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太阳的战车》【第一部辽南仙踪完结】

【六】 都市森林中的逃亡

说到这里,光轩又吸了口烟,“我在部队里15年,每到抢险时总是冲在第一线,看过的慎人场面也不算少,可是那张脸,现在想起来还真他妈的吓人。”

光轩说,那人的眼睛大如灯泡,还闪着白光,没有鼻子,或者说鼻子和嘴是长在一起的,如同猪一样的拱出来。

他当时心里就想,“我靠,原来不是贞子,是猪八戒爬上来了。”

那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熏得光轩几乎作呕。一旁的李恪倒是没有大惊小怪,他上去扶住那个人,然后问,‘怎么样,找到了么?’

光轩心说原来你和这个猪八戒是朋友,你不会是孙悟空变的吧?那个猪精一样的怪物摆了摆手,然后抓住自己的拱嘴,向上一抬,竟然把自己的前脸给撕掉了!

光轩当时差点没坐在地上,后来一看这才知道那原来那人是戴了防毒面具,不过在那种光线条件下看来,还真是慎人。

那人露出本来面目后,光轩一看原来是个白人老外,那模样就跟电影里的盖世太保差不多。他更懵了,心想难道这井能通到地球另外一头儿?

巴苏心想,这个被光轩称为盖世太保的老外,十有八九就是X探员了。不过他究竟是怎么跟李恪混到一起的,巴苏很想了解。

正当光轩惊愕之际,X探员说话了,因为说的是英语,所以他都能听懂。

“下面的通道塌方了,里面全是死人,过不去。那两个土夫子给塌方压死了。”

李恪点了点头,“看来这是条死路,想要找到那东西还是必须潜水。”

X探员转头看了看光轩,问李恪这是谁。

光轩赶忙抢着把自己的情况说了,然后说,“我带上来的4个客人全挂了,要是公安追究起来我可吃罪不起,你们还是一起给我做个证吧。”

“没那个必要,”X探员的中文相当流利,“公安不会知道这事儿的,倒是那些土夫子还会来寻你的晦气。”

“所以你最好跟我们在一起,那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李恪这话好像是在威胁光轩。

说到这里,光轩又吐了口烟,“虽然哥们儿我也是北海捉过龙,南山打过虎的主儿,可想想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这个道理,就同意了他的说法。”

后来他们3个人把石室里的两具尸体抛入井中,又用炸药把悬崖上那个洞口给封死了。之后的几天,光轩就在市里面跑,帮他们买些市面上买不到的装备。3天前,李恪他们又离开市内,出发前他告诉光轩今天要来接巴苏。

光轩把燃烧殆尽的烟蒂在杯子中碾灭,然后盯着巴苏问道,“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巴苏犹豫了一下,盘算该不该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毕竟对方已经坦诚相待,自己如果有所隐瞒似乎就显得不够意思了。

“放心,咱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小李飞刀救过我的命,我是不会出卖你们的。”光轩看出了巴苏的意思,“当然,如果你信不过我,我也不勉强你。”

“事情不是这样的,”巴苏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根本就还没有理清头绪。本来以为听完你的故事后思路会清晰一些,可是现在,我的脑子更乱了。”

“我理解,”光轩看了看表,然后伸了个懒腰,“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这两天你先在市内转转,等小李飞刀他们回来,我就通知你。”

他站起身,一边向门外走去一边说,“手机里有我电话,有事就找我。”

看着光轩那一摇一晃的背影,巴苏脑中一片混乱。她现在积攒了一大堆问题,却不知道要问谁。

自己本来是拜托X探员查找“少女之春”号的下落的,李恪是怎么被卷了进来?

他在“圣-马林斯派克”消失之后又去了哪里?X探员之前说李恪很邪门,可是现在他怎么又会和李恪掺和在一起?

他们到底在那座无人海岛上寻找什么?那些土夫子又是什么人?这些人跟“光明使徒会”又有什么关系?

而几十年前的日本人又为什么会在海岛上修了一口奇怪的井呢?

巴苏拍了拍昏沉沉的脑袋,丝毫想不出个头绪,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琢磨这些事情,不知过了多久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巴苏睡到中午才起床,她洗了个澡,然后去餐厅吃午餐。一到餐厅,发现里面都是人,闹哄哄的。问了服务生才知道,原来今天这里有婚礼宴会,不营业了。

巴苏索性溜达出酒店,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向前走。
 
【六】 都市森林中的逃亡

此时已近晚春,可气温却还出奇的低。天空中阴云密布,不时扑面而来的冷风让巴苏想到故乡的春季。

街上的行人都匆匆而过,而漫步其间的巴苏就好像一个异类。望着那一张张冷淡而陌生的面孔,巴苏突然感觉自己在这个世上是多余的!

是啊,失去了最最亲爱的人们之后,又有谁会去关心自己呢?自己就是一个过客,不单单是这个陌生城市里的过客,更是这个世界的过客。

巴苏知道,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外婆和母亲,还有恩里克。

一颗豆大的雨珠落在巴苏的鼻尖上,顿时冷意从鼻尖一下子扩散到了全身。紧接着雨点接二连三的落下,周围的行人纷纷撑起了雨伞。

巴苏想要转身回酒店,刚一转身,她就看到迎面走来几个土头土脑的家伙。这些人都穿着绿色的雨披,雨披下面鼓鼓囊囊的,好像藏着什么。

一看到这些人,巴苏立刻想起昨天光轩跟自己提到的土夫子,还不等她做出什么反应,前面的一个人突然一把抓住她,后面的几个人也迅速的围拢上来,抓住巴苏的四肢。

与此同时,街道旁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那些人就拖着巴苏往车里走。巴苏的嘴被一个人按住,无法出声,眼看就要被拖进车里,情急之下她张开嘴使劲的咬住那人的手指。

那人顿时疼得大叫,抓住巴苏右腿的手也放松了。巴苏趁机一脚将那人踹向马路中央,迎面一辆汽车措手不及,将那人撞飞出去。其余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惊住了,巴苏瞅准这个时机,挣脱开抓住她的人,向前飞奔而去,钻入街头的地下通道。

地下通道中光线昏暗,巴苏没命的向前狂奔,突然她感到脚下一软,像是踩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只见一个形骸扭曲的乞丐正用双手抱住她的脚。那乞丐的脊柱,向后弯曲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以至于他的双腿从肩膀旁边伸出,好像是骑在自己头上一般!

