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 小说: 爱情象感冒

(十二)

岳轶先送李成锋去白洁家,一路无话。人家如胶似漆的小夫妻分离了4、5天,他打扰有点不近人情,其次,既然已经交待好了,他相信李成锋会搞定黄森林,无论他用什么方法,多说无益。

下车的时候李成锋敲敲岳轶的椅背:“兄弟,你一定不要插手!黄森林的背景不清白,还是道上有名的阴暗小人。有我在,他不敢怎么样你!”

岳轶点点头:“好。谢谢你的包!”

他直接开车去公司。

大家都知道他今天回来,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会直接来公司。岳轶一走出电梯,“嗡嗡”的前台就安静了下来,原来聚集的一堆人都和他点着头四散开来。大家都象看见了外星人,他们大概想,出了这样的事情,老板的归来就意味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空气中除了紧张还有少许的幸灾乐祸:谁叫你相信李飞燕这个贱人,终于出事情了不是?!岳轶让肖家亮保密的时候,就没抱以很大的希望,既然开始调查了,就不可能他一个人知道,李飞燕的事情一定全公司尽知!

岳轶在走廊上碰见李飞燕,她象没事人一样笑着打了一个招呼:“岳总,你找我啊?”

岳轶没有找她,但是她明白,他回来以后的第一件事情肯定是找她。岳轶点点头:“来我办公室。”

长期没有人,办公室里的味道不太好,岳轶推开窗,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说:“你有点若无其事啊?”

李飞燕说:“你不是一直教我,当慌张无济于事的时候,不妨什么都不怕吗?”

岳轶最欣赏这个姑娘的就是这一点,冷静,沉着。

他点了点头,指指对面的椅子,问:“怎么回事情?这是一次蓄意的诈骗,肖总告诉我,昨天公安机关已经正式立案了。我不相信这些人能跑到哪里去!”

其实岳轶对破案没有一点的把握,根据目前的线索,那家空壳公司的所有注册材料全部都是假的,帮助他们注册是个所谓经济城的办事处,只要给2、3千块钱,什么公司他们都能给你搞下来。目前表面的所有线索都没有指向黄森林,公安机关也是无能为力。只能靠李成锋了。

李飞燕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了下来:“我和您出国前就感觉不妙,本以为顶多就是有点质量纠纷,没想到搞这么大!我无双姐也是受害者,她不会害我的!我姨妈在吉林的插队,无双姐从小在我家长大,我们象亲姐妹一样!”以李飞燕的性格,不会用眼泪去博取岳轶的同情,但她实在控制不住。

“你问过江无双吗,那些人都是什么来历?”岳轶问。

李飞燕泪眼婆娑的样子显得姿色颇丰:“无双姐说是在业务中认识的,那公司还骗了他们10万块啦!”据肖家亮说,江无双目前在一家背景不明的专门做国内化工品贸易的公司担任副总。

岳轶笑了笑:“这样的人她也敢介绍给你?”

李飞燕显得很委屈:“我也埋怨她,可是她告诉我这样可以拿一点佣金。这也是我回国才知道的,也没有拿任何好处!”岳轶公司对于私自接受客户的利益惩罚十分严厉,无论金额大小一律开除。

“那你认识黄森林吗?”

“认识,他是我无双姐的男朋友,好像是从台湾来的。我们吃过几次饭。那老头都要赶上我姨夫的年纪了,可无双姐和我姨妈都不在乎。逢年过节的无双姐请家里人吃饭,我妈不想去又不能不去,就让我做代表。”上海人称台湾人为“凯子”,充满了蔑视,不过他们却以嫁给台湾人为荣,岳轶他们小区里经常可以看见上海的丈母娘和上海的媳妇抱着台湾人的孩子四处溜达。

岳轶觉得很可笑,黄森林明明是土生土长的福建人,就是口音有点相象,没想到还能装台湾人:“你喜欢他吗?”

“说不上来,不过他对我无双姐挺好的,还给她买了辆宝马。”那次买车的斗争,江无双胜利了。但是,这个胜利来迟了半年。黄森林看实在闹不过江无双,把心一横,答应买辆Z4。他的人生哲学就是,如果不能避免,那就充分享受吧,即使他是在被强奸。既然宝马车是不可避免,为什么不能来点彩头?他附加了一个条件,江无双必须帮他报复岳轶。

李飞燕的回答没有什么漏洞,对整个事情了解的也不多。岳轶觉得再问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关键要看她们之间有没有利益上的关系,这个需要时间,也许永远查不出来,要看李成锋的本事了。

岳轶又问:“李成锋的事情是你说出去的吗?”

李飞燕显得很吃惊的样子:“李律师什么事情?我说什么了?”

如果不是她说的,那李成锋老婆怎么会得到消息?有没有可能只是一个巧合,是李成锋那边自己出了问题?这个事情不简单:“你觉得我该相信你吗?”

李飞燕摇摇头,凄冽地笑了笑:“你没有看见外面那些人的幸灾乐祸吗?谁会相信我?!”

岳轶摆了一下手:“我先和你说个故事。公元前四百年前后,希腊海军在爱琴海打了一场胜仗,回国后论功行赏的时候有人提出八个将军在战争中为了追求胜利,对自己落海的战士见死不救。这个事情在八个将军的对手的推波助澜下演变成一场全民公决,当时群情激愤,你可以想象结果。”

李飞燕有点昏头,不过她已经习惯了岳轶平时讲话的指东打西,或者说东扯西拉。岳轶继续说:“两年后,失去了统帅的希腊人被斯巴达人彻底打败!这个故事说明什么?多数人坚持的道德不一定是正确或者说合理的。我不认为公司其他人都怀疑你,我就该不信任你!你跟了我4年多,信任我,是不是?”

李飞燕点点头。岳轶的眼光里满是鼓励:“既然你是无辜的,就继续在这里工作下去,我和这个公司都需要你。现在是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信任我一定能处理好这事情,好吗?”

从个人感情来说,岳轶选择相信李飞燕。不是所有的人能够在4年中一直经受得住考验的,即使历史上最伟大的谎言家隋炀帝杨广先生,不是他伪装的好,根本是他老哥杨勇先生太愚笨。从现在开始,只要他作为老板不再提,这个事情很快地就会冷却,就会和以往其他的业务事故一样被人们淡忘。岳轶让外面的秘书召集业务部中层以上开会,由李飞燕负责汇报这次欧洲之行。

(十三)

人逢喜事精神爽,丁依也变得容光焕发起来。昨天被妈妈收拾起来的衣服又被她拖出来重新折腾了一次,岳轶应该不喜欢小女人,这是丁依的直觉,所以她最后挑了一件cashmere的套头毛衣配牛仔裤。岳轶先到了,丁依跟着领座的小姐走进包厢,一阵淡淡的香水扑面而来。丁依喜欢会用香水的男人,不由地打量了岳轶一眼。他显然也精心打扮过,头发还微微有点湿。

岳轶站起身来,笑的象朵花。丁依自然没有“作”到需要对方为他拖凳子、接外套的地步,岳轶也没有这个意思。他做了一个“请坐”的姿势,自己就大大咧咧地先坐下:“咦,我的裤子啦?”

