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 中篇武侠小说《冷月刀》【全文完】

白占人到,“昨日一早,我弟兄三人正在湖滩之上修补渔网,一位头戴斗笠的黑衣人便骑马出现在村口。那人在村口朗声到,‘在下冷月刀特来拜会太湖三白’。我三人一听冷月刀的名号,哪里敢怠慢,赶忙上前相认。冷大侠到,‘在下特来相请三位英雄,望三位英雄助在下一臂之力。’我大哥白占天忙到,‘我兄弟三人出身草莽,久闻冷大侠之名。有事敬请吩咐,我三人莫敢不从。’冷大侠递过一张纸条到,‘这里有些应用之物,相烦三位办齐。今夜月上枝头时,请到苏州府东门等候。’说罢,策马而去。我们三人打开纸条一看,见是一份清单,所写却是些硫磺、硝石、绳索等寻常之物。虽然心下起疑,我弟兄三人还是照着办了,日头偏西时,便在东城外小树林等候。过不多时,冷大侠果然也到了,他拿出三套衣帽让我三人穿上,却原来同他的服饰一般不二。冷大侠到,‘小可知道三位善使斩马刀,不过今日之事却不用动手,请三位将兵刃都藏在此处。’说着便递过三把圆月弯刀,与他身后所背一摸一样。我四人收拾停当,便来到城门附近,但见城门上下灯火通明,一哨官军把守城头。那箭楼之上高高悬挂的,正是丐帮金长老和马万山的人头。冷大侠到,‘白大哥,你这便出去叫骂一阵,说冷月刀特来恭迎金、马二位英雄首级。待官兵来追,不要恋战,只管逃走,你熟悉江南水道,把他们引出几里便回。咱们在应天府后街汇合。’我大哥领命而去,果然有一队官军从城头下来,被我大哥引开。随后二哥又去,引开另一队官兵。此时城门上下便剩下两队官兵。冷大侠到,‘白三哥,一会儿我上城隔断绳索,你在下面接住木笼,取了人头便走,还是应天府后街汇合。’说罢,已经跃到城门口,也不见他怎么使力,几个起落便登上城楼。守门兵丁大惊,纷纷拔刀上前,冷大侠在人丛中如游龙般,闪展腾挪,也不见他拔刀,只用刀鞘拍打众兵丁。那些平日里横行无忌的官军,此时一个个人仰马翻,城头霎时间已乱作一团。冷大侠突然高高跃起,踩着一名军官的脑袋上了箭楼。他双手抓住木笼,二臂一较劲,碗口粗细的绳子居然齐刷刷断开。冷大侠抓着木笼向下叫到,‘冷月刀,接住了。’便将木笼掷下城头。我早有准备,一个起跃便将木笼抱着怀中,取出事先准备的包袱,将两颗首级包了,一头钻入河叉中。游出五里,见没有追兵,这才上岸。挑隐秘小路进了苏州城,进城之时还听到东城方向人声鼎沸,有人高喊到,‘拿反贼啊,别让反贼跑了!’不免为冷大侠担心起来,可到了应天府后身,却发现冷大侠同大哥、二哥已经等候多时。冷大侠到,‘此时官兵都在东城乱搜乱找,我们且在应天府的柴房中放一把火,让他们顾东顾不了西,顾首顾不了尾。’于是我四人翻墙而过,找到柴房所在,用硫磺、硝石点起大火。随即翻墙而出。出了应天府,我大哥便问到,‘现在怎样。’冷大侠到,‘这便去毛一鹭府上,马老英雄之女还在那里。’于是我四人上了房檐,一路大喊着‘应天府走水啦!’向狗官的府邸而去。”
 
陆子冈此时插言到,“听说那狗官的府邸甚是阔气,有‘毛半城’的绰号。每年供奉朝廷的花石纲,狗官都要自己留下三分之一,想来他府中的园林一定别致。”

白占人到,“陆掌柜,我是个粗人,也不懂欣赏什么园林景致,不过这狗官的府邸可真他娘的太大了,足足有两个应天府那么大。”

陆子冈到,“是了,毛一鹭这狗官,听说光妾室就娶了十多个,都是苏州有名的歌妓。府上光是伺候饮食的佣人便有百十号。陆某有位朋友,娶了毛一鹭府中一名专做蟹黄包的丫鬟为妾。一日,此人想吃蟹黄包,便让那小妾去做,小妾却说不会。我那朋友便问,‘你在毛府中不是专做蟹黄包的吗?’那小妾答到,‘做蟹黄包的有十几人,妾身只是个负责切葱蒜的。’”

