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完)

13 该死的蜜蜂



为了让父母相信自己真的要去“上大学”,女孩特意去森尔学院参加了新生周的迎新活动,夏末的阳光温吞吞的,金黄却不灼热,万物好像被涂抹上淡淡的奶油,秋风的歌声中,红色黄色的叶子纷纷滑落,优雅如轻盈的舞者,似乎要提醒着人们秋天的临近。



昨天和前天女孩陪着马克在汉普顿大学办理入学的手续,帮着马克填写学生贷款的文件,去书店买书,又去学校图书馆办理图书证,女孩对马克能如期上大学即羡慕又妒忌。不过她今天没让马克跟过来,说好晚上遛狗的时候在女孩家附近的公园里见面就可以了。上午女孩在学校的信息栏里找到一些二手教科书的信息,又煞模介事地在网上下载了课程简介,上课时间表和任课老师的情况。



从中午开始,女孩坐在大学图书馆的台阶上看着校园里鱼群般往来穿梭的人流,女孩的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说说笑笑着从面前经过的一张张新鲜喜悦的年青面庞,她显得专注而沉默,不用说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如果这些喜气洋洋的面孔中有一个是她该多好!我多么希望自己能说点儿什么,能够安慰她几句,但是我想或许就这样安静地陪伴着她,坐在她身边就是她现在真正需要的,我希望她知道永远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在守护着她,无论她做什么决定,无论她快乐还是悲伤,我都会和她在一起。女孩本来正在发呆,忽然回头看看我,好像听见我的心里话一样,她抚摸着我的头和后背,温柔地说,狗狗,谢谢你陪着我。



女孩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绕着校园里为迎新设立的摊位走了两圈,一路收集了不少宣传资料以便回家向父母汇报一番。一只讨厌的大蜜蜂老是忽左忽右地跟在我们的身后,这让我感到烦躁,我怒气冲冲地向它发出威胁的警示,希望将它吓退,可是那只蜜蜂依旧摇晃着黄黑斑斓的身体毫无畏惧地围着我们打转,女孩拍拍我的头,示意我安静一点儿。



小雅!小雅!远处有人在叫女孩的名字,循声望去,一个身材均匀的长发少女向我们跑过来,她穿着一件枣红色的印有森尔学院校徽的T恤,一条发白的牛仔裤膝盖上有几个破洞,一脸比阳光更灿烂的笑容。她跑到近前,毫不犹豫地一把抱住女孩的肩膀,开心地又是笑又是跳。



女孩也是又惊又喜,阿米,怎么会是你啊!



是啊,太高兴了,我老远看见你的背影就觉得是你。阿米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咯咯笑着,她一眼瞥见大挎包里的我,好奇地问,哈哈,小雅你怎么带着狗狗来参加迎新啊?



狗狗被宠坏了,舍不得放它一个在家,所以走到哪里都带着它。说着女孩将大挎包转到阿米面前,好让她仔细地看看我。阿米笑眯眯地伸手挠挠我的下巴,嘴里夸张地拖着长音,真的啊,好可爱的狗狗啊~~~~~好乖~~~~~



我立刻摆出一副彬彬有礼又谦逊温顺的模样任凭阿米又是摸又是挠。阿米逗我玩了一会儿,抬起头,问,小雅,你的腿好了么?现在还能花样滑冰吗?



早就不滑了,膝盖韧带撕裂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听到花样滑冰四个字女孩的笑容忽然给冻住了,声音也闷闷的。



哎,太可惜了,当时我们都为你感到可惜,皮特教练都说你是所有队员中最有天赋,最刻苦的一个。你本来是最有希望去参加冬季奥运会的。



是啊,那个时候每天练滑冰到晚上10点,真的希望一辈子都能生活在溜冰场上....可是我就是个倒霉的命啊,命中注定什么都做不成,做什么都不顺!女孩咧咧嘴,满脸艰涩,时隔好几年,一想到当时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苍白的天花板,想到自己为之努力了将近10年的花样滑冰因为腿伤而从此不得不放弃,那种心痛,让她开始割伤自己,手臂上一道道伤痕记录着那些痛不欲生的回忆,那些彻夜难眠的日子...女孩紧紧咬住嘴唇,好像害怕一不小心会哭出来一样。过了一会儿她干巴巴地问,阿米,你呢,现在还在滑冰吗?



早就没有了,除非能滑出个名堂来,否则那么贵,家里看着没有希望就不让我再学下去了.....阿米摇摇头,不无惋惜地说。



哦...原来如此....女孩虽然嘴巴里叹息着,心里反而有点暗暗高兴。



算了,算了,我们都不说这事儿了。阿米抬手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拂到脑后,问道,小雅,你也在这里读书吗?你是哪个系的?



女孩愣了一下,一脸难堪。她突然用手抹了抹脖子,说,啊呀,你觉得热吗?怎么忽然这么热?说话间那只蜜蜂又飞了过来,绕着女孩的头发嗡嗡地绕圈子,女孩下意识地挥动手臂想将它撵走,蜜蜂或许也糊涂了,看见女孩上下扇动的手臂,以为遇到了真正的危险,它不但没有飞走,反而不顾一切地直扑过来。只听女孩“啊”地尖叫了一声,缩回手臂,只见那只肥硕的蜜蜂图钉一样钉在了女孩的手背上。



真倒霉!我怎么干什么都不顺啊!?女孩又气又急,一把将依旧蒲扇着翅膀的蜜蜂打落到地上,再看手背上蜜蜂的尾针利剑一样地插进肌肤里,不一会儿的功夫手背上就肿起一个红色的小包,火辣辣的痛。女孩看见蜜蜂兀自在地上扭动挣扎,一脚踩了上去,骂了声,该死的蜜蜂!叫你蛰我!





啊,痛不痛?快给我看看....阿米显得比女孩更紧张,她拉过女孩的手仔细看了看,叫起来,哎呀,都肿了呢,蜜蜂的尾针有毒的!小雅,你忍一下,我知道药店在哪里,我们赶快过去。女孩本来也没觉得怎样,被阿米这么一嚷嚷也有点儿懵了,她跟着阿米往药店跑,毫不犹豫地花了11块钱买了盒专治蚊虫叮蛰的药包。从药店出来,阿米又领着女孩去附近的教学楼里找了一个洗手间,用流水帮女孩洗干净手背上的伤口,再用纱布浸泡着药物裹在女孩手上,阿米对着药盒上的说明嘱咐女孩不要将纱布拿下来,伤口要一直用水冷敷着,等回家后再换几次药,一,两天就应该没事了。



女孩家向来很少这样的细致呵护,她呐呐地道了谢,心里对阿米生出许多的感激。阿米听说女孩是坐公车来学校的,便说,我男朋友一会儿开车来接我,要不你等等,一会儿我让他开车送你回去。



啊!?那怎么好意思啊?你都有男朋友了啊,真够神速的!女孩好奇地问,他是做什么呢?读书还是工作?