“啊?我忘记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丁依真的不是有意的忘记,她一个平时不戴手表的人都特地戴了手表,却单单忘记了带今天的主角:裤子,至少是名义上的主角。

岳轶大人有大量地说:“算了,你下次请我吃饭的时候再带吧,不过我给你带了礼物。”

他递给他一个精美的袋子,丁依连忙说“谢谢”,刚要打开,却发现服务员小姐象看猴似站在一边。岳轶也觉得不舒服,就说:“我们先点菜。喝点什么?”

“茶吧。”虽然是晚上,丁依不想喝酒。天知道岳轶上次是不是真的状态不好,还是根本不能喝。等会再把他喝醉了,又带回去?怎么向老爸老妈交待?难道去酒店开房间不成?那真的是越搞越离谱了!

岳轶正好下台阶:“好啊,想吃什么?”

潮州菜馆里吃什么?丁依想了想:“鲍鱼、燕窝、羽翅你都随便上一点吧。”

岳轶点点头,就要开始点菜,被丁依一把拦住:“哎,你还真的点啊?我只要一条鱼,一个红烧肉,嗯,再要蔬菜就可以了!”

岳轶假装如释重负地说:“是你叫我点的啊!吓死我了,以为你想宰我啦!”他看了看丁依,万一她听不懂这是开玩笑,就立即解释解释。

丁依翻了一个白眼:“你以为我不敢宰你啊?下次吧,多带点钱,请我吃许留山的芒果捞野!”

岳轶连忙说“好”。许留山10个甜品也抵不上这里的一条鱼。

大家都是平时鱼肉吃多了的,岳轶也不想吃。什么都想吃,这菜才容易点,什么都不想吃,就好比你告诉厨师“随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昏倒”!岳轶费了半天的功夫,才找出几个看起来营养的菜,把服务员小姐打发出包厢。一个买酒的女孩子已经在门口逡巡半天,连忙钻进来问要喝什么?岳轶在丁依面起提起酒就觉得狼狈,可是人家靠卖这个吃饭,他也不能发作,只得好言好语说什么都不要。丁依看在眼里,笑在心里,这个男人那简直是太可爱了。

包房里终于没有了闲杂人等,岳轶就用眼光示意丁依打开礼物。其实丁依也很好奇,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袋子里是一幅丁依头像的铅笔素描。丁依问:“你什么时候画的?”

岳轶很得意地说:“在泰国的时候。无聊,躲在房间里凭想象画的。”

丁依觉得一阵温暖,不过还是有点怀疑:“在泰国你不是陪美女了嘛?”

岳轶觉得委屈万分:“那是我朋友的女朋友!”

“谢谢,我把它挂在我的床边!”丁依觉得再纠缠这个问题显得自己太小气,突然想起一个事情:“对了,我今天看见你那个女同事去我们公司面试,怎么回事情,你们不是刚刚出国回来?”

岳轶一下就愣住了:“李飞燕?今天下午?”

丁依点点头:“是啊,我们在招客户服务经理。”丁依是一家4A广告公司的人力资源经理,“好像不错,但看样子我们大中华区总裁的口味和你不一样,没给她OFFER。她怎么辞职了?”

岳轶对这个玩笑一点没有反应,反而愣住了。丁依问:“你怎么了?”

岳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丁依,包括黄森林的报复。当然,他没有提到李成锋。

丁依说:“你相信她,对吗?你会继续用她的,不是吗?”

岳轶说:“是,不过,是在你告诉我面试的事之前。我不反对人自私,不自私的人不真实,但是人必须要有社会道德责任感,她明明答应了信任我,就不能去其它公司面试!如果你们要她,她一定会留下来了,是吧?!”

丁依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件坏事:“对不起,是我多嘴。”

“不,和你没有关系。她正式提出离开我公司后,可以去任何地方面试,但现在没有,而且昨天她还承诺会继续在这里服务,这就背叛了我。明天我会正式要求她辞职。”

丁依觉得事情好像没有这么严重:“哎,现在小姑娘哪个不是骑驴找马?这是社会问题!你给她一次机会吧,再说,你失去一个对你公司业务这么熟悉而且信任你的人,再找一个的成本很高……”

“这是原则,没有商量的余地!你说我傻也好,说我固执也好,我必须坚持一些正确的东西!说老实话,损失了150万我都没这么生气。李飞燕不是一个普通职员,必须为她自己的行为负责。”

“女人是善变的,你这样要求太严格了。”丁依觉得岳轶的想法太天真。

“我给你打个比方,你会在恋爱中会脚踩两只船,然后让两个或者更多的男人在你心里PK,选最强的那个?”上海是个物欲的城市,男男女女的配对就象动物求偶,弱肉强食,再有感情,没有房子没有车,或者说有房子有车但是不幸你还有点贷款,都有可能被PK掉。这里很多女人们已经习惯,在恋爱中多找几个备选的运动员!不过很遗憾,岳轶认为那只能叫做“交配”,不叫爱情。他有点紧张,害怕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这是丁依啊!

“这当然不行!”

“那不就是了,我要求我的职员忠于自己的职位,这就是忠于我,过分吗?”

真是个固执的男人,丁依想。不过他的要求也好像不很过分,顿时无语。

小姐来来往往地开始上菜了,丁依和岳轶都低着头吃饭,想着各自的心思。突然,岳轶鼓足勇气问:“那……,你能做我女朋友吗?”他根本没有考虑丁依有没有男朋友,说出话来才感觉到自己的唐突。

丁依吓了一跳,虽然这问题问的也正中她的下怀,可也不能表现出来!她在心里告诫自己“冷静冷静”,然后问:“你有老婆吗?”

岳轶有点摸不着头脑:“没有。”

“那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啊。啊,……,不,在你答应我之前,没有!”岳轶以为丁依要搞什么脑筋急转弯之类的鬼把戏,所以把自己的话修饰的滴水不漏。

丁依不理会他的罗嗦,继续问:“那你家有几个人?”

“我和爸爸、妈妈,他们都是老师,为人和善,不打骂学生也不打骂自己的孩子,我和他们都没有任何犯罪记录!”岳轶干脆把情况介绍的详细点。

丁依一本正经地想了一下说:“看样子我对你了解的够多的了,好吧,批准。”
 
呵呵, 渐入佳境, 谢谢逆水转贴.
 
