,隐隐见前方似乎有一处茅舍,崔振阳加快脚步,只见前方果然是一间农舍,心中一喜,小四川看了看崔振阳,快步上前叫门。

  崔振阳向背上弦儿道:“好了,找到人家了!”弦儿道:“崔大哥,辛苦你了!”崔振阳笑了笑,没再答话,这时小四川已经叫开院门,屋里住的是一对少年夫妻。见了小四川的证件,忙把三人让进房内,看到弦儿的一身和服,两人不禁一愣。

  小四川并未对夫妻二人透露实情,只约略解释道几人乃是国军,外出公干在大雨中迷失了道路,向两人讨顿干粮。夫妻两人听罢,赶快拿出现成的干粮飨客,女人又要下橱为三人再做一些热饭,被崔振阳制止。小四川向女人要了两盆热水,分别替崔振阳和弦儿洗净伤口,简单作了包扎。崔振阳伤势不重,弹片仅仅是擦肉而过,弦儿双脚被荆棘刺破多处,鲜血淋漓,看来是走不了长路了。

  包扎完毕,三人草草吃了干粮,喝了一些热水。崔振阳又取出银元,向夫妻二人购买了三身干净衣衫,三人将身上湿衣换下。弦儿换上中国女孩服饰,虽是粗布衣衫,但别有一番滋味,崔振阳不由得心里暗暗喝了声彩。

  收拾停当,三人没敢过多停留,向夫妻二人道了谢,问清去往南京的道路,匆匆离开。此时下了一夜的大雨已经完全停止,天色也已然微微放亮,只是经过了一夜的大雨,清晨之中雾气甚重,再加上道路泥泞,甚是难走。

  崔振阳与小四川轮流背负着弦儿,在大雾中摸索着道路,往南京方向行进。按照夫妻二人的指点,此地距离南京只有大约三十公里,走路的话,大约一天也就到了。

  又行了一阵,天光渐亮,雾气也逐渐消散。翻过一个山包,前方是一片密林,三人沿着密林之中的小道穿行,正行之间,崔振阳忽然之间嗅到空气之中隐隐有一股血腥味道,崔振阳摆了摆手,示意小四川停下,小四川此时也已经感觉到,低声道:“排长,有血腥味儿!”

  崔振阳点了点头,三人快速向前奔去,穿出密林,前方是一条大河,只见河岸之上密密麻麻躺了二十多具尸体,三人从远处望去,依稀是国军服色。两人都是陡地一惊,快速奔至近前。只见地上躺的竟全部都随钱黑子突围出来的弟兄。

  三人见到这番光景,都惊得呆了,楞了半晌,崔振阳匐身翻起一个弟兄,只见死者身中四弹,早已气绝。崔振阳楞了半晌,才稍稍缓过神来,对小四川道:“看看还有没有活下来的!”两人赶快分头检视地上的死者,只见满地躺着的,除了自己弟兄,还有他们救下的俘虏,除钱黑子与一名卡车司机外,无一幸免,全部罹难。

  检视完最后一具尸体,崔振阳双腿一软,跪到在地上,心中混乱已极,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这些人究竟是死自谁手。正在这时,只听弦儿在一旁喊道:“崔大哥,这边有一个受伤的!”

  崔振阳与小四川快速向弦儿奔去,转过一块大石,只见弦儿双手正自托起一个弟兄,崔振阳奔至近前,伸手接过,原来是一起来的卡车司机。崔振阳探了探他的鼻息,弦儿说得不错,他只是受伤一时闭息,并未死去。

  崔振阳伸手按了按他人中,又解下身上水壶给他灌了几口水,过了一会,司机才缓缓醒来。见是崔振阳,司机猛一欠身试图做起来,但由于受伤太过虚弱,一阵发晕,又倒在崔振阳怀中,崔振阳强自镇定心情,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司机缓缓睁开眼睛,满眼是泪,断断续续地道:“全...全完了!我们过了桥,正...正遇上鬼子的增援部队......”说到这里,他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崔振阳问道:“钱班长在那里?”那司机摇了摇头,试图再说什么,一口气接不上来,就此气绝。

  崔振阳心中一阵绞痛,看来鬼子被大雨阻在五峰山之时,就已经通过电报联络援军,而钱黑子一行刚刚过桥,正巧遭遇鬼子前来增援的部队,一场遭遇战打下来,寡不敌众,以至全军覆没,而鬼子得知计划败露,索性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甚至包括自己人。

  小四川这时喃喃地道:“太狠了!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来?连自己人都打死了?难...难道是......”崔振阳缓缓点了点头,道:“不错,为了灭口,鬼子知道计划败露,而且知道我们这边已经警觉,带着俘虏走,万一再被救走,就前功尽弃,所以......”正说到这里,弦儿忽然惊呼一声,猛然扑倒在崔振阳怀中,脸上全是惊恐之意,崔振阳陡地一惊,随即明白,弦儿如果不是擅自留下来陪伴崔振阳,这时恐怕也已经......崔振阳不敢去想,伸手轻拍弦儿后,安慰道:“别怕,我在这里!”

  三人缓了好一阵,才慢慢站起身来,小四川满眼含泪,声音沙哑的问道:“排长,先把兄弟们的尸首埋了吧”崔振阳望向满地的尸首,心中又是一阵绞痛,这些都是和他同生共死的弟兄们啊!

  崔振阳心中混乱已极,然而头脑之中却似乎又有一点东西一直在提醒着他,只是一时无法想起。崔振阳使劲扯了扯头发,小四川也似乎感觉到崔振阳的不对劲,问道:“排长,你怎么了?崔振阳抬头看了看小四川,又看了看一旁楚楚可人的弦儿,猛然想起,不错,是弦儿!

  鬼子事先绝对已经知道俘虏数量,而被他们灭口的俘虏之中并无赵弦儿,也就是说他们知道俘虏少了一个,所以......

  想到这里,崔振阳猛然说道:“不行!来不及了,鬼子没有走远,很可能就在附近埋伏,我们赶快走!”说完这句话,崔振阳一手拉起弦儿,一手抓住小四川,转身正要离开,猛然听见极近之处“砰”的一声枪响,小四川身子猛地一颤,软倒下来。

  崔振阳和弦儿都是一愣,迅速扑倒在小四川身旁,只见子弹从他小腹射入,伤势甚重。这时,爆豆一般的枪声从四周密集地响了起来,他们已经被鬼子包围!

  小四川伤势虽重,但神智未失,对崔振阳道:“排长,我...我不行了,跑不了了,趁鬼子还未合围,我给你们掩护,你带着她快走!”说罢,挣扎着爬起身,抓起步枪。

  崔振阳心中一阵酸痛,吼道:“不行,你是我带出来的,死活也要把你带回去!”说着,俯身要将小四川负在肩上,小四川用尽全力推开崔振阳,大声喊道:“排长,别忘了我们任务,你还要带她去南京!我们不能都死在这里!”

  崔振阳心头猛然一震,不错!现下九名俘虏只剩弦儿一个,自己是一个军人,所以一定要顺利将弦儿送到南京!想到这里,他顷刻间衡量轻重,强忍心中痛楚,拉起正在替小四川裹伤的弦儿,对小四川道:“兄弟,我们来生再见!”说到这里,已是语声哽咽。

  小四川微微一笑,对崔振阳道:“排长,好好活下去,别忘了逢年过节给弟兄们多烧点纸钱!”崔振阳狠命点了点头,一咬牙,拉着弦儿向后撤去。

  崔振阳托着弦儿,两人低身在河岸上拼命奔跑,四周的子弹像雨点一般从身旁飞过,过不多时,总算撤回方才来路上的树林。崔振阳稍微喘息了一下,回头只见身后一共二十多个鬼子,都是身着国军军服,全部趴倒在地下,一部分人往自己方向开枪,另一部分在往小四川隐藏的大石后开枪,来路上还躺着几个鬼子的尸首。

  崔振阳微微一愣,马上明白,自己与弦儿撤退之时,鬼子试图在后追赶,被小四川放躺下了几个,于是不敢再爬起来追赶。这批鬼子数量远比那个“赵排长”带来的人数为多,想必要不然是鬼子的增援部队,否则就是两批人马已经会合。崔振阳拉着弦儿隐蔽到一棵大树后面,从树后看到果然那个“赵排长”正在其中!

  崔振阳摘下枪,回身看了看弦儿,只见弦儿脸色惨白,全是汗水,牙齿已将嘴唇咬破,崔振阳低身看了看弦儿的双脚,只见鲜血已经从包裹的白布之中渗出,崔振阳问道:“弦儿,脚疼么?”弦儿摇了摇头,道:“不疼!”崔振阳叹了口气,抚了抚弦儿的头发。回过身,拉上枪栓,从树后瞄准那个“赵排长”,轻轻一扣扳机。

  崔振阳又放倒几名鬼子,看看不能再过耽搁,回身负起弦儿,向后撤去。弦儿在崔振阳背上拼命挣扎,试图自己行走,崔振阳不作理会,过了一阵,弦儿不再挣扎,从身后紧紧抱住崔振阳。

  两人在密林之中穿行,崔振阳知道不能再走来路,来路上并无可以躲藏之处,于是转向北而行,行了一阵,后面枪声渐息,崔振阳心头一痛,知道小四川已经牺牲。想到这里,崔振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肩头伤口猛然崩裂,一阵撕心裂腑的疼痛。

  崔振阳低头看了看肩头伤处,鲜血已染渗透外衣,弦儿扑了过来,撕下衣衫给他包扎,这时后面的枪声由远及近,鬼子又撵了上来。

  崔振阳咬了咬牙,站起身,试图将弦儿负在肩上,弦儿满眼是泪,拼命挣脱崔振阳双手,喊道:“崔大哥,你自己走吧!”崔振阳不理会弦儿,使劲将她负在肩上,向前奔去。

  弦儿在崔振阳身后拼命捶打,哭道:“崔大哥,放下我吧!为什么一定要救我,难道只是为了那个任务么?别管我了,你自己走吧!”崔振阳铁石心肠,毫不理会,迈开大步,拼命向前奔跑。肩头伤口撕心裂腑一般的疼痛,他已经能感觉到鲜血顺着胳膊,缓缓流下,将整条手臂手掌湿透,滑腻的已经握不住弦儿的双腿,他只是本能地向前奔跑,也不知究竟跑了多久,意识逐渐模糊,在昏倒那一霎那他猛然想起,自己为什么拼命要救弦儿,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那个任务?但已然来不及细想,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猛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崔振阳骤然间惊醒,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他猛然坐起身,本能地抓枪,但是一手抓了个空,随即头脑一阵发晕,眩晕了片刻,才想起昏倒前的场景,心中一紧,大声喊道:“弦儿!”