赤眉道人拍案到,“好个狗官,不管百姓疾苦,只顾自己享乐。贫道此次前来江南,常见路边有饥民卖儿卖女,不想这江南富庶之地,却也有民不聊生之惨状。倘有一日狗官落到贫道手中,定让他尝尝贫道的老拳。”

徐夫人到,“如今阉党横行,中原上下皆是如此。我夫妻二人在山西时,每日从我庄前经过的流民都有两、三百号。我夫妻常听冷大侠盗官粮分发百姓之事,便也当下效仿,前往大同府盗粮。不料却被鹰爪围攻,若非冷大侠援手,想必早就去见了阎王。后来,冷大侠杀了大同府的知府,迫那总兵开仓放粮,才救了许多百姓性命。”

陆子冈到,“陆某在太仓时,也常听冷大侠救世济贫的美名。”

赤眉道人到,“冷大侠真乃大侠义之士,乃我辈习武之人楷模。不如趁此次群雄聚会,奉冷大侠为武林盟主,统领绿林,铲除阉党。”

众人听了赤眉道人所言,都点头称是。徐有成到,“白三弟,你四人去了狗官府中,后来怎样?”

白占人到,“我四人趁月色来到十字街,天字一号门乃阉人李实府邸,二号便是毛府。此二人的府院便占去半条大街。我大哥本想在李贼的府中也放上一把火,冷大侠却到,‘李实跳梁小丑,无足轻重,此次重在救马英雄之女,不要多事。’我四人来到毛府后墙,冷大侠叫我取出白天采办的肉骨头与迷香,将此二物混在一起,掷入墙中。那毛府中养着十来只恶犬,平时只喂得半饱,一看大堆骨头从天而降,便纷纷上来争食,不一会儿便都没了知觉。等到里面没了动静,我四人便翻墙而过。一进院子我便傻了眼,只见亭台轩榭错落有致,回廊曲桥游弋其中,寻路都难,哪里还能找到什么人。可冷大侠却像是此中主人一般,引着我们东一转、西一走,如履平地一般。行了不多时,眼前便闪出一间院子,月亮拱门高挂红灯,像是一座洞房。此时,冷大侠回头看看我弟兄三人,突将头上斗笠摘掉。月光之下,我三人差点吓得坐倒在地,只见冷大侠那一张脸,青面獠牙、凶恶之极,活脱脱地狱恶鬼。冷大侠到,‘三位莫怕,此乃人皮面具,在下这里还有三副,你们带了便按此计行事。’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人皮面具,又将计略说与我弟兄三人听了。”

徐夫人到,“却是什么良策?”

徐有成到,“你不要打岔,听三弟讲下去。”

(待续)
 
那小妾答到,‘做蟹黄包的有十几人,妾身只是个负责切葱蒜的。’”

(待续)

