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 103页-《天眼》完全重写版本开始连载

崔振阳跳上卡车,众人按着钱黑子留下的标记继续往前追赶。行不多远,天色越来越暗,不多时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伴着雷声滚滚而下。众人极力辨认着前方钱黑子留下的标记,又行一阵,果见标记确是向五峰山而去。众人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崔振阳再看了看天色,心中更加了几分把握。

再往前走,天色全黑下来,路上雨水越积越多,卡车在泥泞的土路上艰难行进,速度越来越慢。又行了几个小时,大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众人都是不由得暗自庆幸,如此天气,想必日本人也不会好过,看来抢回俘虏更多了几分把握。

崔振阳看了看里程表,从出发到现在已经走了近五十公里,这里距五峰山木桥最多还有二十十公里,如果不出意外,鬼子应该已经快要到达五峰山木桥,成败就看小四川是否炸桥成功。

卡车翻过一座木桥,又往前行进了几公里,此处已是五峰山地界,按地图标示,再往前不远应有一处岔路,而往上海的唯一木桥就在左手那条路上。鬼子如果前面无法行进,就只能原路退回,从岔路绕行五峰山右侧,迂回上百公里前往上海。

众人卡车开至岔路近前,却见路口处路基已然因大水冲刷塌陷下去,形成一个直径十来米的深洞,将道路完全堵住。崔振阳等人下了车,巡视一番,不由得心中暗叫:“天助我也!”众人检视了一番,果然有钱黑子留下的标记,鬼子却是按大伙儿预料的道路前进。

崔振阳低声命令道:“将车上家伙卸下,就在此处设伏!”众人听罢,低声雀跃,纷纷取下车上武器弹药,崔振阳低声将各人分工交代清楚,众人分头找好位置藏好。

暴雨滂沱,雷声阵阵,崔振阳一行在雨中足足蹲守了将近一个小时,没有丝毫动静。崔振阳看了看表,时针已指向深夜十一点钟,难道出了什么问题,小四川竟没有将桥炸毁?此处距离木桥尚有十来公里,再加上雨声雷声,那边炸桥的声音这边肯定是听不到。而如果炸桥并未成功,鬼子一旦通过木桥,就再也追不上!

崔振阳正自暗暗心焦,忽见远方隐隐一个黑影由远及近,凝神细看,渐渐辨认出是一辆摩托车,没有开大灯。众位兄弟也已经发现,但大伙儿并未贸然迎上去,等摩托车再开得近些,一个闪电照射之下,崔振阳认出摩托车上竟是小四川等二人。

崔振阳迎上前去,小四川也已经看见道路塌方,停下车来,见是崔振阳,跳下车来,跑至近前,崔振阳问道:“前面情况如何?桥炸断了没有?”

小四川抹了一把脸上雨水,气喘吁吁地说道:“排长,没有炸!我们赶到的时候木桥已被大水冲断!”崔振阳双掌一击,道:“太好了!后来怎样?”小四川道:“我们二人见木桥已断,不敢停留,就赶紧抄小道往回赶,估么着鬼子见木桥断了,只能按原路返回,这会也该快到这里了!”

崔振阳点点头,又问道:“有没有见到钱黑子两人?”小四川摇摇头,道:“没见到,我们两个抄的小道,跟他们不是一条路。”崔振阳沉默片刻,对小四川道:“小四川,你们两个再辛苦一下,到前面迎一下敌人,见敌人过来了,赶紧回来汇报。”小四川敬了个礼,回身上了摩托车,飞奔而去。

崔振阳看了看表,回身伸手将众位兄弟招过来,将情况见大向大伙儿简单讲了一遍,叙述完毕,崔振阳道:“木桥被大水冲断,这是天助我也,因为鬼子就不会有疑心。此外,那条河太宽,重新搭桥绝对不可能,所以,只能返回走五峰山右面这条路。”说到这里,崔振阳伸手指了指前面的路,顿了一顿,才继续道:“当他们赶到这里,见到道路塌方,为了赶时间,一定想办法将路填上,快速通过!为了尽快将路修好,鬼子一定会只留少量人看守俘虏,其他人员全都会在前面修路,这样我们就有机会了!”众人听了崔振阳的分析,纷纷点头,都觉得他说得有理。

崔振阳道:“所以,我们这么安排!用机枪封住前面的鬼子,让他们不能回救后面的俘虏,其他枪法最好的兄弟,尽量击毙前面的鬼子,我带三个人到后面救人!”当下把何人用机枪封锁,何人和自己救人,何人掩护一一安排妥当,吩咐完毕,众位兄弟分头找好位置藏好。

众人在大雨中又苦等了半个多小时,但非常奇怪,竟然没有任何动静,小四川并没有回来报信,再等了将近一小时,崔振阳不由得暗自诧异,鬼子的行动不应该会这么慢,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正自诧异,只见远处一辆摩托车飞奔而来,开到近前,闪电电光照射之下,众人只见车上坐的除小四川外,另一人竟是――钱黑子!
 
车还没有停稳,钱黑子“噌”地从车上跳下,快速奔了过来,崔振阳从隐蔽处迎上前去,两人走至近前,只见钱黑子脸色如常,并没有任何惊慌表情,崔振阳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钱黑子敬了个军礼,报告道:“排长,敌人两辆卡车全部陷到泥中走不动了,这会儿就在前方五公里左右一处破庙等候增援!”