读书,是大我4年的师兄,现在在读牙医呢,阿米自豪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女孩忽然觉得不快,本来对阿米的满心感激瞬间消失无踪了,表情也显得很不自然。阿米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女孩的异样,自顾滔滔不绝地夸耀着男友,什么又聪明又体贴,什么前途无量之类。如果是平时女孩一定掉头就走,不会再搭阿米男友的顺风车,更不想看着阿米小人得意的模样添堵。不过现在女孩想,父母都认识阿米,有了阿米在森尔学院读书,给自己当“同学”就好象有了人证,父母肯定对自己上大学的事情再不会有丝毫的怀疑了。

可怜的女孩,谎言只能一步步升级了。本来是该上大学读书的年龄,看样子只能晃四年了。
狗狗很善解人意。
女孩和狗狗的感情描写得很好。想起我的猫,他要是在外面玩,看见我一出门,就会赶紧跑我跟前来,往地上一躺,眼睛看着我,等着我给他挠挠。

“你本来是最有希望去参加冬季奥运会的。”其实不用把女孩的花样滑冰说得这么好,只说你是我们那里最好的最有潜力的就可以了,因为花样滑冰去奥运会,大概需要经过层层筛选,先在市里比赛得名次,再去地区级的比赛,然后省里比赛,最后才可能代表国家去参加奥运会。如果要是女孩能有这样的天赋和潜力,一定会先在市里和地区级的比赛上出类拔萃,家里也要投入大量的钱来请私人教练陪练,出去比赛也要教练陪着,给教练租旅馆住,和给教练钱。而且练花样滑冰不能在公共时间练,要冰场的专门时间,需要给冰场缴纳场地费,费用不菲。看女孩家里的这个样子,恐怕连冰场费都不会给女孩出吧,更别提让女孩出去参加比赛了。
 
14

阿米和男友开车送女孩回家,女孩坐在车后座,带着墨镜,好像睡着了一样,一只手却一刻不停地捻着我耳朵,我觉得她情绪低落,她似乎没来由的讨厌阿米的男朋友。回到家,母亲在院子里整理花草,老远看见女孩从车上下来,阿米和男友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又寒暄了几句,就开车离开了。



女孩和母亲看着阿米和男友的车开远了,母亲问,这个阿米就是和你一起学花样滑冰的那个?女大十八变,小的时候比现在难看。



是吗?我都不记得了,就记得她一直都这么咋咋呼呼的....女孩心不在焉地说。



母女俩回到屋里,女孩将我放出来,给我洗干净腿上的泥土,然后去厨房给母亲打下手准备晚餐,母亲问,你的手怎么了?干嘛裹着纱布?



今天在学校被蜜蜂扎了,冷敷一下就没事儿了。



母亲瞪着眼睛扑哧笑出声来:"被蜜蜂蛰了?!就这还需要包扎?还花钱买药?多少钱?



哦...没要钱,免费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说谎好像成了习惯。



切,这还差不多,你可真是精贵啊?被蛇咬了也没你这么夸张的。



我说不包扎的,是阿米一定拉着我....



你看看人家阿米多有出息,论摸样她还不如你,不过这丫头一看就知道心眼多,一脸的机灵劲儿。她这个男朋友不错,学牙医的,以后自己开个诊所,又体面又赚钱。啧啧,看看人家的孩子怎么都养的这么好呢?我啊,现在特别后悔,我对你的教育是失败的,中国有句古话叫不打不成器,我们家孩子太憨直了,不开窍,就是打少了....我们那一代人,孩子要是做的不好,大人拿着衣架就是一顿打,我心软,狠不下那个心,子不教父之过......当爹的,你听到没有。



父亲刚好下班进门,扑头盖脸地就听见母亲如此一问,完全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父亲倒是见怪不怪,也不理会,换好拖鞋,放下包,直接问女孩,还有两天就要开学了,学费单子拿回来了吗?学费多少钱?



女孩深深吸了口气,说,学费的事儿你们不用管了,我打算去申请学生贷款....她担心父亲去交学费,一下子就发现学校的名册上没有她的名字。



学生贷款是免利息的,政府的钱先用着再说...父母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女孩的提议。





吃晚饭的时候,女孩顺着父母的心意说了不少开学的见闻,她小心地揣摩着父母的表情,看他们心情还不错,便试探着问,爸妈,等开学了,我能不能搬到学校的附近住啊?



搬到学校去住?母亲的眉毛立了起来,警觉地问,家里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出去?森尔大学也没有多远嘛。



父亲说,学校附近的房子都不便宜吧?好些人专门在学校附近买投资房租给学生,学生的钱是最好赚的。



和朋友合租的话可以便宜一点儿,大概400块钱不到。女孩觉得这个价格应该是父母能够接受的。



400块钱一个月,一年就4800块,还不算吃吃喝喝。400块钱一家人买菜吃饭都够了,400块钱相当于一个月的车保险,400块钱新衣服新鞋子都买了不少了,跑到那么远去交给人家?不值!母亲越说越不高兴,一个月学生月票才60块钱,家里吃饭又好吃又便宜,好端端地跑到外面去住。怎么说你这孩子好呢,你爹妈赚的都是辛苦钱,真不懂事!



每天做公车来回3个小时,太累了。女孩的声音很小,带着一种不肯放弃的倔强。



你累?!你有资格说累?不就是上个大学吗?觉得自己了不起啦?我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当初我跟谁说累去?3个小时就跑不得了,我读书那会儿还是骑自行车走山路去上学呢,天不亮就出门,天黑了都回不了家,冬天冷得好像冰刀子在扎脸,手上全都冻破了还不是一样的活过来了....,我们那会儿......



母亲每次都是这样,本来女孩说一件事儿,不知怎么就演变成母亲一个人的忆苦大会,听着母亲越说越不着边际,女孩知道自己第一次想搬出家去的尝试失败了。





吃完晚饭,女孩抢着收拾完碗筷才出门,马克已经在离家7,8条街区外的小公园里等着了。天色将晚,秋意袭人,寒风摇晃着枯枝在血红的夕阳中颤动不止,枯黄的落叶被无形的大手撒得漫天飞舞,时高时低,在空中打着旋儿,和白天比另有一番万物萧疏的感觉。



马克穿着白色的T恤衫和休闲运动裤,壮壮实实的身体在又冷又硬的秋风中浑然不觉寒意。见我们走过来,马克开心的挥挥手,还是那幅乐呵呵满不在乎的劲头儿。我先跑到他的面前,马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绿绒绒的网球在我眼前晃了三下,然后抡起胳膊用力投了出去。网球划过灰蓝色的天空,好像一道稍纵即逝的流星飞向草丛最深处,不用马克多说一句话,我就已经训练有素地飞奔出去,这可是我一天都在等待着的游戏。



草丛里湿乎乎的,草叶间的水气将我咖啡色的毛发黏成了东一绺西一绺的。草丛中有泥土的苦涩,有野草草汁的香甜,还有田鼠经过留下的体味,但我依旧从混杂不堪的气味中辨认出马克的气味,果然我很快在杂草丛中发现了网球。我叼起球,回头看看我的主人,晚霞的余晖中他们依旧站在原地说着话,不管怎样,我替女孩感到高兴,现在她终于有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了。



我叼着球一路踏着小碎步跑到他们面前,我的尾巴摇得跟风中的蒿草一样,张着嘴粗粗地喘着气,目光热切地仰头看着主人,盼望着获得他们的嘉奖,马克从我的口气取过球,用力摸了几下我的头,但是他没有立刻把球再一次抛出去,而是拿在手里把玩着。



我没法搬去跟你住你倒是很开心啊。你不希望我跟你在一起么?女孩的声音显得很刺耳。



怎么会?我当然喜欢你能搬进来!可是我老是担心被你父母发现了,那样他们弄不好会认为是我把你教坏了。马克忧心忡忡地说。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老是想着自己?



可是我觉得他们肯定会这样想的,你让我怎么办?



真没用!女孩不屑地冲着马克翻了一个白眼。



算了....好吧,我不说这事了吧,我大老远跑来可不是想听你抱怨的,马克无可奈何地挠挠头发,不过你真的准备就这样飘着吗?不是我啰嗦,我又不认识你的父母,他们怎么说我,我不在乎,但是我觉得他们如果发现了真相一定会很伤心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已经跟亲戚朋友把我念森尔学院的事儿说了,连庆祝Party都开过了,我只能接着把戏演下去!女孩的眼睛里透着茫然。一时间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马克又丢了几次球,我第三次跑回来的时候,才听见女孩幽幽地问,马克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我都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呢。





我喜欢你啊,你别乱想。马克和女孩接触久了,越来越觉得她是个没有安全感没有自信心的人,常常需要不断肯定和鼓励才会安心,马克接着说道,以后呢,你就白天过来,我这个学期学5门课,我都给安排在晚上,白天我们可以多待在一起....这样你高兴了吧?

女孩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笑容,低声说,马克,你真好!

还有,我说了你不要不高兴啊,我觉得你呢,休息一段时间,还是把微积分考了吧。



我受够了扮演乖小孩的把戏,女孩抱紧了胳膊,身体显得很僵硬,毅然决然地说,我想给自己放放假,休息一年再说....