  声音在黑暗中隆隆作响,直震得他两耳发麻,从回声看似乎他所处的空间并不甚大。正在这时,崔振阳在朦胧中前面跌跌撞撞奔过一个人影,依稀是弦儿的身形,崔振阳凝神细看,果真是弦儿,他心中一喜,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亲切之情,辞不达意的问道:“是你么?”弦儿听了崔振阳的声音,一下停住,叫道:“崔大哥,你...你...”说到这里,纵身扑进崔振阳的怀中,喜极而泣:“崔大哥,你...你总算是醒了,谢天谢地,你总算是没有事了......”

  弦儿这一番话说的断断续续,显然心中激动已极,崔振阳也听出她对自己的关切和依赖之情,心中甚是感动,过了半晌儿,才拍了拍弦儿的肩膀,问道:“我昏了多久?”弦儿在崔振阳怀中抽泣道:“整整一天了,我...我好担心,现在可好了,你...你总算没有事了......”崔振阳听弦儿整整在自己旁边守了一天,心中更是感动,轻轻拍了拍弦儿肩头,安慰道:“好了,不哭了,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了么!”弦儿慢慢收住泪,这才发觉自己是趴在崔振阳怀中,脸上一热,跳起身来,想起自己的方才举动,更是羞涩万分,喏喏半晌儿说不出话来。

  崔振阳并不向弦儿那般心思细密,忽然想起昏倒之前情景,问弦儿道:“弦儿,我们怎么脱险的?鬼子呢?我们现在哪里?”

  弦儿听了崔振阳问话,才从羞涩中缓过神儿来,答道:“我们在一个山洞里面,鬼子就在外面。”崔振阳一愣,反问道:“什么?鬼子就在外面?”

  原来崔振阳负着弦儿发足狂奔,仗着内功深湛,竟一口气跑出几十里路。在他昏倒之前,两人已奔至一座山谷之前,此时将追兵甩出数里。弦儿见崔振阳脱力昏倒,慌忙爬起身来,一时顾不得脚上疼痛,托着他向山谷躲藏。进了山谷,才想起自己一个女子,加上脚上有伤,两人逃不多远必会被鬼子追上。焦急之中,忽然发现谷中两侧山壁之上大大小小数百个山洞,弦儿灵机一动,寻了一处入口较为隐蔽的山洞,拖着崔振阳进洞隐藏起来。

  这一阵忙活,鬼子已经追至山谷,弦儿与崔振阳躲在洞中大气都不敢出,好在鬼子进谷后并未停留,而是沿路继续向前追去。弦儿听得鬼子去远,这才松了一口大气,回身看崔振阳,才发现他由于失血过多,已然深度昏厥。弦儿忙撕下衣衫替崔振阳将伤口重新包扎,但崔振阳兀自未醒,弦儿心中焦急,却又彷徨无策。

  弦儿解下崔振阳腰上水壶,一瘸一拐到谷中找了一处山泉打满壶清水,回来喂崔振阳喝了几口。崔振阳喝了水但兀自未醒,弦儿伸手探了探他鼻息,知道他只是昏厥,这才微微放心。

  正在这时,忽然远远又听得大队鬼子返回的声音,原来鬼子往前追了数里,失去了两人踪迹,又折路杀了回来。弦儿心中一紧,慌忙将崔振阳拖至山洞更深处,自己又回到山洞入口。这时远远看到鬼子在谷中商量了一阵,散开队伍开始四处搜山。弦儿心中焦急,不过好在谷中山洞中多,两人所处的山东又甚隐蔽,一时倒不会搜进来。

  过了一阵,弦儿见鬼子一时不会搜进洞来,才回到崔振阳身旁照料,又喂他喝了几口水,见崔振阳虽然未醒,但呼吸已然十分均匀,稍稍宽心。忽然看见崔振阳旁边的大枪,想起洞外的鬼子,咬了咬牙,拖起步枪,一瘸一拐地到洞口守候。整整一个下午,弦儿一会儿在洞口守望,一会儿回洞中照料崔振阳,忘记了脚上的疼痛。

  山谷中洞口甚多,鬼子在谷中一个山洞一个山洞搜寻,倒也颇费周折。不过到得傍晚时分,还是搜索到崔振阳弦儿藏身的山洞。弦儿见几个鬼子嘀咕了一阵,两名鬼子弯着腰向洞内走来,弦儿一颗心紧绷了起来,学着崔振阳的样子端起枪来,不过她力弱,只能将枪架到一旁山石之上,鬼子又往前走了几步,弦儿咬了咬牙,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弦儿被强大的后坐力震倒在地,鬼子听见枪响,一下全都趴在地上,慌忙撤了出去。这一枪虽未打中,但鬼子一时也不敢再冲进来。弦儿并不知道,由于一路逃跑随时需要开枪,崔振阳昏倒之前并未将枪上的保险关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这时,弦儿听得洞中崔振阳呼唤,才连忙跑进洞中。崔振阳听了弦儿叙述,心中感动,低头看了看弦儿双脚,只见她双足上血水混合着泥水,已将鞋子浸透,崔振阳一阵怜惜,叫道:“弦儿,你的脚!”

  弦儿听见崔振阳这一声呼喊,猛然想起脚上伤口,一下子站立不稳,身子一软倒在崔振阳怀中,只觉双足钻心一般疼痛。

  崔振阳见弦儿双眉紧蹙,拼命忍住泪水,心中一软,使劲抱了抱弦儿。在弦儿耳边轻轻说道:“别害怕,我出去杀几个小鬼子,然后想办法带你冲出去,到前面我们找个市镇,好好给你包扎!”说罢,抄起地上步枪,站起身来。弦儿猛然拉住崔振阳胳膊,呼道:“崔大哥,别走,你。。。你别抛下我。。。。。。”崔振阳转过头,抚了抚弦儿额头,笑了笑,道:“别怕,我一会儿就回来接你!”

  崔振阳提枪奔到洞口,不禁头中又是一阵发晕,他受伤虽然不重,但流血过多,再加上方才一阵急奔,体能消耗殆尽,极是虚弱。他缓了缓心神,定睛向洞外望去,只见洞外几个鬼子趴在几块大石之后,正自向洞内张望。

  崔振阳伸手摸了摸身上子弹带,大概还有一百多发子弹,暗自点了点头,心道:“够用了!”他轻轻拉开枪栓,压满了子弹,将枪架在一块巨石之后,用准星的缺口套住了一个鬼子,但瞄了许久,由于体力虚弱,头昏眼花,始终无法瞄准。

  崔振阳将枪放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正在这时,旁边递过来一个水壶,只听弦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崔大哥,你喝点水吧!”崔振阳猛然回头望去,只见弦儿俯在地上,左手撑住上身,右手将水壶递到他面前。看来弦儿双足疼痛,已无法行走,是用双手撑着爬到洞口给他送水。

  崔振阳心中暗自感动,接过水壶,问弦儿道:“怎么不在里面休息?”弦儿道:“崔大哥,我。。。我。。。”说了两个我字,脸上一红,低下头来。崔振阳看出弦儿对他的依恋之情,道:“好吧,你就在这里陪着我!”

  弦儿抬起头来,朦朦胧胧的光亮映在在她绝美的脸上,盈盈的眼光之中充满欣喜,崔振阳竟看得呆了,弦儿第一次看到崔振阳如此注视自己,脸更红了,伸手拉了拉崔振阳衣角,小声问道:“崔大哥,你。。。你怎么了?”崔振阳一怔,回过眼光,暗暗叹了一口气,弦儿问道:“崔大哥,你为什么叹气?”崔振阳道:“弦儿,我在想你这么好的女孩子,不知道将来谁有福气能照顾你一辈子。”崔振阳话一出口,便即后悔,弦儿听了这句话,低下头,脸上又是一红,不再言语。

  两人说到这里,谁也不好往下再谈,怔了片刻,崔振阳伸手抄起步枪,望向洞外。此时鬼子看来已全部集中到洞外,隐藏在几块大石之后。崔振阳前后观察了一番,定了定神,再次将枪架到巨石之上,用准星套准一个微微探出头的鬼子,轻轻一扣扳机,远远只见小鬼子额头瞬时爆起一点血光,象布袋一样软倒在巨石之后。这一声枪响,鬼子一下炸了营,全部躲到石后,再也不敢出来。

  看小鬼子一时不敢再有所动作,崔振阳微微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汗水,对弦儿道:“我们要想办法离开此处!”弦儿点点头,崔振阳道:“走,我们看看后面是否有出口!”弦儿听了崔振阳的话,挣扎着要爬起身来,崔振阳轻轻按住弦儿肩头,将步枪放到一旁,轻轻把弦儿负在肩头,抄起步枪,向后洞走去。

  两人所处的山洞并不太深,即便拐了几道弯,前后也不过二十几米,崔振阳醒来时所处的地方,就是山洞的最里处,是一处大厅,大厅上面甚高,黑乎乎望不到顶,大厅四周并无任何其它洞口。两人前后在洞中转了一圈,沮丧而回。崔振阳心头沉重,半晌没有言语。弦儿忽然道:“崔大哥,其实你也不必担心。”崔振阳一愣,问道:“怎么?”