崔振阳一愣,问道:“其他人呢?”钱黑子道:“刘闷子在那里盯守,我悄悄赶回来迎你们,正好遇到小四川,就一起回来报信。”崔振阳又问:“鬼子那边部署如何?”钱黑子道:“我们刚才看了,庙里一共两间小房,俘虏关在一间,小鬼子在另外一间,院里面有几个鬼子看守,庙外还有两个站岗的!”

崔振阳点了点头,伸手将后面兄弟招了过来,沉吟了片刻,命令道:“弟兄们,原地休息十五分钟,吃些干粮,司机就留在车里,检查好车辆情况,并且加满油,不要熄火儿,其他人吃晚饭,全部轻装,只带上武器,跟我去救人!”

大伙听罢,摩拳擦掌,十五分钟以后,众人修整完毕,崔振阳一挥手,一行十八人,手提长枪,快速向前走去。

众人冒雨在黑暗中行了大约半个小时,遇到前面留守的兄弟,崔振阳简单交代了几句,大伙儿继续前行。又走了约莫一个钟头,大路一旁出现一处岔道,钱黑子道:“鬼子就在前方不远处!刘闷子就埋伏在前面。”崔振阳点了点头,回头吩咐众位兄弟小心。

大伙儿紧跟在钱黑子身后,又行了约莫一盏茶功夫,钱黑子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停下,钱黑子道:“大伙儿先躲在这里,我去叫刘闷子过来。”崔振阳点了点头,示意众人分头藏好。钱黑子弯着腰,狸猫一般向前窜去。

不一会儿,钱黑子两人快速奔了回来,崔振阳一摆手,众人聚到一处,崔振阳问刘闷子道:“情况怎么样?”刘闷子接过后面兄弟递过来的干粮,咬了一口,说道:“排长,好运气,看来鬼子没有丝毫疑心,破庙外面就有两个鬼子把手,其他人都在院子里面,我刚刚爬到树上看了,院子里面一共四个鬼子,两间屋外一间外面两个。”

崔振阳皱了皱眉,道:“院里四个鬼子,这倒有点难对付,又不能开枪!”刘闷子道:“排长,不用开枪,我刚才爬到前面看了,关俘虏那间小屋年久失修,外墙有一个口子,能爬进去人,只要爬进去一个人,用枪逼住里面的人不许出声,我们再在院外高处上架上两挺机枪,鬼子只要冲出来,就扫他妈的!”
 
2004-12-04

崔振阳点了点头,看了看钱黑子,钱黑子也无异议,沉默片刻,崔振阳道:“好,不过为求稳妥,我们最后勘察一次再作定夺,这一仗我们只能赢,不能输!”众人点点头,崔振阳回身吩咐其他人原地藏好,一摆手,刘闷子前面带路,三人在树林中快速向小庙奔去。

因为知道有暗哨埋伏,三人走得机警异常,约半袋烟功夫,刘闷子伸手示意大家停下,手指前方,低声道:“小庙就在前方!”两人穿过树林向前看去,借着时而闪过的电光,果见前方一小片空地上,一座看来年久破败的庙宇,庙外两个身穿雨衣的哨兵正在巡逻。

刘闷子伸手向前指了指,道:“俘虏关在庙门左首那间屋子,其他日本兵在右首那间!”崔振阳顺着刘闷子手指方向,由于庙墙遮挡,只能隐隐看见两个屋顶。崔振阳向四周看了看,找了一棵大树,迅速攀上树顶,借着电光,可以清楚看到小院结构,不错,确实有四个鬼子兵在院内不停地活动。

崔振阳又仔细观察了一番,跳下树来,对两人道:“你们就在此处等候,我到前面看看!”两人点点头,崔振阳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才从树林中慢慢绕到庙宇后方,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站在此处,只能隐隐看到关押俘虏小屋的外墙,又等了好一阵,一道电光闪过,崔振阳才清晰地看到,墙上不到一人高处,有一面窗户,窗条已经不见,看来这就是刘闷子所说的口子。崔振阳皱了皱眉,正在这时,只听庙门一响,出来六个鬼子,向门外两个鬼子敬礼,门外原来站岗的鬼子进了院子,这六人两个留在庙外站岗,另外四个分别向四周走去,看来是鬼子换岗的时间了。崔振阳看了看表,整整十一点半,又过了一会儿,等撤岗回来的鬼子进了院子,崔振阳才从原路回来。