作者最近好像没写, 我和逆水都盯着呢, 写了就马上转过来.
 
还好,有更新了.不然还以为又是一桩悬案. :D

(十四)

上海的雨和这个城市的男人一样唧唧歪歪,下又不肯好好下,打把伞半天都滴不下来水,可要真的不打伞,不一会必定是是满脑袋粘乎乎的暧昧。

丁依站在窗前,百无聊赖。有人轻轻地敲门,她猛地一惊,应了声。公司的前台小姑娘一脸幸福地把门推开一个小缝,然后象表演缩骨功一样地挤了进来。丁依有点莫名其妙,她的办公室足够大,至少大到站上20个人也可以把门完全打开。

前台MM从身后拿出一个大红的信封:“丁小姐,我下个月8号结婚,这是请贴。”

丁依立即满脸堆笑,回国来以后她觉得自己虚伪了许多,比如能够在1秒内转换表情,就像现在。她接过请贴,已经顺便瞟了若干眼下个月的日程安排表:“好啊,恭喜恭喜,我一定去。”

前台MM又从身后变出一个快递的袋子,没有封口:“丁小姐,你男朋友真的很体贴,专门叫了快递给你送伞!”

丁依的脑海里立即跳出一个白白的面团一样胖乎乎的脑袋,他是张叔叔的儿子,年轻有为,钱多的都不知道怎么花,当然,中国人吗,钱不知道怎么花就存起来,绝对不会捐给别人花的。伞是BALLY的,手柄包着精致的皮,系着一个十分漂亮的卡片,上面一定写着什么精致的话语,丁依懒得打开。还有一个小小的盒子,丁依十分好奇,不会是钻石戒指吧?那这颗钻石该有多大?自己也不值这个价啊,丁依不禁哑然失笑,随手打开。

里面是一个透明的盒子,再里面是一个削好的苹果!前台MM一声尖叫,丁依反应过来她的存在:“丁小姐,你男朋友简直太浪漫太温柔了!”那羡慕的表情,如果丁依当时说“男朋友送给你吧”,她也能答应不结婚了。

丁依笑了笑,随手把苹果放在桌上,对前台MM继续保持微笑:“嗯,谢谢你,请帮我把门关上!”

前台MM愣了一愣,转身把门关上了!丁依当时死的心都有了,她的意思是你出去把门关上:“哦,不,我要工作了!”

前台MM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赶紧出去,依稀从门缝里留下一句不屑:“德行!”丁依知道公司有些女孩子不喜欢她,女人多的地方嫉妒自然就多。她不在意前台MM中午吃饭的时候会怎样编排她的故事,看着苹果和伞,有点走神:如果这是岳轶送的,她也会这么恶心吗?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岳轶,上次吃饭以后他就没有消息。丁依一向对自己很有自信,不过对于男人的喜好,实在没有把握,例如,她被林刚甩得象个垃圾!

桌上的电话很适时宜地响了起来,是一个温柔的男声:“依依啊,是我啊,伞收到了吗?”

是白面男!丁依很礼貌地答非所问:“谢谢你的苹果!”

白面男一下来了精神,语调更加温柔:“你有没有觉得奇怪啊,削好皮的苹果都没有变色?”

丁依没有觉得奇怪,她根本就不知道苹果削了皮在空气中会因为氧化而变色,心里嘀咕着“我又不是学化学的”,嘴巴上就胡乱应付地哼了一声。

白面男显然没有理会到丁依的冷淡:“哎,那是人家在上面涂了维生素C,才不变色的啊!”丁依一下没有吐出来,一只白乎乎的胖手,先折腾半天把一个漂亮的苹果的皮给扒了,在装模作样地涂上点Vc,天知道他用什么涂的,会不会是舌头?丁依越想越恶心,虽然白面男不说她也不会吃这个苹果,不过依然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丁依和白面男是青梅竹马,双方的父辈更是好朋友。丁铁黎还没有糊涂到被友情冲昏了头脑给他们定什么娃娃亲,那孩子有点女气。不过如果真的他们有什么发展,他也不反对,毕竟那知根知底,亲上加亲。白面男很早就继承了他父亲的公司,经营的风声水起。说起来丁依对他也不十分讨厌,特别是小时候,挺标致的一个小孩子。几年不见,丁依回国的那天着实被吓得不轻,嘴巴里虽然还喊称“小强”,心里却总嘀咕“白面男”。那年代的孩子很多都叫“小强”,他们的爸爸没有、也不可能看过周星星的《唐伯虎点秋香》。

白面男还在电话的一头唠叨:“其实我本来是想在盒子里放上水,再撒点盐,把苹果泡起来也一样不会变色!”他听见电话里丁依压抑在胸腔里的惊呼,以为她不相信,连忙解释:“是真的啊,我刚才叫秘书买的ivan的矿泉水还在这里啦!我是怕快递的那些人笨手笨脚地给弄洒了……”

丁依觉得和这个男人说下去要崩溃了,连忙打断他的话:“我要开会了,谢谢你的苹果和伞……”

白面男这时候才想起来正事:“对了,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今天晚上你有空吗?你爸妈都来我家吃饭,你也来吧?我弄几个小菜给你尝尝!我最不喜欢外面餐馆里的东西了,什么鲍翅燕肚的,看着都恶心。我前天在香港的时候刚刚和一个大师学了一道新糖水,你猜是什么?”

靠,还“小菜”?还“糖水”,丁依简直要疯了:“不了,我今天要和总部开电话会议,你知道时差的,10点之前是走不掉了,谢谢,下次吧……”

白面男婉约地叹了一口气:“那真的太遗憾了,我昨天晚上就泡了血燕,正宗印尼货……”

丁依觉得自己再不挂电话不行了,你说他一个大公司的老总,怎么这么空!她的声音依然温柔:“小强,我实在没有时间和你闲扯了,开会了开会了,我挂了啊?……”

丁依晚上没有电话会议,总部的人力资源总监休假去了,她必须找个乐子,太早回家了会露馅。爸爸和张叔叔好的实在不行,前几年换房子的时候干脆换在一个小区,站在白面男家的院子里能看见丁依家厨房做什么好吃的!

“寂寞的人是可耻的……”

岳轶把音响的声音开的很响,也在发愁今晚该做什么?他想约丁依出来吃饭,可是为了酷一点,最近没有给丁依打一个电话发一个消息,现在怎么开口?他真想骂一句“狗日的的日子”,真的奇怪了,以前岳轶每个夜晚都过得很充实,或者在外应酬或者在家画画、看书,或者就去李成锋家吃饭,两个家都去,总的来说还是白洁的手艺好!他大老婆从来不做,做也是侮辱食物。白洁这个小妮子全方位的抓住了男人的心。

他从来没有无聊过!