他的双手骨瘦如柴,却如钢构般死死抓住巴苏的脚脖子。乞丐张着嘴,冲着巴苏大喊,然而巴苏却一句都听不懂。后面的地下道中传来的急促脚步声跟呼喝声此时越来越近,巴苏感到心脏无比剧烈的跳动着,她用力挣脱开乞丐的双手,向着出口狂奔。

顺着台阶来到地面,巴苏发觉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广场上原本栖息在地上的鸽子被巴苏这么突如其来的出现惊得扑啦啦飞起来,这惹得一些行人都驻足向这边观瞧。巴苏向着行人大喊救命,可是那些人仍然无动于衷的看着,好像是在看一场大戏一般。

这时,刚才那辆黑色的商务车居然从广场外圈的环岛路直冲进广场的人行步道上!而那些土夫子也从地下道里追了出来。巴苏急忙又向前狂奔,她感到自己就要虚脱了,好像再迈出一步就要跌倒一般。而后面的那辆黑色商务车已经开足马力向她冲了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脆的爆胎声传来,巴苏回头一看,只见那商务车的右前轮破裂开来,车身就此在地上打了几个转,停了下来。

真是上帝保佑!

巴苏心里一边默念,一边继续广场另一侧跑去。后面的几个土夫子并没有因为这个意外而停下,他们发疯似的追了上来。巴苏跑到广场尽头,发现外圈的环岛路车流不息,如果自己冒冒失失的冲过去肯定会有危险,不过看看后面已经赶到的土夫子,她又全然没有了退路。

转眼间,一个土夫子已经冲到了面前,他劈手就来抓巴苏的胳膊,与此同时,一辆切诺基突然从车流里冲出,猛停在巴苏面前。车门一开,从里面射出一股劲风,将最前面的土夫子打得仰面栽倒。

“快上车!”只见光轩从驾驶室里探出头,向着巴苏急促的招手。巴苏想也不想就一头钻入了汽车。还不等她关上车门,光轩就一脚油门,汽车一下子窜出老远,将那些追上来的土夫子甩在后面。

惊魂稍定,巴苏才发现车里不止光轩一个人,后排座上的那个长发青年正是李恪,而X探员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冲着自己微笑。

在之前的一天里,巴苏设想了无数种同这两个人重逢的方式,可是现在,她还是感到大吃一惊。无论如何,她都感觉自己刚才所碰到的一切像是在拍电影。

“恭喜你,博士,你的名字明天可能要上海平日报头条了!”光轩一边将车从广场驶入一条小巷,一边笑着调侃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巴苏看了看微笑着的X探员,又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李恪。

“没想到那些土夫子消息如此灵通,你一下飞机他们就知道了。”X探员说,“他们显然是想抓住你再作打算。如果不是我们正好赶到,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你们不是跑到市郊去了么?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情况有些变化……”李恪闷闷的说,“我们不得不改变计划了。”

“计划?什么计划?你们找到那艘船了么?”巴苏急切的问。

“有些事情还是让你早点儿知道的好,有些情况跟罗伯特教授在信中说的完全不一样。”X探员插嘴道,“那船根本不是遭遇了台风,而是为了找一样东西而触礁沉没的。”
 
【六】 都市森林中的逃亡

“什么东西?是你们在那海岛上找的东西么?”想起光轩昨天说的事情,巴苏感觉这一定同“少女之春”号有关。

“没错,而且找这件东西的人不止我们一伙儿。”

“那些土夫子也在找了?”

“不光他们,还有我们的老对手。”

“‘光明使徒会’?”巴苏脱口而出,“他们也来了?”

X探员点了点头,这让巴苏突然感到事态很严重,自己就好像被卷入一股强大的漩涡之中,然而却丝毫看不到漩涡的中心。“光明使徒会”出现在这里,在这个时间,说明自己的行踪应该已经暴露。

而那些陌生的土夫子来到这里,难道也是为了一艘海底沉船?

“我们要找的东西,说来倒是很有意思。”X探员继续说,“想要找到它的人不但很多,而且寻找它的历史也很长了。”

“历史很长?这是什么意思?”巴苏被X探员的话说的一头雾水。

“还记得罗伯特教授在信中提到的那根巨大的石柱吧?那跟一个古老的中国神话有关。”X探员解释道,“中国的古人相信,天是由八根巨大的柱子撑起的,这八根柱子分别在八个不同的方位。而罗伯特教授提到的石柱,应该就是其中一个方向的擎天柱。”

“那难道不是一个神话传说么?怎么会真实的存在?”

“或许那是个传说,或许是有人真的修造了八根石柱,用作别的目的。”

“别的目的?”巴苏重复了一句,“用作什么?”

“图腾,或者神殿,或者是……通道。”一旁闷了很长时间的李恪突然开了口。

“通道?海底隧道吗?”光轩一边开车一边插嘴到。

“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通道,比那有趣的多,”X探员眨了眨眼睛,“或许这次旅行之后,人类的世界观就要被颠覆了。”

“什么意思?”光轩和巴苏异口同声的问。

“现在一切都只是假设,如果能够顺利找到那根石柱,就能证明我的推论了。”X探员所答非所问,看来他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


“就算是这样,可是我外公说石柱是在陆地上,这跟海底有什么关系。”

“圣经旧约中关于月柜的记载中提到,只有大祭司才有资格进入摆放月柜的帐篷与上帝沟通。而在其他文化中也有类似的规定,只有受到神灵庇护的人才可以安全的走进神殿。与其说神灵庇护了某个人,倒不如说是某个人掌握了进入神殿的方法。”X探员继续说,“或者说,是神殿的地图。”

“地图?你是说我的外公在海底找到了进入那根石柱的地图?”

“没错,我想应该是这样。”

“可如果是地图,那不是早被我外公给拿走了么?再去的话还能找到什么?”