哎,我这是何苦呢,每次说这事儿你就不高兴,以后你的事儿你自己拿主意,我少掺和好了.....马克摇摇头,问,你冷不冷?来,抱一下!马克说着伸出手想将女孩搂进怀中。女孩犹豫着,不安地四下看了又看,说道,这里可不行,离家太近了,被邻居看到传到我爸妈那里就麻烦了。

说着她弯腰把我抱起来,喃喃道,我不冷,有狗狗呢...

夕阳已经落下,天色变得昏暗一片,夜风带着潮湿和寒冷。马克耸耸肩,眼中掠过几许失望。

女孩家里可真是不像话,不过觉得写得很真实,有的母亲可能就是这样。
马克描写得挺好的,人很正直,对女孩也不错,像是这边的孩子。

“400块钱相当于一个月的车保险”,车的保险用不了这么多吧,除非是新手。我的车的保险才一百多。
 
可怜的女孩,谎言只能一步步升级了。本来是该上大学读书的年龄,看样子只能晃四年了。
狗狗很善解人意。
女孩和狗狗的感情描写得很好。想起我的猫,他要是在外面玩,看见我一出门,就会赶紧跑我跟前来,往地上一躺,眼睛看着我,等着我给他挠挠。

“你本来是最有希望去参加冬季奥运会的。”其实不用把女孩的花样滑冰说得这么好,只说你是我们那里最好的最有潜力的就可以了,因为花样滑冰去奥运会,大概需要经过层层筛选,先在市里比赛得名次,再去地区级的比赛,然后省里比赛,最后才可能代表国家去参加奥运会。如果要是女孩能有这样的天赋和潜力,一定会先在市里和地区级的比赛上出类拔萃,家里也要投入大量的钱来请私人教练陪练,出去比赛也要教练陪着,给教练租旅馆住,和给教练钱。而且练花样滑冰不能在公共时间练,要冰场的专门时间,需要给冰场缴纳场地费,费用不菲。看女孩家里的这个样子,恐怕连冰场费都不会给女孩出吧,更别提让女孩出去参加比赛了。
谢谢拥抱的建议,太有用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个细节可以改一改。我也听说加拿大参加奥运会的选手都是自费培训的,有的运动员甚至一边在餐馆打工赚钱一边参加训练,比起中国那种被国家养着从小练起的情况大不相同。所以加拿大每次拿到的奥运奖牌少也是有原因的,我很佩服那些靠自己个人的实力去参加世界级比赛的运动员们,其中的艰苦执着是局外人想都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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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家里可真是不像话,不过觉得写得很真实,有的母亲可能就是这样。
马克描写得挺好的,人很正直,对女孩也不错,像是这边的孩子。

“400块钱相当于一个月的车保险”,车的保险用不了这么多吧,除非是新手。我的车的保险才一百多。
马克比较随和,所以女孩跟他在一起很放松,但是女孩也知道马克的条件不够父母的要求,所以只能遮遮掩掩的。

拥抱哥看文真仔细,谢谢指正!我改过来了。
 
谢谢一尘,我一边写一边查看一些资料,父母通过情感操控子女,子女长大后有样学样地操控配偶,孩子,这是一连串的负面影响。
灵兮的概述很经典。 很多生活方式是 埋下的种子的结果。 What grow is whatever embedded, ! (埋什么, 长什么。)
敬佩你下这么多功夫写小说。 我和小动物的距离远,有时候跟读不够用心。 但绝大部分人都喜爱小动物!
 
女孩家里可真是不像话,不过觉得写得很真实,有的母亲可能就是这样。
马克描写得挺好的,人很正直,对女孩也不错,像是这边的孩子。

“400块钱相当于一个月的车保险”,车的保险用不了这么多吧,除非是新手。我的车的保险才一百多。
拥抱,对于一个没有北美驾龄的新司机,保险费大约是八千 到 一万; 我经历过的。
 
15 气球飘荡

九月,女孩的大学生活开始了。

早上我送她去车站,出了家门我们绕到小区后面弯弯曲曲的羊肠小路,秋天的早上阳光软软的,懒洋洋的,好像是温柔的眼波投在青绿色的木头栅栏上,地上又堆积了不少晚间新落下的叶子,树桩边,土地上到处是厚厚的常年不变的绿色苔藓,地面蒸腾着薄薄的白色烟雾,我喜欢在马路牙子和大树间跑来跳去,鼻子被秋露洗得又黑又亮。我们经过一个拱形的桥洞隧道就来到了小区门口主路上的公共汽车站,站台边有一个圆形的花坛,夏天的花儿经过夜晚的低温被冻得瑟瑟索索的不太精神,但是阳光渐渐将她们温暖过来,她们抬着头依旧色彩艳丽。等车的时候,我常常挨个儿的跟花儿们打声招乎。我觉得她们肯定都认识我,尽管她们太害羞从来都不回答我的问候。



大多数时候公共汽车都很准点,当那辆蓝白相间的大巴士从街角转过来,我会呜呜地叫起来,提醒一直埋头查看手机的女孩车来了。她收起手机,弯下腰亲亲我,跟我道别。等汽车稳稳地停下,折叠门吱呀一声打开,女孩排着队上了车,我会快速地跳上青灰色的石头花坛,这样更方便女孩透过车上的反光玻璃看见我,我摇晃着尾巴,仰着头,眼睛在玻璃上的蓝天白云和树影间收寻着,直到我看见女孩的面孔出现在某一块玻璃后,她微笑地对我摆摆手,示意我赶快回家。司机转动方向盘,不一会儿汽车带着马达的轰鸣声开远了。



一开始的两个星期我要等上一整天女孩才会回家,可是到了第三个星期,女孩不到中午就回来了,这让我又惊讶又开心,围着她的腿边又蹦又跳,她抱起我,亲了又亲,说,狗狗,自己一个人逛真没意思,还是家里舒服。她放好书本,换上家里日常的衣服,一手搂着我回到沙发边,她打开电视,又从冰箱里拿出一些酸奶水果之类,舒舒服服地坐在了地毯上,心情愉快的画着画,到下午3点,女孩收拾好房间,背上包再出门一趟,差不多熬到父母下班的时候再回来,这样看上去她好像是在学校呆了一整天的样子。



不过,这样的日子没过一个月就被父母发现了,那天女孩和我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忽然大门口传来了母亲说话的声音。透过白色纱帘女孩看见母亲带着两个同事一起回来了,这让女孩一阵慌乱。匆忙中她不小心踩翻了放在地上的杯子,果汁流淌出来,女孩着急地抓过茶几上的纸巾清理地毯,可是胳膊肘又挂住了茶几角上的瓜子盘,瓜子糖果撒的满地都是。母亲开门进来的时候,电视还没有来得及关,女孩的漫画画也没有及时收好,我一看到母亲一脸不快赶紧一头钻进了沙发底下,好在碍着客人的面子,母亲没有马上发作。到了晚上,母亲和父亲一起质问女孩,这个时间你不是有课吗?你怎么会在家里?女孩支支吾吾的编了一个藉口,我从来没有这么希望我是一个男孩,是一个能用人类语言交流的人,我越来越不喜欢看见女孩结结巴巴撒谎的样子,如果是我,我会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地和父母谈谈。



自那天以后,女孩不再早回家,又恢复了过去的早出晚归的日程安排。慢慢的,女孩甚至连晚饭也不回家吃了,每到这个时候我都感到非常的心烦意乱,我不喜欢没有女孩的大房子,白天还好说,我自己总能打发过去,但是晚餐是我和女孩的时间,我不喜欢母亲一边抱怨着我吃的太多,一边把食盘装满;不喜欢没有晚餐后的散步,也不喜欢没完没了的听男女主人莫名其妙地为什么事情锵锵起来。



这天晚饭已经吃完了,窗外的雨也停了,女孩还没有回来。我忧郁地趴在窗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街口,天空是一片低迷的灰蓝色,街头的路灯一颗连着一颗,圆圆的好像是会发光的大橘子。黄澄澄的光晕将黑暗的街道涂抹成一块一块朦胧的柠檬色。雨后的小区显得静谧而幽深,我看见一轮弯弯细细的月亮挂在了对面的房顶上。一只猫坐在窗口看着窗外,它和我一样在等待它的主人么?偶尔汽车呼啸而过,经过水洼溅起水花点点。湿漉漉的地面在车灯的映射下碎碎地反着光好像铺着细细的金箔,街边行人三三两两,邻居们都遛狗后来了,可是我望眼欲穿也没有看见我熟悉的身影。





母亲说,“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现在都几点了,也不打个电话回来。上学也没有上到这么晚的。我总是觉得她有些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她该不是谈恋爱了吧?这孩子跟老大不一样,一天到晚不吭不哈的,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你赶紧打个电话催催。”

“她不是老是和阿米在一起吗?这么大的孩子,有自己的生活了...”话虽如此说,父亲还是拿起了电话给女孩打了一个电话,放下听筒,父亲告诉母亲说,“小柔说在学校参加小组讨论,搞晚了....现在正在回家的公车上...”