两人早已等候多时,见崔振阳回来,不禁问道:“怎么样,排长?”崔振阳摇了摇头,道:“回去再说!”两人不再说话,三人沿着来路,小心翼翼走了回来。

众位兄弟见三人终于回来,从隐蔽处纷纷走出围拢过来。崔振阳吩咐两个兄弟分别前后警戒,其他人围拢在一起,等待崔振阳的命令。崔振阳又将刚才看到的小庙结构在心中默默回忆了一遍,才道:“众位兄弟,形势并不像我们想象那么好,看来鬼子确实并未疑心有人跟踪,但还是警觉异常,加上暗哨,一共派了十名警卫!此外,鬼子兵力比我们多,装备也会比我们要好,而且此次任务对小鬼子也属艰巨异常,而且又势在必得,所以派过来的一定都是高手!”说到这里,崔振阳停顿了一下,才道:“因而,这一仗最好智取,不能硬拼,一旦鬼子发觉我们的行动,正面干起来,就会是一场恶仗,况且,我们还要保护俘虏!”
众人纷纷点头,问道:“排长,你说吧,怎么干?”崔振阳又沉默了片刻,将计划在心中默想了一遍,才抬起头来道:“第一步,打掉鬼子的暗哨!我们挑出八个身手最好的兄弟,两人一组,分别干掉鬼子四个暗哨,然后到小庙外树林集合。”说到这里,崔振阳看了看四周弟兄,见大伙儿都无意义,道:“好,刘闷子,你负责将暗哨位置指引给这八名弟兄。只要鬼子一换完岗,我们马上行动。”刘闷子点了点头。
崔振阳继续道:“鬼子换岗时间是半个小时,打掉暗哨之后,我们最多还剩下二十五分钟,所以,我们再挑出四名兄弟,摸掉小庙外的两个岗哨,同时派四个枪法好的弟兄,在庙四周选四棵树,两挺机枪,两支步枪,封住整座小庙,小鬼子一担惊觉,就给我狠狠打,不能让他们顺利跑出来!剩下的人跟我去救人!”
众人听罢崔振阳的安排,摩拳擦掌,崔振阳又低头与钱黑子商量了一番,大伙儿选出八人,安排好何人摸哨,何人掩护,何人负责机枪封锁,何人救人,安排完毕,大伙又商量好如何撤退,出现各种情况如何对付,一切讨论完毕,崔振阳看了看表,十二点整。崔振阳挥了挥手,命令道:“分头检查各自枪支弹药,马上出发!”

五分钟以后,所有人员准备完毕,崔振阳一挥手,刘闷子前面带路,钱黑子断后,一行二十人悄无声息快速向小庙掩去。大约一袋烟工夫,事先安排好的四组八名弟兄分别向四处散开,其他人员由崔振阳带领,继续向前。

暴雨还在下着,丝毫没有缓和的意思,天上雷声滚滚,闪电时而划过天空。众人行至小苗外围,在树林中找了一处隐蔽位置藏下,崔振阳看了看表,十二点二十五分。

大伙儿在树林中屏息静侯,五分钟以后,庙门一开,六个鬼子兵出来换岗。看着四个远去的鬼子兵,崔振阳默默计算着时间,众人这时也都是心中怦怦直跳,时间仿佛过得异常缓慢,好不容易,四个换岗回来的鬼子兵进了院子,又似乎等了许久,第一队钱黑子与小四川掩了上来,钱黑子冲崔振阳伸了伸拇指,崔振阳点了点头,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看来鬼子的第一个暗哨已经被做掉了。
 
不多时,剩下三组六人也纷纷赶回,冲崔振阳伸出拇指,崔振阳心头微松,第一关顺利过去,看来又多了一分成功把握。

崔振阳转过头来,又观察了一番前方两个岗哨,一挥手,三名队员紧跟在他身后,借着夜色掩护快速摸了上去,其他四名担任狙击任务的弟兄也分别散开,占领事先布置好的狙击位置。崔振阳四人摸至小庙近前,小鬼子尚未发觉,钱黑子和崔振阳两人蹿了上去,片刻间两个小鬼子便见了阎王。

钱黑子向后招了招手,大伙儿纷纷掩了上来,崔振阳看了看表,午夜十二点四十三分,离鬼子下一班换岗还有十七分钟!众人按照事前安排,留一半人守住门口,剩下八人绕至后墙。崔振阳看了看墙上窗口,冲刘闷子点了点头,刘闷子伏下身来,崔振阳踩在刘闷子肩头,慢慢攀了上去。

崔振阳从窗口向内望去,屋子不大,横七竖八躺满了人,似乎都已熟睡,只有墙角一人双手抱肩,坐在地上,黑暗中看不清是谁,似乎并未入睡。崔振阳微一沉吟,双手一攀翻上窗口,找好落点,轻轻跃了下来,随即一个箭步窜到那人跟前,左手按在她嘴上,右手枪也顶到了那人额头。正在这时,窗外猛然一道闪电,亮光之下,崔振阳发现面前之人竟是赵弦儿。

弦儿也在这一霎那认出崔振阳,先是一怔,片刻之间眼眶中充满泪水,崔振阳示意她禁声,弦儿拼命忍住眼眶中泪水,使劲点了点头。崔振阳放下手,弦儿轻轻地道:“崔大哥,我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说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泪水从大大的眼中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崔振阳也是心中感慨,伸手抚了抚弦的头发,低声道:“好了不哭了,我这不是来救你了么!”弦儿使劲点了点头,收住了泪,脸上已然充满了欣喜。

这时刘闷子与另外三名弟兄已经攀了进来,屋内其他人睡得正香,并未发觉。崔振阳看了看表,十二点四十六分,还有十四分钟!

不多时,剩下八名俘虏都被叫醒,看到五人黑洞洞的枪口,谁也没敢出声。几人将众俘虏集中在墙角,崔振阳带两名兄弟看守,刘闷子与另外一人将俘虏一个一个从窗口送到屋外。几个女人穿的都是和服,脚上踩的是日本木屐,行动极为不便。足足用了四分钟,两人才将两个俘虏送出窗外,直累得满头大汗。崔振阳看了看表,已经是十二点五十一分,还有不到九分钟,来不及了!

刘闷子也感到了这一点,走到崔振阳跟前,低声道:“排长,来不及了,让俺把墙撞开吧!”刘闷子一身横练功夫,撞塌一堵墙如同儿戏,这一点之前大伙也已经想到了,但被崔振阳否决,声音太大,小鬼子一定会惊觉。

崔振阳正犹豫间,刘闷子已然转身向窗下土墙走去,崔振阳一把将刘闷子拉住,正在这时,一道炸雷在头顶响起,崔振阳陡然间有了主意,对刘闷子道:“听雷声,看我的手势,再撞!”