“并非如此,”X探员摇了摇头,“古代人绘制结构图的方法,是将图纸雕刻在巨大的石壁或者石台上,而非如近代人一般将结构图绘在纸上。这一方面是由于当时的技术条件不允许,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感官上的冲击力,因为古人对于巨大的物体都是心存敬畏的。因此,如果我没有猜错,古人一定是将巨大的神殿结构图沉入海中。而罗伯特教授在98年的那次中国之行,也一定是先找到了海底的结构图,才顺利的进入石柱之中的。”

巴苏虽然对于X探员的说法心存怀疑,不过这似乎也是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释了。她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于是问,“那根石柱不是已经沉入地下了么?那我们找到地图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那根石柱一直都立在那里的话,是不可能不引起当地人注意的。”李恪眯起了眼睛,“我怀疑那石柱是一个巨大的可以升降的机关。”

“这太荒谬了!”巴苏等大了双眼看着李恪,“即使现代的科技,也不可能将那么巨大的石柱拖出地面。”

“也许不可能,也许可能,总要看了才知道。”李恪闷闷的说,似乎没有同巴苏争论的兴致。

“而且,你不是也很想知道罗伯特教授到底在里面找到了什么吗?”X探员的这句话让巴苏无可辩驳,她确实是为了揭开20年前的真相而来的,尽管有太多的不可能,但就像李恪说的那样,总要看了才知道。

“早在上几百年前,中国就出现了很多关于目击巨大石柱的记录,不过大部分都被政府封锁了消息。”看到巴苏不说话,X探员就接着刚才话题说起来,“到了清朝末年,俄国人同日本人先后经营起海平。因为他们都对于古代石柱的传说有所了解,才会倾举国之力来争夺这个弹丸之地。”

对于日俄战争的历史,巴苏是有所了解的。她知道为了打赢这场战争,沙俄国内爆发了革命,而日本也险些走到破产的境地。两个帝国牺牲一切仅仅是为了争夺辽东半岛上的一座城市,这似乎确实有些说不通。如果真像X探员所说,沙俄同日本都是为了巨大石柱的传说而来,那就太可怕。
 
【六】 都市森林中的逃亡

X探员继续说到,“上个世纪初,俄国人曾试图将海底埋藏的地图打捞出来,结果打捞船神秘失踪了。后来,日本人企图在附近海岛上开凿地道,通往地图的沉没点,最后这件事情也不了了之,据说是发生了严重的塌方事件,死了很多人。所以我认为要想了解石柱的秘密,看来只能通过潜水的方式了。”

“可是设备问题怎么办?一时间要到哪里去采购呢?”巴苏问。

“这个放心,设备我已经弄到了。”很久没说话的光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在海平,还没有哥们儿弄不到的东西。”

这时,车子已经驶入一个地下停车场,绕了几个弯,光轩将切诺基停在一辆灰色的悍马旁边。

“我们换辆车,”X探员指了指旁边的悍马,“这样出城方便些。”

4个人上了车,巴苏看到后备箱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潜水设备。还是光轩开车,李恪这次换到了前排。

出了停车场,巴苏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她问X探员,“你是怎么找到李恪的?”

“不是我找的他,是他找到了我。毕竟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X探员指了指李恪,“多一个帮手好干活儿。”

汽车沿着宽阔的公路一直向前,两旁的景色渐渐从林立的高楼变成了连绵的丘陵,巴苏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喧嚣的都市。

“你们有没有恩里克的消息……”还没等巴苏说完,X探员就突然打断了她,“不,我们没时间做这些。”随后他冲着巴苏挤了挤眼睛。

巴苏立刻会意,看来X探员并不想让光轩知道恩里克的事情。她看了看前排的两个人,光轩正一边开车一边哼着小曲儿,而李恪则斜靠在座位上,好像是睡着了。巴苏明白,X探员的谨慎是不无道理的。

眼前这三个人,包括X探员在内,都是不能完全相信的。自己一到大连就被人盯上,而了解自己行程的似乎也只有这三个人,天知道是谁透露的消息。

李恪曾经说过,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而他自己似乎一直是这么做的。

神秘的消失,又在不经意间出现,这就是目前巴苏所熟悉的李恪。没有人知道他同什么人保持着联系,似乎他可以轻松的找到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而别人,却根本摸不到他的一点踪影。

X探员就更不用说了,背后那个十分强大的神秘组织总是能够提供给他第一手的资料,而这个组织的动机和目的却没有人知道,或许,那个所谓的组织就是“光明使徒会”。

光轩,这个自己刚刚认识不到两天整的退伍老兵,看上去很坦诚很阳光,然而有那么一句话,叫做人心难测,谁又能保证他跟那些想要抓自己的土夫子没有联系呢?

悍马从宽阔的路面向左一拐,沿着一条较为狭窄的道路行驶。巴苏看到道路两旁耸立着很多高楼,好像一下子又从郊区跑到城市中一样。

“这里10年前就是湿地,现在硬是给填出来开发盖高档居民区了。”光轩指着那些正在建造中的庞然大物说。巴苏将头探出窗外,一股清新的海风顿时扑面而来,看来这里应该离海岸很近了。

天空依旧飘散着细雨,原先的柏油马路此刻也逐渐被泥泞的路面所取代。巴苏眼中看到的尽是忙碌的大型的建筑机器,耳中听到的仅是嘈杂的刺耳的轰鸣声,她突然开始有点想家了。

虽然只离开了短短的三天,虽然家里已经没有任何亲人,然而一种强烈的陌生和被排斥感还是让巴苏思念远方的“圣-马林斯派克”,那座被青山绿树围绕着的庄园。

再往前开,无尽的大海便呈现在眼前,阴霾的天空将海水映射成黑色,就如同一匹翻滚着的巨大黑色绸缎。悍马车驶上了一道很长的白色防波堤,并在防波堤的尽头停了下来。几个人下了车,光轩从防波堤的下面拖出一艘被防雨布覆盖的小汽艇。

撤掉防雨布后,三个男人开始动手把设备从悍马车里搬到汽艇上。巴苏一个人站在堤坝尽头,远方,阴霾的天空与黑色的海水相交成混沌一片。海浪猛烈的撞击着坚硬的石头堤坝,发出有节奏的轰鸣声,凛冽的海风吹散了巴苏的头发,加上漫天的雨丝,让巴苏有种半梦半醒的感觉。