我一听女孩就要回来了,也不等父亲说完,就一溜烟儿地跑出院子向车站跑去,我跳上车站边的花坛,端坐在站牌下等着女孩,每隔15分钟就有一辆巴士车经过,每次我都满怀希望地站起来,可是每次又都失望地坐下。天空中又飘起了小雨,秋风裹着一缕缕的寒意,我眼巴巴地看着街口,好像是黑暗中的一个小狗雕像。



巴士来来走走,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气阀扑哧一声,又一辆公车进站停稳,我看见亮着灯的车厢里女孩站起身,我迫不及待地跳下花坛,等在车门口。女孩一下车,我就扑上前去,趴在她的腿边又是蹦又是跳。女孩看见我身上的毛发全湿了,看我的眼神显得充满怜爱。回到家里,她帮我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然后用最大最软的毛巾将我擦干,她擦的又温柔,又仔细,我舒服地躺在她的怀抱中,我听见女孩心跳,感受着她的体温,她说,“对不起,狗狗,我以后不会再把你自己留在家里了。”



这天以后,我和女孩每天早上一起坐上了去市中心的公共汽车,长长的车厢在城市宽阔的马路上走走停停,女孩将大挎包放在胸前,让我依偎在她的怀里,她一边带着耳机听音乐,一边侧头望着窗外徐徐倒退的低矮房屋,葱绿树木,还有匆匆赶路的行人。我蜷缩在她的大挎包里,眯缝着眼睛,好像是在波浪间摇晃的小纸船,这是一段安静的时光,我们平静看着窗外,好像两只漫无目的的气球,无拘无束地漂浮在尘世之中。



女孩一天中常常先去公共图书馆借书,因为有我的缘故,她不能在图书馆里待太久,之后她会去咖啡馆坐坐,或是到汉普顿大学看望在那里上课的马克。遇到马克不上课的时候她直接去马克的公寓,马克做功课,女孩看书上网搜索她认为重要的科学论题,抄抄写写,记笔记,等马克忙完了,两人还有大把的时间腻在一起谈情说爱,看电视,玩游戏,做饭,或是逛街。



每到天黑了快回家的时间,女孩就感到一种撕扯,好像一只鸟不得不飞回鸟笼一样。

如果不是马克晚上有课,她会在马克家里磨磨蹭蹭的不肯走,一直吃完了晚饭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在马克的护送下不情不愿地去车站坐车。她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晚归,比如小组作业,和同学讨论问题,听讲座,GROUP MEETING,又或者是要在图书馆查资料,但是为了让父母不起疑心,她每天都必须回家。在夜色中我们坐在或拥挤或空荡的车箱里,和周围那些急着回家的人们不同,我们希望公车能永无止尽的开下去永远不要到站。车窗外是黑海般沉寂的夜空,城市的灯光飘摇在海面上,朦胧而陌生,家的方向好像黑洞一样令女孩感到恐惧,有种力量将她硬生生地从她越来越喜欢的自由自在中抽离出来。



每次看见家门口的灯光,她觉得那好像是招魂灯,全无半点喜悦可言,回家的路总是走的特别慢,可以说是一步一挨地走进家门,女孩会在门廊下站上一会儿,让怦怦乱跳的心平静下来,客厅里传来电视剧的声音,父母在讨论剧情,女孩会感到稍微有些安心,至少这说明家里一切正常。如果听不到电视的声音,女孩就会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仔细的观察父母的脸色,她需要及时知道父母是否对自己有所察觉,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最多就是问问,很少真的去查证什么。



女孩含含糊糊地回答父母对学业的询问,或许是因为心虚,她尽量会说些让父母高兴的话,迎合他们的喜好。女孩和阿米保持着联系,这样可以让的叙述中不断出现一个让父母放心的证人,当女孩回到房间关上门,睡觉前她会拿起手机坐在黑暗中再跟马克聊上一会儿,抱怨自己多么讨厌整天戴着面具,小心翼翼地扮演着一个越来越不想扮演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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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女孩的大学生活开始了。

早上我送她去车站,出了家门我们绕到小区后面弯弯曲曲的羊肠小路,秋天的早上阳光软软的,懒洋洋的,好像是温柔的眼波投在青绿色的木头栅栏上,地上又堆积了不少晚间新落下的叶子,树桩边,土地上到处是厚厚的常年不变的绿色苔藓,地面蒸腾着薄薄的白色烟雾,我喜欢在马路牙子和大树间跑来跳去,鼻子被秋露洗得又黑又亮。我们经过一个拱形的桥洞隧道就来到了小区门口主路上的公共汽车站,站台边有一个圆形的花坛,夏天的花儿经过夜晚的低温被冻得瑟瑟索索的不太精神,但是阳光渐渐将她们温暖过来,她们抬着头依旧色彩艳丽。等车的时候,我常常挨个儿的跟花儿们打声招乎。我觉得她们肯定都认识我,尽管她们太害羞从来都不回答我的问候。



大多数时候公共汽车都很准点,当那辆蓝白相间的大巴士从街角转过来,我会呜呜地叫起来,提醒一直埋头查看手机的女孩车来了。她收起手机,弯下腰亲亲我,跟我道别。等汽车稳稳地停下,折叠门吱呀一声打开,女孩排着队上了车,我会快速地跳上青灰色的石头花坛,这样更方便女孩透过车上的反光玻璃看见我,我摇晃着尾巴,仰着头,眼睛在玻璃上的蓝天白云和树影间收寻着,直到我看见女孩的面孔出现在某一块玻璃后,她微笑地对我摆摆手,示意我赶快回家。司机转动方向盘,不一会儿汽车带着马达的轰鸣声开远了。



一开始的两个星期我要等上一整天女孩才会回家,可是到了第三个星期,女孩不到中午就回来了,这让我又惊讶又开心,围着她的腿边又蹦又跳,她抱起我,亲了又亲,说,狗狗,自己一个人逛真没意思,还是家里舒服。她放好书本,换上家里日常的衣服,一手搂着我回到沙发边,她打开电视,又从冰箱里拿出一些酸奶水果之类,舒舒服服地坐在了地毯上,心情愉快的画着画,到下午3点,女孩收拾好房间,背上包再出门一趟,差不多熬到父母下班的时候再回来,这样看上去她好像是在学校呆了一整天的样子。



不过,这样的日子没过一个月就被父母发现了,那天女孩和我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忽然大门口传来了母亲说话的声音。透过白色纱帘女孩看见母亲带着两个同事一起回来了,这让女孩一阵慌乱。匆忙中她不小心踩翻了放在地上的杯子,果汁流淌出来,女孩着急地抓过茶几上的纸巾清理地毯,可是胳膊肘又挂住了茶几角上的瓜子盘,瓜子糖果撒的满地都是。母亲开门进来的时候,电视还没有来得及关,女孩的漫画画也没有及时收好,我一看到母亲一脸不快赶紧一头钻进了沙发底下,好在碍着客人的面子,母亲没有马上发作。到了晚上,母亲和父亲一起质问女孩,这个时间你不是有课吗?你怎么会在家里?女孩支支吾吾的编了一个藉口,我从来没有这么希望我是一个男孩,是一个能用人类语言交流的人,我越来越不喜欢看见女孩结结巴巴撒谎的样子,如果是我,我会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地和父母谈谈。