哈哈哈,这个太幽默了。

故事讲得很惊心动魄。不管别人怎么看,我觉得是一部很棒的武侠。无论里面的传奇人物,还是那些武功,还是那些故事,以及人物对白,都写得很有水平很吸引人。
 
断刀的对话和人物称谓都很文言文耶
 
哈哈哈,这个太幽默了。



故事讲得很惊心动魄。不管别人怎么看,我觉得是一部很棒的武侠。无论里面的传奇人物,还是那些武功,还是那些故事,以及人物对白,都写得很有水平很吸引人。



这个典故本来是描写蔡京的,被我移花接木了。



第一次写武侠,尽量把它写好吧:D
 
白占人到,“我四人摸到院中,见庭中挂满红灯,门上贴着对联,房中隐隐现出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只听一个声音尖细的男子说到,‘你可不要不识抬举,本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出去打听打听,苏州城里有多少美人儿争着抢着都想和本少爷睡上一宿。’另一个女子到,‘呸!快快一刀砍了你姑奶奶。’那男子喝到,‘马小红,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心本少爷拿你去喂狗。’眼看那高个人影向那矮的扑去,冷大侠一脚踢开窗户,也不知向里面扔了什么物件,屋内便一团烟雾散开。随后冷大侠一头钻入房中,只听‘啊呀、嘡啷、噗通’声响,便没了动静。我三人待烟雾散尽,便也翻身入室。只见房中东首长放着一张罗汉床,锦绣被褥,床上坐着一年轻女子,倒剪双臂。冷大侠站在房中,脚下踏着的正是那毛公狗。那女子见了我们脸上的人皮面具,惊的说不出话来。冷大侠到,‘我等乃十殿阎罗驾前鬼差,特来此处提审马小红。’那马小红刚要说话,却见冷大侠微微向她摇了摇手,示意她不要做声。那毛公狗被冷大侠踩在地上,却看不到冷大侠的手势。只听冷大侠又到,‘地上这男子,你又是马小红的什么人?’毛公狗被踩得几乎闭气,又怕被带了一同去,忙到,‘回禀差爷,小的不是什么人。’冷大侠到,‘既然不是人,便是禽兽了?’这一问,那毛公狗却吱吱呜呜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听到此处,陆子冈笑到,“冷大侠这装神弄鬼的招式着实好用,想来那些做官的平日横行贯了,却最怕鬼神,这一来即便那毛公狗有所疑虑,也不敢乱来。”赤眉道人也到,“是了,当下的财主大员,烧香拜佛可以挥金如土,若是碰到穷苦百姓讨饭,不但不予施舍,动辄张口便骂、抬手便打,实在可恶至极。”

徐夫人到,“这世道,越是黑心越过得快活,越是心系百姓,反而不得好死。东林党的各位大人,不都冤死在狱中了吗?”

白占人接过话头到,“各位所言确实不虚,但所谓公道自在人心,绿林侠义道中不还有冷大侠、金长老这等仁侠之士么?他们虽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却又有哪一个百姓为了百十两银子去告发了?只要我绿林中人齐心协力,定可扭转乾坤。”

陆子冈却摇头到,“武林中也有败类,像那梅花门司徒忠烈,甘为魏忠贤走狗,又残害了多少忠良?”

赤眉道人到,“贫道此次南来,一来应冷大侠之邀,二来便是想会会那司徒老贼,杀杀老贼的威风。”

陆子冈到,“那老贼人品极差,武功却着实了得,不然金长老也不会遭此毒手。”说到此处,众人便都默不作声,想那金如意行走江湖数十年,侠名远播,深受绿林豪杰爱戴,此番落难,不免令人难过。
少顷,白占人到,“诸位不必过分悲伤,冷大侠言到,‘金长老虽已仙逝,但侠义二字尚在世间。不论书生编伍,但凡激昂大义者,皆可承金长老衣钵,扬我武林侠名。’”众人听了,都齐声称是。

赤眉道人到,“白贤弟,后来又便怎样?”

白占人到,“冷大侠看那毛公狗吓得不轻,便抬脚放他起来,哪知鞋底竟是湿的,原来这毛公狗居然吓得屎尿横流。冷大侠装作为难到,‘禽兽在阴间尚无生死簿,便钩不得这畜生去了。’随后又问毛公狗到,‘你可有大名?’那毛公狗一听冷大侠这样说,哪里敢报自己大名,喏喏连声到,‘小的没有大名,只是别人都叫小的公狗。’说的倒是实话。冷大侠到,‘这次权且信了你,若是日后知晓你在扯谎,随时都能收了你去。’说罢,冲着我弟兄摆了摆手,几个人便一同窜出房去。来到院中,冷大侠吩咐我大哥二哥带了小红姑娘先走,又让我同他一起断后。”

说到此处,白占人长叹一口气,又摇了摇头,一副后悔莫及的神情,“若是都依冷大侠吩咐行事,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事办了。可是偏偏我大哥二哥鬼迷心窍,路过毛一鹭的金库时起了贪念,竟开门进去想摸几件宝贝带走。等我同冷大侠发现,大哥二哥已经被那狗官府中护院教师团团围住了。”

徐夫人到,“你大哥二哥这般做也并非为了一己之私,那狗官平时鱼肉乡里,库房内也都是民脂民膏,带了去分给父老也是件积功德的事啊。”
 