这时,光轩三个人已经将大部分装备放进了汽艇,他大声的招呼巴苏过来吃东西。四个人坐在悍马车后面的背风处,光轩从车里拿出一些面包和火腿肠分给大家。

可能是一天没吃东西的缘故,巴苏觉得这顿简单的饭食格外香甜。吃了一阵,巴苏感到肚子已经有几分饱了。

于是她放下面包,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里?”虽然看到汽艇,并且猜测到很可能是要重新回到老偏岛,不过巴苏还是问出这个问题。

“重新上岛,然后看看能不能潜水下去。”X探员咬了一口面包,嘴里含糊不清的说。

“对了,你们是怎么碰上那些土夫子的?”巴苏问X探员。“
 
【六】 都市森林中的逃亡

说到这里他突然看了看一旁还在吃东西的李恪,“所以直到3月份的时候,我们才到达中国。”

巴苏注意到,之前X探员一直是以“我”这个口吻陈述,直到这里主语突然变成了“我们”,而这个“我们”,应该就是指他自己和李恪。X探员曾经提到,李恪是主动找到他的,李恪的出现与X探员所说的困扰他的事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而两人的关系从彼此陌生提防到成为合作伙伴,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听X探员继续说到,“到了海平之后,我们对罗伯特教授信中提及的沉船地点进行了搜索,出乎意料的是,居然还有一批人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一开始我是很吃惊的,还以为是你委托了什么人在寻找线索。不过李恪并不这么认为,他说自己对这些人似乎有些印象,并称呼他们为土夫子,说他们绝非善类。”

X探员又看了李恪一眼,“不过他实在回忆不起自己是怎样和这些土夫子打上交道的,我们也就没敢贸然出手。此后的半个月我和李恪一直都在悄悄的尾随这些家伙,他们看来是一个组织严密的团体,虽然人手众多却丝毫不乱。从路边的劳力,街头的游客,路上的司机,甚至是一些当地的警察,都似乎是这个神秘团体的成员。起初,我一度以为这些土夫子都是为‘光明使徒会’工作的。不过很快我就发现他们跟使徒会完全不一样,他们不进行使徒会特有的秘密宗教祭祀,也全然没有使徒会那样多样的门规禁忌。他们无孔不入,就如同蚂蚁般的到处都是。”

说到这里,X探员皱了皱眉头,做出一副厌恶的表情,“半个月的跟踪,我们发现这些土夫子对于‘少女之春’号失事地点附近的几个海岛十分感兴趣。他们装扮成渔民、游客、甚至是当地边防,不停的在那些岛上找来找去。李恪当时的意思,是想要抓个舌头来问问。可是这计划并不怎么样,我们先后有过几次交手,虽然没吃什么大亏,但也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他们虽然没有高手,但是人太多了。”李恪插嘴道,“我们每次都抓不到活口。”说完这句话,他就站起身走到一边去了,似乎X探员的这些话跟他毫无关系一般。

“总之我们不但没有了解这些土夫子的目的,反而引起了他们的警惕。”X探员耸了耸肩,“他们开始疯狂的追捕我们,不过你知道,那句中国话怎么说来着,我可不是吃素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背囊,巴苏知道那里装着那张神奇的战弓。

“没错,没错,这一点我绝对承认。”这时光轩已经把剩下的面包和火腿肠消灭干净,一吞下最后一口食物,他立刻加入到讨论的行列之中,“说实在的,我这辈子还真没佩服过什么人。不过说到盖世太保的射术,那简直就是这个。”

说到这里,他向着X探员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我们中国古代曾经有名叫后羿的神箭手,他一口气将9个太阳都射了下来。要我说,你就是外国的后羿。”

然后他又转头对巴苏说到,“博士,要不是上午盖世太保用百步穿杨的绝技把那辆车的车胎射爆,你恐怕早就变成人家的俘虏了。”

巴苏这才知道,原来先前广场上商务车爆胎并非是自己太幸运,而是X探员的射术太神奇。虽然在加拿大时X探员也曾用乱箭射退过浣熊的进攻,不过和在车水马龙的闹市中一撮而就相比,显然这一次的难度更高。

巴苏又注意到光轩刚才讲到的关于后羿的故事,也许是巧合,那也是一个关于太阳神的传说,而手持战弓的后羿成为战胜太阳神的人。不知道这次中国之行X探员会不会被那个中国神箭手所保佑,成为又一个后羿。

想到这里,巴苏笑了笑,她知道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了,传说怎么能够和现实混淆,而这次中国之行的命运,也绝对不会向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

光轩丝毫没有注意到巴苏心理上的这个变化,还在侃侃而谈,“虽然咱们的盖世太保可以算得上是个神箭手,不过和小李飞刀漫天花雨的暗器手法比起来,那还是有一定距离地。”

巴苏曾经听光轩说过李恪如何在海岛上用飞刀制服土夫子的故事,不过在巴苏看来,这其中添油加醋的成分似乎太多了,而光轩本身有给人一种很不靠谱的感觉,因此也就不以为然起来。

光轩似乎看出了巴苏的心思,他神秘兮兮的看了巴苏一眼,然后说到,“刚才那个土夫子差点抓住你,你知道为什么突然停手了么?”

巴苏清楚的记得在广场之上的情景,当车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劲风便贴着自己的耳边而过,想来一定是李恪的飞刀了。

于是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光轩则很夸张的摇了摇头,只见他从口袋中摸出一枚硬币,在空中做了个抛掷的手势,口中还念念有词到,“袖里乾坤少年游,暗弦断羽何所求?浮云出处原无定,得似浮云也自由。正所谓落叶飞花皆能伤人,此乃天下第一暗器手法。”

看到光轩手中那枚小小的硬币,巴苏实在无法相信是这个东西将身后五大三粗的汉子打了个人仰马翻,她看了看X探员,后者点了点头,证明光轩所说的确不假。

“这种打暗器的手法,在中国是有的。”看到巴苏目瞪口呆的表情,X探员耐心的解释到,“亚洲人同暗器之间的渊源颇深,这主要是由于其社会结构和生活方式。亚洲黑帮之间纷争颇多,因此暗杀行刺之类的事情屡见不鲜。而中国作为古代亚洲最发达的国家,更是拥有数不清的稀奇古怪的暗器。比如中国的唐门便是家喻户晓的暗器门派,而且从北宋年间至今,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了。据说唐门暗器的最高境界叫做‘漫天花雨’,练至登峰造极时,一双手可同时打击对手身上的六十四个部位,令人防不胜防。”