自那天以后,女孩不再早回家,又恢复了过去的早出晚归的日程安排。慢慢的,女孩甚至连晚饭也不回家吃了,每到这个时候我都感到非常的心烦意乱,我不喜欢没有女孩的大房子,白天还好说,我自己总能打发过去,但是晚餐是我和女孩的时间,我不喜欢母亲一边抱怨着我吃的太多,一边把食盘装满;不喜欢没有晚餐后的散步,也不喜欢没完没了的听男女主人莫名其妙地为什么事情锵锵起来。



这天晚饭已经吃完了,窗外的雨也停了,女孩还没有回来。我忧郁地趴在窗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街口,天空是一片低迷的灰蓝色,街头的路灯一颗连着一颗,圆圆的好像是会发光的大橘子。黄澄澄的光晕将黑暗的街道涂抹成一块一块朦胧的柠檬色。雨后的小区显得静谧而幽深,我看见一轮弯弯细细的月亮挂在了对面的房顶上。一只猫坐在窗口看着窗外,它和我一样在等待它的主人么?偶尔汽车呼啸而过,经过水洼溅起水花点点。湿漉漉的地面在车灯的映射下碎碎地反着光好像铺着细细的金箔,街边行人三三两两,邻居们都遛狗后来了,可是我望眼欲穿也没有看见我熟悉的身影。





母亲说,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现在都几点了,也不打个电话回来。上学也没有上到这么晚的。我总是觉得她有些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她该不是谈恋爱了吧?这孩子跟老大不一样,一天到晚不吭不哈的,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你赶紧打个电话催催。

她不是老是和阿米在一起吗?这么大的孩子,有自己的生活了...话虽如此说,父亲还是拿起了电话给女孩打了一个电话,放下听筒,父亲告诉母亲说,小雅说在学校参加小组讨论,搞晚了。现在正在回家的公车上...



我一听女孩就要回来了,也不等父亲说完,就一溜烟儿地跑出院子向车站跑去,我跳上车站边的花坛,端坐在站牌下等着女孩,每隔15分钟就有一辆巴士车经过,每次我都满怀希望地站起来,可是每次又都失望地坐下。天空中又飘起了小雨,秋风裹着一缕缕的寒意,我眼巴巴地看着街口,好像是黑暗中的一个小狗雕像。



巴士来来走走,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气阀扑哧一声,又一辆公车进站停稳,我看见亮着灯的车厢里女孩站起身,我迫不及待地跳下花坛,等在车门口。女孩一下车,我就扑上前去,趴在她的腿边又是蹦又是跳。女孩看见我身上的毛发全湿了,看我的眼神显得充满怜爱。回到家里,她帮我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然后用最大最软的毛巾将我擦干,她擦的又温柔,又仔细,我舒服地躺在她的怀抱中,我听见女孩心跳,感受着她的体温,她说,对不起,狗狗,我以后不会再把你自己留在家里了。



这天以后,我和女孩每天早上一起坐上了去市中心的公共汽车,长长的车厢在城市宽阔的马路上走走停停,女孩将大挎包放在胸前,让我依偎在她的怀里,她一边带着耳机听音乐,一边侧头望着窗外徐徐倒退的低矮房屋,葱绿树木,还有匆匆赶路的行人。我蜷缩在她的大挎包里,眯缝着眼睛,好像是在波浪间摇晃的小纸船,这是一段安静的时光,我们平静看着窗外,好像两只漫无目的的气球,无拘无束地漂浮在尘世之中。



女孩一天中常常先去公共图书馆看看书,上网搜索她认为重要的科学论题,在书上抄抄写写,写满笔记。然后她会去咖啡馆坐坐,或是到汉普顿大学看望在那里上课的马克。遇到马克不上课的时候她直接去马克的公寓,他们会花上大半天的时间腻在一起,谈情说爱,看电视,玩游戏,做饭,或是逛街。



每到天黑了快回家的时间,女孩就感到一种撕扯,好像一只鸟不得不飞回鸟笼一样。

如果不是马克晚上有课,她会在马克家里磨磨蹭蹭的不肯走,一直吃完了晚饭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在马克的护送下不情不愿地去车站坐车。她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晚归,比如小组作业,和同学讨论问题,听讲座,GROUP MEETING,又或者是要在图书馆查资料,但是为了让父母不起疑心,她每天都必须回家。在夜色中我们坐在或拥挤或空荡的车箱里,和周围那些急着回家的人们不同,我们希望公车能永无止尽的开下去永远不要到站。车窗外是黑海般沉寂的夜空,城市的灯光飘摇在海面上,朦胧而陌生,家的方向好像黑洞一样令女孩感到恐惧,有种力量将她硬生生地从她越来越喜欢的自由自在中抽离出来。



每次看见家门口的灯光,她觉得那好像是招魂灯,全无半点喜悦可言,回家的路总是走的特别慢,可以说是一步一挨地走进家门,女孩会在门廊下站上一会儿,让怦怦乱跳的心平静下来,客厅里传来电视剧的声音,父母在讨论剧情,女孩会感到稍微有些安心,至少这说明家里一切正常。如果听不到电视的声音,女孩就会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仔细的观察父母的脸色,她需要及时知道父母是否对自己有所察觉,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最多就是问问,很少真的去查证什么。



女孩含含糊糊地回答父母对学业的询问,或许是因为心虚,她尽量会说些让父母高兴的话,迎合他们的喜好。女孩和阿米保持着联系,这样可以让的叙述中不断出现一个让父母放心的证人,当女孩回到房间关上门,睡觉前她会拿起手机坐在黑暗中再跟马克聊上一会儿,抱怨自己多么讨厌整天戴着面具,小心翼翼地扮演着一个越来越不想扮演的自己。
灵兮这一节写得很细腻,风景描写得也美,好看。

“我喜欢在马路牙子和大树间跑来跳去,鼻子被秋露洗得又黑又亮。。。等车的时候,我常常挨个儿的跟花儿们打声招乎。我觉得她们肯定都认识我,尽管她们太害羞从来都不回答我的问候。”这一段写得很幽默。一只很敏感很细心感情充沛的小狗。

有个小问题,女孩带着狗可能无法去图书馆看书的,不知道能不能把狗拴在外面,即使那样,可能也不能把狗自己放在外面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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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拥有人类灵魂的狗


我是一只泰迪犬,男的。


你的意思是公的,对不对?我看见你挑起眉毛,竭力忍住笑。


我摇摇头,表情尽可能的严肃,我没有说错,我是男的。我用围棋子一样黑亮亮的眼睛看着你,坚定而认真,我从来没有真的把自己当作一条狗,我拥有一个人类的灵魂。


狗有灵魂吗?还是人类的灵魂?你倒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我知道你正在暗骂自己是不是发疯了,为什么会听到一只狗的胡言乱语。我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我的心会说话,这个世界上只有极其少数的人能够“听”懂动物的心里话。我知道你恰恰具备这样的能力。


笼子里的我是一个囚犯,从被送到动物收容所的第一天开始就不吃不喝,现在4天过去了,我看起来越来越瘦,越来越没有精神,你皱着眉头给我的盘子里按时更换食物和水,你越来越频繁地查看我的状况,每次你都会悄悄地问一声,感觉怎样?我总是不闻不问,面无表情的趴在那里。今天是我第一次跟你“说话”,你显然吓了一大跳,我看见你不安地转过身躯四下张望,然后,步履匆匆地向工作台后面走去好像要逃离某些荒谬的幻觉一样。