最近一周,客户不来,工作不忙,李成锋也没有了影子,他和白洁的电话都关机。黄森林的事情没有什么起色,骗他钱的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也没有新的行动,就连每天一次的骚扰电话前天下午起也停止了!

窗外上海的夜晚只能用妖娆来形容,岳轶靠着落地的玻璃窗发呆。公司的人陆续走的差不多了,小秘书从门外瞪着一对迷迷糊糊的大眼睛问:“您带钥匙了吗?我可要走了?!”她每天下班后雷打不动的聊天两小时,不吃不喝的,小脸熬得发绿。岳轶几次想劝她吃了再玩,后来一想,不是她爸、也不是她男朋友,哪里来的资格教育她?只好罢休。

岳轶缓过神来,决定在小秘书之前走,还要走得匆匆忙忙。他连滚带爬的冲进车库,在车里傻坐了半个多小时,拿出手机来拨通了丁依的电话。既然无聊是因为这个女人,还等什么?岳轶为自己找了一个看起来很光冕堂皇的理由。

电话一打就通,速度快的好像她就在等这个电话。事实上丁依真的是在等电话,她和王娜约好了在钱柜唱歌,这人来了几个电话“马上就到”,已经马上了一小时了,还没有影子。电话屏幕上出现“岳轶”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心一颤,连忙接通。

岳轶的声音有点犹豫:“你好……,我是岳轶……”

丁依的笑声很有穿透力,弄得岳轶从耳朵到脚尖,半边身子都酥软了:“哎,我当然知道你是岳轶了,什么事情?”

“没事,你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喝酒,顺便拿裤子!”

“喝酒?”

岳轶觉得很心虚,那次丑出的太大了:“你有事啊?”

丁依想叫他来唱歌,不过似乎很有必要听听王娜的意见:“嗯,我已经有安排了!”她听见岳轶泄气地“哦”了一声,十分可怜,又赶紧接着说:“要不你来唱歌吧?”

“和你的朋友?我不会唱歌!”

丁依一下觉得自己冰雪聪明:“不会唱歌你可以喝酒啊,我唱歌你喝酒,不收出场费,便宜你了!就我和一个好朋友,快来吧。”
 
十五)

岳轶一路小跑进了钱柜,迎宾小姐上来热情地询问,他才觉得自己有点失态:虽然很想见丁依,也不能用跑的啊!他没有理会小姐絮絮叨叨地说没有包厢了之类的话,挺了挺胸,大步向二楼走去,和一个女人撞了个满怀!

如果没有巧合,地球能不能转都是个问题。女人是李成锋的大老婆,喝得醉醺醺,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她抓住栏杆摇晃了半天还是没站稳,也没有认出岳轶!扶着她的一个肚子大大的满嘴酒气、看起来稍微清醒的男人不乐意了,抓住岳轶的衣服领子就势搡了几下:“你没长眼睛啊?”

岳轶一推,男人顺势抓住边上迎宾小姐的旗袍就出溜到地上了。女孩子一声尖叫,连忙跳开,衣服差点被男人整个扯下来!岳轶拦住一个路过的侍者,拿起盘子里的冰水兜头泼向李成锋大老婆,看着呆若木鸡的她说:“回去吧,外面坏人多!”

李成锋大老婆哈哈大笑起来:“我回去?……回去做什么?……我不怕你告诉李成锋……你告诉他,别管我,……我也不管他……”

岳轶扶住还在踉跄中的李成锋大老婆,摇了摇头:“回家吧,我送你回去!”

女人挣扎了两下,想找刚才的大肚男,他已经早跑的没有了踪影:“你们男人……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不要你送……”

岳轶不管李成锋大老婆说什么,揪住她两胳膊往外就走。门口等生意的出租车很多,他找了一个看起来老实的司机把她往后座一塞,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等会把人家车吐脏了,也顶多陪点钱,这也算是欺软怕硬!人们常常说人醉的象死猪,身体比面条还软,抓不住,而且还贼重,岳轶托了她这50米,手酸得不行,用劲甩了甩,正要拉开副驾驶的门,车已经冲了出去。原来李成锋大老婆醒了过来,指挥着司机跑了!

岳轶莫名其妙地愣了几秒,有些担心李成锋大老婆,又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他拨了拨李成锋的电话,依然关机。再打白洁的,还是关机!这对夫妻,活该!

岳轶摇着头进了KTV的包厢,看见丁依正和一个女孩子在咬耳朵,笑成了一团。人说一个女人就是五百只鸭子,今天晚上岳轶要和一千只鸭子在一起,真的是一种考验!丁依看见岳轶进来,高兴的喊了起来:“哎,我们等了你半天了!”

岳轶羞涩地笑了笑,丁依心襟一荡,她爱死了这个笑容,连忙拖过边上女孩子的手说:“我来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王娜,这是岳轶。”

岳轶礼貌地点点头,直觉上不是很喜欢她。王娜看人的眼神很奇特,似乎是不经意的一瞥,却连你不小心漏出的鼻毛都看的一清二楚。岳轶不喜欢两类女人,势利的和太聪明的:“你好!”

虽然岳轶和丁依已经很熟,可是气氛依然有点不自如。王娜对岳轶的第一印象不好,刚才门外他和李成锋老婆拉拉扯扯的全看在眼了。丁依看人的眼光一直不行,这人不会是另外一个“林刚”吧?她笑了笑:“你好!”

丁依指了指桌上的啤酒说:“喝吧,给你点的!”

Guinness,岳轶得最爱。他也不推让,猛喝了一口,真是沁人心脾,生活实在太美好了,美酒加美女,夫复何求?

“你们也喜欢Guinness?”女孩子一般不喜欢这种苦涩的爱尔兰黑啤酒。

丁依得意地说:“你不是喜欢喝吗?”

岳轶有点感动,连忙又喝了一口啤酒,她竟然记得他喜欢的啤酒。王娜不明就里,心想,这人怎么有点象酒鬼啊,进来1分钟都喝两大口了!岳轶有点急于纠正在丁依眼中的那个喝了一点酒就烂醉如泥的形象。

丁依在埋头点歌,王娜说:“你的朋友啦,怎么不一起叫进来唱歌?”她说的“朋友”显然是指李成锋老婆。

岳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朋友?”

王娜心里想:“小样,还装!”嘴巴里依然说的很和气:“就是门口有点喝多的女孩啊,我们三个人太少,多一个人热闹吗!”岳轶进来前,她正把门口看见的一幕和丁依当笑话在讲。

岳轶连忙解释:“那是我朋友的老婆,喝醉了,我本来想送她回去的。”他看两个女人都不是很相信,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丁依,你一定记得我去泰国接的那个女孩子,那小老婆,这是大老婆,真的!你看见的那个男的才是主角!”

