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 2013 CFC “非洲之巅”行动报道-《非洲日记》全文完

这是极为艰难的半个小时,我已经没有心情和多余的气力反复放下背包喝水,只能凭一口真气闷头前行。当背包外层的水袋已经不知不觉冻成冰袋完全听不见水在袋子里晃动的声音的时候,我隐约听到Marcolo, Stella 和 Marisa他们在不远处说说笑笑。我知道即将到达Stella Point。此时,酷爱摆造型的Marcolo一定是拉着同样名叫Stella的女朋友拍“拂晓照”。

“Albert, 是你吗? ”,此时天有点蒙蒙亮,Marcolo 好象看到我的身影。

“是我是我。终于到了!要我帮你们仨拍张合影么?”,就象当年井岗山上朱毛会师那样,我激动地快步上前紧紧握着Marcolo那只毛绒绒的意大利手。

“你几点出发的?你这个狡滑的加拿大小子 (Sneaky Candian)”,Marcolo开心地拿我开涮。

“不到四点,你们呢?好象出发前你们的帐篷还亮着灯呢。”,我问道。

“我们四点半出发的。Stella 和 Marisa 可磨蹭了。”,Marcolo爱怜地刮了下Stella的鼻子,接着说:“对了,我们还遇到了Jack, 看,他在那里!”。

不远处,大兵Jack此时正在和寡言少语的Marisa天南海北地套磁。从巴兰福营地开始,Jack就一直围着Marisa身边转,但是显然性格内向的Marisa对话痨型的Jack并不十分感冒。
 
遇到山友之后,最后阶段的冲刺显得轻松许多。我们五人且行且聊,很快就象散步似地来到乌库鲁绝顶的标志牌下。“恭喜你,来到了乌库鲁顶峰,此处高于海平面5895米。。。”--绿色的牌子贴满了五花八门即时贴,根本没有“非洲之巅”和“坦桑尼亚的国宝”应有的气派,倒有点象摩西小镇街头贴满各色小广告的路牌。即便如此,我们五位当天首批登顶的登山客还是接二连三地和它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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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看照片才能真正了解什么才叫青春无敌。看着这些20出头的姑娘小伙们冻得红扑扑的脸蛋,再看看我这张没什么血色的脸,20年的差异清晰可辨,无处遁逃。
 
最后编辑:
终于登顶了!不容易啊,我们这都等一年了。:jiayou:
 
在这么高的海拔上,体温丧失很快。我即便穿着在加拿大足以抵御零下二十多度严寒的衣物也瑟瑟发抖。Marcolo等四位山友登顶之后离开乌库鲁山顶下撤回巴兰福营地。他们想一边下山一边看日出。只有我这个彻头彻尾的“日出日落控”坚持留在这里,亲眼看看非洲之巅的日出究竟有何不同。

将近凌晨6点的时候,黎明迈着猫步自天际而来,声音越来越近。一轮旭日即将喷薄而出,透过5895米稀薄而又纯净的空气,将外型舒展刚柔并济的南坡冰川一层一层镀上金灿灿的色泽,就象给乞力马扎罗戴上一顶至尊无上的皇冠。这个时节,乞力马扎罗并没有雪。然而,乞力马扎罗的顶峰却永续不断地收藏着冰雪来到的痕迹。在酷热的赤道平原上突然耸立云天近6000米高处这几处冰川,大约可以算得上所谓皇室珍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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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静地拍着照片,咬着牙跺着脚抵抗内外交织的寒意。我原本打算在顶峰好好地想想读了三遍的《乞力马扎罗的雪》里哈利和那只豹子的寓意。但是,不知道是缺氧还是缺觉,我在登顶的那一刻已经全然没有思想,只是凭着惯性和下意识拍完日出收拾器材下撤。看看手表才知道,我费了这么大劲登上乞力马扎罗顶峰,却只在那里停留了半个多小时。

过了好些日子以后,我才渐渐想明白些事 -- 现实里的那一天,我终于在精疲力竭的情况下亲眼见到乞力马扎罗山顶的冰雪,觉得能在平凡的日子里时而热烈蓬勃地活着,真好。故事里的那一天,海明威笔下的哈利在临终之前梦到了乞力马扎罗顶峰的冰雪,他觉得在这猥琐不堪的世界里选择有尊严地死去是他最勇敢的决定。