  弦儿笑了笑,道:“崔大哥,小时候妈妈对我说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生有很多事情是强求不来的,能够跟崔大哥死在一处,弦儿很是开心。可是我知道,崔大哥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办,所以。。。”说到这里,弦儿顿了一顿,才斩钉截铁地说道:“崔大哥,一会儿天黑之后,弦儿会走出去见他们,趁着混乱的时候,崔大哥就可以脱身了。”说到这里,弦儿笑了笑,又道:“弦儿已经死过一次了,并不怕死,崔大哥,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崔振阳心中感动,但并不同意弦儿的做法,两人相持不下,崔振阳心思急转,暗自思索究竟有什么法子能够使得两个人都逃出去?山洞只有一个入口,鬼子守在外面堵住唯一出路,看来要想逃出去,弦儿刚才所说确是唯一方法,但只能逃走一人,如果自己先出去投降呢?不成,弦儿脚上有伤,逃不多远必会被鬼子抓住。崔振阳心中焦急,脑中过了一个又一个主意,没有一个可行。

  崔振阳心中烦躁,站起身来踱了几步,忽然右手碰到自己的衣袋,猛然想起弦儿的话,心中一亮,不错,可以趁乱逃出去。想到这里,崔振阳暗自在心中将方案过了一遍,崔振阳的衣袋里面,还有两颗小鬼子的香瓜手雷,如果两人能熬到下半夜,趁小鬼子防备松懈之时,自己爬到洞口扔出手雷,趁着鬼子混乱,两人就有可能逃得出去。今天正是月初,并无月光照亮,小鬼子也不可能点上篝火,因为这样鬼子在明,自己在暗,很容易给他们打冷枪。此外,这些日子后半夜都会起雾,如此看来,倒有六七成的把握。

  想到这里,崔振阳将想法告诉弦儿,弦儿摇了摇头,道:“崔大哥,这样太危险,跟硬闯没有什么区别,何况再带上我。”崔振阳何尝不知道这个方法并不能保万无一失,但除此以外,实在没有别的主意。

  弦儿笑了笑,忽然道:“崔大哥,你把手雷给弦儿,我能保证崔大哥一定逃得出去。”崔振阳一怔,马上明白,弦儿要与鬼子同归于尽,心中猛地一震,不错,这样自己确有把握逃得出去,可是弦儿。。。。。想到这里,崔振阳五内俱焚。

  弦儿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心中反而更是平静。她挪了挪受伤的双脚,坐正身子,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笑了笑,道:“可惜我的琴不在了,崔大哥,我给你唱支歌吧!”崔振阳心中难过,没有言语,弦儿以小石轻击洞壁,缓缓唱道:

  星灿灿,月圆圆,

  人生自古多艰难,

  荆棘覆没虎狼多,

  造物凡尘总不前

  星灿灿,月圆圆,

  自古命薄多红颜,

  莫怨春风当自嗟

  知心一刻胜百年

  。。。。。。

  崔振阳听弦儿唱到“自古命薄多红颜,莫怨春风当自嗟”一句,想起她一生身世,果真是这样,只听弦儿歌声低回婉转,继续唱道:

  星灿灿,月圆圆,多喜乐,永平安,星灿灿,月圆圆,多喜乐,永平安。。。。。。

  歌声重复数次,越来越低,方才结束,过了半晌,崔振阳才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弦儿,你唱得真好,向你的琴声一样好,这么好听的歌,是谁做的?”

  弦儿道:“是妈妈做的。”崔振阳一愣,“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弦儿道:“我出生前,有一次妈妈读欧阳修‘自古红颜多薄命,莫怨春风当自嗟’的句子,心有所感,写下了这首歌。”说到这里,弦儿将手伸到胸前,轻轻解下一物,递给崔振阳,道:“这上面也有。”

  崔振阳伸手接过,见是一个打造得极为精致的黄金锁片,兀自带着弦儿的体温,上面蚀着两行小字:

  星灿灿,月圆圆,多喜乐,永平安

  崔振阳看过,递过还给弦儿,弦儿不接,道:“崔大哥,这个锁片,是我妈妈家祖上传下的,相传共有一对,我出生时妈妈就送给了我,从那时起就没有摘下过,现在,就留给你做个纪念吧!”

  崔振阳一愣,弦儿已从崔振阳手中取下锁片,轻巧地带在崔振阳颈中,崔振阳一下明白弦儿深意,一把将弦儿紧紧搂在怀中,弦儿“嘤咛”一声倒在他怀里,崔振阳低下头,轻轻地吻在弦儿的嘴唇上。

  弦儿紧闭双眼,睫毛不住颤动,呼吸急促,胸脯不住起伏,紧紧搂住崔振阳的脖子,两人紧紧偎在一起。过了良久,弦儿才慢慢睁开眼睛,缓缓叹了一口气,道:“崔大哥,现在就算我马上死了,也知足了。”崔振阳按住弦儿嘴唇,道:“不许说死呀活呀的话,我一定会平安带你出去。”想到这里,崔振阳心中暗下决定,等到下半夜,无论弦儿是否同意,自己会将弦儿点倒,用布条将她负在身上,拚死也要将她救出去。

  弦儿笑了笑,突然道:“崔大哥,我也想要你一件东西!”崔振阳问道:“什么?”弦儿道:“崔大哥,我知道你最珍贵的东西就是这把枪,不过我不会跟你要这把枪,因为我也不会用枪,但我想跟你要一颗子弹,给我留作纪念,好么?”崔振阳点了点头,从口袋中摸出一颗子弹,认真擦拭干净,递给弦儿,弦儿轻轻接过,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贴身的口袋里,满足地笑了笑,道:“崔大哥,我真希望能有一天和你一起,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开一块荒地,养一群小鸡小鸭,我给你弹琴做饭。。。。。。”说到这里,弦儿脸上一红,低下头。

  崔振阳伸手抚了抚弦儿的头发,笑道:“会的,等有一天不打仗了,我带你回崔家屯,我们一起开一块荒地,种上蔬菜苞谷,再养一群小鸡小鸭,你每天给我弹琴唱歌。”弦儿道:“崔大哥,我天天弹琴,你不会烦我么?”崔振阳笑道:“怎么会,崔大哥这辈子都不会烦你。”弦儿满足地笑了笑,脸上充满对未来的憧憬和幸福。

  两人在洞中这一阵子,鬼子在外并未有什么动静,崔振阳不禁微微感到奇怪。正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几声熟悉之极的“喀嗒”之声,崔振阳一皱眉头,猛然醒悟,迅速拉起弦儿隐身躲到一块石后。

  两人刚刚伏下,便听得似乎几块重物砸到洞壁再落到地上,紧接着是几声震耳的轰鸣之声,震得两人双儿发聋,洞内石屑乱飞,尘土簌簌落下。不错,是鬼子扔进的手雷,方才崔振阳听道的“喀嗒”之声,便是手雷保险的声音。好在两人所躲的位置隐蔽,鬼子的手雷不会转弯,即便再投,也不能奈何两人。

  爆炸声稍停,崔振阳起身看了看身边弦儿,发现她并未受伤,于是抄起步枪,躲到另一块石后,从这里可以看到洞外情况。这时尘烟方散,模模糊糊崔振阳发现几个人影正往洞内摸,他抬起枪来,几枪过后,鬼子一阵鬼哭狼嚎,洞内复又安静下来。

  烟尘散去,崔振阳看到洞口进来不远处躺着两具鬼子的尸体,外面一片安静。这时弦儿慢慢爬到他身旁,轻轻抱住崔振阳的腰,柔声叫道:“崔大哥!”崔振阳摸了摸弦儿的头发,道:“没事了,不用害怕。”弦儿点点头。崔振阳又道:“看来鬼子一时不敢冲进来,等我们熬到下半夜,一起冲出去,不许再说傻话,要死,我们也死在一处!”弦儿紧紧靠在崔振阳身上,点了点头,低声道:“好,就死在一处。”语声温柔,充满柔情。

  崔振阳紧紧抱了抱弦儿,放下她,再将枪压满子弹,从石后缓缓探出身子,外面的鬼子都躲到洞口的几块大石头后面,不敢再露出半个头,崔振阳微微一笑。正在这时,又听得一声喀嗒响动,一个小鬼子探出半个身子,正要投弹,崔振阳手疾眼快,一抬手,一枪打在鬼子脑门正中,鬼子手中的手雷还未掷出便在身旁爆炸,外面一阵鬼哭狼嚎。

  看来鬼子一时不敢再投弹,崔振阳取出随身的干粮,又拿过弦儿打来的那壶泉水,两人草草吃了些东西,在洞内静候。这时天色向晚,看来熬到下半夜又多了一成把握。

  猛听洞外一阵嘈杂,弦儿拉了拉崔振阳的衣角,轻声道:“崔大哥,他们说要烧死我们!”崔振阳猛地一愣,鬼子要放火,可不好。正在这时,两人都闻到一阵汽油的味道,过不多时,从洞外嗖嗖扔进几捆柴草,崔振阳开枪射击,这次小鬼子学聪明了,全都是躲到洞口旁边往里投掷,并不露出身子,崔振阳虽然打中两人手臂,但还是有更多的柴火扔了进来,不多时,洞口就堆了一堆,紧接着,鬼子又扔进几根火把,洞口的柴草呼地一下着了起来,随即,越来越多的柴火扔到火堆之上。

  由于几日大雨,山上草木潮湿,一点着便冒出大量浓烟,一阵阵往洞内倒灌,两人呛的睁不开眼,喘不过气来。崔振阳定了定神,抱起弦儿往后面撤去。来到方才崔振阳醒来的大厅,这里也已是浓烟滚滚。崔振阳将弦儿放在地下,撕下两块衣衫,用水壶里面的水浸湿,两人捂住口鼻。

  浓烟夹杂着热气,不停地往洞内倒灌进来,过不多时,两人手里的湿布已然干透,崔振阳再次拿起水壶,发现水壶已空。崔振阳看了看弦儿,心里一阵苦笑。弦儿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放下手中的布条,抱住崔振阳。

  这时洞内越来越热,烟雾也越来越浓,两人不住的咳嗽。崔振阳紧紧抱住弦儿,头脑中一阵一阵发晕。弦儿也是紧紧抱住崔振阳,轻轻说道:“崔大哥,你说如果不打仗了,会带我去崔家屯,种地养鸡,崔家屯是什么样子?”崔振阳强忍住心中凄苦,道:“我从小在那里长大,崔家屯很远,到了蒙江县,还要翻过三座大山,过了两山之间一座独木桥,才会到崔家屯,那里人迹罕至,全村只有几十户人家。”

  弦儿点了点头,道:“崔大哥,我知道这一次我们可能逃不过去了。”顿了一顿,又道:“崔大哥,能跟你死在一处,我很开心!”崔振阳点了点头,将下颚轻轻贴在弦儿的脸上,道:“崔大哥也是!”