丁依当然相信岳轶,赶快解围:“哎,你这朋友也够乱的。”

王娜不相信,按照她的阅历,这事情不简单,现在这社会,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就干不出好事来!她曾经教育丁依:男人永远不能放松,要出轨,半小时就够了!丁依一开始还没有听明白,问,半小时就能培养感情?王娜说,不,半小时做一次爱!丁依也不得不承认,一般人半小时真得是足够了!

她看丁依不追究这事,也就暂时放过,点了点头,摇晃着腰肢从岳轶面前走过。丁依指了指消失在包厢厕所门后王娜的背影说:“怎么样,美女吧?要不我介绍给你?”表现得很哥们的样子。

岳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谢谢谢谢,不用了。”

“为什么?”丁依不依不饶。

为什么?我要追你啊!岳轶想,她不会连这也不知道吧?

丁依当然知道,可是还是忍不住要问。即使她成为他的女朋友,她也要问,不过问题的形式发生一点变化而已,比如:“她比我漂亮吧?”……

岳轶看着丁依充满了渴望的大眼睛,如同刘胡兰般坚强地说:“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丁依又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岳轶上下打量了一下丁依,说老实话,王娜比丁依漂亮,五官精致到近乎完美,身材也是一流。丁依虽然普通却耐看,特别是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透出聪明、温柔而刚烈的光芒。他不习惯于直接说“比如你”之类公开调情的话:“嗯,眼睛漂亮的女孩子!”

他不喜欢王娜眼睛里那种小家碧玉的犀利,那是一种一针见血的势利。丁依还想再问什么,看见王娜走出来,连忙转换话题:“你开车了吗?”

岳轶说:“开了,不过我司机等会过来帮我把车开回去!”

“这还差不多,唱歌吧!”丁依拉着王娜的手就开始点歌。

包厢里灯光昏黄,照在丁依小小的鼻尖上,泛出据黄的光晕。岳轶喝着酒,看的有点晕。

煞风景的是李成锋的电话,岳轶一下跳了起来:“你小子跑哪里去了?”两个美女都停下歌声看着岳轶,他连忙表示抱歉,走出了包厢。

“哎,我进去了一星期!”李成锋的声音略显疲倦?

嫖娼?李成锋用不着,再说有没有这个精力还值得商榷。杀人?杀了黄森林?杀人不会一星期就出来。打架?群殴?难道他真的象白洁说是黑社会。……岳轶的脑袋里闪过无数的念头:“你干了什么坏事了?”岳轶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冷静。

“没什么啦,我带白洁来北京散心,晚上在房间赌球,被警察追踪到IP堵了一个正着!”里成锋说的轻描淡写。

“白洁也进去了?”

“你大哥我是这样的人吗?我全抗下了,不过她也在酒店里等了我一个星期!”听的出来李成锋话语里的自豪。

“靠,那也不能关手机啊?”

“你以为看守所里还准许犯人用手机啊?”

“我说的是白洁!”

“白洁手机不关,你打过去她怎么告诉你?不是白让你着急吗?”在李成锋熏陶下,白洁成长的很快。

“受苦了吗?”岳轶关心的还是李成锋。

“谁敢惹我?我一进去道上的招呼就也到了,没有谁敢动我!就是这几天挑土推车的活没少干,不行了,我要去睡觉了!”

岳轶对于监狱的想象来自好莱坞电影,一群五大三粗的黑人,个个都文身,见谁不高兴就打谁,晚上无聊了见谁就操谁的屁眼!看样子,李成锋过的还不错,到底是社会主义好!

“就当锻炼身体吧,对了,给家里去电话了吗?你老婆一定很着急。”岳轶没有说今天的所见。

“我一出看守所的门就给你电话,家里再说吧,我老婆只有存折里有钱,我在哪里都无所谓。”

岳轶不能再说多说什么:“老兄,你有时间还是回家看看,你们这也不象家了!”

李成锋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对了,黄森林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这个家伙软得不吃,我只好找了道上的兄弟。被骗的钱是肯定没有办法要回来了,我让人打断了他一条腿,算是给你出气。”

岳轶说:“大哥啊,钱拿不回来就算了,我公司的人也有责任。你要出事判刑,我怎么向你两个老婆交代啊?”

李成锋把手一摆:“不行,这小子不打嚣张得很!还有啊,你公司的肖家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业务他拿了一万块佣金!”

岳轶差点没有气晕过去:“什么?”他一直想这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肖家亮是他从其他公司挖过来的,业务上是一把好手,也是老江湖,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被骗了,原来是拿了别人的手短!

“还有什么坏消息,一起说,别大喘气!”

李成锋说:“不能算坏消息吧,你能不能派个信任的人送点钱来?我的现金和电脑都被作为赌博工具和赌资被没收了,白洁刚才来接我,把包也给人抢了!要快,我明天要回上海,上午有急事!”

岳轶真的有点哭笑不得了,深呼吸了两次,又死命地搓了搓脸:“我来吧,现在不晚,应该还有飞机来北京。”

他走进包厢,王娜瞥了他一眼,心里说:电话时间这么长?肯定是和女人。丁依大大咧咧地没有想法,继续唱着她的最爱《我们都是好孩子》!岳轶在边上的沙发坐下:“你有驾照吗?”

丁依一边唱一边点头。岳轶掏出车钥匙:“我有急事去北京,能不能帮我把车开回去?我司机没钥匙,也来不及赶过来!我明天晚上就找你拿车,好不好?”

丁依把眼睛从屏幕上移到岳轶的脸上,十分吃惊:“你不怕我把你的车撞了?”

岳轶咬咬牙:“你技术不会这么差吧?”

丁依笑着摇头:“当然不会,不过谢谢你信任我!”

岳轶到北京和李成锋住一个酒店。虽然已经过了12点,但他却没有一丝睡意,打开MSN,一个要求加入的请求窗口跳了出来,看起来是个女人。岳轶很少对外公布自己的MSN地址,想,对方应该是个认识的人。她在线,岳轶问:“你是谁?”

让岳轶下巴差点掉来的是,对方回答:“我是张佳佳!”

“你回国了?”岳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屏幕里跳出五个蓝色的汉字:“我奶奶死了”没有任何表情符号,也没有标点,岳轶看不出任何忧伤。

岳轶沉默了一会,对方又打了几个字:“我去了学校,今天刚刚回到美国。”

岳轶转移了话题:“那片树林被砍了,看见了吗?”

对方说:“没有去。”

岳轶突然觉得有必要问一下,只是问一下:“还记得大学里那两年的时光吗?如果一切能再来一次,你愿意不愿意?”

对方反应很快:“神经啊,我都结婚了!”