刘闷子一愣,随即明白,咧了咧嘴,冲崔振阳点了点头。刘闷子走到墙前,运了运功,做好准备,崔振阳屏息静听,过不多时,一道雷声由远及近,由小到大,滚滚而来,就在雷声在头顶炸开那一瞬间,崔振阳猛一挥手,刘闷子的身影猛地向前一晃!大伙儿除了震耳的雷声,什么也没有听到,只觉眼前猛地腾起一团烟尘,烟尘散去,面前墙上多了一个一人多宽的口子!

崔振阳一挥手,几人押着俘虏快速撤出小屋。奔到树林,小庙前门把手的几个兄弟也赶了过来,崔振阳看了看表,十二点五十五分,稍作整顿,崔振阳命令道:“钱黑子,你押着俘虏快走,小四川,你跟我留在这里接应剩下四名兄弟!”

钱黑子问道:“排长,我们哪里会和?”崔振阳道:“你们只管往南京走,不必再等我们,我们会追上你们!”钱黑子点点头,使劲按了按崔振阳肩头,沉默片刻,道:“好,你保重!”说罢,带上剩下的兄弟押着俘虏向前奔去。崔振阳目送队伍里去,只见赵弦儿在人群之中,一直回着头,眼中似乎在问:“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崔振阳向她挥了挥手,转身拿起武器,与小四川快步向前奔去,接应后面负责狙击的四名弟兄。

两人刚刚走至树林边缘,猛地高处一声枪响,小庙院子里面一下炸了营,看来鬼子已经发现,崔振阳冲小四川一摆手,两人原地伏下,将枪拉开保险,四目紧盯住小庙的院门。四面枪声大作,不多时,几个鬼子从庙门冲了出来,小四川和崔振阳同时开枪,但黑暗中无法瞄准,鬼子也很狡猾,原地找好掩体,双方互射了起来。

这时高处的枪声渐渐稀落下来,过不多时,负责狙击的四名兄弟撤了回来,这时从庙门冲出的鬼子越来越多,但刚一出院门就被几人的火力封住,虽然黑暗中失了准头,但鬼子也不再敢贸然往前冲。

双方互射了大约二十分钟,崔振阳看看差不多了,队伍应该已经走出去很远,再耽搁鬼子很可能饶道将几人包围起来,于是又放了两枪,低声喝道:“撤!”几人抄起武器,快速向后奔去。

几人沿着林中唯一的小路快速向前奔跑,鬼子一时并没有跟上来,只是远远地放着枪。崔振阳几人不再放枪,以免鬼子发现他们逃撤退的路线。

狂奔了一个多小时,后面鬼子的枪声已经听不到。判断了一下环境,此处应该已经快到停车的地方,如果顺利,钱黑子应该已经带着俘虏上了卡车,往南京奔了,想到这里,崔振阳不由得心中暗喜。

几人又向前跑了一阵,前面已是塌方的三岔路口,转过路口,几人远远见到前方一片人影,一辆卡车停在路中央,是钱黑子一伙儿!崔振阳快步赶到前面,只见众人围住卡车正在推,卡车马达轰鸣,就是不向前移动半寸,崔振阳问道:“怎么回事?”钱黑子焦急地道:“排长,卡车倒车的时候陷到泥里,怎么也出不来了!”崔振阳道:“真么不垫石头?”钱黑子道:“排长,满山找遍了,除了土疙瘩,没有一块石头!”

一旁小四川道:“排长,来不及了,弃车吧!”崔振阳还没有说话,钱黑子道:“不行!这帮娘们已经走不动了,刚才已经是兄弟们连拉带拽才赶到这里,要不然,早就到了,现在弃了车,一定让小鬼子追上!”崔振阳点了点头,这时最后回来的几个人也抢到车前,一起帮忙推了起来,但无论怎么使劲,还是推不出来。

钱黑子焦急地问崔振阳道:“排长,怎么办?”崔振阳没有回答,沉吟了片刻,回身对小四川道:“把机枪垫到车轮底下!”

“什么!”小四川一愣,没有反应过来。崔振阳重复了一遍,小四川一把抱紧怀中机枪,带着哭腔地嚷道:“不成啊,排长,这可是咱们排的命根子啊!”这时众人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盯住了两人,崔振阳一狠心,命令道:“钱黑子,我命令你把小四川的机枪垫到车轮下面!”钱黑子一愣,沉默了片刻,一狠心,从小四川怀中一把抢过机枪,垫到了陷入集中的后轮前面。

崔振阳大声喊道:“弟兄们,大伙儿一起上,听我口令,一齐使劲!”众人猛然惊醒,快速围到车旁,分别握住车体,崔振阳走到前面,把住司机门后面的车体,大声喝道:“一,二,起!”众人一齐使劲,伴随着司机蒙地一脚油门,卡车的后轮“波”的一声从泥里拔了出来。

崔振阳命令道:“所有的人听我的命令,上车,出发!”大伙儿一声欢呼,押着俘虏上了车,崔振阳绕到车后,只见小四川从泥中拾起已被压成V字形的机枪,兀自抽泣。崔振阳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不要哭了,下次我亲自从小鬼子那里给你缴获一挺歪把子,好不好!”小四川破涕为笑,问道:“真的?”崔振阳笑了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走,上车!”小四川擦了擦眼泪,道:“排长,我们一言为定!”崔振阳笑着点了点头,小四川敬了个军礼,噌地一下窜上了车。

崔振阳也跳上卡车,卡车飞速向前奔去。崔振阳靠在车厢上,闭了闭眼,微微松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借着车窗外时而闪过的电光,只见赵弦儿坐在车厢另外一角,正自注视着他,看到崔振阳瞧向自己,赵弦儿脸上微微一红,低下了头。

卡车泥泞的在路上艰难行进,崔振阳心里默算着,只要再开五分钟,过了桥,大伙儿将桥一炸,小鬼子再想追,就怎么也追不上了!
 