时至今日,我似乎明白为什么海明威要把整个故事放在非洲这个环境下--有时候感觉故事虚构到极点,有时候却觉得真实得可怕--因为,非洲在我看来正是“生”与“死”这两个概念最真实,最完美展现的地方。且不说在《狮子王》里老狮子面对非洲大草原对小辛巴所说的“狮子吃斑马,斑马吃草”是一种生命的轮回。就说那一天我与12只雄狮擦肩而过后在塞伦盖蒂草原上看到的日出,揭开的是非洲大草原刚猛蓬勃的生机;这一天乌库鲁顶峰的日出,营造的则是一种静谧肃穆,庄严神圣的气氛。豹子选择在这样高寒却超出凡俗的地方静静死去,怎么就不是一件不能理解的事情呢?
 
最后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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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开始了。 错过好几集啊
 
在这么高的海拔上,体温丧失很快。我即便穿着在加拿大足以抵御零下二十多度严寒的衣物也瑟瑟发抖。Marcolo等四位山友登顶之后离开乌库鲁山顶下撤回巴兰福营地。他们想一边下山一边看日出。只有我这个彻头彻尾的“日出日落控”坚持留在这里,亲眼看看非洲之巅的日出究竟有何不同。

将近凌晨6点的时候,黎明迈着猫步自天际而来,声音越来越近。一轮旭日即将喷薄而出,透过5895米稀薄而又纯净的空气,将外型舒展刚柔并济的南坡冰川一层一层镀上金灿灿的色泽,就象给乞力马扎罗戴上一顶至尊无上的皇冠。这个时节,乞力马扎罗并没有雪。然而,乞力马扎罗的顶峰却永续不断地收藏着冰雪来到的痕迹。在酷热的赤道平原上突然耸立云天近6000米高处这几处冰川,大约可以算得上所谓皇室珍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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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精彩!!!
 
我静静地拍着照片,咬着牙跺着脚抵抗内外交织的寒意。我原本打算在顶峰好好地想想读了三遍的《乞力马扎罗的雪》里哈利和那只豹子的寓意。但是,不知道是缺氧还是缺觉,我在登顶的那一刻已经全然没有思想,只是凭着惯性和下意识拍完日出收拾器材下撤。看看手表才知道,我费了这么大劲登上乞力马扎罗顶峰,却只停留了半个多小时。

过了好些日子以后,我才渐渐想明白些事 -- 那一天,我终于亲眼见到乞力马扎罗的雪,觉得平凡的日子里时而热烈蓬勃地活着,真好。另外的那一日,海明威的笔下的哈利在临终之前梦到了乞力马扎罗顶峰的雪,他觉得在这猥琐不堪的世界里选择死去是他最勇敢的决定。

到了今天,我似乎觉得明白为什么海明威要把整个故事放在非洲这个环境下,有时候感觉故事虚构到极点,有时候却觉得真实得可怕。因为,非洲就是“生”与“死”最真实,最完美展现的地方。且不说在《狮子王》里老狮子面对非洲大草原对小辛巴所说的生命轮回,就说那一天塞伦盖蒂草原上的一轮日出,揭开的是非洲大草原蓬勃的生机;这一天乌库鲁顶峰的日出,带来的则是一种静谧肃穆,庄严神圣的气氛。豹子选择在这样高寒却超出凡俗的地方静静死去,怎么就不是一件不能理解的事情呢?

一生没有登上乞力马扎罗,却能把“生”和“死”写得这样透彻,我总算想通了为什么《乞力马扎罗的雪》是海明威毕生的杰作之一。

没有在山顶埋下个什么东西做纪念吗? 没有尝一口乞力马扎罗的雪,或融化了放在小瓶子里带回来吗? 是不是人在极度缺氧时,会对自然产生出超乎寻常的幻觉。 问什么楼主说:看过峰顶的雪,就觉得平凡日子里时而热烈蓬勃地活着真好? 那雪带给楼主是喜悦还是忧伤,or超脱???
 
没有在山顶埋下个什么东西做纪念吗? 没有尝一口乞力马扎罗的雪,或融化了放在小瓶子里带回来吗? 是不是人在极度缺氧时,会对自然产生出超乎寻常的幻觉。 问什么楼主说:看过峰顶的雪,就觉得平凡日子里时而热烈蓬勃地活着真好? 那雪带给楼主是喜悦还是忧伤,or超脱???