岳轶也为自己的多愁善感而羞愧,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还提它做什么?他面对电脑笑了起来:“我知道,对不起,没有其他意思,只是问问。”

对方想了想,写道:“我不知道。”

岳轶无言地坐了一会,想下线睡觉。突然,对方又写道:“我找了好几个同学才拿到你的MSN地址,想请你帮个忙……”

原来如此,王家卫说,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过去的感情也是如此。
 
(十六)

李成锋和白洁还在睡觉,这对疯狂鸳鸯的确累了。岳轶举起手,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吵醒他们。李成锋不是一个喜欢乱说别人坏话的人,他收集了不少证据,还顺便调查了肖家亮的背景。他老婆是个母老虎,对他思想政治工作和经济财政上抓的都很紧。他从前年开始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拿回扣可能也是贴补开销。岳轶不喜欢给任何需要解决的人和事喘息的机会,赶第一班飞机回到公司。

和平时一样走进公司,前台也像平时一样的叫了声“岳总”,岳轶一边和所有迎面碰见的同事点着头,一边飞快地走到秘书的桌边:“通知公司中层以上五分钟内开会。”

岳轶走进来会议室,人早就到齐了,平时不是这个在电话中,就是那个在开会,反正没有半小时是召集不起来的。他没有象往常一样一屁股重重地坐下,甚至连笔记本都没有拿,手撑在桌上看了看济济一堂的人头,说:“这个会很简短,请肖家亮副总告诉大家,他来公司一年总共拿了多少回扣?!”

会议室里“嗡”的一下炸了不过5秒,立即鸦雀无声,眼光齐刷刷地指向肖家亮。肖家亮惨笑了两下:“岳总,没有想到你用这种方式惩罚我!这以后让我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岳轶面无表情:“你别怪我狠,你拿钱的时候就该想到!你要证据吗?”

肖家亮象斗败了的公鸡,摇了摇耷拉的脑袋!岳轶用目光扫了一下其他人,继续说:“每个加入公司的人,在欢迎他的时候我都会说,在我的公司里别伸手,否则会很难看!这里有跟着我创业的元老,除了这事情,你们什么时候见过我不给大家面子的?”

大家唧唧喳喳地表示了几声附和又没有了声音,岳轶冷冷地说:“倪副总和小张监督,你……!”他指着肖家亮微微谢顶的头颅,“你在半小时内办完交接,给我消失。”岳轶看也不看肖家亮,转身就走,留下两个字:“散会!”

他坐在桌前,开始打丁依的电话,关机。在打去她公司,说她病了。岳轶一下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跳了起来:“什么病?”她昨天晚上还生龙活虎地唱卡拉OK!

对方显然被吓了一跳:“请问你找丁小姐什么事情?”

“我是她朋友,有急事。”

岳轶焦急的声音感染了对方,她说:“丁小姐出了车祸!”

岳轶一下就晕了:昨天的戏语竟然成为了现实!他问了具体医院,跑着出了办公室。还在岳轶的雷霆中懵里懵懂的职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手术进行了六个小时,暂时止住了颅内出血,丁依安静地躺在ICU,只有呼吸机有规律的循环才提示有生命的存在。门外坐着失魂落魄的江娜和满脸阴沉的丁铁黎,岳轶的出现让所有的人都是一惊!王娜愤怒地站了起来:“你是来拿你的车的吧?”她不屑地说,“在交警大队,可惜已经成了一堆废铁!……”

丁铁黎制止了激动的王娜:“小娜,别胡闹!”

王娜继续激动地对着岳轶高喊:“我早就看你不顺眼,都是你,都是你……”丁铁黎的司机上来拉来王娜,剩下丁铁黎目光炯炯地盯着岳轶。

这对父女相象的地方很多,再说岳轶见过他一次:“您是伯父吧?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该让丁依帮我开车的……”

丁铁黎做了一个手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依依也太不小心了!”

岳轶连忙问:“情况怎么样了?究竟怎么回事情?”

王娜坐在远处生闷气,头和脸上都有些小伤痕,应该不会有破相。她为丁依不值,如果为这么一个什么关系也没有的男人丢了小命,真的是莫名其妙!丁铁黎的声音十分严肃:“颅内出血,另有几处骨折!具体伤情还在观察中。王娜说,昨天晚上有一辆车一路逼她们,依依很少开车,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不行,一不小心就撞在了高架的隔离桩上。”

丁铁黎看样子是花了大力气调查岳轶,不过岳轶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个了:“那车啦?”

丁铁黎没好气说:“早跑了,难道人家还能跟着来医院啊?!再说,这事情没有任何证据,又不能拿他怎么样?”

“那记下车牌号了吗?”

丁铁黎摇摇头:“她们当时吓坏了,反正小娜没记下来。”

岳轶无语,只是痴痴地透过ICU(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看着丁依。这辆车一定是冲着他来的,如果昨天不是临时去北京,躺在那里的应该是他自己。肯定是黄森林,他刚刚被李成锋打折了一条腿,自然要疯狂报复!其它人和岳轶之间最大的仇恨,也就是喝酒喝输了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顶多就是被抢了客户,他连女朋友都没有抢过任何人的。

丁依瘦削的身体被白色的床单和一大堆电线掩埋着,脸上还带着昨天的微笑,十分恬静。丁铁黎站在玻璃窗前,两行老泪横流。岳轶的心痛得象刀割一样,嘴巴里的蒸汽喷在玻璃上形成一层薄薄的雾气又很快散去,然后又聚集,丁依的脸也模糊又清晰,让人觉得离得好远:“伯父,丁依的事情我一定负责,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让她开车。”

丁铁黎叹了一口气:“说这个没有什么意义,这孩子也是疯了,我买了辆车送她,她说国内的交通太乱,不敢开,却帮你开车!哎……”

岳轶看着丁依苍白的面孔,愤怒象烈火一样在心里燃烧!他默默地走到走廊的尽头,拨通了李成锋的电话。李成锋刚刚下飞机,重重地“哼”了一声后,说:“你千万别轻举妄动,第一,不能肯定这事是黄森林做的,第二,如果是他让人干的,也必须由我来解决,兄弟,我已经是身不由己了,你不能再卷进来。”

岳轶想了想:“我们见面再商量!”

李成锋淡淡地说:“兄弟,我本来就想这两天找你谈谈,正好提前吧。你给我两天时间,后天晚上9点老地方见。”

岳轶回到ICU病房见,看见一个警察正和丁铁黎说话,看见岳轶过来,说:“你是车主吧?请和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岳轶抬头看看丁铁黎,他点点头:“去吧,我陪在这里。”

笔录很简单,岳轶随后和保险公司的人去看了车。撞得很厉害,左边驾驶室撞在隔离桩上,安全气囊虽然打开了,但是因为侧翻,对丁依的头部造成了严重的伤害。驾驶室的座位边散放着岳轶的写生本,上面沾满了鲜血。显然昨晚丁依翻看过,因为每张和她相关的素描下面都写了评语:“不像”、“丑”、“这还差不多”、“怎么把我抽象成这样子了”、“我身材比她好”……

岳轶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滴在白色的纸上,湿润了凝固的鲜血,染出一朵朵“血花”。爬在车下的保险员站起来吓了一跳:“别伤心,这车保证给你修好!”