白占人到,“徐大嫂说的是,但为了这等事坏了冷大侠的全盘计略,确是不该。虽然我五人是脚前脚后,但那狗官府中教师来得也甚快,等我二人站在墙头时,大哥二哥已经和四、五个教师交了手。那狗官府中的教师,也真有些二流高手,加上我大哥二哥未带称手兵刃,一时间倒打了个难解难分,眼看院中家丁渐渐多了起来,若是再拖个一时三刻,恐怕便不好脱身了。冷大侠忽地跃下墙头,高声叫到,‘白大哥、白二哥,不可恋战,今日杀得一人虽是痛快,却莫要忘了马老英雄的遗孤。’一边说着,一边一手提起一个接近小红姑娘的教师掷了出去,随即又从另一个家丁手中夺下一口朴刀,在庭院中舞成一团白光,将众家丁教师逼退。我大哥二哥本已经杀红了眼,听冷大侠这样说,头脑便都冷了下来,赶忙带了小红姑娘翻墙而出。那些家丁教师见冷大侠刀法精熟,都不敢上前来追,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人遁去。冷大侠见大哥二哥已经走远,便提到跃向墙头,眼看一只脚已经踏上灰瓦,不料这时冷大侠却惊呼了一声,身体向后跃下。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只听‘啪啦啦’一声响,他原先踏上的那块灰瓦已经碎成数片,显是有人暗算于他。”

赤眉道人赞到,“这一攻一守实在妙极,冷大侠暗中听风辨气之法高明,而那人发射暗器与无形,却也是为武学高手。”

白占人问,“你们猜猜那发射暗器之人是谁?”

陆子冈到,“这等暗箭伤人的勾当岂是君子所为,莫不是那老贼司徒忠烈吧?”

白占人一拍巴掌,叫到,“不错!正是那老贼。飞鱼服、方翅钨砂、三柳长冉、墨玉雁翎刀,不是老贼司徒忠烈又是何人?但见那老贼分开人群,身后还跟了好些锦衣卫,个个都衣衫不整、满脸烟灰,大概是刚刚在应天府救火而来。那老贼见冷大侠一翻落了地,便提刀直刺过去,虽然这一招并未脱了刀鞘,但想来劲力也非同小可。冷大侠急忙向左跃开,朴刀斜砍老贼左肋。那老贼武功也着实了得,竟伸出左手抓住那朴刀刀背一提,将那口刀生生夺了过去。”

徐夫人惊到,“啊呀不好,这一来冷大侠岂不是没了兵刃?”

徐有成到,“师妹,你莫要聒噪,冷大侠背后不是还有那口弯刀么?”

白占人也笑到,“徐大嫂,切莫担心,那老贼虽然夺了冷大侠手中朴刀,自己却也没占了什么便宜。”

徐夫人到,“白三弟,此话怎讲?”

白占人到,“那老贼夺了冷大侠手中刀,心下正在得意,却全然没看到冷大侠手里也多了一物,正是墨玉雁翎刀的刀鞘。原来方才冷大侠是故意卖个破绽,将手中刀递了给他,却无声无息将老贼的刀鞘抽了出来。良久,那老贼才发现刀鞘不见了,他双手拿着两把刀站在原地,扔也不是,拿也不是,显得甚是尴尬。这时,从司徒老贼身后走出一个高瘦和尚,身穿红袍,半个膀子露在外面,手提双戒刀,耳带金环,横眉立目,显得甚是彪悍。”

赤眉道人到,“这僧人打扮,却不是我中原服饰,倒像是西域番僧。”

陆子冈到,“陆某几日前在杭州游灵隐寺时,曾听执事僧说起寺中来了个挂单的番僧,模样相貌同白贤弟所说很像。听说那番僧名叫做什么特鲁巴,弟子都称他为‘三无法师’,是西藏密宗葛支派的长老。”
 
徐夫人笑到,“‘三无法师’,这名字倒是怪有趣的,也不知是哪三无。”

白占人笑到,“定是无发、无脸、无福。”

赤眉道人正色到,“贫道年少时曾在西域游历数年,听西藏高僧说法时曾提及一门密宗无尚准提心法,以无量、无数、无边为修习最高境界。白贤弟,那僧人头顶心可是高高隆起的?”
白占人仔细回忆一番到,“道长所言不差,那番僧头顶心果然比常人高了许多。”

赤眉道人到,“看来这‘三无法师’来头不小,内功想来不在陆老弟同贫道之下,司徒老贼能请到这等帮手,看来我等此番营救周大人之事真有些棘手了。”

徐有成问白占人到,“那番僧和冷大侠可动过手?”