“这小子该不会就是唐门的吧?”光轩嘟囔了一句,斜眼看着站在堤坝尽头的李恪的背影。

“唐门应该在二战时期就已经灭亡了,看他的年龄,绝对不是那个年代的人。”X探员摇了摇头,“何况唐门的每一件暗器上都喂有特质的毒药,而他的飞刀上什么都没有。”

“我们什么时候行动?”看到话题跑得有点太远,巴苏便插嘴进来。

“还早,”X探员看了看手表,“要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那样才不会引起注意。”

他又看了看头顶阴霾的天空,喃喃的说道,“但愿今天晚上能够平安无事。”
 
引人入胜, 光轩的性格生动,有生活基础。
巴苏 这个名字 英文是什么
 
得,又开始装门面了,老娘们味道太厉害
再见了您那,以后少干点一会儿和人好的穿一条裤子,一会儿又相互踩的事情。又不是十几岁的人,丢脸,懂不?或者搞点啥,别整天上网来BLAHBLAH,一把岁数了,脸总还要吧?

臭农民,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少玩这通过留言骂人的小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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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还曾经用我的email来威胁过我的吗,你都贴出来,我根本不在乎。
 
臭农民,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少玩这通过留言骂人的小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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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还曾经用我的email来威胁过我的吗,你都贴出来,我根本不在乎。

本来想给你留点脸,看来你是彻底不要脸了.
没事情,你接着玩.骂你?明明是给你指出做人基本的道理.怕人骂,少做点鲜廉寡耻的事情.
 
本来想给你留点脸,看来你是彻底不要脸了.
没事情,你接着玩.骂你?明明是给你指出做人基本的道理.怕人骂,少做点鲜廉寡耻的事情.

我跟你较真,都侮辱了我的智商。跟你对骂,都玷污了我的嘴。你好自为之吧。
 
我跟你较真,都侮辱了我的智商。跟你对骂,都玷污了我的嘴。你好自为之吧。

你除了装,还会点其它的吗?我和你较真和你对骂?你有点高看自己了吧,有点自知之明吧,我从来就没怎么看的起你过,你人不算坏,人品吧,也不多说了,阴气太重,下辈子投胎做女人吧.
 
【七】 海底沉船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堤坝后面的工地上立刻变得灯火通明,夜晚似乎并不能让喧嚣的机械巨兽安静,堤坝前方的海面则是一片黑暗。

巴苏4个人都换上了黑色的紧身潜水衣,这种潜水衣的特质材料可以使潜水员在低水温下的环境下正常作业。5月的大连,虽然地表气温已经接近20度,然而海水却还保持着10度以下的低温。

巴苏还是头一次穿上这种潜水衣,想到要在如此漆黑的环境下潜水,她不由得有些紧张。其他三个人似乎对这种情况都习以为常,连光轩都显得镇定自若,就好像是在陪游客观光一般。

4个人陆续上了汽艇,X探员拿出一个GPS导航仪,光轩坐在船后的马达旁负责操舵,而巴苏和李恪则坐在中间。夜里的海面可谓风大浪急,光轩驾驶着小艇轻巧的避开岸边的礁石。

知道为什么,X探员并没有将船头的探灯打开,他只是默默的盯着导航仪,时不时的给船尾的光轩做出调整方向的信号。

光轩稳稳的操着舵,黑暗中那魁伟的身躯就如同一尊铁打的塑像。李恪蜷缩在一个背囊旁边,海风吹散了他的乱发,海浪打湿了他忧郁的面容,然而他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双手抱着膝头。

这个动作让巴苏想到了恩里克,想到了那些怪异姿势的黑色人像。难道世间真的存在太阳圣火吗?难道太阳神真的曾经诅咒过胆敢触犯他的人吗?又或者这一切都只是人类一厢情愿编造出的谎言?李恪到底在找什么?自己的过去还是未来?X探员又为了什么而来到这里?仅仅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而自己,又在寻找什么呢?

巴苏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感觉自己现在就生活在一连串的问号之中。然而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够帮助她解开心中的疑团。不过巴苏清楚,这是一条不可以回头的路,为了家人跟男友,她必须坚持下去,不管发生什么事情。

渐渐的,老偏岛那原本隐没在黑暗之中的轮廓出现在眼前,变得越来越大,远远望去,仿佛一道高大的黑色城墙。X探员举起望远镜向海岛的方向凝视了一会儿,突然冲光轩做了个手势,光轩急忙将马达关掉,一时间只能听见呼呼的海风声。

“我们有伴儿了!”X探员指着远处的海岛大喊到,原先还蜷缩着的李恪马上像弹簧一般跳了起来,他一把抢过X探员手中的望远镜向着海岛的方向望去。

“见鬼!他们要抢先了!不能让他们抢先!”李恪突然变得十分激动。

“来不及了,他们人太多。”光轩也拿起自己手中的望远镜看了看。

“不,也许还来得及。”李恪一把拉住X探员,“你知道该怎么做!”接着突然一头扎入黑色的海水中,只留下一道泛起的水花。

X探员从背囊中取出那根黑色的金属棍,那棍子瞬间在他的手中形成一张战弓。“帮我定位,”他转头对光轩说,后者马上拿起一个单筒望远镜。

巴苏把刚才李恪丢到一边的望远镜拿起来凑到眼前,这是一种配有夜视仪的高倍望远镜,可以在黑夜中将目标清晰的拉近100倍。望远镜中呈现出一片绿色的世界,巴苏的视线在海岛上搜寻了一圈,最终定格在岛屿左侧的那个小码头上。

码头旁边停靠着一艘双层游艇,游艇的尾部有一架轻型吊臂,吊臂上挂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大玻璃球。码头和游艇上有十几个人在忙忙碌碌的搬运东西,他们都穿着黑色的雨披,有的人手中居然还拿着自动步枪!

眼前这个景象不由让巴苏联想到警匪片中黑帮交易军火的片段,难道这座岛是本地黑帮的老巢不成?