  弦儿满足地笑了笑,柔声问道:“崔大哥,你相信来世么?”崔振阳一愣,点了点头,道:“我信!”弦儿笑了笑,道:“如果真的有来世,无论你在什么地方,我一定会去找你!”崔振阳心中酸楚,道:“好!”弦儿道:“崔大哥,到了那时候,你会不会不记得我?”崔振阳笑了笑,道:“崔大哥怎么会不记得你?”

  弦儿突然坐起身来,解开衣衫,崔振阳脑中一晕,借着外面隐隐传来的火光,依稀看到弦儿左胸之上,有一个红色的月牙形状胎记,弦儿拿起崔振阳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左胸之上,崔振阳心头一震,弦儿柔声道:“崔大哥,在我心里,我早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要记得,弦儿的左胸之上,有一个月牙形胎记,妈妈说,我家的女人,都有这样一个胎记,妈妈有,外婆也有,外婆的妈妈也有。崔大哥,如果真的有来世,弦儿会带着这个胎记来找你,你一定要记得我!”

  崔振阳轻轻地抚摸弦儿胸口胎记,道:“好,如果真的有来世,我一定等着你!”弦儿深情的看了看崔振阳,脸上充满幸福,头一歪,昏了过去。崔振阳心头凄苦,强忍住脑中的眩晕,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弦儿双唇,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崔振阳缓缓醒了过来,定了定神,发现自己依旧躺在方才的地方,一摸身旁,弦儿还在,崔振阳爬过去,轻轻唤了弦儿几声,弦儿并未醒来,崔振阳心中焦急,同时纳闷,自己为何昏去又再醒来?

  洞内依旧烟尘滚滚,但仿佛已不如方才呛人,崔振阳四周看了看,原来自己倒下的地方地势较低,离地面二十公分左右的高度内,并没有什么烟尘,所有的烟尘都在离地面二十公分左右高度急速向上奔去,难道洞顶有出口?

  崔振阳来不及细想,快速将弦儿抱到自己旁面,将她的口鼻贴近地面,过不多时,弦儿缓缓醒了过来,见到一旁崔振阳,轻轻问道:“崔大哥,我们到了阴世么?”

  崔振阳道:“弦儿,洞顶可能有出口!”弦儿一愣,脸露困惑,问道:“崔大哥,你是说我们能逃出去?”崔振阳道:“还不清楚,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先到洞口去看看。”弦儿点点头,崔振阳拿起步枪,匍匐爬到洞口,只见洞口的大火兀自没有熄灭,隔着火光,隐隐可以看见洞外鬼子的身影,看来鬼子已经认为两人必定已被熏倒在洞内,就等大火熄灭进洞来抓人了。

  崔振阳看了看等在洞外的鬼子,冷笑了一声,抬起步枪,几枪之后,鬼子在洞外扔下两具尸首,过不多时,更多的柴草扔了进来。

  崔振阳迅速撤回,对弦儿道:“鬼子一时不会冲进来,你在这里等着,我上去看看。”弦儿道:“崔大哥,你小心!”崔振阳低头吻了吻弦儿脸颊,深吸了几口气,屏住呼吸,跳起身来。

  寻着烟气上升的路线,崔振阳沿石壁慢慢向顶部爬去,越到顶部烟尘越浓。他屏住呼吸,加快速度,原来洞顶有一道天然石缝,并不算太宽,崔振阳沿石缝向上,七拐八拐,不久上面豁然开朗,他已经爬出山洞。他这时已经憋气憋得眼冒金星,深深吸了两口气,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他草草观察了一下周遭地形,心中暗自思忖,如何带弦儿一起上来,即便弦儿脚上无伤,要想爬上这么高的地方也绝无可能,再加上洞内烟尘滚滚,自己一人还可以勉强闭气上来,再负上弦儿,两人爬不到一半就会被烟尘熏倒。

  想到这里,他忽然发现一旁有一片浅浅的水洼,想是昨晚大雨的积水,看到这里,他已有计较,迅速脱下外衣,放到水中浸透,团做一团塞在腰间,深吸了一口气,按原路下到洞中。

  弦儿见他回来,问道:“怎么样,崔大哥?”崔振阳道:“有出口!”说罢,解下腰间湿衣,并递给弦儿随身的匕首,对弦儿道:“弦儿,将这件湿衣撕碎,做成两个口罩,再结一条结实一点的绳子,我再去前洞看看,一会儿就回来!”弦儿并没有细问,只是点点头,嘱咐崔振阳小心。

  崔振阳拿起步枪,检查了一下子弹,快速爬到洞口。看来鬼子又在洞口加了不少湿柴,洞口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崔振阳爬到七八米外的地方就已经热的爬不过去了。他架好步枪,隔着火光向洞外看去,外面竟没有一个鬼子的身影,看来小鬼子学聪明了,不敢再站到洞口。

  崔振阳瞄准洞外,将步枪中的子弹打光,快速爬了回来。弦儿的一切家什都已准备停当,崔振阳将两面口罩分别罩在自己和弦儿口上,俯身背起弦儿,用布条绳索将两人紧紧捆在一起,低声对弦儿道:“抱紧我,我们一起上去!”弦儿点了点头,紧紧趴在崔振阳肩上。崔振阳将步枪挂在腰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向上爬去。肩上负了一个人,他的行动远不如方才灵敏,好在崔振阳武功精湛,又休息了这半日,再加上洞壁并不算十分陡峭,过不多时,两人爬出洞顶。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天边夕阳如血,崔振阳解下绳索口罩,两人相视一笑,紧紧抱在一处,劫后余生,心里说不出的畅快。过了良久,崔振阳放下弦儿,见弦儿虽是满脸烟尘,但是双眸如水,秀美无伦,说不出的妩媚,崔振阳看得不由得呆了,道:“弦儿,你好美!”弦儿脸上微微一红,拿过摘下的口罩,轻轻帮崔振阳擦拭脸上的烟尘汗水。

  两人并不敢过多停留,稍事休息,崔振阳负上弦儿,觅路下山。

  崔振阳一口气奔出二十多里,到了一处小镇,已是掌灯时分。小镇不大,看来只有几十户人家,镇东头一家客栈,上书宾至如归四个大字。崔振阳负着弦儿进了客栈,店家看到二人装束破烂,又是满身风尘,崔振阳手里还拿着长枪,不停地打量二人,心中甚是纳闷。崔振阳也来不及与店家解释,况且自己随身携带的公文已全部遗失,无凭无据。

  崔振阳让店家随便收拾一个房间,准备好洗漱用具,再准备好几日的干粮。进得房间,崔振阳唤来小二,塞给他几块光洋,让他去买两身干净衣服、五尺粗布以及针头线脑、跌打伤药之类,再雇一辆大车,说道二人要去南京。

  不多时,小二回来,交给崔振阳一应物品,说大车已在外面等候。崔振阳与弦儿这时已经洗漱完毕,换上干净衣服,崔振阳给弦儿脚上敷好伤药,再用白布包扎完毕。崔振阳肩头伤口也已经清洗完毕,弦儿帮他敷上伤药,认真包扎好。

  两人收拾停当,崔振阳道:“弦儿,此地也不宜久留,我们必须马上出发,鬼子很有可能已经发现我们逃走,过不了多久就会赶上。”弦儿虽也是疲累之极,听了崔振阳的话,点了点头,道:“崔大哥,我听你的。”

  二人付了房钱出得客栈,大车早已等候多时,二人上了车,车把式一提缰绳,车子出了镇子往东而去。行不多远,前方一处路口,崔振阳又往车把式手里塞了几块光洋,吩咐车往北转,绕过镇子然后径直往西,这一夜能跑多远跑多远。车把式一愣,看了看手里沉甸甸的光洋,也没有再问,调过马头,车子直奔北而去。

  崔振阳心下明白,现在鬼子应该已经发现自己和弦儿逃走,必定狂追不舍。现下鬼子在明,自己在暗。小鬼子全部穿着国军制服,手里又有伪造的命令,此处去南京的路上一定会被鬼子严密把守。而自己这边所有的公文全部在混战中遗失,无法以国军的身份要求地方上的部队保护。而且,即便公文不失找到地方部队,很有可能在上演一次鬼子假冒南京接应部队的事情,如果是那样,自己就不会再有上一次那样的好运气了。所以,最安全的方式,自己和弦儿只能扮作平民,往西绕道安徽过长江,再从南京南门想办法混进南京。