白占人到,“那番僧走到司徒老贼跟前,口里叽里呱啦说了许多,我确是一句不懂的。这时冷大侠忽然朗声到,‘司徒老先生,你以武林泰斗之尊,想要以多欺少吗?’那司徒老贼冷笑两声到,‘阁下可是冷月刀?’冷大侠到:‘不错,在下便是冷月刀。’司徒老贼喝到,‘冷月刀,你屡屡与朝廷作对,居心何在。’冷大侠笑到,‘在下生来便是大明子民,怎敢与朝廷作对?在下这些年做的,实在是尽忠报国之举。’司徒老贼到,‘你口口声声尽忠报国,却滥杀朝廷大员、私分国家库银、散播谋逆之言,处处与朝廷为难,怎么说得上是尽忠报国?’冷大侠到,‘在下虽然读书不多,但常听读书人讲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的道理。在下看来,惩处贪官污吏是平民愤、开库放银给百姓是收民心、传唱东林党事迹是开民智,这些利国利民之事,怎能算得上是与朝廷为难,怎不算是尽忠报国呢?’冷大侠这一番话,直说的那司徒老贼哑口无言。这时那番僧又走了上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服饰样貌也与中原人不同。那老头前半个脑袋剃得油光锃亮,脑后却拖着一条粗大的辫子,身上的袍子比中原人穿的窄小许多,手里托着一口金薇薇的砍刀,刀身上刻着八卦图案。”

陆子冈到,“这是辽东女真人打扮,若是陆某猜的不错,那手托八卦刀的老者便是辽东八卦门门掌叶天德。”

徐有成到,“听说这叶天德乃是金国宫廷侍卫总教头,如今关外大明与金国正在开战,他怎么会去帮那司徒老贼?”

陆子冈笑到,“徐兄,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赤眉道人到,“陆贤弟,你此话怎讲?”

陆子冈到,“你们可知今年正月关外宁远大捷?”

白占人到,“袁督师扬我大明国威,力挫清狗嚣张气焰,实是我辈之楷模。”

陆子冈到,“这一仗,袁督师不但挫了金狗锐气,还让努尔哈赤那老贼一命呜呼。不过这却不是什么好事。”

徐有成到,“陆掌柜,这话山西人倒听不懂了。”

陆子冈到,“那接替努尔哈赤之人,乃是金国四大贝勒之一的皇太极。此人比起他老子来,更加狡诈多谋。”

白占人到,“我也听人说那努尔哈赤本是传位于八子多尔衮,不料皇太极却暗使诡计将皇位夺了去。”

陆子冈到,“这皇太极继位后表面与我大明修好,实乃畏惧袁督师与关宁铁骑雄威。他深知当今大明乃阉党天下,便派出一批宫廷使节,携带大批金银珠宝前来贿赂,妄图让朝廷撤换袁督师。想来那叶天德便是皇太极派来的使节之一。”

徐夫人愤然到,“好个阉狗,本已为国贼,如今又做汉奸,可恶!实在可恶!”

赤眉道人到,“看来司徒忠烈这老贼此番机关算尽,那叶天德在武林中也算是头排高手,加上那番僧三无法师,咱们未必占得了什么便宜。”
白占人到,“道长加上陆掌柜,还有冷大侠同苦禅大师,量来那些朝廷鹰犬也不是对手。”

陆子冈却摇头到,“陆某武功平平,耍嘴皮还凑合。至于苦禅大师,我看他却未必肯出援手。”

徐夫人问白占人到,“白三弟,有三大高手围攻,你和冷大侠却是如何脱身的?”

(待续)
 