“我靠,他们连潜水钟都有!这仗还怎么打?”光轩的话让巴苏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黑帮走私军火,游艇上吊着的那个硕大的球体应该就是潜水钟了。

潜水钟是一种无动力单人潜水运载器,由于早期的潜水器是由一个底部开口的容器,外形与钟相似,故得此名。现代潜水钟大多数已改为全封闭结构,外形也有很大改变,但仍沿用旧名。

现代潜水钟的设计较为复杂,外形近乎圆球状,用于水下建筑工程和海上钻油台的维修工作,有时也潜入水呈援救遇难船只上的人员。利用现代潜水钟接送潜水员进出水下工作场所,像升降机一样方便,潜水钟里面备有一套输送氧和氦的装置供潜水员呼吸,可在水面下180米深处每天工作6小时,持续一周时间。

巴苏知道,潜水钟是一种十分昂贵的深潜设备,只有国家级别以及少数国际级打捞公司的科考队才具备购买和维护的实力。而眼前这种如同玻璃球的潜水钟更应该是利用国际上最顶尖的技术制造而成的,如此看来,码头上这些人的来历一定非同小可。

这时,巴苏注意到一个形似鬼魅的黑影从船舷的左侧爬上了游艇,只见他左手一扬,船头的一名手拿武器的守卫便翻身栽入海中。从这个黑影的身材和动作判断,那一定就是李恪了,而那名守卫一定是被他的飞刀夺去了性命。

与此同时,游艇二层的另外一名守卫似乎发现了什么,他俯身向下面查看。还不等他反应,李恪的身体如同灵猫般弹起,瞬间扑到那人身上。那守卫只是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李恪随手将他也丢入到海中。

看到这里,巴苏突然感觉李恪太过残忍,虽然之前也听光轩说过李恪的狠辣手法,可此刻亲眼见到,她还是不能完全接受这种行为。

毕竟,在大多数西方人眼中,暴力和杀戮都是野蛮的表现,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欧美社会表面的安宁祥和,恰恰是建立在亚非的血腥残杀之上的。

正思量间,李恪已经摸到了船尾的吊臂旁,也不知道他按动了什么开关,那吊臂上的潜水钟开始猛烈的左右摇晃起来。码头和游艇上的人都被惊动了,岸上的几个人冲了过来,试图阻止玻璃潜水钟的摇摆。

然而潜水钟巨大的质量将几个跑在前面的人都打飞到海里,剩下的人也只有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走了。游艇上的人也都向船尾聚拢过来,他们将枪口都指向了李恪。

光轩一边用单筒望远镜定位,一边迅速说出一串坐标数据。X探员想也不想的张弓、搭箭、射击,一边的游艇上立刻有两个人翻倒在地。其余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给弄懵了,他们紧张的四下张望,一时间竟然忘了向船上的李恪开枪。
 
【七】 海底沉船

李恪再一次控制吊臂让潜水钟摇摆起来,这一次摇动的方向是船体本身。硕大的玻璃球体直飞向金属吊臂,发出强烈的碰撞声,那吊臂居然被撞弯了!与此同时,李恪犹如水鸟般一头扎入海中,游艇上只剩下那些忙乱的守卫在愤怒的咆哮。

“这样至少可以拖延他们一个晚上,”X探员将一个潜水镜递给巴苏,“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X探员递给巴苏的,是一种全封闭式水镜,水镜的主体部分是一大块抗高压塑料,可以将潜水员的大半个头部遮住。这样既可以让潜水员在水下获得良好的视野,又可以防止由于水下压力过大造成的不良影响。

水镜的下端是一个直接连接氧气瓶的呼吸嘴,可以在下潜时杜绝水镜渗水的问题。这种一体式水镜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十分昂贵,想来一定是X探员背后那神秘的组织所提供的。

光轩此时已经挂上腰铅,他坐在船边背上氧气筒,冲着巴苏喊道,“祝你好运博士,希望你拿过潜水证书。”

随即他带上水镜,仰面翻入水中,汽艇被他下水的重量弄得几乎要翻了,巴苏努力抓住船帮在没有一同掉入水中。

X探员将船上的几件设备都扔给水里的光轩,这时李恪突然从水中冒出脑袋。他大口的喘着气,好像刚刚跑了一万米一般。

“动作快点儿,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们的。”他一边大喊,一边在光轩的帮助下也带上氧气瓶和水镜。

巴苏也穿戴整齐,她和X探员并排坐在船的一侧,船身因为重量的缘故已经十分倾斜。X探员拍了拍巴苏的肩膀,冲她做了个OK的手势,大声说到,“咱们水下见了。”

随即他带上水镜,一头翻入水中。现在船上只剩下巴苏一个人了,说实在的,她完全没有料到自己居然会卷入如此不可思议的冒险中来。

或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或许她生来就注定要踏着外公的足迹成长。巴苏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水镜罩住面孔,周围的海浪声立刻小了许多,整个人都好像被罩住一般。

她松开手,让身体随着重力向后翻去,周围冰冷的海水立刻包裹住了身体,这让巴苏不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吐出一大股气泡。

水下的世界,同水上一般的漆黑。巴苏赶忙打开了水下手电筒,她看到X探员正在自己的旁边,他伸出右手将拇指指向下方。那是潜水手语中下潜的信号。因为出身于探险世家,巴苏很小时就跟随外公一同潜水了,因此她熟悉大部分潜水的技巧跟沟通方式。

看到X探员的手势,巴苏迅速调整了浮力装置,在负浮力的作用下,巴苏的身体开始缓缓下沉。透过手电光,她看到李恪和光轩已经游到了前方,李恪的手中拿着一个类似大型探照灯的设备,而光轩则提着一把链锯。

她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X探员,他的身前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裹,里面不知道放了些什么东西。X探员指了指头上,对巴苏做了个关掉手电的手势。

于是4个人就这样在漆黑的海水中保持着一字队形下潜,除了前面队友气瓶中偶尔喷出的一串串白色气泡,巴苏看不到周围的任何物体。

虽然没有什么参照物,巴苏仍然可以感觉他们是沿着一个较缓的坡度慢慢向下的,这样做是为了让身体逐渐适应水下的巨大压力。她看了看身上的压力表,下潜深度已经超过了30米。