我的目光又一次黯淡下来,悲伤将我死死按住,我的心被思念撑得鼓鼓的,我如同需要空气一样需要我的女孩,我的皮肤渴望着她的触摸,我的毛发在等待中变得蓬松而干枯,我害怕再也见不到她了,这让我不知如何是好。从此再也没有人值得我去靠近,我想,我的四肢好像无法再支撑住这笨拙的身体,我匍匐在地上,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隔壁笼子里的贵宾狗同情地看着我,隔着玻璃对我露出友善的笑容,她的毛发光洁雪白,她的眼睛妩媚多情,她轻柔的转动着耳朵和身体,我好像可以闻到她暖烘烘的体香,无论是从狗的眼光还是人的眼光来说,她都是一只美丽的母狗,最重要的是她在注视我。但是她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缓缓将头转到了另外一边,留给她一个倔强的背影。我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我会忠诚专一,那些可爱的同类们,我不会再爱了,无论它是一只卷毛犬,或是贵宾犬,或是蝴蝶犬,无论她们多么美丽多情我都不会再动心....我也不会再选择新的主人,我只属于一个人,我想念我的女孩。


我怀恋那些被女孩背在大挎包里到处游荡的日子,我可能是这个世界上逛过最多商店的狗,我去过她的学校,进过教室,在图书馆的桌边陪着她读书,我跟着她去约会,去诊所,去party,去当义工,我们也经常坐在哐当哐当的地铁上漫无目的在城市上方游荡,从东头坐到西头,又从南头坐到北头,有时我们会在渡轮上消磨大半天的时光,她不开心的时候常常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一脸茫然,每当这时,我会从她的大挎包里露出半颗脑袋,痴痴地看着她....这一切是不是永远成为过去了?


笼子边不锈钢支架上我的倒影模模糊糊的,灯光下我的模样缩成奇形怪状的一团。我觉得这样的自己很陌生,如同被悬挂在柱上的一个祭品。其实我不太知道自己的模样,我记忆中的自己都是从她的双眸中见到的,她是我存在的理由,无论那双眼睛里滚动着悲伤还是闪耀着快乐,她的瞳孔中的我再渺小也是生机勃勃的。送我去见我的女孩,为什么用冰冷的金属将我与我熟知的一切隔开?她现在在哪里?她在做什么?她会不会也在想念着我?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对方了?我的眼泪掉了下来,谁说狗没有眼泪?



下班前你又挨个儿的将所有收容所的动物看了一圈,最近收容所里动物很多,它们中有走丢的,有流浪的,有被遗弃的,也有像我这样不得不被送到这里来的,你巡视完一圈,经过我的时候又特意地弯下腰。不知道为什么你对我特别的留意,好像我让你记起了一段埋藏在心底的隐痛。食盘里的食物依旧是满满的,我一动也没有动过,我从你担忧的目光中感觉出你的怜悯,那是超乎职责范围的同情。我倔强的闭上眼睛,拒绝你充满探究的眼神,我一直等到你的脚步声响起,向大门走去,你出门前关上了灯,我听见门锁咔哒一声合上了,一切都安静下来。


黑暗中,我听见动物们打起呼噜,或是粗重的喘息着,还有移来移去的声音,我的听力一向不错,我习惯寂静的夜晚,哪里只有她的心跳。墙拐角放着的金鱼缸依旧亮着昏暗的灯光,水光倒影在天花板上,晃动着丝绸般温柔的光泽,女孩的男朋友家里也有一个这般大小的金鱼缸,每次他们吵架后,他骤风般的甩门而出,她就常常蹲在金鱼缸前看着金鱼说话,一说就是好半天,人们都以为她是一个不喜欢说话的女孩,但是我知道她对我和金鱼说的话比对父母或是男友说的话都要多很多,我们显然是比人类更耐心更合格的听众,我们至少不会断章取义,而且愿意倾听。当然,我觉得女孩最喜欢的陪伴还是我,那些漂亮的五颜六色的热带鱼虽然数目众多,却永远只知道傻傻的游来游去,它们对于她来说没有温度,没有触觉,没有声音,也没有对视。


收容所的夜晚本来对我来说非常漫长,但是有了亮着灯的金鱼缸,我觉得时间变得不那么难熬。我学着女孩的样子看着金鱼缸发呆,回忆着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恍惚中我好像真的回到了我和女孩的小房间,我们缩在被子里,我记得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揉搓我的脑袋,后背和肚子,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有的时候她坐在黑暗里叹气,有的时候抱着枕头痛哭,每当这时,我都紧紧地靠着她的身体,她的小腹和腿,将自己的温暖源源不断地传输给她,那一刻我想让她知道就算父母不爱她,老师不爱她,同伴不爱她,男朋友不爱她,全世界的人都不爱她,她还有我,我是爱她的,我的爱是不需要任何附加条件的:无论她漂不漂亮,聪不聪明,受不受欢迎,讨不讨人欢喜.....我都是这样的爱着她,无怨无悔,一生一世。
老八这一篇开篇不是一般好看啊!:jiayou:

后边的还没来得及看,等有时间好好补课。
 
灵兮这一节写得很细腻,风景描写得也美,好看。
“我喜欢在马路牙子和大树间跑来跳去,鼻子被秋露洗得又黑又亮。。。等车的时候,我常常挨个儿的跟花儿们打声招乎。我觉得她们肯定都认识我,尽管她们太害羞从来都不回答我的问候。”这一段写得很幽默。一只很敏感很细心感情充沛的小狗。

有个小问题,女孩带着狗可能无法去图书馆看书的,不知道能不能把狗拴在外面,即使那样,可能也不能把狗自己放在外面很长时间。
是啊,拥抱说的对,从狗的角度写只能写小狗看到和听到的内容,所以有些情节的设计就有局限。是这篇故事写作的难度之一。

这个地方我改了改,变成“女孩一天中常常先去公共图书馆借书,因为有我的缘故,她不能在图书馆里待太久,之后她会去咖啡馆坐坐,或是到汉普顿大学看望在那里上课的马克。遇到马克不上课的时候她直接去马克的公寓,马克做功课,女孩看书上网搜索她认为重要的科学论题,抄抄写写,记笔记,等马克忙完了,两人还有大把的时间腻在一起谈情说爱,看电视,玩游戏,做饭,或是逛街。”

谢谢拥抱。
 
最后编辑:
16.话不投机

女孩和马克渐渐有些话不投机,马克在大学的生活日益丰富多彩起来,同学朋友聚会俱乐部的活动也越来越多,陪女孩的时间少了,这让女孩感到不安,她总是担心是不是马克开始厌烦自己了,一个没考上大学的女孩,一个爱说谎的女孩,一个无所事事的女孩,哎....女孩的手快速地滑动过手机的屏幕,她越来越习惯不断的刷屏查看马克的最新动态,留心每一个马克添加的好友,她害怕有一天自己在马克心里的位置会被某个从天而降的女孩所替代。

“马克是真的爱自己吗?”女孩经常这样问自己,她几乎每天都会问马克同样的一串问题,“马克,你爱我吗?你会永远爱我吗?”



马克有些吃不消,就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只当没有听见。



女孩听不到回答,感到更加焦虑,她必定又要追上一句,“马克,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不理我?你这样很爱我吗?”



马克发现说来说去,哪怕自己不说话也还是有错,只好拣几句女孩爱听的话说,“我爱你,永远爱你,这下你高兴了吧!”我爱你三个字好像成了免战的金牌一般。



女孩仔细地盯着马克看,好像要辨认他的心意。听到最后一句,女孩的脸上写着讥讽,“这么不耐烦!马克,你在敷衍我呢,你是想讨我高兴,既然你说爱我,你到底爱我什么?”