是啊,如何脱身的捏?
急啊
 
刚刚在飞机上看了新龙门客笺,现在看断刀的武侠小说特亲切
 
白占人到,“眼看那番僧同姓叶的就要动手,冷大侠将手中刀鞘一横到,‘在下便用这乌金刀鞘陪二位走上几趟。’此时却见司徒忠烈双手平端,将那二人拦住,随后对冷大侠到,‘冷月刀,你在江湖上也自称大侠,君子不夺人之美,你快将那刀鞘还于老夫。’冷大侠笑到,‘在下师满后从未敢自称什么大侠,那只是江湖上的朋友瞧得起,给个面子罢了。司徒老先生若是条汉子,不如今日咱们一对一的比试,我若赢了,你便放了周员外,你若赢了,在下便从此隐没江湖,不知意下如何?’那司徒老贼手捻长髯,并不回话,眼珠却滴溜溜乱转。冷大侠又到,‘若是老先生今日拿不定主意,我们不若挑个日子再战。’司徒老贼思量许久到,‘今日放了你去,怎能保证还能回来。’冷大侠沉吟片刻,随即从身上解下那柄弯刀,一手轻轻抚摸刀身到,‘此柄弯刀,与在下甚是有缘,这些年一直带在身边。老先生若是信不过在下,可将这刀拿了去做个抵押如何?’说罢将那刀递过去,司徒老贼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刀到,‘好,本月十四,月上中天之时,我便在应天府大牢等你。只是咱们这次不要一对一的比试,不如我这边出四人,对你方四人如何?’冷大侠到,‘好!既然老先生划出道来,在下便不得不走了!请将此刀好生保管。’说着,便飞身上墙,半空中单臂一抖,将那乌金刀鞘飞掷向司徒老贼。那老贼一手拿着墨玉刀,一手拿着弯刀,却无第三只手来接,只得狼狈的向后跃开。那刀鞘撞在青石板上,余势未衰,竟生生插入石板尺许。冷大侠同我出了毛府,脚下加紧,一直跑到太湖边,见身后并无追兵才停下。冷大侠对我说,‘白三哥,你便在这里休息半日。明日还有事需要劳烦。’便将相迎徐大哥、徐大嫂之事托付于我。我到,‘徐大哥、徐大嫂也是小弟故人,自然要去迎接。只是这次大侠将自己的宝刀留给那老贼,实在不妥。’冷大侠到,‘那司徒忠烈在江湖上也是武学大家,料也无妨。’我二人又聊了几句,见城外隐隐现出火把之光,便匆匆分手。我在湖边一处芦苇荡中睡了半日,便到‘如意斋’中去迎徐大哥、徐大嫂了。”

听罢白占人讲述,陆子冈皱眉到,“司徒忠烈,加上三无与叶天德,不过三人,为何那老儿偏偏要四人比武,难道他还约了厉害高手不成?”

赤眉道人到,“我方四人,除冷大侠之外,加上贫道同陆老弟以及徐庄主,想来不无大碍。”

徐有成到,“山西人武艺低微,怎敢同道长、陆掌柜相提并论?还是要说服苦禅大师才好。”

众人正在议论,一名执事僧走进凉亭到,“方丈请各位去用些斋饭,然后一同祭拜金、马二位施主灵位。”五人便一同起身走出院子。

良久,从池边假山后转出一人,正是那日胥口镇与马小红比武的毛珠儿。原来前日晚间冷月刀大闹毛府时,毛珠儿也站在司徒忠烈身后,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冷月刀等人走后,毛一鹭见爱子被吓得一病不起,恨得咬牙切齿,便发下海捕公文捉拿冷月刀。

毛珠儿女孩儿心性,便换了男装,来到毛一鹭房中到,“爹爹,女儿这便将那贼子擒来,为哥哥报仇。”
毛一鹭虽平日里目空一切,倒也知道女儿武功不能与冷月刀相比,便板起脸来嘱咐她这几日要好生呆在府中,不要到处乱走。

毛珠儿哪里肯干,便气恼到,“你只是偏向哥哥一人,若是表哥在这里,他一定会带我同去。”

哪知毛珠儿“表哥”二字一出口,毛一鹭当即脸色大变,冲着女儿吼到,“那一家人乃是朝廷乱党,以后休要在我面前提起他们。”说罢拍案而起,拂袖而去。

毛珠儿平日被爹娘宠爱惯了,哪里料想得到爹爹竟会冲自己发如此大的脾气,不由得面如金纸,泪珠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毛夫人见到爱女如此楚楚可怜,赶忙安慰到,“莫要怪你爹爹发怒,他这十几年最听不得的便是你姨娘一家的事情。当年他们一家人被朝廷下了大狱,你爹爹也没能力解救,每每想起此事,他都不免伤心啊。”

毛珠儿哭到,“珠儿就是不明白姨娘他们一家人那么好,怎么就会成了乱党。”

毛夫人叹到,“那些往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说不清楚。你姨夫本来是有意收你做儿媳的,若是你表哥还活着,现在你二人也早就完婚了。”

听母亲这样一说,毛珠儿脸上不由微微发红,往日的甜蜜温馨又涌上心头。十二年前,毛一鹭一家便从遂安乡下来到苏州投奔毛夫人的姐姐。毛夫人的姐夫,乃是当时苏州有名的富商贾子履。当时正值万历年间,后宫李选侍祸国,百废待举,秀才出身的毛一鹭因科举连年不开,每日只靠贾子履供养。贾子履为人正直,生性豪迈,处处接济毛一鹭一家,不但将他们接入自己府中,更聘请先生教导毛一鹭子女。贾子履当时也有一子贾文,三个孩子年纪相仿,便终日结成玩伴。毛珠儿十分喜欢这个大自己两岁的表哥,将他当做倾诉之人,贾文又时常买些糕饼带给珠儿,两人便如同一人一般。贾府院中有两棵梅树,每年梅子成熟时,贾文便爬上树去摘梅子给珠儿吃。一次,贾文不小心从树上跌落下来,腿上划出一条血口。毛一鹭正巧从旁经过,将女儿狠狠教训一顿,珠儿心疼表哥,又觉得委屈,便大哭起来。贾文赶忙对毛一鹭说到,“姨夫,是我自己摔伤,不干表妹的事。”此后,珠儿同表哥更加亲密,两人春来便去田野放纸鸳,秋去便坐在水塘听蛙鸣。
 