  崔振阳在车厢中将步枪木托拆下,再拿起小二买来的粗布比了比,弦儿问道:“崔大哥,你要做什么?”崔振阳将方才心中的想法告诉弦儿,又道:“弦儿,从现在起,我们要扮作平民,这把枪不能老拿在手里,实在太过招摇,但又不能将它扔掉,关键时刻还要用它来防身。所以我将枪身拆散,做一个布套装在里面。”

  弦儿看了看崔振阳笨手笨脚摆弄针线,笑了笑,道:“崔大哥,交给我吧,针线活是女人的事情。”崔振阳也笑了笑,将手中家什交给弦儿。

  弦儿从崔振阳手中接过针线,用枪身在粗布上细细比了比,再用剪刀将粗布裁剪成合适的形状。将布块的四边用针脚锁住,一针一线细细缝了起来。过不多时,一个三尺长的枪套已经做好,弦儿又用布条打成四个钮扣结,钉在开口处,锁好扣眼,再将剩下的布料制成一根长长的背带,将两头分别牢牢缝在枪套上下两端。

  弦儿将崔振阳拆散的枪身小心装入布套,扣好钮扣,递给崔振阳。崔振阳早被弦儿这番手艺惊呆了。接过枪套,只见裁剪合适,针脚细密,端的是好手艺,不由得赞道:“弦儿,没想到你不禁琴弹得好,还做得一手好针线活。”

  弦儿微微一笑,道:“崔大哥,如果你愿意,我会为你做一辈子针线活,只要你不烦我。”崔振阳咧了咧嘴,笑道:“怎么会烦你,只怕我没有这个福气!”弦儿脸上一红,低头轻声道:“崔大哥,你有的。”

  崔振阳听道弦儿这句话,心头一热,低下头,诺诺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抬起头来,正巧弦儿也正抬头,二人四目相对,两人都是脸上一红,半晌没有说话。

  过了良久,崔振阳叹了口气,道:“弦儿,我多想现在就带你一起回崔家屯,养鸡种地,弹琴放歌,过那神仙一般的日子。”弦儿抬起头来,望向崔振阳,双目柔情似水。崔振阳又叹了一口气,道:“可是弦儿,我是个军人,我必须要完成我的任务!”

  弦儿听了崔振阳的话,脸上一暗,低下头,道:“崔大哥,我明白!”崔振阳道:“弦儿,你也不算日本人,我们到南京之后,办完你该办的事情,我会想办法接你出来,送你到崔家屯,那里我二婶还在,如果你不习惯,也可以到北京我肖剑南叔叔那里,他是我二叔结拜的大哥。”

  弦儿点了点头,道:“崔大哥,你是男人,我听你的。”崔振阳道:“弦儿,对不起,我让你吃苦了,你到了那里,我会叮嘱他们好好地照顾你,等我打完了仗,我。。。我就回去娶你!”

  弦儿听到崔振阳说道“娶”字,脸上一红,低下头,双手紧紧抱住崔振阳的胳膊,将脸轻轻地贴在他的肩上,过了半晌儿,才道:“崔大哥,你放心地去打仗吧,我一定,一定等你回来。。。回来。。。”说到最后,弦儿的声音已经细如蚊呐。

  崔振阳对弦儿说出这几天一直憋在心中的话,就像心里一块石头放下,紧紧抱住弦儿,低声道:“弦儿,你。。。你真好!”二人紧紧拥在车上,但不知为何,崔振阳猛然间心头一紧,一股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

  第二日上午,大车已经驶入安徽境内,到了一处市镇,崔振阳吩咐大车回去,另行雇了一辆马车,转而向南,两日之后,二人经**镇座船渡过长江。

  经过这一番死里逃生的经历,二人又都已明白了对方心意,说话再无顾忌,更加亲密。崔振阳一路向弦儿聊起自己经历,从小时随二叔与爹挖参、练武,进奉天学堂,直至后来打鬼子,盗墓,全无隐瞒,弦儿在一旁一直静静聆听,说到高兴处,陪崔振阳一起高兴,说到伤心处,与他一起落泪。崔振阳只觉这二十年的生活,从来没有如这几天这般欢快,只盼望到南京这条路永远不会走完。

  第五日傍晚,二人终于来到南京南郊外。由于是非常时期,南京城门每晚早早关闭。二人在城外一个小店吃了晚饭。

  弦儿吃得很少,大大的眼睛只是盯着桌上的饭碗,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一直没有说话。崔振阳心情沉重,吃了小半碗饭就饱了。弦儿抬起头来,对崔振阳道:“崔大哥,带我出去走走吧?”

  崔振阳点了点头,起身付了帐,两人出了饭馆,向郊外走去。弦儿紧紧拉着崔振阳的胳膊,一路没有说话。崔振阳轻轻挽着弦儿,二人在江边走着,走了不远,前方是一座小庙,看来久无人至,山墙已经倒塌。

  二人踱进庙来,只见山门到在一旁,大雄宝殿供着一尊弥勒佛。弦儿走到佛像前,双膝跪倒,双掌合十,静静祷告了一番。看弦儿祷告完毕,崔振阳问道:“弦儿,你在祈祷什么?”弦儿脸上一红,说道:“崔大哥,以后再告诉你。”站起声来,对崔振阳道:“崔大哥,我们今晚不去投宿了,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崔振阳见这里虽然破败,但确比住在客栈敞快,点了点头,道:“好!”二人将大雄宝殿略为打扫,找来一些干草铺到地上。二人坐到干草之上,崔振阳拉住弦儿双手,轻轻唤道:“弦儿!”弦儿抬起头来,轻轻答应了一声,崔振阳喉咙动了动,但什么也没有说。

  过了半晌,弦儿道:“崔大哥,你说真的会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打猎种地,养鸡弹琴么?”崔振阳一愣,缓缓点了点头,道:“会的,一定会的!”弦儿也点了点头不再点头。

  崔振阳望着弦儿纯洁美丽的小脸,心中那种不祥的感觉越发沉重。自那日决定依旧要到南京来的时候,这种不祥之感就时时袭上心头,只是一直未对弦儿讲起。至于究竟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自己也说不上来。二人一路之上有说有笑,但随着南京越来越近,心头都是越来越沉重。

  崔振阳暗自思忖,只要放弃去南京,带着弦儿先去北平看看肖剑南叔叔,之后二人便可回到崔家屯,和弦儿还有二婶一起过那神仙一般的日子,这一切,现在还来得及。可这种念头刚起,二叔,爹、军师、四叔还有山上上千名弟兄的影子马上浮现在脑海,暗想:如果爹和二叔在,也绝不会同意自己这样做,男子汉大丈夫,怎可儿女情长而英雄气短?

  想到这里,崔振阳咬了咬牙,强压住思绪,对弦儿道:“弦儿,对不起,明日我们一定要去南京!”弦儿一愣,随即对崔振阳道:“崔大哥,你不用说了,我只是个女孩子,你们所说的国家民族的道理我一定不象你们那样懂,但我知道,你做的决定,一定是对的,所以,弦儿听你的!”

  崔振阳心中感动,轻轻挽住弦儿,道:“弦儿,但是我答应你,事情办完以后,我一定会把你接出来,以后再也不分开!”弦儿点点头,道:“崔大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接我。”眼光充满信任。

  这一夜风雨大作,崔振阳紧紧搂住弦儿,二人相拥着一直坐到天亮。天亮之后,弦儿小心将稻草整理干净,再为崔振阳整理好衣衫,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二人最后一晚住过的屋子,才走出庙门。
 
写到最后部分,文字功力见长,但内容似乎反不及以前的章节吸引人了:confused:
 
三年前为了看这个在cfc注册,现在都忘了前面讲什么了....
太长了没勇气从头看
 
第一章 指书遗言

这是一个诡异之极的故事,故事开始,要从肖伟祖父――曾老爷子去世讲起……
老人去世时,是九十七岁高龄。由于自幼习武,曾老的身体一直很结实,如果不是患了突发性脑血栓,大家都不怀疑他绝对可以活过百岁。
曾老在临终前最后一次清醒过来,对肖伟讲了一句话,也是他一生最后一句话。当时陪在老人身边的,有肖伟、高阳、马老太太,除此以外,肖伟的前妻赵颖也在场。所以,祖父的遗言肖伟应该没有听错。但,没有一个人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老人最后留下的,是‘壳子’这两个字!

当时曾老已在病床上整整昏迷了三天,肖伟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刚刚醒来。环视了身旁众人,老人将目光停在肖伟脸上。肖伟抓住老爷子的手,老人张了张嘴,试图讲话。肖伟将耳朵凑近老人。一旁众人神情戚然、屏住呼吸,大伙儿都很清楚,老人要说的,恐怕是他的最后遗言了。
老人剧烈地喘息着,良久,只发出了两个模糊不清的声音:“壳……子……”
肖伟一愣,低身问道:“老爷子,您说什么壳子?”
曾老喘息着,张了张嘴,试图重复,但没有成功。肖伟抬眼看身旁众人,大伙儿面面相觑,显然,所有人都不明白老人要讲什么。
病房内死一般的沉寂,只有曾老在剧烈地喘息着,大家在一旁焦急等待。老人再次张开嘴,但努力良久,没能再发出任何声音。这时大家都注意到,老人的眼里已升起了一股焦急和怒意。
经过这一阵努力,曾老已经很疲倦。他慢慢靠在枕上,闭了闭眼睛。片刻,肖伟注意到老人的左手离开了他,似乎在被上无意识地划着。
高阳忽然低声唤道:“曾老在写字!”
肖伟低头留意老爷子的左手,果然,他确是在写着什么。肖伟猛然想起,老爷子患的是突发性脑血栓,引起右半身瘫痪,这时全身只有左手可以行动。
因为是左手,划出的笔画极为模糊,只见老爷子一遍一遍写着。看了一会儿,肖伟逐渐能够辨认出祖父写的是两个字,第一个是上下结构,最上面是一撇一捺,下面看不清楚;第二个是一个笔画很少的字。
正当肖伟竭力辨认,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老人。众人忙叫来医生,紧急处理后,老人已经异常疲倦、昏昏睡去。
整整一夜,大伙儿焦急地守在病床旁,希望曾老能再次醒来,把要讲的话讲完。但谁都没想到老人这一睡,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处理丧事这段时间,肖伟一直被老爷子这句奇怪的遗言困扰着。其间他也分别与高阳与马老太太询问过。和肖伟一样,马老太太祖孙两人听到的,也是“壳子”这两个字。而老人用手指书写的文字,两人甚至没有肖伟看得清楚。
肖伟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有一点他是清楚的,以老爷子的脾气性格,能攒到临死之前才说的,肯定是件非同小可的事情!