马克知道这样的话头只要开始,就会像毛线圈一样没完没了,他高兴的时候就多说上两句,要是不高兴,就干脆来一句,爱你也不能老挂在嘴上说啊。然后就忙自己的去了。



这种态度让女孩有些抓狂,既然爱是问不出来的,女孩决定用行动来考验马克的真心。一次她“无意”地将手机落在了马克的电脑桌边,手机震动有短信进来,马克随手拿起来一看,短信上写着“宝贝,我爱你,想死你了,最近安排一下见个面吧”。马克气急败坏,拿着手机就去质问女孩这么肉麻的短信是怎么回事?女孩也不解释,反倒指责马克侵犯她的隐私。看着马克妒忌得发疯的样子,女孩这才放下了一颗心,看来马克的确是爱自己的否则他也不会这么生气着急了。等女孩觉得玩够了,才把手机递给马克,让他回拨那个号码。电话拨过去,竟然是阿米。电话里的阿米和电话外的女孩都咯咯地笑起来,阿米祝贺说,“不错不错,马克,你通过了小柔的考验。” “考验?什么考验?”马克恍然大悟,女孩赶紧一把抢过手机,不让阿米再说下去。



马克十分头痛女孩的这些无聊的“玩笑”,但是更让他头痛的是和女孩见个面也要偷偷摸摸的。马克渴望光明正大的爱情,女孩却总是推说父母不同意,马克说,“你干脆就跟家里把事情摊在桌面上谈,告诉他们你已经成年了,可以自己做决定了。不就行了?”


“事情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如果他们说要见见我的男朋友呢?我要怎么说?”



“那我就去见见他们,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可是,他们一直不许我谈恋爱的....万一他们不同意怎么办?”


“你都快20岁了,交个男朋友有什么奇怪的?我父母听说我有女朋友了都替我高兴。像你父母这样的老古板我还真没见过!”


“我们家和你们家不一样,我父母希望我找一个....”女孩停顿了一下,琢磨着怎么措辞才不会激怒马克,但是在马克咄咄的注视下,最后她还是说,“找一个...像阿米男朋友那样的....”



“哼,我就知道,老古板加势利眼,你父母真够呛,都什么年代了,还干涉儿女的感情。”



“不许你说我父母的坏话!”女孩怒目圆睁,气咻咻地低吼。尽管女孩对父母有诸多的不满,但是一旦批评的话从“外人”的口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变了味儿,这让女孩感到很没面子,将她内心深处的不自信、自我怀疑和羞愧感全都激发了出来,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穷,毕竟女孩也是父母的骨肉,是他们生命的延续,而这种五味杂陈的感觉很难跟马克说得明白。



马克看见女孩真的生气了,不想又闹得不欢而散,换了一个话题说,“前两天你不是想让我问问我们店里还招不招人吗?我觉得你去打工这个点子挺不错的,有了经济来源,你就可以独立了。总不能在父母的管制下生活一辈子。我想着现在学校里的事情比较多,我干脆先辞工,然后我把你推荐给经理,Part-time,Full-time都行。不在于赚多少钱,打打工多接触些人可以让你开心一点儿。”



女孩听了马克的话,反问了一句,“我怎么一说想去打工,你就连忙先辞了出来?你是要躲着我吗?”



“我的天?我不是想着帮你吗?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马克郁闷极了,重重地哼了一声,索性摸出手机来玩。




女孩等了半天,见马克只顾着埋头玩游戏将自己当了空气,怨道,“马克,我问你呢....干嘛赌气?”说着要去抢马克的手机。



“小柔!你能不能不要胡思乱想啊? 我劝你跟父母摊牌,你说不愿意让他们伤心,不能实话实说.....我说打工的事儿,你又说我想躲着你.....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话了!”马克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眉头扣在一起,一脸烦恼痛楚的表情。



这番话让女孩目瞪口呆。她不知所措地低着头开始玩手机。我看在眼里,心里着急,心想这个马克怎么就是学不会呢?女孩有心病你就不能少说两句?抱抱她,哄哄她,宽慰一下她不就没事儿了么?我挤到女孩的身边,有头顶顶她的胳膊,女孩没有动,我毫不气馁,伸出舌头舔舔她的手,这一次女孩放下了手机,将我抱入怀里,她将脸埋在我的毛发中,我感到她的身体在发抖。



女孩沉默着,过去每次争执都是马克先低头的,她盼望马克能够像过去一样让着她,但是一直到公共汽车摇摇晃晃地进了站,马克也没有开口道歉的意思,两人之间仿佛竖起一堵厚厚的冰墙,谁也走不过去了。马克见女孩上了车,也没跟过去那样多等上一会儿跟女孩挥手道别。女孩坐在公车上看着马克大步远去的背影,眼泪也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她害怕这样下去,马克真的会一去不回头。



女孩准备找工作的起因是父母所在的汽车零件厂开始大幅裁员,虽然父母的资格比较老,工作都保住了,但工作时间相较过去已经大幅的减少。父母现在谈的最多的就是如何再去找份兼差,把被砍掉的时间给找回来。


父亲唉声叹气地说,“现在大环境不好,美国厂子都说加拿大税收高,人工贵,有些已经开始往回搬,我们这个厂能撑多久也不好说。”母亲也发慌,“这个时候被裁员了到哪里去找好工作。这后面还有十几年才退休呢,没了工作,今后怎么办?”



“都这个年纪了,能怎么办?干不了专业的工作,体力活也得做,我过去拿过手术刀的,一样为了生活拿锉刀,逼急了菜刀也能拿。老江以前那么体面精神的一个人,天天头发梳得油亮亮的,这一次看着就老多了,我只站了那么一小会儿,他就跟祥林嫂一样一个劲儿地说自己快得抑郁症了,孩子都还在读书没有自立,现在丢了工作,真的就跟天塌下来一样....”



他们发了半天感慨,看见女孩吃完了饭半天还坐在桌边默默地听着父母你一言我一语的长吁短叹,母亲责备说,“这是发什么呆呢?还不帮忙收拾一下桌子,赶紧回房间看书去,现在经济不好,工作不好找,我们老了,还要这么拼命,你要好好学,早点拿到药剂师执照,不回来啃老,我们就轻松了....”



女孩一言不发地将桌上的碗筷往厨房拿,本来想说的事儿也不敢说了。因为在她的书包里有一张金额不菲的账单等着支付。这张账单和我有关,账单上写着338元,是给我看急诊用的。



事情的起因是几天前在阿米的生日聚会上,阿米的小侄子喂我吃了不少烤鸡,我吃得太起劲儿一不小心就被鸡骨头给卡住了。一开始我觉得喉咙深处有个刺刺硬硬的东西,吞也吞不下去,咳也咳不出来。我用力咳嗽,反而让骨头陷得更深,我用爪子一个劲儿的挠嘴巴和脖子,咽喉阵阵疼痛,想吐又吐不出来,只能干呕出几口血丝,女孩等不及生日宴会结束,带着我去看兽医急症。最后医生用小镊子帮我把卡在喉咙里的骨头取了出来。



医生嘱咐女孩说,“鸡骨头鸭骨头之类的是空心的,动物吃了容易被卡住,严重的会咯血,吃到肚子里可能拉伤消化道,如果进入到肠道又排不出来的话,就只能动手术了。要是动手术那费用就不是现在这么几百块钱就能搞定的。”



女孩自己花钱不多,父母给的零用钱大多都被她攒了起来。花在我身上的主要是牌照费,狗粮、罐头、饼干、维生素这些,为了省钱,洗澡,剪趾甲和脚底毛,修理毛发都是女孩自己做,一般情况下也还承受的了。但这次一个急症看下来,大几百块钱的账单,非要问父母另外要钱才行。但是听了父母之间的一番话,女孩决定不提急症账单的事情,知道说了无非是自找麻烦,弄不好会被母亲数落上好几个月。



晚上女孩和马克说起想打工赚钱,听着女孩在电话里唉声叹气,我垂头丧气地趴在墙角落,为自己给女孩带来了大麻烦而感到不安。
 
最后编辑:
16.


女孩最近和马克有些话不投机,马克在大学的生活日益丰富多彩起来,同学朋友聚会俱乐部的活动也越来越多,陪女孩的时间少了,这让女孩感到不安,她总是担心是不是马克开始厌烦自己了,一个没考上大学的女孩,一个爱说谎的女孩,一个无所事事的女孩,哎....女孩的手快速地滑动过手机的屏幕,她越来越习惯不断的刷屏查看马克的最新动态,留心每一个马克添加的好友,她害怕有一天自己在马克心里的位置会被某个从天而降的女孩所替代。



下午两个人又谈起从家里搬出来的事情,马克说,你干脆就跟家里把事情摊在桌面上谈,告诉他们你已经成年了,可以自己做决定了。不就行了?