一晃六年光景,珠儿渐渐生出少女情怀,而贾文似乎也格外中意这个表妹。第六年的头上,毛一鹭带着全家回遂安探母,半年后,当毛珠儿迫不及待回到苏州十字街时,惊诧的发现贾府的大门紧闭,门上贴着十字皮封。似乎一夜之间,姨夫、姨娘还有表哥便消失不见了。后来毛一鹭多方打探,才知道贾子履因为出言得罪李选侍,被朝廷满门抄斩。毛一鹭去了京城几次,多方打点,最终还是未能救出贾子履一家。不久万历驾崩,科举恢复,毛一鹭中举,任苏州同知,毛家人便住回贾府。此后六年,毛一鹭大修府邸,只是却不见了原先院中那两棵梅树。

想到此处,毛珠儿不由得心灰意冷,觉得世间除了表哥,便再无知己之人。向母亲道过晚安,毛珠儿一个人悻悻走出毛府,策马来到太湖边。此时月上中天,夜色正浓,微风袭来,吹皱一湖春水,搅碎水中皓月。一艘游舫从湖面划来,舫上彩灯高挂,在浓浓夜色中显得若换若真。水调歌头,隐隐从游舫之上传来琴箫之声,只听一个女子和着拍子唱到,

“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
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
何逊而今渐老,都忘却春风词笔。
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瑶席。江国,正寂寂。
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
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
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

歌声凄婉,毛珠儿不由得又想起表哥。年少之时,每每受了委屈,表哥便偷偷带他到这太湖边来捉鱼虾,还折了芦苇吹曲子给她听。表哥一家刚刚下狱的头两年,父亲怕她伤心,只是骗她表哥一家出了远门。珠儿便每日傻傻等在门口,盼着表哥能早些回来。有时夜里被噩梦惊醒,她便一个人跑到湖边芦苇荡,然而旧物犹在,却不见故人踪影。几年过去,表哥仍是迟迟不归,珠儿以为表哥不再喜欢她了,心在竟隐隐生出恨意。后来,珠儿渐渐长大,才知道表哥已经不再人世,毛一鹭怕女儿伤心,此后便由着她性子。

这时那女子一曲唱罢,琵琶声再起,另一女子又唱到,

“苔枝缀玉,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
客里相逢,篱角黄昏,无言自倚修竹。
昭君不惯胡沙远,但暗忆、江南江北。
想佩环、月夜归来,化作此花幽独。
犹记深宫旧事,那人正睡里,飞近蛾绿。
莫似春风,不管盈盈,早与安排金屋。
还教一片随波去,又却怨、玉龙哀曲。
等恁时、重觅幽香,已入小窗横幅。”

那游舫渐行渐远,不久便连同歌声隐遁夜色之中。珠儿却对那曲中之词久久不能释怀,她越想越是凄凉,最后不由得放声痛哭起来,多年来淤积在胸中的愁苦犹如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珠儿对着空寂的湖面大喊到,“表哥,你为什么不会来看看珠儿,难道你不喜欢珠儿了吗?难道你不要珠儿了吗?你知道这些年珠儿有多么不快乐吗?表哥,你快回来吧!回来摘梅子给珠儿吃,陪珠儿放纸鸳,陪珠儿捉鱼虾。你答应珠儿,一辈子也不离开珠儿!”说到伤心处,便又嚎啕大哭起来。

这时,芦苇荡边忽然有人吹曲,那曲调便如同表哥从前吹出的一样。珠儿吃了一惊,赶忙向芦苇荡奔去,泪眼朦胧中,只见一人正手托苇哨,对着湖面吹奏。
 
“表哥?”珠儿用力拭去眼泪,却看到一名头戴斗笠的黑衣客站在跟前,竟然是先前大闹毛府的冷月刀。珠儿大吃一惊,后退两步,伸手要去拔刀,才想起自己一对兵刃还挂在马背之上。

冷月刀并未转身,只喃喃到,“小妹妹,你很喜欢你表哥吗?”