岳轶狠狠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上海小男人,看也没有看保险估价单,签了字回身就走。回到ICU已经是下午,王娜回去了,丁铁黎正在安慰一个中年妇女。女人看见岳轶过来,停止了哭泣。丁铁黎说:“这是丁依的妈妈,这位是岳轶,是丁依的……,嗯,朋友。”

岳轶连忙喊了一声;“你好,伯母。对不起……”

丁依的妈妈很慈祥:“你好,哎……”

岳轶说:“你们肯定一夜没有睡,我在这里就行了!”

丁铁黎打量了一下岳轶,说:“你能行吗?”

岳轶坚定地说:“伯母的身体不好,你们回去休息一会再来也行!这是我的电话,你们有什么事情就给我电话。”

丁铁黎和丁依妈妈耳语了几句,说:“那好,我等会叫司机回来等在这里,她妈妈已经晕过去两次了,我陪她回去休息一下。”

岳轶看着两个颤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觉得世界似乎一下倾倒在面前……

丁铁黎没有休息,他安排好丁依的妈妈,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想了又想,还是不放心,又让司机把车开回了医院。岳轶坐在ICU外,看着丁依发呆,手上拿了一个血迹斑斑的写生本,一点没有注意到丁铁黎的到来。

丁铁黎拍了拍岳轶的肩膀:“有什么变化吗?”

岳轶摇了摇头。

丁铁黎又问:“你吃了吗?”

岳轶又摇摇头:“不饿……”

丁铁黎示意司机把一个保温瓶打开:“那就把鸡汤喝了吧。丁依妈妈一定要我带来,其实就是丁依醒了也不能喝。”

岳轶不想喝:“谢谢伯伯,可是我实在喝不下……”

丁铁黎没有勉强,让司机把汤放下,然后去车上等。他看着岳轶的双眼,说:“白天我不好问,你是不是和什么人有仇?这事情有点象寻衅报复,对象是你!”

岳轶想了想,说:“我也说不清楚。”

丁铁黎觉得对方显然不知道他的能量:“我知道依依有点喜欢你,所以叫人了解了点情况。你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但是你那个朋友李成锋的背景不是很清白!和这样的人接触多了,不定什么时候麻烦就会自己找上门来!”

岳轶觉得没有必要隐瞒面前这个睿智的老年男人:“伯父你认识黄森林吗?我朋友刚刚打断了他的腿。”

丁铁黎一下提高了音量,但马上又发现不合适,立即放低了声音:“你怎么去惹黄森林?老一辈的人谁不知道他心胸狭窄,心狠手辣?”

岳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丁铁黎,丁铁黎叹了一口气:“这事情没有证据说明是他做的,我劝告你,即使是他做的,你也不要再去要那个李成锋去惹什么麻烦了,太莽撞!你们这样,身家性命都要搭上去的!这是犯罪知道不知道?!”

岳轶当然知道是犯罪,可事情已经失去了控制,并且越来越向疯狂的方向发展,天知道黄森林会继续做什么。怎么办,难道就伸头等死吗?丁铁黎看岳轶迟疑,继续说:“这事情我找几个老朋友出面,要黄森林付出代价,现在受伤的是我女儿!”

岳轶心想,你能怎样?杀了黄森林。不行,呸呸呸,岳轶在心里对自己的想法进行了彻底的唾弃,最近总有点心想事成,黄森林真的死了,谁都逃不了干系。丁依现在生死未知,万一……,岳轶不敢想象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丁铁黎看岳轶不说话,也沉默起来。岳轶突然想起来什么,走到外面拨通了李成锋的手机,关机。白洁的?也关机。岳轶隐约觉得事情又不对劲了。丁铁黎看岳轶又走进来:“你有事情就去吧,我来守着依依!”

岳轶赶紧摇头:“没事没事,伯父您太累了,还是您去休息吧。您来之前我让人在医院边上的酒店开了一个房间,您去休息一下,我一有事情,马上通知你,好不好?离这里只要5分钟的路。”

丁铁黎觉得这个年轻人的心思还是挺周密的,于是同意了。毕竟年岁不饶人,昨天一夜没睡,他几乎有点撑不住了。
 
谢谢逆水.

作者写得也忒慢了, 真着急. 每次看完我就安慰自己说, 这破故事没意思, 没意思, 咱不看了.....: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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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逆水.

作者写得也忒慢了, 真着急. 每次看完我就安慰自己说, 这破故事没意思, 没意思, 咱不看了.....:D

嗯,不看了,等他写完在说。;)
估计作者也忙着看世界杯来着 :D
 
十七)

岳轶和李成锋之间的友谊更多的内容是兄弟一样的亲情。

岳轶想起来,除了李成锋公开的律师身份外,他并不知道李成锋还做些什么。不过岳轶知道,如果他有难,李成锋会不顾一切地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眼前,反过来,他岳轶也会这么做。这一次,岳轶强烈地感觉到,李成锋出了大麻烦。他网上堵球被抓是意外,但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去北京,则有着某种必然性。李成锋什么都不说,显然不想连累岳轶。

岳轶在ICU外坐了两天,把丁依脸上的每个细节都看的滚瓜烂熟,素描也画了一沓,可是她还是没有醒过来。他还打了两天的电话给李成锋和白洁,总是关机。上次是进了拘留所,这次他们又去了哪里?岳轶一想起来,就心事重重。

丁铁黎回家取了一点吃的带给岳轶,看见他疲惫的身影,百感交集地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说:“你累了,吃点东西回去休息吧。”

岳轶眼睛熬得通红,精神却不错:“我打几个盹就行了,回去也睡不着。丁依不醒,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能睡得着!”