丧事之后,赵颖给肖伟打了个电话,离婚一月来,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联系肖伟。
肖伟接起电话,赵颖的声音在电话中显得平静而冷淡。她通知肖伟,曾老生前在公安部留有遗嘱,死后将所有私人物品捐献。赵颖让肖伟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三天以后,公安部会派人过来整理曾老的遗物。
肖伟愣住了,怎么老爷子还留了这么一手?人一走,家里东西就全归国家了?想了想,这倒符合老爷子的性格。他问赵颖能不能宽限几天,家里东西那么多,三天时间肯定不够。赵颖告诉他,这是上级的死命令,没商量。
肖伟暗暗骂了句“靠”,正要挂电话,猛然想起一件事儿:老爷子临终前赵颖不也在场么,遗言的事情可以找赵颖问问。
赵颖听完肖伟的问题,沉默了片刻,对肖伟说道:“曾老说的,不是‘壳子’!”肖伟道:“不是‘壳子’,那是什么?”
赵颖很肯定地答道:“是‘盒子’!”肖伟猛然间一愣,使劲儿一拍脑门,我靠,对啊!怎么一直没往这儿想?

曾老临终前最后留下的,确是“盒子”这两个字!
老人发病后,由于血栓阻塞神经而丧失了部分语言能力,所以发音不清是肯定的。这一点肖伟也很清楚,因为“壳子”这两个字是不可解的。而汉语中与“壳子”发音相近的词,随便找一个有造词功能的输入法就会知道,只有“合子”“合资”“核子”“赫兹”与“盒子”这五个词,前四个词可以说不搭界,只有最后一个词“盒子”,最有可能。
除此以外,最大的证据就是老人临终前用手指书写两个字。那两个字肖伟虽没完全看清,但至少看出第一个字是上下结构,最上面是个“人”字头;而第二个是个笔画很少的字。这更可以说明,曾老临终之前的最后遗言,确是“盒子”两字无疑!

谜底揭开,肖伟兴奋非常,但只一瞬,更强的好奇又被勾了起来,马上想到:既然是“盒子”,那老爷子在这个临终才提到的“盒子”里,究竟放了什么?又想:老爷子可是干了一辈子传奇职业,见多识广,能让他老人家到死还念念不忘的,会是什么事情?想到这里,肖伟心头好奇更盛。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个“盒子”,应该是老爷子留给自己的,他老人家既然把所有东西都捐了,独独给自己留了这只“盒子”,里面肯定有什么重要东西要交给他,说不准,还是什么值钱玩意儿!
想到这里,肖伟喜得抓耳挠腮,马上让赵颖帮着回忆一下,她给老爷子做了这么多年的研究生和助手,有没有见过或听过老爷子有这样一只“盒子”。赵颖思索了片刻,很肯定地回答说没有,从没听曾老提起过。
肖伟有些失望,要说跟老爷子的关系,赵颖这个做学生的肯定比自己这个亲孙子强。赵颖既不知道,这事儿看来老爷子藏得够深的!他让赵颖再好好想想,这件事情她绝对得帮忙,怎么说大家都是自己人,找到了那个“盒子”,少不了她的好处。
赵颖沉默了片刻,说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再说,自己也不需要什么“好处”。肖伟一愣,“呵呵”干笑了两声,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肖伟低头思索了片刻。三天的时间可够紧的,整栋老宅上上下下一共三层,老爷子的物品更是堆积如山。这三天时间不仅得整理,还要赶紧把老爷子存的值钱玩意儿抢救出来,否则公安部的人一到,所有值钱的东西可就全归国家了。
除此以外,还有老爷子临终提到的那只“盒子”。万一这三天自己没找到,被公安部的人发现了,愣说是老爷子的遗物必须充公,那自己不就瞎了?
思前想后,看来这事儿得找个靠谱儿的人帮忙才成!想到这里,肖伟给高阳挂了个电话。高阳是肖伟的发小儿,从马老太太的爷爷那辈儿两家就是世交,关系非同一般。这次为了老爷子的丧事,高阳足足请了一个星期事假,应该还有几天时间。

高阳果然是高阳,接到电话,立刻赶到曾家老宅。此后整整三天,高阳陪着肖伟关在老宅里。两人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一直在整理老宅的物品,还有,就是寻找肖伟祖父临终提到的那只“盒子”!
三天的时间,两人将老宅从里到外翻了数遍,忙的不亦乐乎。清理的工作异常繁琐,曾老爷子家道殷实,又做了一辈子传奇职业,遗物中确有不少希奇玩意儿。两人把值钱和不值钱的东西分成两堆儿,除此以外,便是老宅找到的大大小小三十五只盒子。
两人将盒内物品倒出来分别检视,基本都是针头线脑之类的平常物件。再把所有盒子一一拆开,这三十五只盒子,同样普通,没有机关,没有夹层,更没有一只像是能让老爷子临终前还念念不忘的!
扔下这堆破烂儿,高阳又陪着肖伟在老宅上上下下搜索了几通,再没发现什么惹眼的东西,整栋老宅里,似乎并没有曾老临终提到的那只“盒子”。
回到一层客厅,肖伟开始觉得这事儿有点邪门儿。难道老爷子临终前犯糊涂了,说的根本就是胡话,老宅里压根儿就没有这么一只“盒子”?
两人分析了一阵儿,感觉又不太可能。曾老爷子一生严谨,按肖伟的话说,老爷子可是一个“一辈子绝没干过一件不靠谱儿,临到头抓瞎事情”的人,否则,老爷子也绝对干不了他那份儿工作。

曾老爷子算是一个传奇人物。老人一九零六年生人,十八岁进入奉天警备厅任职,后曾分别留学日本东京警事学院以及英国苏格兰场学习刑侦,精通两门外语,是当年名满东北的“神探”。
“九.一八”事变后,老人不甘做汉奸,移居北京,和高阳曾祖父合开了一家锁厂。解放后,老人到公安部供职。文革开始后老人被错划成“右派”,长期下放到南方农村,但关系一直放在公安部。
1980年,老人以74岁的高龄被平反后,被公安部返聘,任公安部资深“刑侦专家”和“开锁专家”。老人在刑侦和开锁方面的功力,在全国是首屈一指的。当年曾受过毛主席和周总理的接见。

想到这里,肖伟越发肯定:老爷子临终提到的那只“盒子”,肯定是有的,只不过一定放在了什么隐秘的地方。
沉吟了片刻,他从储藏室找来两把锤子。肖伟琢磨着,这栋老宅子看来百十年了,说不准会有夹壁墙之类的机关。
高阳也同意肖伟的观点,两人一人一把铁锤,叮叮当当敲了一个多小时,爬上了二层,这是老爷子生前住的地方。书房没见异常,卧室所有墙壁和地板也都是实打实的。
凌晨一点,两人打开了卧室的壁橱,里面东西早就翻出来了,壁橱内部空空如也。一层一层敲着,当锤子落到壁橱最底层后壁时,肖伟猛然间一震:我靠!这已不再是铁器击打在水泥墙面上的声音,换而是一种木制品的“托托”声响!
迅速扔掉手中锤子,趴下身仔细观察:里面是一个掩饰极好的木箱,就藏在壁橱底层深处,木箱尺寸与壁橱底层大小相仿。箱子正面,贴着一层墙纸,使木箱与四围墙壁看起来无异。
肖伟神情激动,难怪这两天一点儿都没注意!看来这事情有门儿了,老爷子能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里面的东西肯定非同小可。除了那只传说中的“盒子”,说不准还有其它值钱的玩意儿!
手舞足蹈兴奋了一阵,和高阳一起将木箱拖出。如此巨大的木箱,拉动之时竟毫不费力,肖伟趴下身看了看,原来箱子下方装有滑轨。

这是一个看来十分普通的木箱,黑色,老一辈儿人家里大都用过。唯一不同的,尺寸要比常见的为大,长宽在一米左右,高度约为七十公分。木箱顶盖与箱体间用精美的纯铜合页连接,由于年代久远,色泽已变得十分暗淡。箱盖上面,有一把紫铜暗锁。
高阳伸手抬了抬,木箱异常沉重,不知里面放了什么,又掀了掀箱盖,是锁着的。
“有没有钥匙?”高阳问道。
肖伟摇了摇头。老爷子的习惯他很清楚,曾老生前是公安部资深开锁专家,多年来为保持状态,曾家老宅除大门外,没有一把锁具是有钥匙的,这只木箱恐怕也不例外!
肖伟皱了皱眉,看来要弄开这只箱子,得花点儿力气!琢磨了片刻,肖伟站起身来。
老爷子既然去世,他老人家的所有物品肖伟自然毫不客气全部据为己有。大模大样来到书房,他将老爷子平日绝不让他动的开锁工具箱取出。
回到卧室,肖伟从箱内工具中捡了两件称手的,比划了一番,将工具捅入木箱锁孔中。
看着肖伟熟练的动作,高阳不由得暗暗一愣,怎么肖伟也会开锁,曾老不是没传给他么?
高阳想的不错,肖伟的开锁功夫,确实不是曾老所传。曾老生前是公安部开锁专家,功力自然非同凡响。只是老人一直认为肖伟的性子浮躁跳脱,又颇有些不务正业,所以这门手艺并未传授给他。
不过是肖伟属于那种正事儿不行,歪门邪道却绝对上心的人。他出身世家,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下来,再加上绝顶聪明,虽说还暂时难登大雅,一般溜个门儿撬个锁什么的,早已不在话下。肖伟倒不干什么坏事,这些邪门歪道的本领,偶尔显摆一下,只是闲来泡妞的手段而已。
工具捅进锁孔那一霎,肖伟立刻感觉到,这绝不是一只普通的暗锁。赵颖曾经讲过,普通暗锁最多只有五“柱”,而眼前这只,少说是把九“柱”暗锁,没有钥匙想开的话,恐怕有点困难!