由于新型水镜的作用,巴苏的耳中竟然没有丝毫类似以往潜水遇到的疼痛感。下潜到40米时,巴苏忽然感觉自己的周围开始不大对劲,虽然穿着厚厚的潜水衣,但还是能感觉到什么东西在轻轻的抚摸自己的全身。这种感觉令巴苏很不舒服,就好像被那些溺死海中的冤魂缩纠缠一般。

她伸手摸了一把,感觉那些东西滑腻腻的,如同游鱼一般,却要比普通的鱼类宽大许多。这时,最前面的李恪打开了手中的水下探照灯。借着这点亮光巴苏立刻看清了周围那些触碰自己东西的真面目,原来他们已经下潜到这片海域的最底部,这里是一个相对开阔的地区。

海底的沙石间生满了一簇簇的黑色的宽叶海带,这些野生海带足有十几米长,在海流的浮动下就如同一片海洋森林一般,紧紧的包裹住巴苏4个人。这个发现令巴苏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儿时她常常听到一些关于水草缠死游泳者的离奇传闻,那些溺死者的亡魂会徘徊在水边,诱惑更多的不知情者下水。

此时,身处这茂密的海带丛中,巴苏感觉随时会扑出一只水鬼,将自己缠死。正当恍惚间,最后面的X探员拍了拍巴苏,并指了指探照灯照射的方向。

不远处,在那些黑色的海带丛中,突出一块犹如礁石般的巨大物体,它的上面同样生满了海带跟各种藻类,不过从轮廓来看,很像一艘海底沉船。

巴苏感觉自己的心跳一下加快了,难道眼前的这个东西就是“少女之春”号的残骸?

如果是这样的话,X探员提到的巨大的神殿结构图一定也在附近了。4个人缓慢的向着那巨大的不明物体移动,期间,不时有一两尾形似海带的银白色大鱼受到探照灯的惊扰窜出来。
 
【七】 海底沉船

这是一种属于路醒目带鱼科的带鱼,在黄海和渤海水域很常见,带鱼是一种比较凶猛的肉食性鱼类,牙齿发达且尖利,背鳍很长、胸鳍小,鳞片退化,它游动时不用鳍划水,而是通过摆动身躯来向前运动,行动十分自如,既可前进,也可以上下窜动,动作十分敏捷。

带鱼食性很杂而且非常贪吃,有时会同类相残,渔民用钩钓带鱼时,经常见到这样的情景,钩上钓一条带鱼,这条带鱼的尾巴被另一条带鱼咬住,有时一条咬一条,一提一大串。

用网捕时,网内的带鱼常常被网外的带鱼咬住尾巴,这些没有入网的家伙因贪嘴最终也被渔民抓了上来。

巴苏注意到,这些带鱼的双眼同身体明显不成比例,一只眼球就要占去将近大半个头部。在探照灯光的反射下,这些从海带丛中窜出的带鱼显得分外狰狞,就如同从地狱中钻出的小鬼一般。

这时打头阵的李恪已经游到那个物体跟前,他用探照灯将整个物体扫了一遍,然后示意大家都向他靠拢。X探员使劲划了两下水,先游了过去,这样一来巴苏就落在队伍的最后。

前面的三个人都已经游到了一起,他们在比比划划的讨论着什么,X探员还拿出一个水下手写板,在上面写了些东西。

巴苏正想游过去看个究竟,突然她感到有什么东西挂住了自己的脚蹼。她赶忙打开潜水手电向后面照去,这一照不要紧,惊得她吐出一大口气泡。

灯光照射下,只见一只手臂粗细的枪乌贼不知怎么竟紧紧附着在巴苏的左脚上。巴苏从小就对这种头足纲类软体动物十分厌恶,她感觉这些软塌塌的家伙就好像没有骨头的人一般。

那枪乌贼并没有因为巴苏剧烈晃动脚蹼而逃开,它那两只乌黑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巴苏,这令后者越加不舒服起来。前面的3个人也注意到巴苏的麻烦,光轩急忙放下链锯过来帮忙。

他一把抓住那乌贼的头部,用力的向后扯了两下,巴苏看到那软体动物的身体好像足足被扯长了一倍,然而它的10只触手依然紧紧吸附在巴苏的脚蹼上,丝毫不松口。

看到光轩和巴苏手忙脚乱的样子,X探员也游了过来。他抓住枪乌贼的触手,将洗盘从脚蹼上一个个剥离下来。

突然,那乌贼松开了缠住巴苏的触手,一下子贴到了光轩的脸上,它那10条粗壮的触手包裹住光轩的头部,如同要把光轩的脑袋生吞下去一般。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的措手不及,光轩猛烈的挣扎着,他用力的抓住乌贼,试图将这个东西拉扯下来。X探员和巴苏都想上前帮助光轩,然而奋力挣扎的光轩不停的扭动着身体,这让两个人很难靠近。

巴苏知道,这种剧烈的动作在潜水中是很危险的,一旦输气管被周围的礁石割裂,后果将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李恪悄悄游到光轩身后,他突然用双腿夹住光轩的身体,然后迅速用匕首在乌贼的身上扎了一下。那乌贼立刻松脱了光轩的头部,并喷出一小团浅褐色的墨汁,一窜一窜的消失在海带丛中。

虚惊一场以后,4个人重新聚拢在那个生满了海藻的硕大物体旁。这的确是一艘沉船的残骸,然而怎么看都不像“少女之春”号。

“少女之春”号,是一艘美国生产的中型商务游艇,全长大约在17米左右,船体为白色。而眼前这艘船体的残骸则要小得多,从船头道船尾也不过10米,船舱风格也完全不像游艇。

这个发现令巴苏有些茫然,外公在信中清楚的提到,他们的游艇就是沉没在这片海域中,然而在同一海域中居然又出现了一艘沉船,这到底作何解释呢?

难道眼前这艘就是“少女之春”号,只不过经历了20年的海水侵蚀之后它的样貌已经完全改变?