想到炸桥,崔振阳骤然记起去年在陈家集炸桥一事,一下回忆起当年在东北与爹打鬼子的日子,又想起山上生死与共的弟兄,胸中一时如打碎五味瓶,感慨万千。崔振阳强自镇定心神,又想起二叔临去之前,曾郑重嘱托他一定要到北平替他探望肖剑南大哥。而到如今已经一年时间过去,自己竟一直未有抽出时间到北平拜访,想到肖剑南,崔振阳不觉胸中一热,虽然二叔这位结拜大哥自己从未谋面,但耳闻能详,他对这位肖剑南叔叔感觉异常亲切,想到这里,不由得暗下决定,此次任务一了,无论如何也要抽出时间到北京,完成二叔这个临终嘱托。

崔振阳正自沉思,猛然间感觉车身一晃,轰的一声,车子歪到一旁,车也停了下来。大伙儿都被这猛然间的振动呆住了,过了半晌二,缓过神儿来,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崔振阳率先跳下卡车,这时前面钱黑子与司机也跳下卡车,几人分头查看,只见脚下的道路已经塌方,不仅卡车前后两个右轮全部深深陷入烂泥之中,几乎半个车体都陷了下去,看来是不可能再开出来了。

“怎么办,排长?”钱黑子焦急地问道。崔振阳思索片刻,果断地命令道:“所有人全部下车,弃车步行!”旁边几人都没有说话,愣了片刻,分头行动。

几分钟之后,所有弟兄押着俘虏全部下了车,清点了一下武器装备,崔振阳命令只携带必要的武器,所有人全部轻装,押运着俘虏,迅速往南京进发。

冒雨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猛烈,但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一行三十多人冒雨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行进。一众俘虏处汉奸外都是女人,再加上清一色穿的全是和服木屐,走得更加慢了。半个多小时以后,众人依旧没有走到木桥,崔振阳心中暗自着急,命令所有队员,两人架起一人,快速前进。

众人都是疲倦异常,虽是这样,速度依旧没有提高多少。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借着闪电的电光,前方已经可以隐隐看见一条大河。崔振阳心头暗喜,大伙儿只要过了桥,就万无一失了。大伙儿加快脚步,继续向前,等众人终于走到河边,却并未看见任何木桥,崔振阳心头暗自诧异,难道走错路了,木桥并不在此处?

这时钱黑子从前方快速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道:“排长,不是没有木桥,看来木桥已经被冲断了,前面有桥桩!”崔振阳心中一紧,说道:“走,带我去看看!”两人走至河边,果然见岸边地上还有几根木桩,而桥身已被冲得不知去向。

钱黑子问道:“怎么办,排长,走哪条路?”崔振阳没有回答,心头暗自回忆,这附近可还有别的道路可以过桥?

正自沉吟,猛然身后一排枪声,崔振阳一愣,后面小四川大喊:“鬼子摸上来了,赶快隐蔽!”大伙儿听了这声大喊,一下伏在了地上,一时间枪声大作。崔振阳借着枪声判断,鬼子那边应该有二十多人,除了两挺轻机枪,其它全是清一水儿冲锋枪,火力比这边猛得多。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头暗自奇怪:鬼子怎么追上来的?
 
2004-12-17

崔振阳暗自回忆方才撤退过程,自信并未给鬼子留下明显线索,况且来路上岔道众多,鬼子怎会知道众人逃到这里?正自诧异,猛见一旁瑟瑟发抖的俘虏均是光着双脚,他恍然大悟,一击额头,不错,是木屐!方才匆忙撤退,并未留意俘虏所穿木屐沿途散落在道上,正是这些木屐指引鬼子来到这里!果真是百密一疏!

崔振阳也一时来不及细揪这些木屐究竟是俘虏行走中不小心落下,还是有人故意留给后面的鬼子,抬起头看了看前方战场,此时双方已在黑暗中互射了将近五分钟,这边已有几个兄弟挂了彩,崔振阳稍稍冷静了一下,暗想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鬼子火力凶猛,再坚持下去,自己这边占不到便宜。

想到这里,崔振阳唤来一旁钱黑子,低声命令道:“钱黑子,你带兄弟们护送伤员还有俘虏,迅速沿河向上,河上游一定还有桥,过桥以后就把桥炸掉,不用管我们,直奔南京!我带刘闷子和小四川在这里截住鬼子!”钱黑子一愣,叫道:“排长,你走,我留下!”崔振阳双眼一瞪,喝道:“这是命令!”

钱黑子见崔振阳发火,不再争辩,迅速召集弟兄带上伤员俘虏,沿着河沿儿悄悄地向上游撤去。崔振阳默默目送钱黑子一行远去,黑暗中在人群里并未见到赵弦儿的身影,见众人走得远了,崔振阳默默叹了一口气,回身召集小四川和刘闷子,这时两人知道自己留下,也已抱了必死决心,见崔振阳召唤,慢慢爬了过来。三人刚刚聚拢,崔振阳忽见一旁芦苇晃了一晃,两人也已发觉,小四川一拉枪栓,喝道:“什么人?”