不用钥匙开锁的功夫,又称“锁技”或“锁术”,是一门极艰深的学问。
赵颖曾给肖伟讲过一些“锁技”入门的道理:开锁理论说起并不深奥,最基本两项技巧是对丝和旋转。绝大部分锁具结构上均大同小异,真正复杂精巧的并不多见。锁芯内部的锁柱是开锁关键,开锁时要先对锁芯加以旋转力量,再用工具依次推动每一锁柱,分别找到结合点,在所有锁柱脱离分合那一瞬加大旋转力量,锁就会打开。
道理虽说简单,但难点就在一般锁具少则七八根锁柱,多则十几根乃至几十根,另外还有两三个锁芯套在一起的,开时好比要用两手同时抓住满地乱窜的数只小鸡,功夫不到自会手忙脚乱。因而真正开锁功夫,除了教授如何开锁,更有一些练习法门,让你在开锁时能够从容应对。
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力有时而穷,这种分心数用、左右配合的功夫,极要天赋,并不是任何人都练得了的。
学习“锁技”需要先修习一些基本功,就如“荣行”入门,需要练习“沸水取物”(就是俗称的开水加肥皂)一样,然后从两根锁柱开始,熟练之后,再练习配套功夫,加到三根锁柱。
“锁技”,类似当今围棋的段位,是从两“柱”开始,最高可达二十四“柱”,练到二十四“柱”,普通锁已没有什么打不开的了。

肖伟的开锁功夫是偷学而来,自然并不到家。吹牛的说,最多五六“柱”功力而已,木箱上这把九“柱”暗锁,他只鼓捣了一阵儿,已是额头见汗。
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毫无进展。肖伟放下了手里的工具。高阳问道:“怎么样?”
肖伟摇了摇头。让肖伟感到最困难的,倒不是锁柱的多少。锁柱再多,他自有偷机取巧的法门。木箱上这把暗锁,内部结构极为奇怪,而锁柱的排列也很不规则,工具捅进去以后顾此失彼,根本使不上劲儿。看来,这不是一把普通的暗锁。
伸手敲了敲木箱面板,说不准,要把箱子砸开了!手指落到箱板上,肖伟一愣,我靠,怎么听声音像紫檀木的。趴下身仔细看了看,越看越像!
肖伟婚前在道上混过很长时间,因而对古董略知一二。这箱子要真是檀木的,少说也值几万块钱。檀木是红木的一种,又称“沉木”,木质细腻、密度极大,相传放到水中都不会浮起来。檀木作为一种极为珍贵的木材,现在已颇为稀少,即使在古代,檀木也有“寸木寸金”的说法。
肖伟仔细观察了一番,不敢十分确认,不过从木箱的做工和质地看,这件东西至少算件古董,砸了肯定是得不偿失的。
思前想后,犹豫不定。高阳道:“要不要找赵颖帮忙?”肖伟一愣,随即摇头。离婚的事情自己把赵颖得罪的不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找赵颖帮忙。

两人分析了一阵,现在看来,老爷子临终提到的那只“盒子”,八成就藏在这只木箱中。想到谜底便在眼前,就是无法打开,肖伟急得抓耳挠腮,心痒难耐。
高阳让肖伟仔细回忆一下,以曾老的性格,这么大的事情去世前不可能没有安排,最不济也会有一些线索。换句话说,木箱应该有开启的方法,说不定老人会留了钥匙给他。
高阳分析的有理,肖伟开始在高阳的提醒下搜肠刮肚,认真回忆老爷子去世前后的场景。

曾老的离世,不能不说与肖伟和赵颖离婚的事情有直接关系。赵颖是老人的高徒,二人的婚事也是老人一手安排的。因而肖伟离婚这事儿把老人气得不善。
离婚以后,肖伟从赵颖那儿搬出,一直四处打游击,基本没敢回老宅。老人发病当天,曾用书房专线给肖伟打过三个电话,不过肖伟当时正在赌钱,手机关机,是三天后看移动秘书的短信提示才知道的。他事后与保姆小翠确认过,这三个电话不是小翠打的,她也不会用老爷子书房那条公安部的专线。
现在看来,老爷子当时是有事情找他,很可能是感觉自己不行了,要把“盒子”的事情交代给他。想到这儿,肖伟感觉到老爷子当时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安排这件事情。
他开始仔细回忆小翠复述的老爷子发病前后的场景。曾老发病前,小翠是唯一在场的人。肖伟一点一点地回忆,猛然间,他想到了一个细节,对啊,没错!
肖伟蹿起身来,冲高阳喊道:“对了哥们儿,我想到了,是那个存钱罐儿,对,没错,就是那个存钱罐儿!”
高阳一愣:“存钱罐儿?你说什么存钱罐儿?”肖伟不容分说,拉着高阳飞奔下楼。
肖伟在两人已经整理好的物品中一通乱翻,翻了一阵儿,从一个包裹里摸出了一件东西。

这是一个手工制作的陶制存钱罐,样子非常普通。肖伟还记得,这应该是自己小学第一次手工课给老爷子做的生日礼物。老人当时颇为珍爱,所以一直珍藏至今。
三天前整理老爷子书房时,两人在书桌下面的墙角发现这个存钱罐,当时大家都未在意,随手放到了一旁。
肖伟刚刚想到的那个细节,很可能与这个存钱罐儿有关。那是曾老去世后,小翠向他讲述老人犯病时,如何如何找不到自己,情急下只能给赵颖打电话,当时把她吓死了云云,言语之中颇多埋怨。他记得小翠话里讲了这样一件事:老爷子发病时,书房书架被带倒了,书撒了一地。曾老当时趴在地上,人已昏倒,而手伸到书桌底下,似乎在够什么东西。
难道老爷子当时趴在地上,就是为了够这个存钱罐么?
肖伟伸手晃了晃,存钱罐里显然有东西,哗啦哗啦乱响。顺着投币孔往里看了看,黑乎乎一团,什么也看不清。犹豫了片刻,使劲儿将存钱罐摔在地上,罐子摔碎,东西散落一地。在一堆二分五分钢蹦儿中,有一件形状颇为奇特的东西。
肖伟一声欢呼,将那件东西捡起。

这是一把上好紫铜打制的钥匙,做工精美,看起来年头不短了。似乎多少年人们不停地把玩,钥匙表面被抚摸出一种奇特的圆润光芒。让肖伟感觉奇怪的,这似乎不是一把普通的钥匙。整件钥匙的形状,很像是将两把普通的钥匙接到了一起,两边都是长长地齿痕。
肖伟用手掂了掂,钥匙很沉。沉吟了片刻,肖伟道:“哥们儿,你看这把‘双头钥匙’,我琢磨着,一头肯定是开这个箱子的,而另外一头,如果我没猜错,就是开那只‘盒子’的!”

两人回到二层卧室。肖伟蹲到木箱旁比划了一番,选择了“双头钥匙”的一头,往木箱锁孔里捅了捅,进不去。又换上另外一头试了试,还是不行。
肖伟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让高阳取过一旁台灯,灯光照亮之下,肖伟趴下身仔细观察木箱锁孔的形状与双头钥匙的两头。看了片刻,肖伟笑了。
高阳问道:“怎么样?”
肖伟面露喜色:“靠,这还想难道我,是迷宫锁!”
高阳一愣:“什么‘迷宫锁’?”
肖伟说的不错,木箱上那把紫铜暗锁,并不是一把普通的暗锁,而是一只设计精巧的“迷宫锁”。
中国制锁行业,千百年来能人辈出,成百上千的能工巧匠曾经设计出无数匠心独运的锁具。“迷宫锁”出自唐朝一位制锁大师,其名已不可考,相传除迷宫锁外,中国古代最著名的两件玩具“四喜人”与“九连环”,也是出自此人之手。
迷宫锁之所以贯名“迷宫”,顾名思义,锁孔形状与钥匙的匹配,是一个迷宫装置。换句话说,即便把钥匙给你,如果不懂其中奥妙,也不可能顺利将钥匙捅进锁孔中,更别提开锁了。
肖伟面前这把紫铜暗锁,锁孔形状虽然看来极为普通,但实际上和锁孔与钥匙的匹配之间是一个迷宫装置,就类似我们玩过的九连环游戏,必须找到其中的关键才能解开机关。
这难不倒肖伟,玩儿的东西肖伟绝对是行家!两人商量了一番,十分钟以后,钥匙顺利捅到锁孔中,不费吹灰之力,木箱上的铜锁打开了!
 
各位兄弟姐妹,大家好!

从现在开始,《天眼》第一卷的重写版本开始连载,在这一版本的小说里面,情节和人物关系做了很大的调整,应该会比原版小说精彩许多,希望大家喜欢。

百步
 
不会吧,一次就没了?百步,要不告诉我们现在最新的在哪里连载?不过,你在中国,难道也能上CFC?
 
各位阅读我小说的兄弟姐妹,大家好!
  