这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船的面貌可以发生改变,可是长度总不可能变化啊!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巴苏努力的寻找着一个合乎情理的答案,却丝毫没有头绪。X探员拔掉了几颗生长在船体边缘的海带,然后示意大家来看。借着探照灯的光线,巴苏在那布满锈迹的船体残骸上依稀可以辨认出几个字母。

算是半个语言专家的巴苏很快就辨认出这些是俄文字母,但由于船体表面被腐蚀得厉害,她实在不知道这些字母组成的是什么单词。

俄文,巴苏心里突然一个激灵,先前X探员曾经提到过上个世纪初曾经有一艘俄国打捞船在这个海域神秘失踪,那么他所说的打捞船,该不会就是这艘吧?

如果真是这样,又是什么原因让这艘打捞船沉入海底了呢?

这次海难会不会与“少女之春”号的沉没是同样的原因造成的呢?
 
【七】 海底沉船

要想解开心中的疑问,看来只有潜入这艘俄国打捞船的内部看个究竟了。一般船舶的舱门是无法允许携带氧气瓶作业的潜水员通过的,因此国际上所有对于打捞海底沉船的作业都是采用切割沉船甲板来解决这个问题。

水下切割作业,尤其是深水切割作业是一项费时费力的工程。虽然携带了金刚链锯这种水下切割利器,巴苏还是担心氧气瓶中的氧气是否够用。

光轩拉动链锯的马达,开始切割船体。由于封闭式水镜将整个耳朵包裹住,加上呼吸器吐出水泡的声音,巴苏只能看到链锯在满是锈迹的船板上溅起的滚滚白烟,却丝毫听不到任何噪声。

在这种漆黑的水下环境观察潜水员作业,就好像在太空中观看宇航员工作一样奇妙,这一刻,已经很难分清你到底是在太空还是在地球上了。

光轩的技术很娴熟,一会儿就切割开一个2平米见方的口子。开口处立刻冒出一大团气泡,紧接着船舱内浮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巴苏想看清楚里面到底什么,于是她向前游了游,把头凑近刚开出的洞口。

突然,一个浑身生满海藻的怪物将上半身探出洞口,他伸出两只钢钩般的怪手死死抓住了巴苏的呼吸管。

这个突发事件让所有人都慌了手脚,一旁掌握探照灯的李恪急忙上来帮忙。这一来水下的唯一光源就变得恍惚不清了,不过隐约间巴苏似乎看到抓住自己的应该是一个人,只是因为周身生满海藻,加上灯影恍惚,让这个人看起来更像是一具绿毛僵尸!

一艘沉没了100年的打捞船中,怎么可能还有活人?

如果不是活人,那么就一定是沉船死难者的尸体!难道是这些冤死海底的亡魂无法得到超度,依然徘徊在沉船的周围,随时准备对胆敢惊扰他们海底陵墓的入侵者发动进攻?

李恪用力拉住那尸体的双手,试图将他拉扯开来。然而那僵尸的双手如同钢钩,死死钩住巴苏的呼吸管,巴苏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那双手似乎开始渐渐收拢。

如果说在死亡方式中作一个最令人痛苦的排名,那么窒息绝对可以排进前10。那是一种令人绝望的、几乎疯狂的感觉,身体所有的感官在那一刻是如此的敏锐,头脑也变得分外清醒,然而肺部的不可抗拒的压抑感会给垂死者难以忍受的痛苦,巴苏感到自己的腹腔在强烈的抽搐,仿佛要炸裂开来一般。

所有因窒息而死的人,面部都会变得十分狰狞扭曲,甚至有人会在死前咬断自己的舌头,咬碎自己的牙齿。巴苏感到自己的神志开始变得模糊,胸部的窒息感让她发疯似的乱踢乱打,恍惚间她看到光轩举着链锯向她砍下来,然后,一股清新的空气从口部直冲肺管,巴苏感到整个人好像得到重生一般。

她转头看去,原来是光轩用链锯将那绿毛僵尸的手腕切断了,李恪已经将那断了的手臂从巴苏的呼吸管上取下。那是一节惨白的人手骨,只是因为上面生满了绿色的海藻,看起来还很有肉感。

而那具被砍去手臂的僵尸并没有丝毫的挣扎,依旧将半个身子探在船外。它的身体随着海流一前一后的摇晃着,就好像随时要扑上来一般。李恪重新扶正了探照灯,向那个浑身海藻的家伙照去。

那确实是一具尸体,尸体身上的衣服皮肉已经腐烂殆尽,上面生满了肥厚的绿色海藻,海藻间隙中偶尔会露出白森森的人骨,被灯光一照,显得十分诡异。

在不能确定那尸体是否还具有攻击性的情况下,4个人谁都不敢轻易靠近。X探员打了个手势,示意光轩用链锯将那尸体砍断。光轩举着链锯游到尸体的侧后方,突然用链锯向尸体的腰部砍去。

就好像切豆腐一样,尸体被拦腰斩断,上半身就如同其他漂浮物一般向海面上升,然而却看不到下半身浮出船舱。光轩伸手在那个洞口摸索了一阵,然而奋力托出一副生满海藻的腿骨。

看到这里巴苏心里有些奇怪,那腿骨的质量不会很大,应该不比那金刚链锯重。为何力气不小的光轩现在如此费力?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当光轩将腿骨完全拉出船舱时,巴苏看到腿骨的双脚上居然抓着两只人的手骨!再拉扯一下,另外一具生满海藻的尸体边被拉了出来,这具尸体的双手死死抓住刚才被斩断的腿骨,姿势同第一具一模一样。

紧接着,第三具第四具尸体依依被拉出船舱,他们一个抓着一个的脚踝,连成一串,就好像是在搭人梯一样!

巴苏不禁暗自寻思,究竟这些人在打捞船沉没时遇到了什么,才会以如此诡异的姿势死亡?

由于这些尸体的衣服已经完全腐烂,很难判断他们生前的身份。当第四具尸体完全被拉出船舱时,巴苏看到他的脚踝上居然绑着一副金属锁链!

经过近一个世纪的海水浸泡,那锁链并没有生锈,在探照灯的照射下依旧乌黑发亮。X探员伸手将锁链从尸体上扯脱下来,他将锁链放在眼前端详了一会儿,然后他在水下写字板上写了几个字,指给其他3个人看。只见那写字板上赫然写着:血祭。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那锁链加身的人是献给太阳神的祭品?

这艘船应该是俄国人的打捞船啊,怎么会在打捞船上出现一个被当做祭品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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