只见芦苇往两旁一拨,闪出一个少女,竟是赵弦儿,三人都是一愣,崔振阳一把将她拉在一旁,问道:“你怎么没走?”赵弦儿咬了咬嘴唇,沉默半晌,说道:“崔大哥,你...你别再抛下我!”崔振阳一愣,随即明白,弦儿身世凄楚,这些天自己数度就她,她对自己已经产生了亲近之意,虽说自己救她仅仅是出自与军人的本能,并未有非分之想,但见弦儿如此,心中也不免感动。

崔振阳抚了抚弦儿的头发,道:“你知不知道,留下来很危险?”弦儿脸上一红,低声道:“我知道,但是...”说到这里,低下头来,没有再说下去。崔振阳抬头看了看钱黑子撤退的方向,众人早已走远,沉吟了片刻,道:“好吧,你就留在我旁边,不过千万不要走远,否则一会儿打起来我照看不了你!”弦儿听崔振阳答应,使劲点了点头,脸上充满欣喜。

这时一旁小四川与刘闷子听了两人对话,一脸诧异,崔振阳见到两人表情,脸上微微一红,一时也不知究竟该不该向两人解释,而且即便解释,也不知该究竟如何解释。沉吟了半晌,崔振阳将心绪平静下来,对两人说到:“两位兄弟,我们马上将有一场恶仗,为了能让钱班长他们顺利撤离,我们要在这里至少坚守两个小时!”

两人听了崔振阳的话,都点了点头,崔振阳继续道:“这样,我在中间,你们两人分守左右,千万不能让鬼子从两边偷偷摸过来,另外,节省子弹,尽量多移动位置,不要让小鬼子看出我们只有三个人!还有,尽量利用闪电电光,多击毙击伤敌人!”

两人听了崔振阳的吩咐,使劲点了点头,分头埋伏。崔振阳拉了赵弦儿,隐身在一块大石之后。此时这边已经半晌没有开枪,鬼子那边的枪声也渐渐停了下来。崔振阳躲在大石之后,将弦儿安置好,才从大石后微微探出头来,借着时而闪过的电光,远远见到鬼子那边渐渐伏起身来,正在慢慢向这边靠近。看来小鬼子有所察觉,崔振阳定了定神,用枪上的准星套住了一个鬼子兵,但迟迟没有开枪,等鬼子靠得足够近了,轻轻一扣扳机,鬼子那边躺下了一具尸体,几乎就在同时,刘闷子和小四川的枪声也响了。两人枪法虽比不上崔振阳,但也是一顶一的神枪手,鬼子又抛下了一具尸体,开始疯狂还击。

崔振阳拉住弦儿的手,两人低伏在大石之后,密集的子弹在两人头顶嗖嗖而过,等鬼子的火力稍松,崔振阳拉起赵弦儿,低着身换了一个位置,又放了两枪,不过这次鬼子有了防备,并没有打中。两人又换了几处位置,放了十几枪,然后找了一处安全位置,隐蔽了起来。鬼子见这边不再放枪,枪声也慢慢松了下来,过了一阵,鬼子不再射击,又慢慢摸了上来,崔振阳再次抓住机会,又放到了一个小鬼子。如此两三次,鬼子不敢在贸然摸上来,半晌不再进攻。

整个战场上一下子变得异常的宁静,除了偶尔闪过的雷声和刷刷的的雨声,死一般的沉寂。崔振阳检查了一下子弹,子弹已经剩得不多,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钱黑子一伙儿应该已经走出去七八里地了,崔振阳微微放心。

鬼子已经半晌没再进攻,弦儿一直静静地陪在崔振阳旁边,没有说话,崔振阳看了看弦儿,笑了笑,问道:“弦儿,你害怕么?”弦儿摇了摇头,向崔振阳微微一笑,低声道:“崔大哥,能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崔振阳又笑了笑,突然发现弦儿一直抱在怀里的古筝并不在她身边,问道:“弦儿,你的古筝哪儿去了?”弦儿脸色一变,低下了头,道:“被...被他们抢走了,砸碎了!”崔振阳心中一紧,那只古筝是弦儿母亲留下,几乎是她唯一的寄托,想到这里,他看了看弦儿,发现她低着头,拼命忍住抽泣。崔振阳轻轻将弦儿揽在怀中,叹了口气,道:“弦儿,不要难过了,崔大哥一定想办法再给你买一只古筝。”弦儿没有回答,只是伏在崔振阳的怀中,轻轻地啜泣。崔振阳紧紧抱住弦儿,想起她的身世,一时之间感觉怀中的少女是如此凄楚可怜。

正要再说句什么安慰她,崔振阳猛然听到一阵熟悉之极的“嗖嗖”之声从远处破空而来,他猛地一愣,冲远处的刘闷子和小四川大吼了一声:“卧倒!”一把将弦儿压在身下,刚刚卧倒,几发迫击炮弹落在阵地上,地动山摇,崔振阳猛觉得肩上一麻,暗叫了一声不好,一股热乎乎的液体顺着肩膀躺了下来。看来小鬼子久攻不下,回去把迫击炮调了过来。