丁铁黎摇摇头,他不愿意说任何不吉利得话:“那你去洗个澡刮刮胡子吧,这个样子依依醒过来会吓她一大跳。”

岳轶点点头:“伯父,真的没有想到您和伯母是这样宽宏大量的人,你们爱丁依不比别的父母爱自己的子女少,可如果是别的父母,不知道会和我闹成什么样子!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事情都是因为我惹出来的,我一定负责,请您和伯母原谅我,对不起……”

丁铁黎无奈地说:“我就是打你一顿依依也不能醒过来,是吧?你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也不全是你的责任。说老实话,生依依前,我一直想要个儿子,当然,这不是重男轻女,只是一种愿望,我总是以为儿子可以继承父亲所有的优点。所以,依依从小性格有点象男孩子,大大咧咧又十分单纯。你还年轻,不知道一个女儿的父亲是份多么艰难的工作,希望她能出去见见市面吧,却又怕给坏人骗了,希望她单纯美丽吧,却又担心这恰好是色狼恶棍们最喜欢下手的对象。真的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哎……”

丁铁黎完全沉浸在回忆里,他是一个商场的铁汉也是一个溺爱女儿的父亲:“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岳轶笑了起来,丁铁黎也笑了,“你别笑,真的是这样,我一直担心某天有个优秀的小伙子就把她抢跑了……”

岳轶说:“那你就想,女婿是半个儿,这样不是赚了?!”

丁铁黎连忙点头:“有道理,有道理!”他的眼光落在昏迷不醒的丁依的脸上,沉默了几分钟又突然醒悟过来,说:“你快回去吧……”

岳轶看了看手表,说:“好的,伯父,不过我有点急事要先去见一个朋友,晚上迟点过来。”

丁铁黎从心里有点喜欢这个小伙子,可在这样的一个状态下,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你如果累就不要来了,这里有我。”

岳轶连忙说:“不,等会还是您回去休息吧,我会尽快回来。”

岳轶在医院的大门口碰见王娜,经过这两天她虽然还不很喜欢岳轶,但也不那么恨他了:“丁依怎么样了?”

岳轶说:“没有什么变化。”

医院门口的灯光昏黄,王娜在朦胧中更漂亮。她的头发散开了,一只手拿着东西,另外一只怎么能也不能把头发弄伏贴。岳轶急着要走,所以也没有一点帮她提东西的意思,王娜不禁在心里又抱怨了起来:“这个丁依到底喜欢这傻小子什么地方啦?钱?他再也有钱也没有丁铁黎有钱吧,我这样的穷人为了钱找个长期饭票还差不多。貌?怎么看这傻小子长的也不怎么样,清秀算的上,要说多帅,就是去韩国整容,估计也没有这么潜力了。才?反正我没有看见,不就会画几张画骗骗小姑娘吗?看我这么吃力也不知道帮我拿点东西,白痴得象块木头!”

王娜又弄了两下头发,还是没有弄起来,气得一把把东西塞进岳轶的手里。岳轶心急如焚地想见到李成锋,两天了都没有能联系上他,现在是唯一可能问问他到底怎么了的机会,刚才和丁铁黎说话耽误了时间,没想到又碰上这么不急不慢的女人。他不能扔下东西就走,只好耐心地等着。王娜双手在脑袋后面拢着头发,硕大的胸脯凸现出来,在路灯的照耀下十分招摇,一个路过的中年男人盯着看了半天,被王娜狠狠一瞪,赶紧走开。

岳轶也看了,不过只看了一眼,想,丁依的这个朋友身材果然惹火。有美女不看,不是男人,如果看了美女还意淫,那就是色狼了。不过再惹火,似乎不关他的事情。岳轶着急啊,就好像憋了一肚子的尿,突然被人抓住唠叨,想走又不好意思说!王娜好不容易弄好了头发,这才注意到岳轶似乎很着急,想,嗯,这还差不多,一般男人早跳起来了。她连忙拿过自己的东西,说:“我去看丁依了,你忙吧。”

岳轶正要往外跑。突然想起来公司昨天送来一辆AUDI暂时替代他撞坏的宝马,就停在院子里。他向王娜笑笑,又回头就跑,上车点火,车应声冲了出去。王娜突然有点理解丁依了,这傻小子的笑容好像是有点独特,让人觉得他是从心里笑出来,象三月的春风一样温暖和柔和。她看着岳轶迅速消失的AUDI的背影,想,看样子他实力还不错,人又傻,要不是丁依抢先了,她还真的有兴趣去试试她。王娜的男朋友数不清,也是因为她看到好男人都要试一下。她也算美女了,而且还是美女中的美女,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好男人?所以她多几个男朋友也是难免的。

王娜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很卑鄙,丁依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她就在这里算计她心仪的对象,她王娜再怎么我行我素,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连忙向外科病房走去。

岳轶和李成锋的老地方是一个幽静的咖啡馆,白洁也在,两个人都是疲惫万分的样子,这两天他们去干什么了?岳轶的心里充满了狐疑。李成锋看让岳轶坐下,他已经点好了岳轶爱喝的乌龙:“我一直在想,你迟来一分钟,我们就少一分钟了!”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了,岳轶发现他们携带了不少行李,问:“为什么?”

李成锋笑了笑:“兄弟,我马上就要逃亡了……!”

岳轶觉得世界一下安静下来,安静得甚至能听见一公里外银针落地的声音。李成锋继续说:“我坐11点45分lufthansa的航班走,从此我们就天各一方了,你要保重!”

岳轶一下紧紧握住面前的杯子,又问了一次:“为什么?”

李成锋看着岳轶的眼睛,说:“兄弟,我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在江湖上混,我早就做好准备要还的,不过这个时间来的比我预计的要早。半年前我就开始准备走了,前几天去北京本来是找一个朋友托付点生意上的事情,没有想到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可能听到点风声,避而不见,然后你知道,还被逮起来了,真是天大的笑话,他们要是知道放走的不仅仅是个小赌徒,估计该悔得肠子都青了!”

岳轶看了看白洁:“你们一起走?”

李成锋点点头:“嗯,我想托付你一件事情。”

岳轶急切地说:“什么事情?”

李成锋说:“我有点不放心你嫂子,我们毕竟曾经是一家人,十年前,她也曾经毕竟很爱我。”他看了看白洁,摸摸她的头发,“我给你嫂子写了一封信,她花钱如流水,以后要受苦了。在她再嫁人之前,如果实在拮据,你就经常代我暗地里在经济上帮帮她,好吗?”

岳轶点点头:“好,你放心!不过,你究竟出了什么事?”

李成锋看了看手表,9点10分了,这里离机场有一个小时的路,他必须马上走:“你知道的越少越好,杀头的罪吧,哈哈。”

白洁小鸟依人地站起来收拾周围的行李,外面定的出租车准时到了。李成锋拍了拍岳轶的肩膀:“我走了,兄弟,以后就没有李成锋了。还有,我已经叫人把黄森林做了,他现在应该躺在黄浦江底。”然后,他大踏步地揽着白洁走出了咖啡厅,头也不回。

岳轶愣了一会,想到还躺在医院里的丁依,坐不住了。

外面有点落雨,雨丝被路灯照的一闪一闪的,象若应若现的银线,打在脸上很凉,他觉得孤独:得到,也许你曾经千辛万苦,或者辗转反复,失去,却是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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