  最近《天眼重写版》开始连载,总有朋友问我很多问题,觉得有必要在这里交待一下了。
  
  这篇文章会回答几个问题:
  
  1. 《天眼重写版本》是怎么回事?
  2. 《天眼重写版》和原版有什么区别?
  3. 《天眼》后面的故事进展如何?
  4. 关于《天眼》的电视剧以及出版的情况?
  
  
  说起《天眼重写版》,就要提到小说的原版以及小说的由来。
  
  《天眼》这部小说的构思是在2003年4月,那时候我还在加拿大,闲得无聊,忽然心血来潮要写小说,于是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来构思,基本有了《天眼》这个故事的框架。
  
  这部小说原来应该说算是一个三部曲,由基本独立的三个故事构成,但每个故事之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经常有朋友问我,这个小说算是什么题材的,坦白说的话,我自己也不知道,引用我在台湾出版的《天眼》后记中间的一段话来回答吧:
  
  台湾版《天眼》后记:
  
  常常有人问我,《天眼》是一部什么样的小说?该怎么分类?是什么内容?面对这样的问题,每一次我都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这本书有诸多的要素,真要定位,恐怕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首先,它是一部悬疑小说,因为故事是围绕着一个巨大的谜题而展开;
    第二,它是一部侦探小说,书中的主要情节是关乎一件近百年案件的侦破;
    第三,它是一部恐怖惊悚小说,古墓诅咒、连续的离奇死亡、始终萦绕的神秘诡异气氛,贯穿小说始终;
    第四,它是一部历史小说,故事的第一卷发生在东北抗联时期,而第二卷发生在抗日战争及明朝末年,故事完全构建在真实的历史背景中;
    第五,它是一部爱情小说,小说的第二卷主要围绕在主角与三个女孩子错综复杂、荡气回肠的爱情;
    第六,民俗小说?书中详尽描述了中国古典的锁术、盗术、盗墓等等⋯⋯
    第七,武侠小说?书中或多或少有一定的武侠情节;
    第八,科幻小说?第三卷将会围绕一个科幻情节而展开⋯⋯
    第九,……
  
  《天眼》共分三卷,每一卷的故事独立成章,但每一卷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后续故事将相继出版。至于整部小说究竟该如何分类,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想这个问题还是留给读者自己去判断吧……
  
  小说的第一卷(35万字,已完成出版)是一个铺垫性的故事,讲述的是这样一件事情:
  
  东北抗联时期,一伙抗日土匪为筹集军饷,决定盗掘皇太极陵。历经千难万险,他们终于打开地宫,却在揭开尸骨脸上的黄金面罩时,发现皇太极双眼之上的额头上,竟然还有一个孔洞,也就是传说中的“天眼”,土匪们非常惊恐,席卷了财物,仓皇逃出。
  
  可在就回山的路上,神秘的死亡开始了,尽管他们想尽办法拼命挣扎,但依然无法阻止死亡降临在那个恐怖的山寨。半年之内,参与盗墓的土匪一个接一个地离奇死去,最后,山寨崩溃了,又遭到日军清剿,竟没有一个人逃脱。终于应验了皇太极棺盖上的萨满“血咒”:“擅动我棺木者,半年之内必死于非命!”
  
  这件事情碰巧被当时侦破土匪盗墓案的一个伪满警察得知,他用了一生时间也未能寻找到真相,直到1999年临终前,才将这件事情交待给了自己的孙子肖凡。肖凡与两个朋友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进到皇太极的墓中,将那个带有天眼的头骨拿出来检验,结果十分出人意料。与此同时,神秘的死亡开始降临到肖凡他们头上,他们开始拼命地与那个似乎不可逆转的宿命搏斗……
  
  这一卷是一个完全独立完整的故事,只是在故事最后,留下了一个包袱没有解释。这一卷整个故事是围绕崔二胯子盗墓展开,通过悬念和推理的手段层层剥离,最终揭示出谜底,只是谜底没有放到这一卷来解释,而是留到第二卷,换句话说,这一卷最终要揭示的谜底,就是第二卷所讲述的故事。
  
  小说第二卷应该会有100-130万字,具体章节还没有进行细分。整个第二卷,将不再以推理和悬疑为主,而是近似于金庸《倚天屠龙记》的方式,在这一卷中,我将非常详尽的介绍整个明末那一段动荡非常的历史。
  
  小说的第三卷其实算作是《天眼》续篇了,和前面的故事已经没有很大关系,独立成章,也分为三部分,大约 20万字,是一部以科幻为主的故事。
  
  《天眼》的动笔是在2003年4月底,头两万字实在写得太烂,废掉了,又重写。
  
  最开始发布在加拿大渥太华当地的一个小网站上(因为当时我还在加拿大),后来转到小说沙龙(不过现在小说沙龙已经关掉了。)

出版情况:
  
  2004年初基本上写完第一部分的初稿,(最后一章是督师祠堂),2005年1月在作家出版社出版,2005年6月在台湾滚石出版社出版(竖板繁体的)。
  
  影视剧情况:
  
  2004年底,小说第一卷的电视剧改编权被北京慈文影视买走(拍摄过电视剧《射雕英雄传》、《笑傲江湖》、《神雕侠侣》、《七剑下天山》,电影《七剑》等)。影视公司请来2002年夏衍文学奖得主孟洪峰(电影学院导演系1989年唯一的研究生,珠江电影制片厂导演,著名编剧)来改编小说的电视剧本。
  
  剧本的改编工作从2005年4月10号开始,总体大纲做了3稿,7月份,总体大纲通过,之后是分场大纲,又做了两稿,于9月初通过。整个改编过程大家都极为用心,影视公司也很认真,其中分场大纲第二稿就前后改过18稿。改编以后的故事要比小说丰满,精彩许多。
  
  我从2005年9月12号开始动笔写剧本的初稿,2006年1月完成初稿,截止到现在(2006年7月6日),剧本已经改过两稿,估计再改一稿就可以结束。
  
  目前正在找导演,至于演员,需要等到导演定下来之后才会考虑。具体的拍摄,最快要在2006年10月开机,慢的话,就不好说了。
  
  好了,现在说一说《天眼》的重写版本。
  
  好的作品,实际上都是改出来的,当年《红楼梦》就是“披阅十载,增删五次”,才写成千古名著。金庸的小说也是三删五改,我曾经看过金庸老版本的《射雕英雄传》,和后来我们看到的版本有天差地壤之别,故事中原本有一个人物秦南琴,新版里面没有了,与穆念慈合并,文字上也做了很大的润色,我曾找过几段文字前后对照过,里面的一个“的”,一个“了”,金庸都仔细做过润色。鲁迅也说过,他的作品,不删改7遍,是不敢拿出去发表的。
  
  所以自己的小说能侥幸出版,真是汗颜。我写第一版的时候,基本上是一遍写完,不作任何修改,直接就发到网上去了,出版的时候对文字稍微作了一些调整,结构上的逻辑部分作了一些小修改,就仓促出版了。
  
  现在看来,原版的小说幼稚之极!
  
  我曾经用几个大家熟知的通俗小说的作家做过一个评价,从故事,写作技巧(包括文字水平)两方面考虑:
  
  金庸是一流的故事,超一流的写法;
  倪匡是超一流的故事,二流的写法;
  梁羽生是一流的故事,三流的写法;
  古龙是一流的故事;一流的写法;
  黄易是超一流的故事,三流的写法;
  而我自己,是超一流的故事,不入流的写法!
  
  《天眼重写版》是根据原小说,电视剧本,以及后面重新考虑过的第二卷第三卷故事,在情节上重新作了调整。
  
  在出版方面有一个定义,30%以内的调整叫做修改,超过30%就叫做重写。
  
  这次的新版本是完全的重写!
  
  可以先透露一下,首先在情节方面,肖伟将不再是一个记者,而是一个不务正业的小痞子,他和赵颖的关系也由原来的恋人变为了一上来就离婚。
  
  过去部分,增加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他的出现,将把崔二胯子与肖剑南之间的关系变得更有张力。
  
  增加了第二只盒子这条线索,将会与整个故事与人物命运紧密结合在一起。
  
  肖伟是通过进入皇陵查看皇陵内部机关才打开第三层盒子,因为皇陵的整个结构,将与那只神秘的盒子机关,是暗合的。另外,肖伟将在墓道中发现发现一具尸体,这具尸体,将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
  
  另外,新版中增加了感情戏,因该是非常感人的。
  
  除此以外,我将在原有的第一卷和第二卷之间,加入一个故事,也是肖伟和赵颖的故事,与整个故事有直接关系,也是悬疑题材,这个故事的结局,将揭露“天眼”的秘密。
  
  我目前正在进行重写版本的写作,坦白讲,这次的写作,速度比以前慢很多,每一篇稿子我基本上要修改十几遍,甚至几十遍,每天最多写10个小时,也只能得两三千字。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写作方面很有天赋的人。
  
  最后谈一谈续集,也就是后面几卷的问题:
  
  天眼的2、3、4卷的大纲已经写出来了,故事框架也已经搭好。
  
  我将会在写完第一卷的重写版本之后,开始动手写第二卷和后面的内容。
  
  至于为什么拖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写续集,首先要在这里向大伙儿说声抱歉了!
  
  其实这两年多年以来,虽然很忙,先是忙了一年上班,去年一年写剧本,实际上还是有时间的。之所以一直没有动笔,坦白地说,是不敢写,我自己觉得水平还不行,后面的故事非常精彩,怕写砸了。
  
  不过现在好了,经过这两年的学习,得到了很大的提高,现在是时候写了。
  
  另外,我在去年春天辞掉了工作,现在已经是专职写作,时间上也更有保证了,相信以后的速度应该很快。
  
  希望能写大伙儿写出一部好作品来!
  
  百步
  2006-07-06

天涯转载。。

天眼的第一卷已经完成,由于百步在国内不能上CFC的网站,所以我代为将该书转发。

从现在开始每天连载一章。

请各位喜欢爱护天眼的朋友慢慢的享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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