珠儿又是后退了两步冷冷到,“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了?”
她曾听师傅司徒忠烈说起冷月刀在湖广一带残害朝廷官员的惨事,说是要将官员家眷奸污之后再行杀害,手段极其恶毒残忍。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害怕,想到此处又后退两步朗声到,“冷月刀,今日本小姐落到你的手里,你要杀便杀。若是有半点轻薄之意,我爹爹一定不会放过你。”

冷月刀听了这话,一阵苦笑,“我与你无半点恩怨瓜葛,又为何要为难于你呢?方才在湖边听你哭得伤心,便吹支曲子哄你高兴,莫要误会。”

珠儿听了此番话,忽觉这冷月刀似乎不像师傅说的那般凶神恶煞,听他声音,也似乎是个相貌俊雅的青年男子,不由得松些戒备,嗔怪到,“本小姐爱哭便哭,谁要你来管了?”

冷月刀到,“我本不该管这闲事,只是惋惜你对表哥一片真情,他定是个负心人。”

听到有人如此诋毁表哥,珠儿愠到,“不许你这样说我表哥,他不是负心人……他只是,只是永远都回不来了……”说到此处,豆大的泪珠又扑簌簌的滚落到粉颊上。

冷月刀听到珠儿哭泣,只是将苇杆送到唇边,重又吹起曲子。一曲吹罢,冷月刀到,“小妹妹,我这便要去了,你若是不开心时,我再来吹曲给你听。”

珠儿听了这一曲,心情已不如方才悲伤,她女孩儿心性,本想说“谁爱听你吹曲了”,可偏偏从嘴里却冒出一句,“你骗人,你又怎会知道我何时不开心了?”

冷月刀回过身来,左手一扬,珠儿看到空中缓缓飞来一物,伸手接了,却原来是一只赞青碧绿的竹哨。冷月刀到,“小妹妹,你若是不开心,便吹一吹这哨子,我便来给你吹曲听。”

珠儿手握哨子,心里涌出一阵暖流,全然忘了面前这人刚刚大闹了自己的家宅,弄伤了自己哥哥。她低头看着竹哨,不敢去看冷月刀一眼。这个出身大家的小姐虽然时常出入于乡野村镇,见过的年轻男子不少,却因为表哥的缘故皆瞧不上眼。可这冷月刀,不知道什么地方却跟表哥如此相似,在珠儿的心里,隐隐竟将冷月刀看做了表哥。

良久,她才怯生生到,“我们说好了,你可不许骗人。”说罢,忽然感到脸上微微发烫。可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冷月刀答话,珠儿鼓起勇气猛一抬头,只见一弯冷月之下,湖边已是空空如也。珠儿叹了口气,不禁心下怅然。她转身牵了马匹,沿着湖边信步而行,脑中乱成一片,一会儿是儿时同表哥玩耍的情景;一会儿又是方才湖边的冷月刀;父亲、师傅、母亲、姨夫、姨娘的身影一个个浮现在脑海中,又瞬间隐去。她的眼眶中一会儿眼珠莹莹,一会儿又粉颊生晕。如此浑浑噩噩向前走着,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忽听得远处传来钟鸣之声,犹如炎炎赤日中送来一缕清风,又宛如寒冬之中的一丝春意。珠儿抬头望去,发现天已大亮。只见远处烟波浩渺之中庙宇错落,黄墙灰瓦之间香烟缭绕,这才知道自己竟已走到寒山寺外。她在枫桥镇中找了家店房歇脚。中午在客店中吃饭时,从外面走进两个头戴斗笠、背背单刀的大汉,一看便是江湖武人。这二人进店之后要了酒肉,便自顾自聊了起来。珠儿随便听了两句,发现二人用的竟是江湖切口,便越发认真的听了下去。原来这二人是鄱阳湖水寨的两位寨主,受冷月刀之邀来到寒山寺,共同商议如何营救文选员外郎周顺昌之事。
珠儿心惊到,“原来这寒山寺是个贼窝,想要劫牢反狱,这还了得。”又听这二人说今日申牌时分冷月刀约了江湖豪杰吊唁丐帮长老金如意和马万山,便拿定主意要去寒山寺看看。一想到又能见到冷月刀,珠儿心中忽觉甜甜的,不由得伸手入怀摸了摸那竹哨。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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