事情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女孩抿抿嘴,揪着头发说,我如果说要搬出来,一定得告诉他们地址吧,然不成让我告诉他们说我有男朋友了,要和男朋友住在一起?



你都快20岁了,交个男朋友有什么奇怪的?我父母听说我有女朋友了都替我高兴。像你父母这样的老古板我还真没见过!



我们家和你们家不一样,我父母希望我找一个....女孩停顿了一下,琢磨着怎么措辞才不会激怒马克,但是在马克咄咄的注视下,最后她还是说,找一个...像阿米男朋友那样的....



哼,我就知道,老古板加势利眼,你父母真够呛,都什么年代了,还干涉儿女的感情。



不许你说我父母的坏话!女孩怒目圆睁,气咻咻地低吼。尽管女孩对父母有诸多的不满,但是一旦批评的话从“外人”的口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变了味儿,这让女孩感到很没面子,将她内心深处的不自信、自我怀疑和羞愧感全都激发了出来,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穷,毕竟女孩也是父母的骨肉,是他们生命的延续,而这种五味杂陈的感觉很难跟马克说得明白。



马克看见女孩真的生气了,不想闹得大家都不高兴,干脆换了一个话题,说,前两天你不是想让我问问我们那边还招不招人手吗?我想着现在学校里的事情比较多,我干脆先辞工,然后我把你推荐给经理,Part-time,Full-time都行。不在于赚多少钱,打打工多接触些人可以让你开心一点儿。



“你什么意思啊?”女孩听了马克的话,不但没有显得多么高兴,反而一脸不快,犹如乌云飘过,“你觉得我很不开心吗?还是你不开心我老是黏着你?我一说想去打工,你就连忙先辞了出来。你就这么嫌弃我!?”



“我的天?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不是想着帮你吗?”马克重重地哼了一声,大概觉得这话没法说下去了,索性摸出手机打开游戏玩起来。



女孩等了半天,见马克只顾着埋头玩游戏将自己当了空气,心中愈发的烦恼,怨道,马克,我问你呢,你为什么老是惹我生气,你不爱我了吗?



马克委曲地抬头叫道,小雅!你能不能不要胡思乱想啊? 我劝你跟父母摊牌搬出来,你说不愿意让他们伤心,不能实话实说....我附和着你说你父母,说着说着你不高兴了....我说打工的事儿,你又说我嫌弃你.....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话了!



马克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眉头扣在一起,一脸烦恼痛楚的表情,这番话让女孩目瞪口呆。她不知所措地低着头开始玩手机,手机好像是沉默的盾牌将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个人隔开。我看在眼里,心里着急,心想这个马克怎么就是学不会呢?女孩有心病你就不能少说两句?抱抱她,哄哄她,宽慰一下她不就没事儿了么?我挤到女孩的身边,有头顶顶她的胳膊,女孩没有动,我毫不气馁,伸出舌头舔舔她的手,这一次女孩放下了手机,将我抱入怀里,她将脸埋在我的毛发中,我感到她的身体在发抖,好像是个快被冻僵的人,竭力要让自己暖和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女孩沉默着,用眼角偷偷地打量马克,过去每次争执都是马克先低头的,她盼望马克能够像过去一样让着她,但是一直到公共汽车摇摇晃晃地进了站,马克也没有开口道歉的意思,两人之间仿佛竖起一堵厚厚的冰墙,谁也走不过去了。马克见女孩上了车,也没跟过去那样多等上一会儿跟女孩挥手道别。女孩坐在公车上看着马克大步远去的背影,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泪也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她害怕这样下去,马克真的会一去不回头。



女孩准备找工作的起因是父母所在的汽车零件厂开始大幅裁员,虽然父母的资格比较老,工作都保住了,但工作时间相较过去已经大幅的减少。父母现在谈的最多的就是如何再去找份兼差,把被砍掉的时间给找回来。



那天餐桌上,父亲说,今天上午看见老江了。



哪个老江?母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过去在柯达总部做技术支持的那个上海人,你老是背后骂他穷讲究的.....我今天在COSTCO碰到他了,他一个人坐在那边吃Hotdog。



他呀!?怎么现在堕落到肯吃Hotdog了?母亲眼里跳跃着讥讽的亮光,过去他不是天天跟我们显摆他多么会养生,懂环保,买就要买有机的原生态的食品,还时不时要吃吃螃蟹龙虾喝法国红酒的高尚人士么。



没工作了呗,人穷志短,有什么办法?他说柯达总部2个月前一下子给整个儿的端掉了。公司给每个人发了半年的工资作为补偿,让他们自谋生路了。



母亲咦了一声,脸色也发白了。过去提到老江,母亲总是说他活得清闲,说话也总是酸溜溜的,现在听到人家没了工作,曾经的诸般厌恶都没了,心头反而涌出兔死狐悲的同情。



父亲颤颤巍巍地夹了一筷子咸菜放进嘴里,一边慢慢地嚼着,唉声叹气地说,现在大环境不好,美国厂子都说加拿大税收高,人工贵,有些已经开始往回搬,我们这个厂能撑多久也不好说。



母亲也发慌,老江有50岁了么?这个时候被裁员了到哪里去找好工作。这后面还有十几年才退休呢,没了工作,今后怎么办?



是啊,都这个年纪了,能怎么办?干不了专业的工作,体力活也得做,我过去拿过手术刀的,一样为了生活拿锉刀,逼急了菜刀也能拿。这老江以前那么体面精神的一个人,天天头发梳得油亮亮的,这一次看着就老多了,我只站了那么一小会儿,他就跟祥林嫂一样一个劲儿地说自己快得抑郁症了,孩子都还在读书没有自立,他在柯达做了这么多年,一直安安稳稳的福利好待遇好,也没有居安思危的准备,现在丢了工作,真的就跟天塌下来一样....



女孩默默地听着父母你一言我一语的长吁短叹,本来想说的事儿也不敢说了。因为在她的书包里有一张金额不菲的账单等着支付。


这张账单和我有关,账单上写着338元,是给我看急诊用的。
马克脾气不错,挺好的一个男孩
“女孩的手快速地滑动过手机的屏幕,她越来越习惯不断的刷屏查看马克的最新动态,留心每一个马克添加的好友,她害怕有一天自己在马克心里的位置会被某个从天而降的女孩所替代。" 女孩看样子是很没有安全感和缺乏自信的人,对马克也担心。

我觉得女孩在家里受压抑,见到了恋人应该很高兴,但是看来女孩心事重重,无法快乐起来。

这只小狗到此,似乎可有可无了。觉得恐怕还要多写一点狗的生活,不然跟开头就脱节了。狗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它的生活不应该全是围绕着女孩转。它应该用它自己的眼光去观察世界和周围发生的事情。目前的感觉是狗就一天到晚直楞楞地盯着女孩的一言一行。我觉得狗应该是自己玩,有时会看见女孩做什么,然后狗的注意力很快又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马克脾气不错,挺好的一个男孩
“女孩的手快速地滑动过手机的屏幕,她越来越习惯不断的刷屏查看马克的最新动态,留心每一个马克添加的好友,她害怕有一天自己在马克心里的位置会被某个从天而降的女孩所替代。" 女孩看样子是很没有安全感和缺乏自信的人,对马克也担心。

我觉得女孩在家里受压抑,见到了恋人应该很高兴,但是看来女孩心事重重,无法快乐起来。

这只小狗到此,似乎可有可无了。觉得恐怕还要多写一点狗的生活,不然跟开头就脱节了。狗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它的生活不应该全是围绕着女孩转。它应该用它自己的眼光去观察世界和周围发生的事情。目前的感觉是狗就一天到晚直楞楞地盯着女孩的一言一行。我觉得狗应该是自己玩,有时会看见女孩做什么,然后狗的注意力很快又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跟猫不同,狗好象不太需要自己的生活,我老家的大黑狗,可以永远跟主人在一起,他叫"赛虎",赛过老虎的意思。不过我又伤心他怎么死的,很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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