炮击感觉好像持续了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炮声刚挺,密集的子弹就如雨点一般倾泻了过来,崔振阳顾不得检视肩上伤口,从隐蔽处探出头来,只见十几个鬼子由几挺机枪掩护,疯狂的冲了过来,看来小鬼子动真格的了。

弦儿这时已经看见了崔振阳肩头的伤口,大声叫道:“崔大哥,你受伤了!”说罢,撕下衣衫帮崔振阳裹伤,这时小鬼子已经越来越近,崔振阳一把推开弦儿,叫道:“别管我,赶快隐蔽好。”崔振阳从隐蔽处后面放了几枪,鬼子的火力压得他抬不起头来,看来顶不住了。这时小四川也已经撤了回来,问崔振阳道:“排长,鬼子动真格的了,怎么办?”崔振阳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对小四川道:“把刘闷子也叫回来,准备撤退!”小四川接令而去,弦儿赶紧帮崔振阳包扎伤口。

这边鬼子已经越来越近,崔振阳又放了几枪,打倒了两个鬼子,鬼子一时放慢了速度,过不多久,小四川拖着刘闷子回来,声带哭腔,道:“排长,刘闷子他...”崔振阳一愣,俯身看去,只见刘闷子右腿齐膝被迫击炮弹炸断,人已经昏厥。

崔振阳心中一紧,赶忙将刘闷子抚了起来,灌了两口水,刘闷子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看崔振阳,虚弱的笑了笑,道:“排长,俺...俺怕是不行了,你们快撤吧!”崔振阳道:“兄弟,你没事,我一定会带你走!”刘闷子这时亦早已失血过多,极其虚弱,深吸了几口气,说道:“排长,你不用安慰俺,俺这次是躲不过去了,不过兄弟心中有件事一直放不下!”崔振阳道:“你说。”刘闷子道:“排长,前两天俺喝多了酒,犯了军纪,兄弟实在是...实在是...” 崔振阳道:“兄弟,不用说了,你是好样的!”刘闷子见崔振阳原谅了他,心头一松,笑了笑,慢慢说道:“排长,以后兄弟不能...不能跟你们一块打鬼子了...”说到这里,头一松,已然气绝。

小四川一下子哭倒在刘闷子身上,叫道:“刘大哥!”崔振阳叹了口气,一狠心,直起身来,拉起小四川和弦儿,道:“我们撤!”
 
此时众人所处位置已被小鬼子三面包围,而后面临水,唯一可以逃生的方法就是游过河岸,从对岸觅路逃走。崔振阳拉着两人迅速奔至河边,由于一夜的暴雨,河水滔滔奔下,水流湍急,不过好在河并不算太宽。崔振阳将枪斜背在肩上,低声问弦儿道:“你可会游水?”弦儿摇了摇头,崔振阳向周围望了望,只见不远处被冲毁的桥墩上尚有几根横木,崔振阳与小四川快速用匕首砍下一根,崔振阳对弦儿道:“下水后,记住抱紧这根木头。”弦儿使劲点了点头。

崔振阳再与小四川解下绑腿,将四股拼成两股,都系在崔振阳腰间,另一头一根绑在弦儿手腕上,另一根系在小四川腰中,准本停当,三人将圆木推入水中,一起向对岸游去。

并未游出多远,后面小鬼子已经追至岸边,子弹如雨点一般倾泻在三人旁边,好在河水湍急,没有多久,三人已被冲下一里多地,小鬼子的枪声渐渐听不到了。

崔振阳松了一口气,检视了一下三人,幸好并未有人受伤。喘了口气,看了看身边的弦儿,问道:“害怕么?”弦儿摇了摇头,道:“不怕!”脸上皆是欣喜。崔振阳笑了笑,当下三人辨明方向,一起划水向对岸游去。三人中崔振阳久练武功,气力悠长,而小四川是南方人,水性极佳,没有多久,三人便游到对岸。

爬上河岸,这时大雨初歇,但三人刚刚上岸,浑身透湿,虽是八月天时,但夜风一吹,也禁不住感到刺骨的寒冷。崔振阳解下身上捆绑的绳索,见弦儿不住瑟瑟发抖,问道:“冷么?”弦儿咬了咬牙,道:“不冷!”

崔振阳点了点头,想到几人均是奔忙几乎整整一夜,滴水未进,尤其弦儿,一个弱小女子,想必是疲累之极,但鬼子追兵尚未完全摆脱,也不能太过大意。想到这里,崔振阳对小四川道:“我们到前面找一处人家稍事休息,吃点干粮,再往南京进发!”

小四川道:“排长,最好再找两套干净衣衫!”说到这里,指了指弦儿,又道:“我看她快盯不住了!”崔振阳又看了看弦儿,只见她嘴唇发青,止不住地发抖,兀自强撑。崔振阳看到弦儿样子,不禁心中一阵怜惜。

没有耽搁,崔振阳托起弦儿的胳膊,对小四川道:“我们走!”当下三人辨明方向,向前走去。没迈出几步,崔振阳只觉弦儿双腿一瘸一拐,行走十分艰难,崔振阳一愣,忙低身掀起弦儿和服下摆,只见弦儿双足赤裸,脚上木屐全部丢失。弦儿慌忙拉下和服,低声道:“崔...崔大哥,我没事,我能走!”

