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南怀瑾”正是“方舟子”的对立面。
可以预计,“新雨丝”近期很可能还会有批南怀瑾的文章。
9981看过来
“国学大师”也在造爱因斯坦的谣
·方舟子·
爱因斯坦是近代公认最聪明的人,人们也就爱拿他说事儿。这本无可厚非,问题是要根据事实来,别乱造谣,为了说理的方便,把爱因斯坦从未说过甚至与其思想相悖的话硬是栽到他的头上。他已长眠了快50年,无法为自己澄清。如此欺负一个不能开口的古人,想想总不是人干的事,偏偏有满嘴仁义道德的人乐此不疲。基督教传教士、中国“人文”学者爱造爱因斯坦的谣,说他信教信上帝,我以前已多次揭露过。最近偶尔在网上看到南怀瑾一篇文章,才知道这位近来在海峡两岸都很流行的“国学大师”,原来也好这口。其“名著”《论语别裁》“祈祷是求救的信号”一则称:
“谈到超现实世界,有没有另一世界存在,这是东西文化五千年来,到现在为止,哲学、宗教还没有解决的问题。我们不能说这些不科学,科学并不是万能,现在科学正要找这个问题的答案而还没有找到。不要以为科学解决了问题,事实上问题还没有解决。像爱因斯坦这样一位伟大的人,可惜死得太快了一点。他想把生命升华,变成为四度空间(Four Dimensional Space或称四次空间,或四个因次空间)。那时人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而可以有神通,可以不靠机器而在空中飞行。他有这个理想,没完成就死了。他到快要死的时候,感觉宇宙的生命后面还有一个东西。什么东西呢?当然不是唯物思想的。他是搞物理的,科学家都是朝唯物方面的路子去探讨。结果他认为不是属于唯物方面的,而是另外的东西,可是不知道是什么。所以他没办法,只好去信上帝。因为这一个力量他没有研究出来,是个东西但不可知,还不如信上帝,精神先得到保障,先得到安慰。形而上是不是有个东西?生命是否在一个躯体里死了以后可以再生、再来?这都是人类没有解决的大问题。所以人类文化不要自吹了,站在哲学立场看人类文化是非常幼稚的,连自己的问题都没有解决。”
这段话很有点今天中国“人文”学者的口吻,都是要对科学指手画脚的,而其实也都是连基本科学常识都没有,连常见辞书也懒得去翻翻就信口开河了。只要有点物理常识的人都知道,爱因斯坦相对论的所谓四维空间,其实就是我们所看到的三维空间再加上时间维的统称,并不是多出了一个什么神秘的东西。(参见《辞海》1999年版的词条:四维空间,亦称“四度空间”、“四度时空”、“四维宇宙”、“时空连续区”等。由通常的三维空间和时间组成的总体。这一概念由德国数学家闵可夫斯基首先提出,因此又称“闵可夫斯基空间”。要确定任何物理事件,必须同时使用空间的三个坐标和时间的一个坐标,这四个坐标组成的“超空间”就是“四维空间”。)南怀瑾对四维空间的理解,大概是和科幻小说说的多维空间搞混了。至于说爱因斯坦想要有神通,想成仙飞行,没办法只好去信上帝云云,更全都是南怀瑾本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乃是对爱因斯坦的污蔑。
南怀瑾的追随者不少,里面大概也有一些物理学专家、学生,却无人向他指出这个笑话,任其流传数十年,可与信轮子的物理博士不敢纠正李“大师”的“光年”错误相比。(李“大师”在其“经文”中望文生义,把“光年”当成了时间单位,闹了天大的笑话。连小学生都知道,“光年”是计量天体距离的单位,指的是光在真空中一年内所走过的距离。)南怀瑾的文章我只读过几篇短文,就发现了一些中国历史常识错误,例如:
《南怀谨谈历史与人生》中《学成文武艺 货与帝王家》一文称:“在古代,尤其春秋战国间,知识分子第一个兜销的好对象,当然是卖给人主——各国的诸侯,执政的老板们。……到了秦始皇统一天下以后,曾经下了逐客令,当时李斯也在被逐之列,临行之时,上书劝课,秦始皇觉得有理,于是收回成令,李斯后来因而得以重用。虽然如此,各国诸侯的灭亡,对养士风气不能说不是个打击,……”这段话犯了一个常识性错误:李斯上《谏逐客书》在秦王政十年(公元前237年),距秦始皇统一天下(公元前221年)还有16年之久。因为这个错误,使得整段论述完全作废,无法修改。
《名利浓于酒》一文称:“满清入关以后,有许多读书人不投降。但清帝康熙非常高明,他十四岁亲政,就平定了这样一个广土众民的天下,作了六十年的皇帝,把清朝的政治基础定下来,可以说他是一个天才的皇帝,不是职业皇帝了。”康熙并没有如此高的天才。要到康熙20年平定三藩、22年灭台湾郑氏政权,才算平定天下,这时已近三十岁了。
《历史的经验》“文武兼资论”云:“专门好文的,最后也是亡国,不注重军事国防,如吴王夫差,鲁国的偃王,都是只提倡文化,不注重国防的,而最后败亡,这是‘恃文者亡’。”吴越争霸、卧薪尝胆的故事在中国可谓妇孺皆知,吴王夫差的败亡并不是由于“只提倡文化,不注重国防”,恰恰相反,是由于穷兵黩武,好战而亡。那么南怀谨为什么犯这个常识性错误呢?原来是因为读不懂他讲解的《反经》中的这句话:“曹公曰:恃武者灭,恃文者亡,夫差、偃王是也。”这里是分别用吴王夫差和徐国(不是鲁国)偃王来做为“恃武者灭”和“恃文者亡”的例子,而不是都指的“恃文者亡”。
《历史的经验》“遵义章第五”云:“武帝时,苏武率百余人使西域,为匈奴所囚,不为威屈。”苏武是因为出使匈奴,其副使密谋劫持单于的母亲,败露后受到牵连而被囚。张骞才是出使西域,途中为匈奴所囚。南怀谨显然是把这两个人的事迹搞混了。(孙勇进在《南怀瑾〈历史的经验〉中的几处文史疏误》一文中还列举了几个类似的例子,可参见)
这些都是读过点史书的人不该犯的错误。对这位喜欢信口开河的“国学大师”的大部头著作,我也就没有阅读的兴趣。《论语别裁》据说是当代讲解《论语》的名著,但我只读了这一章,就知道这位“国学大师”连“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什么意思也没搞明白。
2003.10.10
(XYS20060304)