啊哈,我不会那么做的。一是我不会再去乞力山了,二是我冲顶时身上随便一个东西都是必需品,三是乞力山管委会有规定不能随便扔东西。至于那雪,要过去还有点远呢,除非是再花1小时来回。看见雪的感觉,我都写出来了。
 
啊哈,我不会那么做的。一是我不会再去乞力山了,二是我冲顶时身上随便一个东西都是必需品,三是乞力山管委会有规定不能随便扔东西。至于那雪,要过去还有点远呢,除非是再花1小时来回。看见雪的感觉,我都写出来了。
你放弃的相机是有随行的人给你带到Mwega Gate吗?
登山的费用是多少钱?最适合的季节是什么时候?
 
你放弃的相机是有随行的人给你带到Mwega Gate吗?
登山的费用是多少钱?最适合的季节是什么时候?

我没有放弃相机啊,我是把备用相机留在巴拉福冲峰大本营。
不算机票,不算草原猎游,仅仅是登山部分费用大约是2300美元(含小费),季节嘛一般是7-9月。也有人选择3月的。
 
我没有放弃相机啊,我是把备用相机留在巴拉福冲峰大本营。
不算机票,不算草原猎游,仅仅是登山部分费用大约是2300美元(含小费),季节嘛一般是7-9月。也有人选择3月的。


草原猎游应该很有趣吧
 
“生”和“死”是文学作品永恒的主题之一,同时也是极难写好的两个概念--要么工于事实描绘却流于浅薄,要么精心织构意象却过于深奥晦涩。海明威仅仅以不到两万字数就能将“生”和“死”描写得既平常得象娓娓道来的一个尘世间的故事,又深刻得如哲学家脑子里严丝合缝的一场思辨。以精练的手法搭建如此巨大的空间结构,这也许是为什么《乞力马扎罗的雪》被公认为海明威毕生的杰作之一的原因吧。

海明威一生都没有登上乞力马扎罗,也没有亲眼看到山顶那只雪豹。据说他是受到一张照片的启发才把雪豹作为一种寓意放入《乞力马扎罗的雪》的开篇引言里。早在1926年,另一位牛人,一位出生在德国并相继拥有 “俄罗斯帝国骑兵军官,路德牧师,反布尔什维克者,东非莱比锡和奥古斯塔传教士,登山家,人种学者,建筑师,英国间谍,语言学家,历史学家,名誉马赛人,大学教授, 牧师” 一长串头衔的Richard Gustavovich Reusch 在乞力马扎罗登山时拍下了一只山顶附近的雪豹干尸与同行两位护士的合影照片。Reusch博士还割下雪豹的一只耳朵做为纪念品带回国。这是唯一一张雪豹在乞力马扎罗山顶出现过的照片。因为在1938年海明威将这部短篇小说发表在《时尚先生》杂志后没多久,再也没有人能够找到这只雪豹的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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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科学的角度分析,雪豹出现在这样高的海拔只可能出于一种概率极低的原因--从低海拔向上锲尔不舍追逐猎物时突遇暴风雪体力不支倒下。从八卦的角度猜测,也许是某位喜欢恶作剧的登山者在山脚发现了已经死去的雪豹,只是把尸骨带上山给后人创造一种流传世间的秘密。从文学的角度想象,这只雪豹会象人类一样受自已内心的驱使,要么挑战自我冲击冰雪顶峰,要么是到山顶看风景寻找生活的灵感。

不论关于雪豹的想象多么丰富,摆在我眼前的任务非常简单:从乌库鲁峰顶下撤至巴兰福营地吃午饭。没想到正是这个看似简单的顶峰下撤却第一次让我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从图上看到的小小的巴兰福营地,走过去却是那样的遥远。越来越强烈的阳光将登山时隐没在黑暗里的上山道路狰狞地显示在我面前:整条山路的上半段是让人脚底打滑的混有火山灰和细石的沙土路。这种路面下山比上山难度大不少。Charles向我展示了用脚后跟向下蹭滑的类似滑雪转弯的那种技法方才感觉稍有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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