崔振阳没再说什么,俯身将弦儿负在肩上,弦儿没有挣扎,而是轻轻地将脸颊靠在崔振阳肩上,崔振阳心中猛的一荡,当下强自克制住心中杂念,和小四川一起快速向前奔去。

下了一整夜雨,道路上尽是积水,甚是难行。三人走了一个多小时,隐隐见前方似乎有一处茅舍,崔振阳加快脚步,只见前方果然是一间农舍,心中一喜,小四川看了看崔振阳,快步上前叫门。

崔振阳向背上弦儿道:“好了,找到人家了!”弦儿道:“崔大哥,辛苦你了!”崔振阳笑了笑,没再答话,这时小四川已经叫开院门,屋里住的是一对少年夫妻。见了小四川的证件,忙把三人让进房内,看到弦儿的一身和服,两人不禁一愣。

崔振阳没敢对两人说出真相,只说几人是国军,外出执行任务,大雨中迷失了道路,向两人讨一顿干粮。夫妻两人听罢,赶快拿出现成的干粮飨客,女人又要下橱为三人再做一些热饭,被崔振阳制止,三人草草吃了干粮,喝了一些热水。崔振阳取出银元,向夫妻二人购买了三身衣衫,三人将身上透湿的衣服换下。又向女人要了一盆热水,替弦儿将双足的伤口洗净。


此时众人所处位置已被小鬼子三面包围,而后面临水,唯一可以逃生的方法就是游过河岸,从对岸觅路逃走。崔振阳拉着两人迅速奔至河边,由于一夜的暴雨,河水滔滔奔下,水流湍急,不过好在河并不算太宽。崔振阳将枪斜背在肩上,低声问弦儿道:“你可会游水?”弦儿摇了摇头,崔振阳向周围望了望,只见不远处被冲毁的桥墩上尚有几根横木,崔振阳与小四川快速用匕首砍下一根,崔振阳对弦儿道:“下水后,记住抱紧这根木头。”弦儿使劲点了点头。

崔振阳再与小四川解下绑腿,将四股拼成两股,都系在崔振阳腰间,另一头一根绑在弦儿手腕上,另一根系在小四川腰中,准本停当,三人将圆木推入水中,一起向对岸游去。

并未游出多远,后面小鬼子已经追至岸边,子弹如雨点一般倾泻在三人旁边,好在河水湍急,没有多久,三人已被冲下一里多地,小鬼子的枪声渐渐听不到了。

崔振阳松了一口气,检视了一下三人,幸好并未有人受伤。喘了口气,看了看身边的弦儿,问道:“害怕么?”弦儿摇了摇头,道:“不怕!”脸上皆是欣喜。崔振阳笑了笑,当下三人辨明方向,一起划水向对岸游去。三人中崔振阳久练武功,气力悠长,而小四川是南方人,水性极佳,没有多久,三人便游到对岸。

爬上河岸,这时大雨初歇,但三人刚刚上岸,浑身透湿,虽是八月天时,但夜风一吹,也禁不住感到刺骨的寒冷。崔振阳解下身上捆绑的绳索,见弦儿不住瑟瑟发抖,问道:“冷么?”弦儿咬了咬牙,道:“不冷!”

崔振阳点了点头,想到几人均是奔忙几乎整整一夜,滴水未进,尤其弦儿,一个弱小女子,想必是疲累之极,但鬼子追兵尚未完全摆脱,也不能太过大意。想到这里,崔振阳对小四川道:“我们到前面找一处人家稍事休息,吃点干粮,再往南京进发!”

小四川道:“排长,最好再找两套干净衣衫!”说到这里,指了指弦儿,又道:“我看她快盯不住了!”崔振阳又看了看弦儿,只见她嘴唇发青,止不住地发抖,兀自强撑。崔振阳看到弦儿样子,不禁心中一阵怜惜。

没有耽搁,崔振阳托起弦儿的胳膊,对小四川道:“我们走!”当下三人辨明方向,向前走去。没迈出几步,崔振阳只觉弦儿双腿一瘸一拐,行走十分艰难,崔振阳一愣,忙低身掀起弦儿和服下摆,只见弦儿双足赤裸,脚上木屐全部丢失。弦儿慌忙拉下和服,低声道:“崔...崔大哥,我没事,我能走!”

崔振阳没再说什么,俯身将弦儿负在肩上,弦儿没有挣扎,而是轻轻地将脸颊靠在崔振阳肩上,崔振阳心中猛的一荡,当下强自克制住心中杂念,和小四川一起快速向前奔去。

下了一整夜雨,道路上尽是积水,甚是难行。三人走了一个多小时,隐隐见前方似乎有一处茅舍,崔振阳加快脚步,只见前方果然是一间农舍,心中一喜,小四川看了看崔振阳,快步上前叫门。

崔振阳向背上弦儿道:“好了,找到人家了!”弦儿道:“崔大哥,辛苦你了!”崔振阳笑了笑,没再答话,这时小四川已经叫开院门,屋里住的是一对少年夫妻。见了小四川的证件,忙把三人让进房内,看到弦儿的一身和服,两人不禁一愣。

崔振阳没敢对两人说出真相,只说几人是国军,外出执行任务,大雨中迷失了道路,向两人讨一顿干粮。夫妻两人听罢,赶快拿出现成的干粮飨客,女人又要下橱为三人再做一些热饭,被崔振阳制止,三人草草吃了干粮,喝了一些热水。崔振阳取出银元,向夫妻二人购买了三身衣衫,三人将身上透湿的衣服换下。又向女人要了一盆热水,替弦儿将双足的伤口洗净。
 
无意中发现这篇好文,便茶饭不思、夜不能眠,一气呵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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